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紅衣女人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yīng),便被這一團(tuán)烈焰般的暗金色席卷入內(nèi),瘋狂地撕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蓮瓣如刀一般,將她徹底切成了碎片。 萬劫不復(fù)。 “不——”她發(fā)出了驚恐至極的聲音,“我不要死!我還要和祭淵大人——” 暗色流光散向四方,紅衣女人灰飛煙滅。 林啾撅起嘴唇,吹了口氣。 最后一縷不甘的飛灰,在她臉龐前化為虛無。 多虧了這紅衣女人貼在臉頰上的花鈿,讓林啾第一時間找到了她的弱點——臭美。于是她逮著紅衣女人的弱點一頓嘲諷,成功收集到了最后一點點惡意,開啟了業(yè)蓮第八瓣,得到了殺招,驚蓮破。 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 林啾知道自己成功凈化了怨念,即將離開此處了。 平復(fù)了胸中的激蕩之后,極致的虛弱感自識海傳來。林啾用意念掃了掃業(yè)蓮,心中忽然大叫不妙! 八片蓮瓣,正在緩緩合攏。 林啾有過一次經(jīng)驗,知道蓮瓣合攏意味著什么。 若是不能為它提供足夠的靈氣的話,它能把她活活抽成人干! “放個大招怎么還有副作用??!”林啾悲憤得不能自已。 眼前驀地一花。 還沒來得及看清周遭的景象,便先聽到了一聲驚喜的嬌呼:“亡靈之怨消失了!” 林啾緩了緩,見魏涼好整以暇,正把點在自己額心的手指收回去。 她急忙一把攥住他,急道:“快,我要靈氣!” 柳清音一掠而至,一張俏臉上布滿了紅霞,語氣比林啾還要著急:“師尊!請助我吸收靈草!” 林啾的心驀地一沉。 她眨了眨眼,望向柳清音。 只見她滿面春色,雙頰通紅。 林啾小小地吃了一驚,心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男主和女主逮到機(jī)會,必然是要好好發(fā)展一波感情線的。 她也說不清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感受。 此刻她最擔(dān)心的只有聚靈姝。 業(yè)蓮正在閉合,若是魏涼把聚靈姝給了柳清音的話,她一時之間,又上哪里去尋找那么多靈氣來供給業(yè)蓮? 柳清音已急不可耐地將手伸向聚靈姝陽種,俏面上滿是春風(fēng)般的笑意:“只要吸收了它,便能治我寒癥,亦能解了媚霧!原來師尊已經(jīng)知曉亡靈之怨頃刻就能解了?!?/br> 她根本沒有想過魏涼會不會有別的打算。這個師尊對自己向來是盡心竭力,雖然表面上又冷又硬,但心腸最是熱乎了。他暗暗留意聚靈姝陽種已有多年,今日終于成功拿到了它,他不可能不給自己。 這么一想,頓時覺得方才他故意說什么“清心寡欲”,倒更像是故意戲弄自己。 “師尊真壞!”柳清音忍不住低低地嗔了一聲。 林啾在旁邊聽著,又是吃了一驚——她只離開了這么一小會兒,這里究竟是發(fā)生了多少事?!連媚霧這種強(qiáng)勢推動劇情發(fā)展狗血神器都來了?! 就在柳清音的如蔥玉指即將觸到聚靈姝陽種之時,魏涼漫不經(jīng)心地動了動袖子,便見那株靈草輕輕巧巧地從柳清音指尖滑過,飄到了魏涼掌心里。 林啾此刻也顧不上別的了,她緊了緊攥在魏涼腕上的手指,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道:“我要?!?/br> 她抿了抿唇,又重復(fù)了一次:“我要。” 這一刻,她忽然感覺到一陣無力。 此刻,她與書中的惡毒女配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明知道男主心中只有女主,明知道強(qiáng)求只會讓自己更可笑,但卻……只能強(qiáng)求! 形勢逼人,身不由己。 沒有靈氣的話,她可能就要死在這里了。 可是……與女主正面相爭,是多么不自量力,多么可笑啊。 那層堅硬的,佛系的外殼,在這生死攸關(guān)的一刻,忽然緩緩融化傾塌。 她的眼睛里浮起了一絲茫然。 業(yè)蓮,即將閉合! 魏涼垂眸望著她,一時竟是愣怔了。 只見這個小人兒雙眼泛起瑩亮的波光,分明該是撒嬌的時候,她卻好像是在哀求,又好像有些絕望。好看的櫻唇緊緊抿在一起,細(xì)細(xì)小小的手指在無意識地發(fā)力,深深嵌進(jìn)了他的腕骨。 她這是怎么了? 魏涼喉結(jié)輕輕一動。 他安撫地拍了拍林啾的手背。 柳清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這空曠的地下陵中,顯得略有幾分尖利。 “林秋!”柳清音又好笑又好氣,“你大約到今日還不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吧!你當(dāng)真以為死乞白賴嫁進(jìn)來,便是師尊真正的妻子了么!你可知道,修真之人,根本不受世俗姻緣的束縛!用凡人之禮迎娶你,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策罷了!修真之人但凡兩心相許,是要結(jié)為生死道侶,同生共死的!你以為結(jié)個假親,便是我們的師娘么?做夢!” 此刻她中了毒,本就有些不理智,話匣子一開,便收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就是個笑話?你有哪一點能配得上他嗎?林秋,做人要有自知之明?!?/br> 林啾很清楚她說的都是實話,畢竟書里白紙黑字就是這么寫的。 柳清音的聲音仿佛成了背景音樂,林啾左耳進(jìn),右耳出,無法爭辯,只靜靜地看著魏涼。 “你答應(yīng)我的。”林啾聽到自己的聲音和理由單薄又蒼白。 可她也只有這唯一一個理由了。 魏涼垂目看著她,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啾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幾分寵溺。 他的唇角微微一動,正要說什么,卻被柳清音打斷了。 柳清音的聲音滿是嘲諷:“師尊為我尋找這陽種,已有數(shù)年不止!你真以為撒嬌賣癡幾句,師尊便會事事容你么!人不要臉,也該有個限度!師尊礙于身份什么也不說,你當(dāng)真便以為他不煩你么?我與師尊百年情份,豈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插足進(jìn)來的?!” 魏涼清冷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暗沉殺意。 林啾陡然一驚,微微張大了眼睛。 卻見魏涼那精致的薄唇輕輕一扯,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是我疏忽了,待你成丹,我們便結(jié)為道侶?!?/br> 林啾:“……” 柳清音:“……師尊!” 魏涼重重一拂袖,柳清音站立不穩(wěn),連連倒退,踉蹌退至石壁底下,跌坐在地上。 只聽魏涼冰冷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心不靜,就不必起來了?!?/br> 柳清音驚痛交加,只覺一腔熱血都沖上了腦門,失聲叫道:“師尊!我中了毒啊!你明明能幫我,為何不幫!” 魏涼唇角微彎,臉上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你分明能避,為何不避?” 柳清音倒抽一口涼氣,再不敢說話了。 那媚霧,她的確是可以避開的,只是……只是…… 原來,他早已看穿。原來,他是真的郎心似鐵。 一股股寒流在身體里涌動,那媚霧引發(fā)的熱浪迅速消退。 心喪如死,也不過如此了…… 魏涼偏過頭,好笑地看著林啾,道:“松手?!?/br> 林啾重重一怔,急忙放開了他的手腕。 魏涼輕輕“嘶”了一聲,假模假樣揉了下,聲音壓得極低,耳語一般說道:“你要,我怎能不給?!?/br> 林啾:“那就快點?!?/br> 魏涼覺察到了不對勁。若是平時,他這樣逗她的話,她那透明的耳朵尖已該微微泛紅了。然而此刻,她的小臉依舊蒼白,黑湛湛的眼睛里氤氳著幾分化不去的絕望,仿佛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相信他會把聚靈姝給她。 魏涼不再耽擱,眼神微冷,手一召,從乾坤袋中取出那株來自王氏宗家的聚靈姝陰種。 幽冷的白光與熾熱的橙光交相輝映,魏涼捏了兩個簡單的法訣,兩株聚靈姝便像蛇一樣相互糾纏,光芒迅速融合。 他的手輕輕一翻,那團(tuán)融成了淺乳色的,看起來溫暖無比的光芒便從靈草上剝離出來,兩株聚靈姝瞬息之間變成了干枯的茅草,被他輕輕拂開。 林啾緊張地等待著。 業(yè)蓮就要閉合。五……四……三……二…… 魏涼的手很大,但形狀非常漂亮。 大手托著那團(tuán)暖光,徑直貼在了她的丹田外。 一! 吸力噴涌而至,與此同時,丹田瞬間充盈! 魏涼道:“千年靈力,全部化去少說也要百日,有我相助,十日內(nèi)便能……” 唇角輕輕一抽,劍君面露愕然。 林啾的吸收速度簡直不要太快! 陰陽雙姝的千年靈力,眨眼功夫便化去了七八成。 再一眨眼,全沒了。 其實業(yè)蓮并不需要那么多靈氣,只不過林啾慫了,所以一股腦兒把所有的靈氣都送到了識海保命。 等到業(yè)蓮的八片花瓣都穩(wěn)定下來,像是吸足了水分一般微微地顫動時,她終于松了一大口氣,脫力地倚在了魏涼的手臂上,慢慢盤點剩余的靈氣。 驚蓮破大約吸去了聚靈雙姝十分之一的靈氣,也就是百年。 所以,她還可以放九次大招! 林啾是個有陽光就燦爛的性子,這么一想,立刻精神抖擻起來。 不對,還得結(jié)丹。 結(jié)丹之后有個好處,便是靈氣可以外放。 若是進(jìn)入劍靈空間的時候她已經(jīng)結(jié)丹,就不用那么狼狽地和骷髏們rou搏了,只要能夠維持體內(nèi)靈氣收支平衡,就能輕輕松松把它們一只接一只全部收割掉。而且,離敵人大老遠(yuǎn)就可以施放靈氣試探對方的實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在這個處處充滿危機(jī)的修真世界,遠(yuǎn)程的存活率肯定是要大大優(yōu)于近戰(zh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