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啟稟大人?!?/br> 周氏牽著女兒的手,道:“民婦姓周,先夫乃義村季家季青,曾中秀才。今日擊鼓,乃狀告婆母劉氏及弟妹李氏?!?/br> 她聲音柔婉卻擲地有聲,飄進在場所有人耳中。 “民婦入季家十三年,以嫁妝為夫家蓋房,賣田地供丈夫和小叔上書院,以及小姑嫁妝。生兒育女從未有過怨言。兩年前先夫染疾而亡,婆母言我克夫,辱罵欺凌,以至民婦早產(chǎn)喪子。兩年來更是對民婦極兩個女兒驅使如婢,苦不堪言。此其一;弟妹李氏,縱容其女季云,將民婦長女季菀推入河中險些喪命,反無賴小女陷害。忘恩負義,陰險惡毒,此其二;小女還未痊愈,弟妹攛掇婆母上門欺辱,雪上加霜,不顧人倫親情,此其三;臣婦憤其行經(jīng),不得已讓里正出面,主持分家。前日小女入山,偶挖得一人參,在德濟堂賣紋銀五十兩,今日便行蓋房。然婆母與弟妹鬧上門來,說我私藏嫁妝,騙她們財帛,吵鬧不休,還將民婦的小女兒季容推倒,磕破了頭。其心之毒,天地不容。此其四;” 她突然跪下來,聲音悲愴,“樁樁件件,皆有人證,還望大人為民婦及小女做主?!?/br> ------題外話------ 古代考中秀才的確是可不跪拜知縣,不過其家眷應是沒這個福利的。本文背景設定架空,額,也可以說女主光環(huán)吧,額外加了些東西。請勿考究(^_-) 第023章 李氏受刑 知縣徐奇早得了稟報,知曉今日擊鼓之人的來歷,方才那一番舉動不過就是走一番流程罷了。 倒是沒想到,周氏開口驚人,竟要狀告婆母!此為大不孝。然聽完其冤情,他臉色一寸寸沉了下來。 季青乃義村幾十年來唯一的秀才,可惜英年早逝。這周氏嘛…他還記得前日有人特意來查過她的身世籍貫。有冤情在前,又有貴人相護,徐奇自然不敢大意。 “來人,傳劉氏,李氏,以及相關證人?!?/br> “是。” 立即有捕快領命去了義村。 “大人,臣婦的小女兒季容方才已由侄兒季城送回家,德濟堂的掌柜兼郎中為小女診治。小女如今傷重不得入堂,還請大人傳喚德濟堂的掌柜詢問?!?/br> 徐奇點點頭,命人去了,然后道:“你既是秀才之妻,不必跪本官,請起?!?/br> 又看向她身側跪著的季平,“你又是何人?” 周氏道:“稟大人,這是民婦大伯的長子季平,方才送民婦等人來鎮(zhèn)上求醫(yī)。” “哦?!毙炱媪宋颍捌饋戆??!?/br> “謝大人?!?/br> 義村在蘭桂鎮(zhèn)和登縣之間,距離此有二十里路,捕快騎馬而去,回來的時候帶著證人卻得步行,哪怕再快,來回也得一個多時辰。所以德濟堂的掌柜先到。 “啟稟大人,前日這位小姑娘確實在小老二店中賣了一人參,小老二付紋銀五十兩,有賬冊為證。今日也是這位姑娘背著meimei來店中求醫(yī),其傷在腦部,失血多,乃受外部撞擊所致?!?/br> 他將每日記錄的賬冊也帶來了,明顯是早有準備。 徐奇看了眼周氏母女,心中了然。 “呈上來?!?/br> 德濟堂的名氣在那擺著,掌柜的人品和醫(yī)術他都是信得過的,查看賬冊記錄也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 “本官已知詳情,你且退下吧?!?/br> “是。” 徐奇又問了關于周氏方才狀告的一些細節(jié),周氏沒有添油加醋,全都據(jù)實已告。 劉氏的刻薄狹隘,李氏的陰險惡毒,以及其女的驕縱狠辣,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有良心未泯之人為她作證。 又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去傳喚證人的捕快回來了,身后跟著烏泱泱十來個男女老少。 有里正趙成,有馮家父兄,還有當日主持分家的幾個長輩,以及平日里對劉氏和李氏的幾個村民。 當然,還有劉氏、李氏和季云。 因為是被告人,三人都戴著枷鎖。 季云眼圈通紅,顯然是哭過,滿臉滿目都是恐懼。劉氏和李氏也是一臉驚駭,顯然沒想到周氏母女真的敢上縣衙告她們。一進衙門,看見周氏母女,劉氏首先怒道:“你這個不孝媳,竟敢誣告婆母…” 她怒罵聲起,就要上前掌摑周氏。 還沒碰到周氏,就被身旁一捕快狠狠一扯,一腳踢向她膝窩,徐奇已沉聲喝道:“公堂之上,竟敢行兇傷人,跪下!” 劉氏嚇得腿軟,整個的癱倒在地。 李氏和季云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義村其他人,皆一一跪下行禮。 徐奇又是一拍驚堂木,“堂下所跪可是季家劉氏與李氏?” “回…回大人的話?!?/br> 劉氏看著厲害,實際上是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早就被他一喝喝得說不出話來,李氏哆哆嗦嗦的道:“正、正是?!?/br> “里正是誰?” 趙成高聲道:“回大人,小民趙成,便是義村里正?!?/br> 徐奇問:“季家分家,可是你主證?” “是?!?/br> 趙成倒是并未膽怯,“當日村中幾個長輩都在,有字據(jù)為證。” 字據(jù)季家三房各一份,趙成那里也有一份。并受苗氏所托,將季家大房的那份字據(jù)也帶來了。至于三房那份,也被捕快給搜出來了。周氏在出門之前就打算好了,自然把證據(jù)帶上,方才已交給徐奇看過。 師爺將四份字據(jù)內容一對,對徐奇點頭,“大人,內容一致,有簽字手印,并非偽造?!?/br> 徐奇又讓他將方才周氏口訴他記錄下來的狀紙念了一遍。 “劉氏,李氏,你們可認罪?” 劉氏和李氏早嚇得面無人色。 “大人,民婦冤枉…” 徐奇再次一拍驚堂木,“證人何在?” 馮家父兄先行開口,“回大人的話,周氏所說確為詳情,當日李氏之女推阿…季菀入河之時,小二曾親眼目睹。” 馮山立即大聲應和。 李氏臉色青白交加,辯駁道:“馮家小子與季菀那丫頭素來走得近,自然處處維護她。大人,小女才八歲,又豈能出手傷人?” “大人,民婦當時也看見了?!?/br> 與季家隔了好幾戶的馬氏大聲道:“當時民婦就在河邊洗衣服,還曾勸阻,季云因此打了小女一耳光,然后將季家二丫頭推入河中?!?/br> “草民也看見了?!?/br> 好幾個人出面作證,眾口鑠金,李氏再不能分辨,又驚又怒又急又怕。 “你、你們顛倒黑白,你們全都是周氏花錢請來做假證的…” 徐奇再次拍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刁民喧嘩?來人,拖下去,仗責二十!” “是。” 兩個捕快面無表情走過來,一人扯李氏一條胳膊,將她拖下去。 李氏花容失色,哭求道:“大人饒命,民婦再也不敢了,大人饒命…” 凳子已搬來,兩個捕快一人持一板杖。 啪、啪、啪—— 板子打在rou體上的聲音混合著李氏的慘叫,聽著讓人不寒而栗,畏懼膽寒。 季云早嚇得嚎啕大哭。 “娘,我怕,娘…奶奶,你救救娘,救救娘…” 她哭著去拉劉氏,指望奶奶能救母親。 周氏牽著女兒的手,不讓她看李氏受刑。 “你就是季云?”徐奇被季云的哭聲吵得不耐煩,啪的又是一聲驚堂木,沉聲道:“三日前,你可推你的堂姐入河?若有半句謊言,便與你母親一同受刑!” 徐奇擺明了偏袒周氏母女,躺下眾人都聽出來了。 季云哪里見過這陣仗?已經(jīng)嚇得不會說話,只會哭。 李氏受著酷刑,聽見知縣的恐嚇,女兒的哭聲,只覺得肝腸寸斷,害怕女兒也挨打,遂道:“大人,不關小女的事…是民婦、民婦不忿二嫂行為不端,不守婦道…攛掇…小女推…推季菀入河…” 第024章 收監(jiān)入獄 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忘往周氏身上潑臟水。 季菀怒極,“你說謊,我娘守寡兩年,幾乎足不出戶。分明是你嫉妒我娘貌美,又分得自己本來的嫁妝銀錢,故而懷恨在心,肆意構陷攀咬?!?/br> 她朝徐奇跪下,“大人,本朝律法,無故羞辱污蔑他人者。輕者拔舌,重者充軍。還望大人英明,替我娘主持公道?!?/br> 李氏沒讀過書,哪里知道這些?聞言立即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徐奇點頭,再次看向堂下其余眾人。 “李氏所言,可否屬實?” “沒有,周氏喪夫后深居寡出。且因其婆母刁難,日日勞作,從未有過德行敗壞之處?!?/br> 一個圓臉婦人率先作證。 “倒是李氏,時常將長嫂當丫鬟使喚,不事生產(chǎn),搬弄是非,時常教唆女兒欺負打罵他人?!?/br> 旁邊兩個婦人也跟著點頭。 她們都是吳家媳婦,男人在幫周氏蓋房子,自然站周氏這邊。周氏美貌,男人可能為色所迷偏幫于她。但女人善妒,若為她說話,十有八九便是事實了。況且眾口鑠金,證詞一致。捕快入村拿人,未有人主動為劉氏和李氏作證,已證明其人品敗壞,不得人心。 徐奇心中自有一桿秤。 “德濟堂的掌柜也證明,周氏之女頭部受創(chuàng),乃外力所擊。李氏,你可還有話說?” 當時那么多人在場,李氏是怎么把季容推倒的,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氏百口莫辯,再加上杖刑受辱,謊言被拆穿,面臨的可能是拔舌的刑法,她便再無氣勢,慌亂求饒道:“大人饒命,是…民婦無知…失手推…推倒季容…大人饒命…” 她倒是聰明,知道失手誤傷和蓄意謀害有本質的區(qū)別,故避重就輕。 “容丫頭被推倒后,周氏欲帶女兒求醫(yī),卻被劉氏和李氏帶來的人攔住,若非菀丫頭回來,恐怕容丫頭早沒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