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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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程序員。” “我是李詩情?!?/br> 李詩情愣了一下,連忙伸出手。 “我是w大就讀的大三學(xué)生?!?/br> 主動交換姓名,意味著信任,也意味著和解。 李詩情感激到差點又哭出來。 一時間,這間小小的更衣室仿佛成了一座風(fēng)暴過后的“安全屋”,雖然只是狹小逼仄的環(huán)境,卻讓兩個年輕的心靈和身體上倚靠的更近了。 明明之前還是兩個彼此還不了解的陌生人,此刻卻沒來由的信任起對方,原本的陌生感也隨之消散。 “現(xiàn)在是一點五十五分,出了這么大事,警察肯定到處在找我們,這里雖然沒有監(jiān)控,但大概率我們還是會被找到?!?/br> 等李詩情的情緒再平復(fù)了點,眼鏡小哥肖鶴云掏出手機看了下,又把它放回兜里。 他推了下眼鏡,神色突然變得嚴肅。 “時間緊迫,我們來交換下情報吧?!?/br> 第8章 第九次循環(huán)(二) 李詩情拉著肖鶴云下車后,他只是以為自己遇見了個瘋子,暗罵了幾句后就自認倒霉的繼續(xù)往橋那頭走,試圖找輛出租車或者順風(fēng)車過橋。 結(jié)果還沒走出去多遠,那輛公交車就和油罐車相撞了,爆炸時甚至形成了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嚇得他掉頭就跑。 他當(dāng)時離現(xiàn)場不遠,當(dāng)場就被震得耳朵失去了聽覺,逃跑過程中又摔了一跤,沾上了地上泄露出來的火油,等他被飛濺的爆炸物砸到后,立刻就引燃了身上的衣物,被燒成了重傷。 幸好他躲過了第一波的爆炸,雖然被燒傷了,至少命還在,隨后就被抵達現(xiàn)場的救護車救走了。 剛上救護車時,他還是清醒的,救護車上的醫(yī)務(wù)人員用紙條跟他確認身份時,他說了是自己從那輛公交車臨時下車的乘客,但由于太過疼痛,沒有說出太多就暈死了過去。 等他被急救回來后,已經(jīng)有警察在病床邊等著了,只是那時候他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差,耳聾就算了,面部還帶著氧氣罩、插著管,根本沒辦法說幾句,只能丟下幾句關(guān)鍵性信息,包括自己是被人拽下車的,不認識另一個人,那個人下車就跑了。 其他的,他也確實都一概不知。 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比他先下車的李詩情也沒好到哪里去,一下車就把自己撞成了腦震蕩,徹底忘光了在公交車上發(fā)生的事。 “你是說,你當(dāng)時離現(xiàn)場不遠,被燒成了重傷?” 李詩情驚了,“可是警官們只是跟我說你耳聾了啊!” 她在被反復(fù)盤問到無法喘息時,曾經(jīng)質(zhì)問過他們?yōu)槭裁床蝗フ伊硗庖粋€幸存者。當(dāng)時警方給出的答案是他耳聾了,不方便交流。 聽到李詩情的話,肖鶴云愣了下,思索片刻后,猜測著說:“那大概是某種詢問技巧吧?如果你真是公交車事故的真兇,或者真的知道點什么,假如知道我這個知情人重傷快死了,一定會咬死了不說實話?!?/br> 畢竟“死無對證”嘛。 “所以,我那次在公交車見到你時,你跳起來就亂摸自己是因為……” 李詩情一想像到那種可能,雞皮疙瘩就爬滿了胳膊。 “嗯。” 他低低地應(yīng)了聲,“你可以想象,上一刻我還在醫(yī)院的急救室里奄奄一息,期待著老天能饒過我一命,下一刻我就好生生地又出現(xiàn)在了公交車里,好手好腳、皮膚完整,除了耳鳴,什么毛病都沒有……” 小哥露出個愁苦的笑容,“在那個時候,任誰都會覺得自己是已經(jīng)死了吧?” 肖鶴云也確實驚懼惶恐過,直到他看到了身邊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姑娘。 他那時十分肯定這個女孩和自己一樣從車禍里“逃”了出去,而且她還一下車就沒命的跑離了“死亡地帶”,她沒有理由和自己一樣“死”了。 接下來她不認識自己的情況,更讓他篤定這個世界不太像是真實的。 “那我們現(xiàn)在,到底是還躺在醫(yī)院的病房里,或者……” 李詩情瑟縮了一下,說出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其實我們早已經(jīng)死了?” “不,不會吧。” 眼鏡小哥被她的猜測嚇得臉色發(fā)青,磕磕巴巴地說。 “那么大的爆炸,沒有任何人能活下來吧?” 李詩情又開始偷偷抹眼淚了,“為什么我醒來后身上一點傷都沒有?要一直輪回的只是靈魂而不是rou體,那不更代表我已經(jīng)死了?” 在她獨自“循環(huán)”時,這樣的猜測只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她根本不敢去深想,也不敢讓自己去探尋“事情的真相”。 在那個時候,哪怕只是想要多活一秒,都要拼盡全力。 現(xiàn)在有了“盟友”,又有了喘息的時間,積攢在李詩情內(nèi)心的不安和驚恐像是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一股腦地全部涌了出來。 她抽泣著,又說:“我聽說如果是枉死的人,會永遠被困在死掉的那個地方,不停循環(huán)著那一天。我以前只是把它當(dāng)成一個志怪傳說,但是,但是……” 但是如果它是真的呢? 狹小的更衣室里連人細微的喘息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哭泣中的李詩情聽見對面的眼鏡小哥咽了一唾沫,喘著粗氣半天說不出辯駁的話來,哭得更傷心了。 “那,那也說不通啊?!?/br> 肖鶴云心里也是驚濤駭浪,但還是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這個傳說我也聽過,不是說只要找到一個‘替死鬼’,就能逃出去了嗎?” 他拍了拍李詩情耷拉下來的肩膀,安慰著她說:“如果你是鬼,你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找到我這個‘替死鬼’了,沒理由一直繼續(xù)困在這里,對不對?” “我,我沒想過什么替死鬼……” 李詩情聽到肖鶴云自嘲自己是“替死鬼”,有些難堪地抬起頭,“我剛剛只是害怕……” “我明白,我沒怪你。但現(xiàn)在就這么快斷定我們已經(jīng)死了為時過早。” 他點頭。 “這世上總有一些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的事情,像我們這樣情況的小說和電影也有不少,最后不都是完美結(jié)局嗎?” 明明才是倒霉成了“替死鬼”的那個人,戴著眼鏡的小哥依然充滿風(fēng)度的照顧著女孩的心理狀況,不太熟練的說著安慰人的話。 “你不要老把它想成老天爺給你的懲罰,為什么不能想象成老天爺給你的機會呢?” “你看,我原本該被炸死在那輛公交車上,現(xiàn)在不好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嗎?” 眼鏡小哥攤了攤手,向她展示一個完好的自己。 “你至少救了我啊?!?/br> 被安慰的李詩情還來不及感動,更衣室外就傳來了大力拍門的聲音。 “里面是不是有人???這是超市的更衣間,你們要玩什么回家玩去,有人投訴了!” 外面拍門的大叔兇巴巴地喊著。 “你們這是霸占公共資源,再不出來我就報警了??!” 他們在里面呆了快半個小時,期間也有人想來試衣,敲門都被小哥的聲音勸走了,大概有人覺得情況不對,終于去找了商場的保安。 見“藏身”的地方暴露了,兩人對視一眼,眼鏡小哥做出了個“出去說”的口型,李詩情點了點頭。 于是眼鏡小哥打開了更衣室,頂著保安大叔鄙視的目光,拉著李詩情往外走。 保安大叔原本還想罵他們兩句,一見李詩情滿臉淚痕被拽著走的樣子,憤怒一下子就變成了警覺,跟在后面追出去好幾步。 “小姑娘,有沒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br> 說罷,他充滿戒備地打量前面拉著人的肖鶴云,又轉(zhuǎn)頭對李詩情說:“姑娘你別怕,有什么事都跟我說,我會幫你?!?/br> 李詩情原本還傷心著,一聽到大叔的話,就知道大叔是把眼鏡小哥當(dāng)成壞人了,再加上心里的恐懼和慌亂之前也宣泄過了,竟被逗得破涕為笑,搖著頭替眼鏡小哥辯解: “沒事的大叔,我認識他的……” 她抬頭看了眼鏡小哥一眼,見他也是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連忙又說: “謝謝您,他,他是我朋友?!?/br> 再三確定小姑娘真的認識小哥,不是被脅迫,大叔才將信將疑地放棄了繼續(xù)跟隨,但也依然教育了一堆類似“更衣間是公共環(huán)境不能隨便占用不出來”、“談戀愛也要注意影響”之類的長篇大論。 根本沒敢多糾纏,李詩情和肖鶴云兩個臉皮淺的小年輕被大叔的話臊得落荒而逃。 被這么耽擱了會時間,等他們在頂樓找到一個沒什么人的快餐店坐下時,已經(jīng)快三點了。 “現(xiàn)在離車子爆炸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十五分鐘?!?/br> 眼鏡小哥在奔跑中丟了自己的背包,找了快餐店的服務(wù)員要了張紙筆,開始和李詩情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出事是在什么地方嗎?” “大概是在過江大橋的正中央。” 循環(huán)了太多回,李詩情的很多記憶都已經(jīng)模糊了,但好在還有個參照物,“我記得那里有個供行人休息的小亭子,橋上有亭子的地方不多,我見到的應(yīng)該是在中央的那個?!?/br> “后來呢?” 他又問。 “應(yīng)該還是在橋上。” “第三次?” 小哥開始在紙上畫表。 “……好像剛剛上橋?” 李詩情不太確定地說,“我只記得我出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橋上了?!?/br> 他們每一次的“循環(huán)”都伴隨著各種虛弱,每一次的負面情緒都會積壓在他們身上,尤其是剛剛出事的前幾次,每次清醒前都要克服心理和身體上的雙重痛苦才敢睜開眼。 也是因為如此,李詩情已經(jīng)說不清她清醒的時候是在什么地方了,只大概知道出事的時候在什么位置。 但這些信息對小哥來說已經(jīng)夠了。 “我第一次‘循環(huán)’時是在離引橋最近的一個路口附近?!?/br> 小哥隨手畫了個示意圖,標注了下位置。 “這是發(fā)生車禍的路口,我們在這……” “等我第二次‘循環(huán)’的時候,我們的位置是在這。第三次,是在這。” 小哥往路口更后方畫了個幾“x”,問李詩情:“你看出來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