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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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淅淅晨雨,舒緩夏日炎熱,和風(fēng)吹來,送入草露清新。 楠艾微睜眼,迷糊了片刻才清醒來。這才發(fā)覺,自己像只小鵪鶉一般蜷縮在老祖的臂彎懷間。 她緩慢抬頭,目光從他下巴掃上他的雙眼。他仍在睡,未醒來,呼吸輕柔。 這是她第一次于晨間在老祖懷中清醒后見著他熟睡的模樣,安詳寧靜。高大如山的他能給予自己一生的依靠,被他護(hù)于廣翼之下,令她安心踏實,心底漸生暖意。 楠艾輕手輕腳從他懷中半撐起身,手肘抵在枕頭,支著額邊,靜靜端看他。 這可是十足難得的機(jī)會。 回想過往,當(dāng)她被老祖從厲山帶去歸墟時,哪敢大膽料知有一日會同他如此親密,最終竟成為夫妻,甚至可以在清晨夢醒時分欣賞他靜謐美好的睡顏。 “是你將我拐了呢?還是我把你先迷住了呢?”楠艾小聲呢喃,捂嘴竊笑:“嘻嘻,我覺得是你把我的心先拐了,因為老祖長得實在太好看,哪里是神仙,你可比妖精還美艷咧!一不小心就會攝了人心?!?/br> 她靜默端量,猶豫稍刻,忍不住地伸出手。 指尖觸在他眉心,沿著好看的墨眉輪廓滑至眼梢。再輕輕撥動他的睫毛,像羽毛一般,濃長柔軟。再掠過那臥峰般的挺立鼻骨,最后...... 她目光定在他雙唇,指端微微一顫,遲疑著未動,就連心跳也比方才快了兩拍。 楠艾不敢大力呼吸,指尖緩慢地沿著他人中游走唇上。他的唇色很好看,像暈染了桃花瓣一般,卻又比桃花色澤紅三分。 觸感柔軟溫潤,吻上時,像絲絨,漸漸會變得灼熱發(fā)燙。 楠艾正欣賞著,喉頭一陣干,咽了咽口水,卻舒緩不了胸口升騰的燥熱。 她舔了舔嘴巴,心想:反正老祖睡著了,偷偷親一下也沒關(guān)系吧? 這般琢磨,她倒是誠實地小聲念了出來:“那我就偷偷親一下好了?!?/br> 說罷,她顯得迫不及待,低下身就湊了去。輕輕啄了一下,心跳愈快,呼吸已然完全屏住。 楠艾卻不太滿足,于是學(xué)著老祖曾做過的那般,微微張開雙唇,將他的唇包住,允吸兩下,再試探地伸出小舌,稍微在他唇上掠過,便趕緊收了。 雖說留戀不舍,卻也滿足了幾分。楠艾撐起身,像只偷腥的貓,舌尖舔過唇瓣,嘴角一抹得逞的笑。 不經(jīng)意抬眼,目光猝不及防與身下之人興味的眸光撞個正著..... 她笑容頓時僵?。骸澳恪⒛銕讜r醒的!” 老祖回得十分坦然:“我并未睡?!?/br> 楠艾這會兒更呆了,本只是暈開些紅的臉頰,頓時跟外邊盛開的朱槿花一般,紅得艷麗。 “原來你清晨比夜晚要主動許多?!崩献孓揶淼脑捳Z聽著似帶笑音。 “......”我不是!我沒有! 被逮個正著的楠艾無力辯駁...... 老祖一手摟在她腰身,一手將她垂落的長發(fā)撥至耳后,果見她已是面紅耳赤,明明是精怪成仙,卻比誰都容易害羞。 “何必要偷偷親?”他心情好地調(diào)侃:“況且,你當(dāng)真只想親一下?” 楠艾眼神閃躲,支支吾吾:“親......親一下就好了,我只想親一下?!?/br> 老祖喜見她羞得無措的模樣,他忽問道:“還記得前天晚上,你對我說了什么嗎?” “說......說什么?”楠艾磕巴了一下,總有種要掉進(jìn)深坑的不詳預(yù)感。 老祖摟在她腰上的手倏然一使勁,楠艾未防,整個趴在他身上,兩手貼在他胸前,維持著岌岌可危的距離。 他微微抬起頭,在她耳邊說著羞話:“你說,要與我生娃,說了許久,不依不饒地,我無法拒絕,當(dāng)是盛情難卻。我便答應(yīng)你了,說會努力實現(xiàn)你要生娃的心愿。” 楠艾聽完,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抬頭看他都不好意思了。臉頰埋在他脖子,不住求饒道:“別說了別說了!我醉了酒,哪兒有理智管住嘴,酒頭上的話怎么能當(dāng)真呢!” “哦?你想反悔,不與我生娃?”他故作沉聲。 楠艾欲哭無淚,所以說是個坑,她自己挖的,這怎么回答?主動回答說要生,忒羞恥,若說不生,這也不對。且不說老祖會生氣,而她也誠然想與他有自己的孩子。 楠艾索性裝糊涂,撒嬌道:“我宿醉頭疼呢,想再睡會兒。”說著她便整個趴在他身上,閉上眼,呼呼大睡去。 可她加速亂蹦的心跳泄露了自己羞澀的情緒,老祖抿唇笑了笑,卻也沒再逗弄她,大掌緩緩順著她長發(fā)撫過她后背。 許久,他說道:“我們今日先回歸墟?!?/br> 楠艾閉著眼,默默聽著。 片刻,他又道:“過幾日,我?guī)闳ヒ粋€地方?!?/br> 什么地方?楠艾忽地睜開眼,好奇心被吊在嗓子眼,硬是憋了回去,抵死也要裝下去。 反正他過幾日就要帶她去,她早晚會知道,不急于一時...... 這般想,楠艾復(fù)又閉眼裝睡。 可半刻都未待,她越琢磨,心里頭跟撓癢般難受,老祖要帶她去哪兒?去玩嗎?還是找到了西海鮫族族長的藏身之所? 老祖曾說過,那群分食女娃的人當(dāng)中,如今僅剩西海的原鮫族族長未尋到。但還有一人,只見到其模糊的身影,那人并未食女娃,卻也在那群人當(dāng)中,至今不知是誰。 楠艾懊惱地暗罵自己,熬不住好奇心,撐起身,故作被擾了睡眠般揉揉眼,軟聲問:“去哪兒呀?” 老祖自然知道她沒睡,捏捏她臉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你......”竟賣關(guān)子故意吊她胃口! 楠艾氣得轉(zhuǎn)個身,縮在床角里背對他。心底嘀咕:他惡劣的性子根本就沒變! 老祖?zhèn)壬?,手臂攬過她腰,輕輕一撈,楠艾便入了他懷。她想掙都沒法,他手臂跟鐵鉗子似的,她哪兒來的力氣同他抗衡,順勢窩他懷里,只是賭氣不說話。 “我是想給你些驚喜,莫要心急,你會高興的。”他在她頭頂?shù)驼Z。 楠艾故意抬杠一句:“到時可別驚喜變驚嚇!” 老祖嘴角微揚(yáng),口中不語。興許對她來說,恐是有驚嚇的可能。 他本想即刻就帶楠艾出發(fā)前去那里,但還有一件事他需回歸墟確認(rèn)一番。 以扶潼的能力,的確可在封印記憶的鏡中尋找到術(shù)根,從而破除幻術(shù)。但需耗費(fèi)大量法力,更損修為。 扶潼如今已是垂暮之年,若要解除八重幻夢術(shù),定是個舍身送命的冒險之舉。尤其她對族人放心不下,能竭力守多久便撐多久,定要鞠躬盡瘁地護(hù)住整個女巫族。 老祖體諒她的難處,尤其女巫族長如今尚未有繼承者,扶潼是整族的梁柱和支撐,無論如何,他斷不會因自己的私事而強(qiáng)行冒著要她喪命的危險。 雖說楠艾身世的真相于他而言,并不影響兩人感情,不論是精衛(wèi)也好,亦或女娃。但若有機(jī)會,他當(dāng)是想知曉個究竟。 此次回歸墟,有一人興許能提供些線索,便是楠樹。他需同楠樹重新盤詰一番。 *** 歸墟山谷。深夜時分,四下寂靜,月淡浮云,不聞蟬鳴。 “你既將女巫之事說出,即便楠艾不與我提及如何知曉女巫族的事,你也該料到,我猜得出來你與女巫族有關(guān)聯(lián)?!?/br> 老祖清冷的聲音劃破寧靜。待楠艾睡著,他便出了屋,來此處盤問楠樹。 楠艾從不知女巫一族之事,他也未在她面前提及過。那日她暈倒前卻抓著他手,要他帶她求助女巫族。她如何得知女巫一族可以幫她解開幻術(shù)? 歸墟島的海精更是無從知曉,為此,除了楠樹,他再無其他猜測。 楠樹并不訝異老祖敏銳的推斷,遂直言坦白:“女巫之事確是我同丫頭說起的,她愁于失憶之事,聽她一番講述,我便斷定與幻術(shù)有關(guān),卻才同她說起?!?/br> 老祖目光一厲:“你知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既然抱著僥幸的心里賭我猜不出,你是怕我追問什么?你不過厲山的一棵樹,如何得知女巫一族的事?你隱瞞謊稱的事不止如何吧?倘若今日不交代,明日我便送你回厲山,你就永世在那修煉吧?!?/br> 楠樹聽言,重重嘆了一聲,他豈不知留在老祖身邊,自己的身份早晚也瞞不下去。他這些年實則也在觀察老祖,如若老祖對楠艾有半分不利,他不會輕易暴露自己。如今確定老祖將楠艾護(hù)在心窩口,將來也會盡心盡力保護(hù)她,他便無需再隱瞞。 楠樹卻是問:“老祖是否還記得伏魅手中的楠木法杖?” 老祖一聽便推斷出來,疑道:“你是那根法杖?” “正是?!遍獦涞烂髑耙颍骸岸f年前,伏魅因擅自用法術(shù)窺探天機(jī),最終做了逆天之事。她預(yù)感自己將受天罰,不久消弭于世間,便以神力喚醒我靈智,將我埋藏于厲山。叮囑我在厲山默默等候。屆時會有一只青鳥落于我樹梢,讓我往后好生守護(hù)她。” 老祖默然聽完,問他:“楠艾前世的真實身份,你可知曉?” 楠樹道:“我在厲山等了十幾萬年,因我法力耗盡,中途沉眠數(shù)次,直至等到那青鳥來,我便依伏魅所言,將她護(hù)在身邊,待她最終重生為艾草。伏魅并未與我解釋那只青鳥是誰,也未告知為何要我守護(hù)她,而我只知她是一只青鳥?!?/br> 青鳥便是精衛(wèi)...... 如此,老祖基本能斷定楠艾前世是精衛(wèi),而她究竟為何有女娃的記憶,眼下卻無從得知。 就在老祖陷入沉思,楠樹忽而想起件事,便道:“伏魅叮囑我時,曾提過幾句,說那只青鳥體內(nèi)有至關(guān)重要的神物,萬萬要護(hù)好她。” 神物?老祖眉頭蹙得緊,大惑不解,楠艾體內(nèi)有何神物?莫非是那神物導(dǎo)致她有女娃的記憶? 老祖著然一籌莫展,理不出頭緒來,最終只得將種種疑問暫且埋入心底。 一切許同那神秘的神物有關(guān),而他猜想,伏魅要護(hù)著的應(yīng)當(dāng)不是楠艾,而是她體內(nèi)的那件神物。 老祖眺望被薄云遮掩的月色,朦朧不清一如他此時思緒,看來當(dāng)真要解除了八重幻夢術(shù),才能解開所有疑惑。 *** 五日后,天界南方盡頭,一望無際的荒漠,風(fēng)塵肆虐,黃沙遮日。 楠艾跟隨老祖飛至一處半空,只見他雙手結(jié)印,默念咒語。 兩人周身風(fēng)沙即停,面前陡然顯現(xiàn)一巨大黑色石門,懸于空中。 楠艾怔怔看著這肅穆而壓迫感十足的石門,不解地望看身旁之人。 老祖道:“穿過石門便是異世仙境,也是金烏一族所在之處?!?/br> 楠艾錯愕結(jié)舌,愣在原地半晌,才幾分不真實地找回聲音:“金烏一族?” 老祖說會給她驚喜,這切實十分驚喜,甚至可說狂喜! 在天庭時,她便從其他仙官那兒聽得金烏一族的些許傳言,討論最多的便是金烏族如今的所在之處。 有仙猜測他們在天界某座設(shè)了結(jié)界的仙山,還有仙說或許隱在妖界,畢竟上古時期平定妖族后,金烏族便不再現(xiàn)世。更有仙稱其早已不在六界,而是劈開了天,去往極樂異世。 卻不想,還真被猜中一二。雖不是劈了天,卻也是獨(dú)立于六界的異世仙境。 可老祖下一句,瞬間讓楠艾從驚喜陡至驚嚇...... “待會兒帶你去見我生母。”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好似不過見一個普通人。 “......”楠艾愣住,以為前方風(fēng)沙聲大,聽岔了不成? 老祖的生母?! 她一直以為老祖孑然于世間,畢竟他說過女娃曾是他的唯一親人,卻不想他還有母親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