第42節(jié)
廉王妃再是皇室宗親也沒那個膽子滿院子擺著價值千金的名花,這滿院子下來那銀錢怕是數(shù)都數(shù)不清了,要是真的早就被捅到安帝跟前了。 連皇宮中的御花園都不敢說全栽滿了價值千金的名花,廉王妃一個小小的王妃能比皇宮的用度還奢侈不成?安嫡膝下可不止廉王一個兒子,當今圣上子女統(tǒng)共有十幾個,廉王妃趙氏雖是趙尚書府的嫡女,如珍如寶的養(yǎng)大,又嫁給了皇子,但越是身份貴重的家里花銷就越大,趙家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弄不上這滿院子的價值千金。 廉王妃身邊有幾盆價值千金的花兒她還是信的,畢竟趙氏在閨中就是有名的才女,這自來才女都喜歡甚詩詞歌賦,養(yǎng)花弄草的,不像她糙得很,眼里只看得見銀子,就喜歡銀子清脆的叮咚聲。 沒辦法,俗人一個。 衛(wèi)鶯不置可否,三妯娌進了院子,里邊已經(jīng)稀稀拉拉坐了好些人了,正說著話,下頭倒是有幾個丫頭立著給添茶倒水的。 都是跟姜家一般家世不顯的。 姜家說來還是這里頭比較好的一撥了,三人一進去,便有不少婦人跟他們打招呼,等她們落座,又說起這莊上的見聞,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夸自個兒家呢,柳氏兩個倒是能跟他們說上話,小聲湊一塊嘰嘰喳喳的,不時驚嘆一句的。 “姜景媳婦?!l(wèi)鶯胳膊被捅了捅,她扭頭一看,原來方才她隨意挑了個位置竟然挑到了張老夫人身邊。 張老夫人是長輩,衛(wèi)鶯微微頷首:“老夫人也來了。’’ 不過是一句客氣話,打個招呼罷了,那張老夫人反倒說了起來:“可不是,聽說廉王妃這院子只對王公們開放,我們這般人家可是難得一見,我老婆子可不得來湊湊熱鬧呢?!?/br> 衛(wèi)鶯掛著得體的笑,沒接茬。 那張老夫人自顧說了起來:“姜景媳婦你是個好的,喜靜,跟我老婆子像得很,你看這些大小夫人的,交頭接耳的成何體統(tǒng)!跟沒見過好東西似的,我老婆子現(xiàn)在雖然少見,以前我張家還鼎盛時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不說別的,就你那婆母身邊,誰還沒一兩件好東西了?’’ “對了姜景媳婦,聽說你婆母被關了?’’ 衛(wèi)鶯看著湊上來的臉,那眼里的幸災樂禍怎么都遮不住,彎了彎嘴兒,東拉西扯了半晌,只怕最后這話才是她最想問的吧。 隔壁張家這老夫人跟老太太一貫不睦,回回見了都要掰扯的。衛(wèi)鶯抿了抿嘴兒:“不知道張老夫人從哪里聽得傳言,老太太好著呢,就是身子骨不大利索,在家里修養(yǎng)呢?!?/br> 老太太再如何,也不能從她這個當兒媳婦的嘴里說出來。 張老太撇撇嘴:“還唬弄我老婆子來了,梁氏那賊婆子上回見著還一副趾高氣揚的呢,她這人可是閑不下來的,就是真病了還得使勁兒磋磨人呢,你們?nèi)齻€妯娌可不像去侍疾了的,這里頭的門道我還能不知道?’’ 事實上,張老太對老太太還真真是了解,連老太太生病喜歡磋磨人都知道,老太太沒被禁足可不得跟她說的一樣,衛(wèi)鶯回了句:“還有下人呢。’’ 張老太還要說,劉氏卻帶了兩個打扮貴重的婦人過來跟她介紹起來:“大嫂,我給你介紹介紹,這兩位夫人是趙夫人、孫夫人。’’ 趙孫兩位夫人瞧著保養(yǎng)得不錯,臉上只有幾道細紋,趙夫人穿了一身兒紫衣,孫夫人穿了一身青衣,衛(wèi)鶯給她們見了見禮:“趙夫人、孫夫人。’’ 趙孫兩位夫人也回了禮,兩人明顯是以趙夫人為首,這趙夫人拉著她的手一同落座,在衛(wèi)鶯身上打量幾許:“姜大人前途不可限量,沒料姜夫人如此年輕,真跟那外頭開得正艷的花骨朵似的,瞧著可真真是喜人,三娘,你說是不是?’’ 孫夫人道:“可不是呢,不過姜夫人往常極少在外頭走動,我們也難得一見,今兒這一見竟覺得十分投緣了,姜夫人,往后你可得多出來走走才是呢?!?/br> “兩位夫人說的是?!?/br> 衛(wèi)鶯好說話得很,很是乖巧的模樣,心里早就防備起來了。 當她三歲小孩嗎,還什么一見就投緣這話她能信? 換成柳氏在這般輪流下夸贊只怕早就恨不得把自個兒的事兒給交代完了,但她可不是二弟妹柳氏那等沒腦子的人,越是夸她就越有問題。 就跟上輩子二房三房在她手頭哄銀子那語氣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嗯,想早點更,但是這兩天頭疼,想了想,還是趁著玄學吧,明天應該會早點更新的。 第62章 傻不傻 上輩子為了從她手頭哄出來銀子,這兩房可沒少使勁兒,什么好話都像她砸了過來,跟不要銀子似的,從頭夸到尾,很是沒有底線,衛(wèi)鶯都以為自個兒是個仙女呢。 就跟這趙劉兩位夫人一模一樣。 后頭銀錢哄光了,這嘴臉一下就變了,以前說她大家閨秀出身,說她知書達理,說她賢惠,立馬就變成了黃臉婆、說她鳩占鵲巢,說她妒婦云云。不過二房沒從她手頭哄到多少銀子,二弟姜淮是個好面兒的,二弟妹柳氏又高高在上慣了,放不下多少身段來,說實在的,就她那一張嘴,只要一說話都是得罪人的,前一世,自然而然的,衛(wèi)鶯跟劉氏的關系走得近,也被她哄去了大半的銀子。 這會兒劉氏雖然沒開口,但衛(wèi)鶯就是從趙劉兩位夫人那臉上嘴上看到劉氏一般,她們一說話,衛(wèi)鶯就很是敏銳起來。 誆她銀子的來了! 衛(wèi)鶯抿了抿嘴兒,對她們的話也不接茬,人家說什么她都擋了回去,三言兩語的,既不熱絡又不顯得冷淡。 這油鹽不進的模樣讓趙劉兩位夫人面面相覷,趙夫人開口,帶著幾分試探:“聽聞姜夫人在城里有好幾處鋪子,處處都紅火得很,姜夫人真是會做買賣,想必也賺了不少銀子,有空你可得教教我們才是?!?/br> 劉夫人一個勁兒點頭:“是啊是啊?!?/br> 劉氏跟她們說起衛(wèi)鶯這個大嫂的時候,可是一個勁兒的推薦,說衛(wèi)鶯身家有多豐厚,趙劉兩位夫人派人查了查,這才決定過來試試口風,哪知道這姜夫人竟然還拿捏起了身份,對她們不閑不淡的。 果然,又聽她笑了聲兒說:“可能是我掌柜請得好吧,畢竟我一個婦人家,平日里也都cao持著家里,沒空管外頭?!?/br> 趙劉兩位夫人臉上都有些難看,“姜夫人真是說笑了?!?/br> 誰跟她們說笑啊,也不想想她們不過是頭一回見面,衛(wèi)鶯對她們的態(tài)度雖說不上熱絡,但那也是挑不出什么錯處來的,又不是她主動上趕著去找人,衛(wèi)鶯雖然嫁人生子,但年紀擺在這兒,一張臉嫩得說她沒出閣都是信的,跟這兩位一看上了年紀的夫人有什么投緣的,指不定他們的子女比衛(wèi)鶯都小不了多少呢。 衛(wèi)鶯沒坑聲兒,趙夫人頓時也沉了臉,她放下身段說了這么多,這姜夫人還端著架子,實在是不知好歹! “姜夫人,有些話就不用說得太明白了,咱們心知肚明,你也不用端著了?!?/br> 衛(wèi)鶯:“……’’ 她端什么了? 這趙劉兩位夫人到現(xiàn)在她還沒弄清楚她們的身份背景,就聽她們一人一句的說了起來,現(xiàn)在還說她端著架子。 她甚時候跟這兩位狼狽為jian了? 衛(wèi)鶯臉色也淡了下來,抿了抿嘴兒:“趙夫人這話不知從何說起,我與兩位夫人頭一回見面,說不上熟悉,自然也擔不起趙夫人這心知肚明的話?!?/br> 還裝呢!趙夫人嘴角抿成一條線,覺得這姜夫人實在不知好歹,正要開口,一旁劉氏趕忙打斷她:“趙夫人、劉夫人,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兒,不如去外頭賞賞花再說。’’ 這意思就是她來勸,在中間當和事佬的意思了。 趙劉兩位夫人吸了吸氣,她們也都是要面兒的,也是這京城里說得上名號的夫人,實在不宜在這里跟一個小輩掰扯,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只是這衛(wèi)鶯實在讓她們心頭堵得慌,明明是她上趕著要攀上她們,怎么她們主動放了身段她還拿喬起來了? 衛(wèi)鶯要是繼續(xù)這樣,依她們看也沒必要了,多的是人想討好她們,不缺她一個。 趙夫人優(yōu)雅的理了理額邊的碎發(fā),淡淡起身:“也好,讓姜夫人好生想想?!f著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趙夫人一走,以她為首的劉夫人也跟著起了身跟著。 張家的老太太早就起身讓了位,很是知情識趣的,只一雙眼還是盯著他們這邊,眉眼閃爍著似乎隨時在觀察他們的動靜兒。 人一走,劉氏陪著的笑臉頓時拉了下來,“大嫂你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趙夫人跟劉夫人,跟趙家可是挨著親的,大嫂你這一來就把人給得罪光了?!貌蝗菀撞旁谮w劉兩位夫人跟前搭上話,混得熟絡起來,全被這個大嫂攪和光了,還不知道這兩位夫人會怎么不滿她呢!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衛(wèi)鶯反問:“我有什么不對嗎?可有不理人?可有惡語相向?’’ “沒,可是……’’ 衛(wèi)鶯打斷她:“那我就奇怪了,我這好好的,你朝我喝問什么?’’ 可那不是她油鹽不進,什么都不肯應嗎?! 劉氏只得壓著火,又道:“可那是趙夫人和劉夫人,家中也都是有官職在身的,趙夫人更是趙家的遠親,一向跟王妃走得近,她說什么話你應下不就得了……’’劉氏一個勁兒的叨叨,仿佛她不應下就是罪人一般。 衛(wèi)鶯看著她,眼帶嘲弄。 一大早這劉氏就反常,到現(xiàn)在她大抵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不外乎是他們兩口子在她身上哄不出錢來,就略過她先給那趙劉兩位夫人說了些有的沒的,讓人以為她有攀龍附鳳的心思,又以為她甚少出門,人年輕經(jīng)不得夸,最后被人牽著走,劉氏兩口子正好從中得益,三爺姜坤從中奔走,那功勞可不得算他頭上? “這兩位夫人我頭一回見,為什么她們的話我就該應下?三弟妹你跟我都這么熟悉了也沒見你應下我?guī)讟妒?,你覺得憑什么一個頭一回見面兒的人提出的各種無理要求我就得答應?這兩位夫人還是天王老子了不成,咋了,明搶嗎?是不是她們看上什么了跟別人說一聲兒人就得捧過去?’’ “不、當然不是……’’趙劉兩位夫人要是知道背了這個名聲還不得打上門的。 “既然不是,那你說是為何?我是甚少出門跟各家夫人走動,但也知道這萬萬沒有頭一回跟人見面就說這些有的沒的,非要別人應下的道理吧,換句話說,我跟她們應該不熟吧?’’ 就是熟人也斷沒有打聽人家私產(chǎn)之類的事兒吧,這兩人也真是好意思得很,衛(wèi)鶯冷哼一聲兒,還說是什么貴夫人,依她看也不過如此! 劉氏答不上來,被衛(wèi)鶯這態(tài)度給弄得也急得很,衛(wèi)鶯這態(tài)度擺明了不能如愿,那邊趙劉夫人還等著她上門賠禮道歉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大嫂,不過說兩句軟話罷了,都是官家夫人的,兩位夫人又年長,再則,那趙夫人家的大小在吏部也是個官兒,你就算不為自個兒想,也該為大哥想想啊?!?/br> 換成上輩子的衛(wèi)鶯只怕就信了,巴不得拿錢給姜景鋪路,只如今,算了吧,姜景的升官發(fā)財路跟她有什么關系? 她板著臉,義正言辭的:“我說三弟妹,這話你在我這兒說說也就算了,可萬不能讓你大哥知道了,他這人你不了解,素來是個要強的,最不喜內(nèi)宅婦人插手他的事,說甚要靠自己闖出一條路來,堅決不吃那碗軟飯,你讓我背著他走后門,這不是純心讓我們兩不睦嗎?’’ 反正姜景不在,話都隨她說。 “大嫂……’’ 衛(wèi)鶯不耐煩跟她掰扯,擺擺手起來:“行了行了,弟妹你也甭亂出主意了,我們大房的事兒自有人cao心,你還是多cao心cao心你們?nèi)?,cao心三弟吧?!?/br> 她就是在給三爺鋪路??!大嫂衛(wèi)氏要是應下了,這路已經(jīng)鋪好了,她哪里用得上費勁跟她說好話! 別看衛(wèi)鶯以前不得老太太歡喜,但她有銀子啊,更何況現(xiàn)在老太太倒了,大嫂衛(wèi)氏就更是不得了了,劉氏那個嫉妒啊,嫉妒得心癢癢的,就差嫉妒得面目全非了。 衛(wèi)氏要是沒了這數(shù)不清的銀子,她還能這樣得意囂張? “大嫂……’’ “你們在這兒啊?!献吡诉^來,招呼她們:“前頭好些夫人都來了,我瞧著連王妃似乎都到了,一會兒就該有人來請了?!?/br> 柳氏話剛說完,就有丫頭脆生生的過來請了,說王妃到了,請他們過去見見,這下劉氏也顧不得勸了,只能生生壓下心頭那一股子氣。 廉王妃趙氏一行正在水榭里聽曲,丫頭報了后,里邊只聽傳來一個清傲的聲兒:“進來吧?!?/br> 見了禮,又依次落了座。 衛(wèi)鶯她們身份低,被安排在后頭,前頭俱是王公重臣,各品級大員夫人們,倒是無人敢有不滿。 廉王妃趙氏端坐在首位,兩旁皆是各家夫人,離得遠,只能隱約見到廉王妃趙氏面部清冷,甚少笑,但看得出來是個美人。 也不知說了什么,前頭話頭一下轉(zhuǎn)到了他們姜家三妯娌身上。 廉王妃趙氏也看了過來,還說了句:“姜伯爺上回在蒿州剿匪有功,是我朝的功臣?!?/br> 話說得官腔十足,衛(wèi)鶯也客客氣氣的道了謝,說這本該是做臣子該做的,算不得功,本是一句客氣話,廉王妃也笑笑正要轉(zhuǎn)身,在她下手幾位的趙夫人卻開口了,“說來這姜伯爺也確實是立了功,不過我倒是更喜姜家的三夫人,知情識趣的,甚是讓人投緣啊。’’ 劉氏連說不敢,但那臉上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還朝衛(wèi)鶯這邊看了一眼。 很是得意。 大哥立了功又如何,衛(wèi)氏這木訥性子半點不討人歡喜,前頭王妃才開了口,后頭趙夫人就點了她,這不明擺了說衛(wèi)氏不得高看嗎,大庭廣眾的,這對比只怕讓衛(wèi)鶯這個大嫂心里別提有多難堪了。 她倒是算錯了一點,衛(wèi)鶯是壓根沒覺得。不過旁人的閑言碎語她自來便不在乎了,何況是趙夫人這般只見了一回的人,就更是沒放在心上了。 只到底這趙夫人是廉王妃趙氏的人,衛(wèi)鶯也不好在場上跟她掰扯個一清二楚的,也沒說話,誰料那趙夫人反倒有恃無恐起來,還意有所指的看著衛(wèi)鶯說:“你說是吧姜夫人?’’ 衛(wèi)鶯這人向來也不是愛跟人結(jié)仇的,除了非要招她的,也向來是有仇當場就報了,這趙夫人三番兩次撞她手上,看在廉王妃的面上她都不計較了,她倒是不依不饒起來了。 她莫非看起來很好欺負不成? “趙夫人這話讓人費解,說起來我今兒還是頭一回見了趙夫人,若是有什么舉動惹了趙夫人不喜,就以茶代酒給趙夫人陪個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計較了,不然趙夫人你直接同我說錯處也行,我也好改正改正。’’說著,她端著茶敬了敬,一口飲下,動作行云流水,很是瀟灑。 襯得那趙夫人就顯得很是小氣起來。 衛(wèi)鶯這話點了兩點出來,一點是跟大家明明白白說了她跟這趙夫人頭一回見,往前應該是沒有恩怨的,二點更是大方把錯處往自個兒身上攬,讓人挑不出錯來,反觀趙夫人不止是小氣,更是刻薄了,她一個長輩抓著小輩不放,實在是太斤斤計較了些,各家夫人看她的神色頓時就變了。 “你!’’趙夫人也反應了過來,頓時氣得咬牙切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