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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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司徒謹看著沈玦蒼白的臉色,沉聲道,“萬事小心?!?/br> ———————— 夏侯瀲在家剝蒜頭。 這幾天東廠很不太平,錦衣衛(wèi)還在查案,姚家人糾集一幫街坊鄰居,扛著尸體到東廠衙門哭鬧,姚家老少全睡在門口,日夜吵嚷不停。也不知道他們哪來這么大膽子,敢和東廠叫板。最難辦的事此事已經(jīng)上達天聽,東廠不能隨意處置,只好任由他們胡鬧。 夏侯瀲直覺事情不簡單,可他職位低微,幫不了沈玦什么忙。姚家人吵得衙門沒法兒辦公,夏侯瀲帶著一幫弟兄,從大牢搬了釘床出來,鋪在門口。姚家人沒地躺也沒地落腳,隔著墻叫罵幾聲,才悻悻走了。 好歹把人給弄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剝了一小筐,夏侯瀲站起身來去廚房,大門忽然被砰砰砰敲響。夏侯瀲擦了擦手開門,朱順子氣喘吁吁地扶著墻站在門口。 “怎么……” 夏侯瀲還沒問完,朱順子扯著他的手臂往外走,“你這人兒!今日萬歲去廣靈寺進香,你竟然逃班!逃就逃吧,還被你們顆長發(fā)現(xiàn)了!得虧你們顆長心善,沒報上去,打發(fā)我來找你讓你歸隊!快快快,我們快去廣靈寺,這會兒估摸還能趕上。” “什么玩意兒?”夏侯瀲蹙眉,還是回去換了曳撒,帶上雁翎刀,“不是說后天才進香嗎?” “上峰說話的時候你在打瞌睡吧!是今天!”朱順子叫道。 朱順子沒空和他叨嗑,兩個人快馬趕去廣靈寺,沿著古道一直走,到了山腳,直接踏著石階上山。山風(fēng)細細,涼意入骨,老槐樹的葉子嘩啦作響,廣靈寺的石階太長,他們兩個在上頭像兩只螞蟻,蹭蹬著往上爬。 爬著爬著,夏侯瀲覺得很不對勁,皇上進香,沿途該有錦衣衛(wèi)、禁軍把守才是,怎么一個人也沒有。 他扭過頭問朱順子,朱順子也是一臉呆滯。 林子里傳來人聲,朱順子想過去,夏侯瀲拉住他,做了一個封口的手勢。夏侯瀲弓著腰摸過去,蓬草長得很高,能到大腿邊,夏侯瀲慢慢蹭過去,像一條無聲無息的蛇,附在一棵槐樹邊上,錯出一點兒身子,窺視那邊的情況。 是五個禁軍兵士,有一個走出一截子路,離夏侯瀲只有五步遠,扯開汗巾子在草地里撒尿。 另外四個坐在地上歇息,有個三角眼從鎧甲里摸出一串碧璽珠子,綴著一對墜角,還有青金石的佛頭塔,在太陽底下閃著光。珠子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三角眼拿衣袖細細擦著,一邊問道:“哎,老大,你說這玩意兒能賣多少錢?” “那我哪知道?你送去琉璃廠,準能賣個好價!”被叫老大的那個剔著牙道,“可惜只砍了他的手,沒把人逮著,要不然賞金夠咱們下半輩子使喚的了!” 有人嘿嘿笑道:“日娘的,你們瞧見他模樣沒,那叫一個標致!聽說宮里出來的人兒就是水靈,沒想到一個太監(jiān)也生這么個天仙樣兒?!?/br> 撒尿的人在那邊高聲湊話道:“橫豎缺了二兩rou,就當是個女的吧!要是能給爺爽快爽快,那真是不枉此生!” 正說著,視線里忽然閃過一抹冰冷的鐵光,像刀割在眼皮上,所有人悚然一驚。 前方十步遠的地方,槐葉紛飛,他們出恭的同伴慘叫著后退,一手拉著還沒有穿好的褲子,一手捂著臉側(cè)。他踩著槐葉,吱呀作響,所有人都看見,他每踩過一片葉子,就有淋漓的鮮血從他嘴上留下來滴在那片葉子上,鮮紅的刺目。 而逼他后退的,是一把雁翎刀。那把刀一直伸進他的嘴里,鮮血沿著嘴角流進繌金的血槽。他一步一步后退,藏在槐葉后面那個人終于現(xiàn)出身來,那是一個穿著黑色曳撒的男人,單手拿著刀,斑駁陽光下,眼睛黑黝黝的可怕。 所有人站起來,拔出刀,對著那個男人。 “不想死的話,告訴我督主在哪?否則,”男人持刀的手用力一抖,雁翎刀破碎了他們同伴的口腔,整個嘴角裂開,下巴斜斜地掉下來,“像他一樣。” 第72章 殺氣嚴霜 “找死!” “是東廠的閹狗,剁了他!” 夏侯瀲沒有說話,收回雁翎刀,金色的刀光在緩慢的推移中沒入刀鞘。他側(cè)身握住刀柄,緩緩下蹲,身上的氣勢忽然變了,肅殺如凜冽的嚴秋,劉海下隱約露出的那雙眼睛,閃爍著孤狼一般的狠意。 兵士中的老大冷笑一聲:“怎么,怕了么?” 三角眼大笑道:“不僅是閹狗,還是一只沒膽兒的狗,你可比你那些同僚差勁多了!奶奶的,正好老子歇息夠了,再剁一只閹狗回去邀功!” “你傷了我家督主?”夏侯瀲盯著他冷冷道。 “老子砍了他的手!”三角眼把碧璽珠子塞進鎧甲,得意洋洋地微笑。 “斷了么?”夏侯瀲的眼睛黑得不像話,眼神變得越發(fā)恐怖。 那眼神太嚇人,三角眼打了個寒顫,他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惡鬼??伤麄冇兴膫€人,而這個人只有一個人!他壯了壯膽,獰笑道:“那個死太監(jiān)的碧璽在我手里,你覺得呢!” 夏侯瀲森冷地呼吸,眼里翻涌著滔天的怒火。 殺了他們。這些人,全都得死! 三角眼當先,所有人吼叫著撲上來,冷冽的刀光映在夏侯瀲臉上,是極亮的一豎條。夏侯瀲沒有動,仿佛凝滯在原地,他保持著握刀的姿勢,死死盯著三角眼手中的雁翎刀。 三角眼終于到達夏侯瀲的面前,雙手握著長刀斬破空氣悍然下劈。就在那一刻,夏侯瀲動了!金色的刀光從刀鞘中迸濺而出,仿佛萬點碎金散落空中。那是速度極快的一次拔刀,極速讓它有了雷霆萬鈞的力量,呼嘯著地斬向三角眼的雁翎刀。刀與刀在空氣中相撞,只聽得極度刺耳地鏗然一響,三角眼的刀應(yīng)聲而斷。 然而三角眼甚至來不及驚訝,夏侯瀲反手再次揮刀,刀刃切過他的脖頸,仿佛割斷一根韭菜,頭顱飛出去,帶出泉涌一般的血花。 三角眼身后的同伴下意識地停滯了步伐,他們看見無頭尸體倒下時露出的光滑齊整的斷頸,還有血花之后那個男人黑黝黝的雙眼,兇狠猶如惡煞。 夏侯瀲沒有放過他們,他踩著三角眼的尸體踏步而來,手中的雁翎刀在陽光下閃爍如瀲滟波光。同樣是雁翎刀,在他們的手中和別的刀沒有什么兩樣,在夏侯瀲的手中卻仿佛猛虎的獠牙。 他們和夏侯瀲撞在一起,夏侯瀲以刀背叩擊老大的嘴,這一擊夏侯瀲用了十二分的力道,老大的嘴巴立時開裂,兩顆牙齒混著血噴出來。背后有人揮刀,夏侯瀲沒有回頭,而是將雁翎刀從肘后伸出,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刺破那個人的手臂,再一挑,筋脈被挑斷,那個人捂著手哀嚎著跪地。 最后一個人選擇了逃跑,夏侯瀲抽出腰間的三箭手弩,漠然發(fā)射,三支箭正中那人背心,那人立時倒地不起。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三個人死了兩個人廢了,鮮血蔓延著浸染了枯黃的槐葉,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朱順子縮著腦袋從樹后面走出來,畏懼地望著夏侯瀲。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大大咧咧一團和氣的夏侯瀲,殺起人來這么狠辣。他還記得上回他碰見在集市買菜的夏侯瀲,這家伙大概不怎么會砍價,在rou攤邊上磨蹭了半天,最后泄氣地掏錢。他以為夏侯瀲和他一樣是個混飯吃的二流子,蔫頭耷腦地在京城瞎混,可是現(xiàn)在,這個二流子面無表情地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侯瀲踩上老大的胸膛,用力一壓,老大無法呼吸,慘叫著掙扎。 “你在哪遇見的督主?” 老大忙道:“林子里,往里走,五百步!” “誰下的命令讓你們殺督主?” “是萬大人,我們統(tǒng)領(lǐng)!統(tǒng)領(lǐng)說,遇東廠殺,遇沈玦殺!”老大不停地哀嚎,可他哀嚎也沒法兒大聲,他的嘴裂了,每說一個字都鉆心地疼痛,“不關(guān)我的事,放了我!求你!” “姓萬的為什么要殺督主?”夏侯瀲繼續(xù)問。 老大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兵,上頭讓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干什么!” 夏侯瀲用刀抵著老大的胸口,“沒騙我?” 老大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很好。” 老大以為夏侯瀲放過他了,剛松了一口氣,刀尖沒進胸膛,心臟的血漫出來,像在胸襟上開了一朵妖艷的花兒,他臉上的表情霎時間凝固。 朱順子忽然指著一個方向道:“夏……夏侯,那個人要逃。” 夏侯瀲轉(zhuǎn)過眼去,那人捂著手沒命地往林子外面跑。夏侯瀲從地上撿起一把刀,用力掄出去,狹直的長刀打成一個金色的旋,戳穿那個人的身體,將他整個釘在樹上。 “夏侯,咱們督主是不是被設(shè)計了?”朱順子蹲在地上苦著臉,“怎么咱們老是遇見這種事兒?早知道我就不該叫你來,我自己也不該來!” “廣靈寺已經(jīng)是一個殺場了,姓萬的不知道派了多少禁軍過來,山里不安全,你還是回去吧?!毕暮顬嚢讶茄蹜牙锏谋汰t珠子抽出來,放進兜里。那個老大身上還有一把兩尺長的短刀,夏侯瀲把它揀出來,掛在自己的螭虎革帶上。 朱順子遲疑道:“咱們要不一起走吧。督主……各人有各人的命,咱們雖說在東廠干活兒,但也犯不著把命搭進去?!?/br> “不行,”夏侯瀲低頭清點身上的兵器,“以前答應(yīng)他的事兒我沒有做到,現(xiàn)在一定要做到。你走吧,后會有期。”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往林子里走了。 朱順子看著夏侯瀲的背影呆了會兒,他覺得夏侯瀲像一匹孤狼,林子里布滿了陷阱,禁軍像獵狗一樣四處逡巡,可夏侯瀲就這么進去了,仿佛只要有了嗜血的獠牙,粉身碎骨也無所畏懼。 真是個傻子。 朱順子吸了吸鼻子,也掉頭跑了。 夏侯瀲心急如焚。 沈玦受傷了,而且很重,如果不得到妥善處理,他很可能會死。夏侯瀲不敢想,他只能不停奔跑,尋找一切能找到的蛛絲馬跡。他爬上樹,扒在樹頂眺望遠方,廣靈寺的山場滿是樹,暗黃色的葉浪在風(fēng)中翻涌,一波一波地蕩過來。視線盡處有一道橫斷,那是山崖,崖下是摩崖石刻。 八百步外發(fā)現(xiàn)一隊人馬,夏侯瀲抓著樹枝蕩過去,黑色的身影鷂子一般穿梭林間,誰看了都會驚訝于他的敏捷。這得益于夏侯瀲在伽藍里漫山瘋跑的鍛煉,他的腰力和臂力都遠勝于常人。 兵士的影子漸漸清晰,夏侯瀲悄無聲息地攀上一棵老槐樹,無聲地倒掛著探出密密疊疊的枝葉,僅僅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嚇一大跳,這是一幅詭異的場景,刺客如同蝙蝠一般掛在枯黃的枝葉里,沉默地注視下面的人們,像一只等待狩獵的鬼魅。 一個兵士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樹干,口里喃喃道:“沈閹往北面去了,咱們走錯道兒了!” 有人應(yīng)聲道:“之前不是往南走么?” “記號變了,”那兵士道,“你看,現(xiàn)在粗的一邊向北,細的一邊向南。這沈閹,真是不認路,往北是山崖,他壓根沒路走。” 一個黑影罩在他的頭頂,他沒有在意,只聽見頭頂一個聲音問:“什么記號,你在看什么?” “就這個啊,不是萬大人告訴咱們按照記號走的么?”他說著,忽然咬住了舌頭,迅速拔刀回頭。 這個聲音他沒聽過,不是他們隊的! 刀被打飛,一柄刀刺入他的肩膀,把他釘在樹上。他痛叫出聲,同時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同伴已經(jīng)都死了,尸體直挺挺躺了一地,都面朝他的方向,嘴微微張著,全是驚恐的表情。這說明這個男人逼近他們的時候無人發(fā)覺,男人捂住他們的嘴,從背后一個個結(jié)果了他們的性命。他像一只鬼,逼近的時候沒有聲音,殺人的時候也沒有聲音。 現(xiàn)在輪到他自己了。男人低頭看著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道:“這個記號,是怎么回事兒?” 他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萬大人說的,跟著記號走,就可以找到沈玦和那幫閹……番子!” “東廠有多少人在山里?” “不知道……他們散開了,我們殺了幾個,還有很多不知道躲在哪里?!?/br> 夏侯瀲蹲下來拍拍他的臉,道:“你怎么知道這個記號指的是督主的路線,不是其他番子的路線?”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我猜的,這些記號里,總有幾條粗一點兒?!?/br> “你還知道什么?” 他茫然地搖頭。 “撒謊會死的。”夏侯瀲冷冷的說。 他哭著道:“我不敢……我不敢騙你?!?/br> 夏侯瀲把刀拔出來割斷他的喉嚨,鮮血飛濺,染紅了夏侯瀲半邊的臉,“可我騙了你,抱歉,不撒謊也會死。” 夏侯瀲站起身來,焦躁萬分。沈玦不僅受了傷,身邊還有細作!他一拳打在樹上,恨不得把山里所有的禁軍都砍了。 身后傳來腳步聲,夏侯瀲回過頭,面前是一隊十人禁軍小隊,環(huán)鎖鎧、雁翎刀,落葉紛飛中,他們的鎧甲刀鞘上流淌著凄冷的光芒。 “是敵是友?”禁軍疑惑地看著他。 有人看見落葉里的尸體,吼道:“是沈閹的走狗!” 夏侯瀲按著刀柄,指節(jié)噼啪作響,他舔了舔牙齒,緩緩拔出長刀。葉落如蝶,秋風(fēng)蕭瑟,孤身的刺客枯立于尸堆,禁軍們吼叫著撲向他,他雙手握刀抬起頭,亮出劉海下狼一般兇狠的雙眼。霎時間,殺氣如山。 —————————————————— “報!東廠有個瘋子,見人就砍,見人就殺!咱們……咱們已有八隊人被他殺光了!還有三隊剩了幾個人逃出來,都受傷了!” 斥候跌跌撞撞地跑進大營。大營很簡陋,地上兩溜圈椅,正中擱一方寶座,旁邊放了一個茶幾,剩余沒別的物事。太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頭,虛虛閉著眼,手上的蜜蠟佛珠撥得啪啦作響。見斥候慌忙跑進來,睜開一只眼,又閉上了。地上還站了一個人,是他們統(tǒng)領(lǐng)萬伯海,又還跪了一個姑姑,似乎是太后的貼身侍女朱夏。 萬伯海斥道:“什么人兒,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斥候向太后磕了個頭,又轉(zhuǎn)向統(tǒng)領(lǐng)哭道:“統(tǒng)領(lǐng),您去瞧瞧吧,回來的人都成什么鬼模樣了,缺胳膊的缺胳膊,斷腿的斷腿。咱們在旁的地方殺了幾個番子,可又全折在這個瘋子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