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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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行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她穿著普通,并不顯得突兀。 無人注意到,她的身后何時多出了兩名身穿布衣的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低聲道:“公主?!?/br> 青衣少女?dāng)科鹧壑械漠惿_口道。 “走,我們?nèi)ゴ罄??!?/br> “是!” *** 林知微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酸痛。 她坐起身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稻草堆上。眼前是一道冰冷的鐵柵欄,上面掛著沉重的鐵鎖,似乎是在大牢中的樣子,四周昏暗潮濕,寂靜得駭人。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藍(lán)色的長裙皺皺巴巴的,上面還有斑駁血跡。 她的記憶剎那間完整。 “你醒了?。俊币坏狼宕嗟纳倥曇繇懫?。 林知微一驚,立刻回頭,身后不知何時蹲著一個青色長裙的少女,一雙染著笑意的雙瞳水靈靈的,卻有著無法簡單解讀的復(fù)雜。 林知微眼中閃過一抹驚色,遂即脫口而出:“師……師父!” 青衣少女站了起身,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著她,語氣淡然:“別叫我?guī)煾?,我可……沒有你這樣蠢笨的徒弟?!?/br> “師、師父,您……您這是什么意思?您要放棄徒兒了嗎?”林知微面露恐慌。 青衣少女道:“我早便說過了,若你失敗,我便不會再管你?!?/br> 林知微語無倫次:“可是,可是徒兒只是一時大意,才、才,明明那計劃是天衣無縫……” 青衣少女繞著林知微走了一圈,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螻蟻:“我教給你如此多的東西,你卻只用在一個愚蠢的女子身上,真是……浪費(fèi)至極?!?/br> 林知微心里驚慌極了,緊張地求饒:“不!師父,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青衣少女打斷了她:“你想要機(jī)會?” 林知微愣了愣,猛地點(diǎn)頭。 “可是……” 青衣少女黃鶯般清脆的聲音響起,卻帶著無窮無盡的冷意:“廢物之人,我從不留下?!?/br> *** 春寒料峭,陰雨綿綿。 上京郊外,靈覺寺。 黑云壓城,纏繞在半山腰處的白色寒氣,將本應(yīng)綿延不絕的新綠凍成了森然的鐵青,遠(yuǎn)遠(yuǎn)望去宛如一條猙獰可怕的墨青色妖龍,正被白色結(jié)界封印鎮(zhèn)壓,等待著掙脫后怒號而飛,摧毀世間的一切。 偌大的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佛像在柔和的燭光映照下,目光越發(fā)的慈悲,將紅塵里的蕓蕓眾生收盡眼底。 香煙裊裊,雨聲陣陣。 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正端坐軟墊之上,虔誠地?fù)u著簽筒。 忽然,“啪”地一聲清脆,一支竹簽從簽筒里掉出,落到地上。 婦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喜色,立刻放下簽筒,將地上的竹簽拾起。 下一刻,她握著竹簡的手一緊,眼中的笑意消失殆盡。 只見竹簽上書—— “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 姻緣簽第四十七簽,下下簽。 第32章 上京 “大師,這卦簽中預(yù)兆之事……可有破解之法?” 禪房中,婦人看向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急切地開口道。 老和尚雙掌合十,對她行了一個禮,面容平靜如水:“夫人,該說的,老衲都已經(jīng)說了。姻緣乃由天注定,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早已注定的事情,夫人又何必強(qiáng)求呢?” 婦人眉頭深皺:“可……” 這時,一道玲玲盈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 “娘,你還沒好嗎?” 一位姑娘提著裙子跨步走入禪房中,櫻草色的裙裾輕拂過門檻。 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已生得如此出眾,面容如同初綻的月季那般嬌嫩,眸含春水,顧盼生輝,眉若遠(yuǎn)山,不描而黛。 正是姜國公府的嫡女姜湄。 而禪房中這位華貴的婦人,是姜國公府的夫人溫氏。 溫氏看女兒尋來,連忙從軟墊上起來,迎了上前:“湄兒,娘不是讓你在外面候著嗎?怎么進(jìn)來了?” 姜湄道:“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見娘出來,擔(dān)心娘有事,便來找娘了?!币活D,她又問,“對了,娘,那簽文何解?” “這……” 溫氏神色猶豫。 忽有一道帶笑的男聲傳來,打斷了二人的思緒。 “姨母,湄表妹,沒想到能在這里見著你們,可真是巧。你們也是來上香的嗎?” 姜湄循聲看去,卻見禪房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男子嘴角含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他五官長得極為標(biāo)志,著一襲深藍(lán)色的長袍,骨節(jié)分明的手執(zhí)著一把白玉折扇,扇面上龍飛鳳舞地寫了“玉樹臨風(fēng)”四個字,尤為灑脫,頗有幾分風(fēng)流倜儻的味道。 她大吃一驚,下意識便往后了一步,驚訝出聲:“禹表哥,怎么會是你?!” 溫禹手中的白玉扇子優(yōu)雅地合起,俊眉一挑,道:“湄表妹,到靈覺寺,自然是為了祈愿而來?!?/br> “既然阿禹要上香,我們就不打擾了。”溫氏收起眼中的詫異之色,轉(zhuǎn)頭對姜湄淡淡地道,“湄兒,我們回府吧?!?/br> “是,娘。” 姜湄也不想與溫禹多待,忙點(diǎn)頭應(yīng)聲,跟上了溫氏的腳步。 剛轉(zhuǎn)身,身后卻傳來溫禹涼涼的聲音:“姨母何必如此著急,是不想見到侄兒嗎?” 溫氏腳步一頓,她聽了下來,轉(zhuǎn)身對溫禹露出了淺笑:“怎么會?阿禹你多慮了,只是眼下天色快黑了,又下著大雨,想必國公爺也會擔(dān)心我們,我便想著趕緊回府?!彼Z氣溫和道,“若他日阿禹你登門拜訪,姨母自然是是歡迎的?!?/br> 溫禹把扇子往手中一拍,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容:“那就說好了,過幾日,我便與父親一同登門拜訪,與國公爺和姨母商議與姜國公府聯(lián)姻一事?!?/br> 仿佛沒有看見溫氏陡然僵住的神色一般,他別有深意地一笑,徑自走開了。 待他走遠(yuǎn),姜湄連忙拉過溫氏的衣袖,急道:“娘,你快想想辦法。之前我就聽說,爹有意與溫府聯(lián)姻,這難道是真的?娘,你知道的,女兒已經(jīng)有了心儀之人,女兒可不想嫁給像禹表哥這種紈绔啊!” 溫家乃上京的名門望族,世代顯赫,曾出過一位皇太后,但到了這些年,已逐漸走向了衰落。不過,在不久前的奪嫡之爭中,溫家卻一直保持中立的態(tài)度,如今才得以全身而退。在如日中天的梁家倒臺后,溫家還隱隱有了崛起之勢。 姜元明因此打起了聯(lián)姻的主意來。 這溫禹乃溫家的獨(dú)苗,可溫氏卻深知他是個不成氣候的。溫禹不學(xué)無術(shù),整天與一些膏粱子弟吃喝玩樂,花天酒地,倒是練就了一身紈绔的本事。 溫氏連忙拍了拍姜湄的手,安慰她道:“別急,你表哥是什么樣的人,娘也是一清二楚的,自然不會委屈你嫁給像他這樣的人。姜國公府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 姜湄眼珠一轉(zhuǎn),似是想起什么事,又道:“娘,我聽說,姜嫵要回上京了,這是真的嗎?” 溫氏臉色一沉:“的確是真的,半個月前,你父親才給桃城那邊寄去了信,想來,再過幾天,她便到了吧?!?/br> 姜湄皺了皺眉,一臉的不解:“怎么讓她回來了,就不怕她再害得姜府……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溫氏冷冷道:“還不是你那好祖母鬧的。” “祖母?”姜湄訝異。 溫氏眉眼間染上了一抹怒色,悻悻地道:“什么身體不適,每次我去給她請安,她都稱病不起,明明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就好像我虐待了她一般。那死老太婆,眼中就只有她那得意的孫兒和那掃把星的孫女,哪有過我們的存在?!” 溫氏不想與老夫人一同待在府中,方才借故外出到靈覺寺散心。 擺脫不掉的繼室名號,被姜嫵占著嫡長女的名頭,還有始終生不出兒子,都是溫氏心頭里的大刺。 姜湄嚇了一跳。 “娘,算了,你在府中可千萬不能這樣說,那畢竟是祖母,若是讓爹聽見就糟了。”她左右張望一眼,又趕緊勸說道,“而且,姜嫵是嫡長女又如何?她不是早已經(jīng)被父親厭棄了。娘,就算她回來了,也不足為懼,您就別擔(dān)心了?!?/br> 溫氏想了想,籠罩在臉上的憂色漸漸散去。 她嘆氣道:“也許是我多慮了?!?/br> *** 雨下了數(shù)天,終于停了。官道兩旁的草木上,還懸掛著盈盈的水珠。 已到了春末夏初時節(jié),各處繁花盛開,陽光明媚。 在靠近上京的一條官道上,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望著遠(yuǎn)方的城鎮(zhèn)駛?cè)ァ?/br> 駕駛馬車的,正是白術(shù)和白芨。 白術(shù)一言不發(fā),一直專心致志地駕駛著馬車,一副不茍言笑的冷酷模樣。 而白芨與他的表現(xiàn)截然相反。他正在興致勃勃地逗弄著手上的啾啾,模仿它的叫聲:“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撲棱著翅膀,在他的手上蹦蹦跳跳,興奮地與他一唱一和。 白芨逗完啾啾,又轉(zhuǎn)頭看向白術(shù),道:“喂,白術(shù),你怎么一句話也不說,一整天像個悶葫蘆似的,快無聊死我了?!?/br> 白術(shù)瞥他一眼,道:“是你太聒噪了?!?/br> “你說,這只肥啾像不像我的小弟?”白芨將手中的啾啾舉了起來,露出一臉自豪的表情,“我也是有小弟的人了?!?/br> “你忘記它的主人是誰了?”白術(shù)睨他一眼,“你居然敢膽把它當(dāng)成小弟?我看你給它當(dāng)小弟還差不多?!?/br> 白芨一愣。 失神的片刻,啾啾歪頭,不解地看著他:“啾?” 可他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