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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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二爺?shù)竭€算聰明,哪怕是他休了盧氏,但唆使知府陷害商民之時盧氏還是他的妻子,打著他的旗號,他難辭其咎。主動認(rèn)錯,還能博得個寬大處理。畢竟明德帝的‘仁’是出了名的。 余大老爺這時也站了出來,在他身邊跪下。 “舍弟糊涂,以至于被婦人欺瞞。但請陛下明鑒,盧氏行惡之前,舍弟毫不知情。臣愿替舍弟贖罪,望陛下開恩。” 他說罷,也一個頭磕到底。 “大哥…” 余二爺動容。 他這輩子的仕途算是毀在一個女人手上了,可兄長即將升為侍郎,若是替他擔(dān)了這罪過,就得擱下,下次升遷,至少也是三年以后了。當(dāng)即就要將罪全數(shù)攬在自己頭上。 這時候,陸非離給太子使了個眼色。 太子會意,站出來。 “父皇?!彼笆中卸Y,道:“余大人的家事,大約一時也說不清,倒是這新水知府,竟膽大包天徇私枉法,不可不查。否則那嚴(yán)家,可真的要冤死獄中了?!?/br> 明德帝點點頭,命京兆尹派人前往盧家抓盧氏審問,并將此案交由刑部審理。 至于余二爺,失于內(nèi)闈,革其職,貶為庶人,永不錄用。 …… 從金鑾殿出來后,太子便找到陸非離,“新水那邊查清了?” “罪證確鑿?!?/br> 陸非離神色淡淡,“嚴(yán)家人用金銀打點,買通了府衙的陳捕頭和他的師爺,從撬出了些內(nèi)幕。當(dāng)初盧氏就沒打算放過嚴(yán)家,所以讓他將鹽根銷毀。待此事了結(jié),便江嚴(yán)家上下處斬,家產(chǎn)充公。非但解決了這棵心頭刺,還能得到整個嚴(yán)家的家產(chǎn),一石二鳥?!?/br> “婦人短見。” 太子聞言搖頭,對盧氏此舉相當(dāng)唾棄。 陸非離繼續(xù)道:“但知府留了個心眼兒,擔(dān)心日后事情敗露,盧氏拿自己頂罪,亦或者食言反悔,便將鹽根留了下來?!?/br> “倒是個精明的?!?/br> 太子負(fù)手而立慢慢走著,“這位新水知府如此膽大包天,想來任職的這些年,違法亂紀(jì)的事兒沒少干?!?/br> “據(jù)那師爺酒后之言,說是他家中建有密室?!标懛请x道:“而且還重金聘了江湖人鎮(zhèn)守府邸,大約是虧心事做多了,擔(dān)心哪天被人刺殺,或者財物被盜?!?/br> 太子揚眉,沉默了會兒,目光望向遠(yuǎn)方。 “僅僅一個知府就可如此膽大妄為以權(quán)謀私,大燕萬里疆土,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還有多少如此貪張王法,草菅人命的地方官,更莫說那些骯臟腐朽的世家大族。這些毒瘤不除,必亂其根本,如何震懾四方,還天下安寧?” 陸非離知他胸中抱負(fù),道:“萬事不可一蹴而就。泱泱王朝,萬里江山,殿下身在廟堂,卻胸懷四海,體恤民生,將來必能肅清朝政,還大燕一片樂土。” 太子側(cè)頭看著他,彼此目光堅毅,都寫著雄圖大志。 那樣一個國泰民安,四海朝拜的錦繡江山,需要他們共同打造。 他拍拍陸非離的肩,感嘆道:“重任在肩,不可懈怠啊?!?/br> 陸非離笑笑,正欲說什么,不期然看見正朝這邊走來的蕭時,他道:“改日再談?!?/br> 第285章 盧氏落網(wǎng) 蕭時走過來,對著太子行了個禮,太子點點頭,走了。 陸非離叫了聲岳父,兩人并肩行走。 蕭時問:“余家的事兒,你早知道?” 陸非離也沒隱瞞,“忠勇伯他們?nèi)刖┑耐局姓膳錾蠂?yán)家家仆,給小九逼問了出來。”然后又意識到蕭時或許不認(rèn)識齊糾,便解釋道:“忠勇伯的獨子,齊糾。忠勇伯在松陽做太守時,府邸在延城。小九少年行商,阿菀在北地開的那幾家店,都有他的股份在,這幾年也都虧了他從旁打理?!?/br> 蕭時瞥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用刻意解釋?!?/br> 季菀雖只是他的繼女,但好歹再蕭府養(yǎng)了快兩年,他愛重周氏,自問對她帶來的子女們也一向視如親生。這些個事情,他自也問過周氏。 陸非離含笑以對,“是?!?/br> 蕭時又道:“我聽說,當(dāng)初在北地,你便是多管閑事管到阿菀家里,才與她結(jié)識的,得了這樁姻緣。如今又去管余家的事…可別告訴我你善心大發(fā)到去給一個新晉翰林修撰撐腰,這可不在你的職權(quán)范圍之內(nèi)?!?/br> “岳父大人英明?!?/br> 陸非離微笑道:“應(yīng)當(dāng)知曉那江家與阿菀曾有鄰里舊交,此事您大約也不會坐視不理。然則區(qū)區(qū)小事,實在不值得您費心。且我等既為大燕朝臣,見此不平事,怎能袖手旁觀?” 倒是挺會說話。 得虧是個正直自律的,否則憑著這容貌氣度身份地位,再加上一張巧嘴,不知得招惹多少桃花。 季菀再怎么說不是蕭家本家的姑娘,自幼長在鄉(xiāng)間,外人對她評價多帶輕鄙。周氏時常擔(dān)心女兒嫁入陸家這等勛貴門第會受委屈。瞧著陸非離對季菀一心一意,還用自己的功勛給女兒換來誥命,周氏驚訝之余更慶幸女兒有個這么好的夫婿。 夫妻同心。再加上蕭時從長子口中得知陸非離承諾過不會納妾,便對陸非離這個便宜女婿更滿意了。 陸家男兒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 “我知道你胸懷抱負(fù)。京城這些個世家子弟中,你算是佼佼者。但忙于公事之余,也別忘了家?!?/br> 公事說完了,他便充當(dāng)長輩的角色,說起私事。 “阿菀嫁給你不久便隨你長途跋涉去北方。你在外征戰(zhàn),她日日擔(dān)驚受怕。那孩子是個實心眼兒的,也不圖什么名利,便是榮耀加身,也不及你的安危來得重要。你有時間,還是得多陪陪她才是?!?/br> 陸非離神情多了些鄭重,“岳父叮囑得是,小婿記住了?!?/br> 蕭時點點頭。 世家子弟中,陸非離算是最出彩的那個。他在這個年紀(jì),還沒有陸非離的成就。撇去兩府姻親不談,蕭時對陸非離這個人便極為欣賞。 ** 京兆尹得了皇命,直接去盧府拿人,卻得知盧氏已被逐出家門,府兵將盧家上下搜了個遍確實沒找到人才離去。 盧府上下,卻被這動靜驚得不輕。 盧老爺看了眼嚇得面色發(fā)白的發(fā)妻,“如今你曉得事情的嚴(yán)重性了?我若不早些將那個孽障逐出家門,今日整個盧家上下都會牽連獲罪。盧家連余家都不如,一個窩藏逃犯的罪名下來,全府上下都得下獄被斬。是你的寶貝女兒一人重要,還是我滿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得知女兒做了那樣的事后,盧老爺當(dāng)機(jī)立斷將女兒在族譜上除名,省得連累全家。盧老夫人為此大哭大鬧,盧老爺不為所動,甚至禁了她的足,不許下人與她通消息。昨夜盧氏回來,他念著父女情分,未曾將她直接抓去京兆府已是仁慈。左右她已不是盧家人,死活都再與他無關(guān)。 盧老夫人顫顫巍巍的由兒媳婦攙扶著坐下,滿眼的恐慌驚懼。面對丈夫的指責(z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先前女兒來找她幫忙給外孫女出氣,她沒應(yīng),誰知道女兒竟那般糊涂,聯(lián)合地方知府構(gòu)陷商民,還鬧得人盡皆知,以至大禍臨頭。 “母親,兒媳扶您進(jìn)去休息吧?!?/br> 盧大夫人低眉垂眼,溫聲說道。 盧老夫人什么也沒說,麻木的由兩個兒媳婦攙扶著回了后院。 …… 京兆尹很快找到了盧氏。 在城東的一個破廟里。當(dāng)時盧氏已高燒昏迷,身邊照顧的,只有一個小丫鬟。 原來盧氏被休后無奈回投靠娘家,卻吃了閉門羹,怒極攻心下直接昏死了過去。陪嫁的下人們眼見形勢不對,在無人地便搶光了財物四散而逃。盧氏身邊的那個大丫鬟倒是忠心,從頭到尾維護(hù)她,卻被打傷。 后半夜的時候下了雨,主仆倆淋了雨,丫鬟倒是沒什么大礙,盧氏卻發(fā)起了高燒。丫鬟急得不行,可沒有錢給主子看病。正在這時,官兵來了。 主仆倆落網(wǎng)。 至于那些個私逃的奴仆,都是家生子,沒有放奴書,乃是逃奴,官府抓回來后,便只有死路一條。 …… 京兆尹請了大夫給盧氏診治,她連番受了打擊,再加上高燒,才會昏迷不醒。灌下藥后,睡了大半天,到晚上才醒過來。 一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呆在陌生的地方,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帶去公堂審問。 到這個當(dāng)頭了,她已走投無路,還有什么可分辨的?只好招人。 京兆尹連人帶口供遞交了刑部,此事的后續(xù)發(fā)展,就與他無關(guān)了。 余家那邊,也在分家。 余二老爺分了出去,余大老爺還是念著兄弟之情,家產(chǎn)對半分。余二老爺帶著四個孩子,以及唯一的妾室搬了出去。他現(xiàn)在沒官職了,又因為家事惹來閑話,便索性搬得遠(yuǎn)遠(yuǎn)的,內(nèi)城和外城的銜接點,住了下來。 余伶哭得最厲害。 短短一夜之間,情郎狀告,母親被休,父親被貶,分離宗室…她從一個世家貴女,變成了平民之女,從云端跌落凡間。 余清也跟著哭。 倒是余閑,偷偷的去刑部探望了一次生母,但沒見到人。 余家凄凄慘慘,陸家這邊卻在辦喜事。 今天是陸非煙出閣的日子。 國公府十六個姑娘,除了早年出嫁的大姑娘,她便是國公府最尊貴的姑娘了,出嫁的排場,自然不一般。 寅時她就被催著起床了。 凈面開臉,換嫁衣,上妝,忙了近一個時辰。等她梳妝完畢走出來,圍在外間的女眷們都目光驚嘆。 陸家基因好,無論男女,容貌都不差。陸非煙性子活潑,看著不那么端莊,平日里看起來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這會兒嫁衣一穿,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那兒,面若芙蓉柳如眉,膚如凝脂面如霞,活脫脫從畫里走出的仙子。 “六姐真好看?!?/br> 鬧著要進(jìn)來看的陸九郎仰著頭,愣了好一會兒,才有點傻笑著夸道。 安國公夫人目光含笑,既是欣慰又是不舍。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宗婦女眷和姑娘們,都個個跟著夸,直把陸非煙夸成了瑤池仙子。 平時有些大大咧咧的陸非煙,難得的害羞起來,垂著眼,臉色緋紅。 這時外面響起丫鬟帶笑的聲音。 “新郎來了?!?/br> 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陸家的女兒,向來是不大好娶的,光催妝詩都得做好幾首。溫家兒郎是武將,對詩詞歌賦不甚精通,不過好在提前做了準(zhǔn)備,倒還算應(yīng)付自如。然后就是考射箭,作為武將,這是必修課,可謂輕而易舉。 本來也就是走個過場,再加上也怕誤了及時,陸家兄弟倒是沒有過多刁難,射箭過了便放他入了門。 安國公夫人早帶著兒子出去了,和丈夫坐在正堂,等著作為長姐的陸非瀾牽著陸非煙出來。 要見到新郎了,陸非煙這會兒才覺得緊張,不由自主的握住長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