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秋彤嘴巴翹得能掛酒壺了,“齊府的姑娘,以及出嫁在京的幾個姑娘,都來了?!?/br> 齊府好幾個姑娘都定了親,眼看著明年得出嫁三個。如今帶過來給阮未凝看,還不是想提前要點添妝禮?阮未凝如今是伯府少夫人,忠勇伯府家大業(yè)大,給小姑子的添妝禮,能輕?這些個東西到最后還不是得落到齊二夫人手上。 季菀心中了然,面上不顯。 “長寧伯府的人呢?也到了嗎?” “還沒?!?/br> 秋彤搖頭,“大概快了?!?/br> 兩人一路說著往后院而去,一掀簾子就看見滿屋子的女眷。有坐著的有站著的,還有低眉垂眼的。不得不說,齊家的基因也是相當?shù)牟诲e。季菀是不知道那個齊二老爺長什么模樣,但看他的這堆女兒,一個個的也是花容月貌,長得跟花朵兒一樣,想來也是個美男子。 怎么說當初齊老夫人姐妹倆也是名動一時的大美人。 也難怪齊二夫人整天琢磨著把這些個美貌庶女送去大富人家為妾換取利益了。 畢竟妾是可以不用賠嫁妝的。倒是那些個富貴人家,納個良妾什么的,也會適當?shù)谋硎颈硎尽?/br> 季菀一進來,那些個坐著的姑娘們,包括齊二夫人都站了起來,屈膝行禮。連忠勇伯夫人都看了過來,唯有齊老夫人自持長輩,坐著沒動。 阮未凝休息了十來天,氣色倒是養(yǎng)足了。季菀進來之前,她正在含笑與齊二夫人說話。抬頭看見季菀,目光亮了亮。 “才說起你呢,快坐?!?/br> 她站起身來,親昵的拉季菀在自個兒身邊坐下。 “行哥兒都長這么大了,瞧這小臉,長得可真漂亮?!?/br> 陸知行聽見有人夸他,立即轉(zhuǎn)頭望過去,對著阮未凝就是咧嘴一笑,又呆又傻又萌,阮未凝忍不住伸手去抱。 “給凝姨抱抱好不好?” 陸知行是不喜歡給陌生人抱的,就算是在國公府里,長輩們抱他他都還不大給面子。季菀正要說兒子認生,誰知道方才還死纏著不肯從她懷里出來的兒子轉(zhuǎn)眼就朝人家伸出了小胖手,高高興興的被阮未凝抱了個滿懷。 季菀有點瞠目結(jié)舌。 “自打滿月后,我就帶他來過伯府一次,他應該早就忘記你了才是,居然會給你抱?” 阮未凝莞爾,剛要說話,就見懷中的陸知行趴在她肩上往前傾,咿咿呀呀的喊,還伸出小胖手去抓著什么。 季菀看見了兒子的小動作,恍然大悟,捂唇笑道:“原來是瞧見小meimei了,我就說嘛,他可不好哄?!?/br> 瑤姐兒正在搖籃里睡覺,看那模樣也沒睡著,正睜著一雙肖似她爹的桃花眼四處瞅。還不到一個月大的孩子,是看不清的,所以看起來滿臉迷茫之色。 阮未凝將行哥兒放在旁邊的榻上,小家伙立即就爬到搖籃邊,盯著瑤姐兒瞅。那好奇的小模樣,看得一屋子的女眷忍不住失笑。 齊二夫人更是笑道:“瞧著這兩個孩子頗有緣分,不如就定個娃娃親,你們倆也好親上加親…” 話未說完,就挨了婆母一記冷刀子。 就連忠勇伯夫人,神色都淡了下來。 論門第,忠勇伯府是攀不上安國公府的。雖說她兒子和陸非離稱兄道弟,可兒女姻親這種事,不能倚仗私交。齊二夫人一個嬸娘,拿兩個女人的交情說事兒,又仗著長輩的身份,便顯得有些強求。說出去,旁人也會覺得是她忠勇伯府高攀。 忠勇伯夫人臉色哪能好看? 齊老夫人倒不是為什么伯府顏面,反正她現(xiàn)在都被趕出去了,還用得著顧及這個?她是恨兒媳婦不會說話,阮未凝第一胎生了個女兒,不知被多少人嘲笑。若是攀上了安國公府,結(jié)了兒女親事,以后不得個個逢迎巴結(jié)?哪還會將她們這些齊家的人看在眼里? 齊二夫人是有心想要巴結(jié)阮未凝來著。 同是嫁進齊家的女人,她本來是伯爵夫人,可夫君沒出息,為了后半輩子的衣食無憂,不得不將爵位給讓出去。她那個大伯子只有一個兒子,瞧著阮未凝便是未來的伯爵夫人。那齊家滔天的富貴,都在這個女人手上。她眼熱,邊想著和阮未凝拉近關系,沒準兒能得些好處。還有這個安國公世子夫人,據(jù)說也是個會賺錢的。她若促成了兩家聯(lián)姻,季菀和阮未凝自然會給她謝禮。 聽說這位世子夫人名下的產(chǎn)業(yè),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日進斗金… 第322章 中毒多年 齊二夫人心里苦。 自打從伯府搬出去后,有了她那個大伯子讓出的一成家產(chǎn),中公進項多了,日子倒是比以前好過。不似從前那般,一年到頭連衣服都不敢多做兩件??墒浅鲩T做客的時候,瞧著那些貴婦穿金戴銀,反觀自己,還是顯得太過寒酸。尤其是,婆母是個強勢的,死死的抓著中饋之權(quán),讓她半點油水都撈不著。她那丈夫又是個不成器的,整天除了吃喝玩樂就不會干別的。 兒子也沒出息,否則何須白白的將爵位讓給他人? 唯一肚子里有點墨水的,卻是個庶子,然而還是沒考上進士,而且那母子倆跟她不對付。如果將來做了官,自己這個正頭夫人怕是還得看小妾的眼色。 她是齊二爺?shù)牡谌纹拮?,前頭那兩個嫡子嫡女生了五六個,也都瞧不上她,處處與她作對。 偌大齊府,四處都是敵人。 小女兒馬上就十四了,卻還沒定親。府中女兒多,瞧著日后輪到自個兒女兒出嫁的時候,怕是連份體面的嫁妝都拿不出來。婆母那邊,也甭想了。 如果不是被奪了爵位,女兒就是伯府的千金,何至于這般落魄? 如今瞧著忠勇伯府的富貴,齊二夫人那是又妒又羨,恨不能據(jù)為己有??伤灿凶灾鳎B婆母都對付齊向文,乖乖的搬了出去,她哪敢雞蛋碰石頭? 但都是齊家人,她們一家子那么慘,這齊向文如此春風得意,也該幫襯幫襯。這侄女兒出嫁,做叔叔的也該備份嫁妝。 她今天特意帶了庶女過來,阮未凝做為嫂子,總得意思意思。庶女的都給了,嫡女的還能差?若是幫著阮未凝和安國公府牽上線,她得到的好處只會更多。 為此,她都不在乎此舉會得罪婆母了。 可惜啊,她想得很好,沒人買賬。 季菀雖和阮未凝說過讓她把女兒許給自己兒子做媳婦,那也只是玩笑話,彼此都沒當真。她是不贊成什么指腹為婚的。如果兩個孩子長大了,彼此有緣,那自然水到渠成,門第什么的都不重要。她自個兒不也只是個秀才的女兒?阮未凝更是沒將齊二夫人的話當回事。 她自己就婚姻不由自主,自然不會按著自個兒的意愿強行替女兒選擇。 兩個女人默契的將齊二夫人的話當耳旁風,繼續(xù)該說笑說笑,該逗孩子逗孩子,沒人理會她。 齊二夫人頓時尷尬極了,面色僵硬的坐在那里,又是惱怒又是羞囧。這時候,外頭丫鬟來報,長寧伯夫人來了。 季菀瞅了阮未凝一眼,她神色淡定,起身相迎,淡淡的叫了聲母親。 長寧伯夫人倒是很親切的拉著她的手問候了兩句,然后就面帶笑容的走向忠勇伯夫人。 “今兒個府中可真是熱鬧,瞧瞧這些姑娘們,一個個的跟朵花兒似的,看著就讓人喜歡?!彼聪蛎嫔┯驳凝R二夫人,笑容更甚,“都說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夫人可真有福氣,真真讓人羨慕。” 齊二夫人臉色更僵硬了,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來,尷尬道:“夫人說笑了。她們平日里養(yǎng)在閨中,沒見過什么世面,若有失禮之處,望夫人見諒?!?/br> 這話說得,齊老夫人立即就瞪了她一眼。 再不待見庶女,也不能在外頭讓旁人瞧了笑話去,真是越活越小家子氣。 季菀和阮未凝對視一眼,都沒吭聲。 一個是齊家本族的親戚,一個是姻親關系,幫誰或打壓誰都不合適。兩個女人這般針鋒相對,說到底還不是怕對方搶了風頭得了忠勇伯府的好處?順便再向阮未凝賣個好唄。 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多。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能鬧得驚天動地。好在沒過多久就開席了,忠勇伯夫人帶著客人們往花廳而去。季菀和阮未凝并排走著,前頭那兩個女人還在打嘴仗。 “伯爵夫人這玉簪倒是精致,是錦繡軒的吧?就是和你這身衣服不大相配,該配個翠綠的,看著更醒目些?!?/br> 那是,紅配綠,賽狗屁嘛。 “夫人這衣裳倒是好看,可樣式,好像是去年的吧?不過夫人年輕美貌,穿什么都好看,無傷大雅。” 季菀忍不住嘴角微彎。 長寧伯夫人可比齊二夫人小好幾歲吧,伯府生活優(yōu)越,她自己又得寵,過得可比齊二夫人滋潤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年輕美貌呢。反觀齊二夫人,處處不順心,整天愁眉苦臉,明明才三十出頭,看著像接近四十的。不知情的一看,保不齊還會以為倆人是母女。 長寧伯夫人這話,諷刺意味不要太濃厚。 到了花廳以后,各自落座。 季菀將兒子低頭對阮未凝說道:“我聽說最近你們府中很是熱鬧啊,你那個繼母,又出幺蛾子了?” 阮未凝神色清淡,“嫌我身邊太清靜,府里送了幾個丫頭過來。天天住著,倒是沒瞧見多熱鬧?!?/br> 季菀一聽這話就笑了,然后搖搖頭。 “未凝啊,我一直沒問你,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長寧伯府畢竟是阮未凝的娘家,無論府里那兩個女人怎么斗,將來爵位總是要有人繼承的。她兩邊不靠,以后無論誰承了爵位,怕是都會記仇。 “我一個出嫁的女兒,還能有什么打算?” 阮未凝面色平靜,“自古嫡庶尊卑。便是過繼,也得是嫡子,斷無庶子承爵的道理。這一點,祖母心里清楚??晌夷莻€弟弟,實在是年幼,又被寵得實在嬌貴,誰都不能保證他日后是否有出息。我父親倒是想寫奏折請封,可每每有這個念頭,祖母就大發(fā)雷霆。父親不敢拂逆祖母,又不愿意庶子襲爵亂家,所以才拖延至今日。我那三哥,倒是卻有本事。祖母一心培養(yǎng)他,指望著他有了出息以后,我父親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墒撬麨槿诉^于狹隘,城府太深。若襲爵,于族中其他子弟必是禍患?!?/br> 她說到這,頓了頓。 “若為整個阮氏一族長遠計,我二哥襲爵才最妥當。只不過他是二房嫡子,無論我父親還是祖母,都不會樂意?!?/br> “你二哥?” 季菀還是頭一次聽她懷著善意說起長寧伯府的人。 “嗯。”阮未凝道:“他自幼體弱多病,在山上靜養(yǎng),明年就及冠了,我二伯母正在盤算著給他定親。過幾日除夕,就該回來了?!?/br> 季菀心中一動。 “體弱多???先天的?” “嗯?!比钗茨c頭,“二哥是早產(chǎn),生來體弱,從小就沒斷過湯藥。有一年,冬日里染了風寒,發(fā)了熱,身體就越發(fā)不好。府中嘈雜,不利于養(yǎng)病,二叔和二嬸就將他送去山上佛寺里靜養(yǎng)。養(yǎng)了這些年,倒是好多了,但大底是先天不足,仍有些孱弱?!?/br> 她說到這兒看了季菀一眼。季菀會醫(yī),她是知道的。但畢竟男女有別,她也不好開口讓季菀給阮未絡切脈。若是二哥能養(yǎng)好身體,定能入仕為官。 季菀也猜到她的心思。 在古代,女人給男人切脈看診的確不妥當。當初在北地的時候,陸非離帶來幾個將軍讓她給看診,那時候還可以說她年幼,光天化日清清白白的,倒是沒什么。可如今她已為人婦,平日里便是出門做客都不見外男,肯定是不可能出診的。想了想,她道:“等你二哥回來,你將他的癥狀仔細與我說說。雖不能下定論,多少能有些猜測。他平日里用的藥方,你也拿過來給我看看?!?/br> 阮未凝目光微亮。 “好?!?/br> 初一那日,阮未凝便讓秋彤將阮未絡平日所用的藥方以及癥狀書寫下來,交給了季菀。從藥方來看,阮未絡這是氣虛血虧,時有暈眩,偶有風寒。 這倒是符合先天不足的特征。 體弱的人,任何風寒發(fā)熱都會是雪上加霜。但只要精心調(diào)理,沒落下其他的病根,也不至于嚴重到阮未凝說的那般地步。 再看看這紙上寫的其他癥狀。 季菀心中有些猜測,可沒見過病人,沒親自切脈,她不敢隨便下定義。 “給阮二公子看診的大夫,是何人?” “是我們老爺特意從宮中請來的太醫(yī)?!?/br> 秋彤口中的老爺,自然是長寧伯。 季菀挑眉,眼里閃過一絲異色。 “你回去,讓你們姑爺從民間再另外請一個醫(yī)術高明的郎中給阮二公子切脈。記住,別讓你們老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