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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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像看出了她心思,口吻含著幾分揶揄:“你不會以為我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吧?” 楠艾這會兒是呆了個徹底。她沒幻聽,這果然是驚嚇!被嚇了個措手不及,完全沒準(zhǔn)備。 好歹,也該帶一份禮上門拜訪才妥當(dāng)...... 第六十三章 穿過黑色巨大石門之前,楠艾曾想象過金烏族所在之處的場景,就連雙腳踏入的一剎那,她腦中仍在幻想。 她想,應(yīng)當(dāng)是如蓬萊仙島那般的縹緲仙境——七彩霞光穿云映空,渺渺仙氣飄林繚山。 待她走進,入目的一切,徹底驚艷她雙眼。 目之所及,色彩絢麗媲美蓬萊,祥瑞之光勝過天庭。 抬頭望去,淡藍的天空清澈純凈,宛若水凝形成的鏡空。瑞紫云彩綴青霄,虹光漫射灑林間。 放眼的綠綠蔥蔥是常青的松林,繽紛多彩是盛綻的繁花。清風(fēng)拂過,林葉颯颯作響,花海擺蕩成浪,捎來滿鼻的芳香。 再傾耳聆聽,山林谷間,聞得翠鳥唧唧飛攛,抬步撥林望去,竟有彩鹿踏踏而來。 忽聞叮咚聲,又是嘩啦聲,是何? 尋聲前往,潺潺的山泉流淌直下,匯成一道道的瀑布,墜濺似顆顆剔透晶珠,聚為清澈澄凈的穿林溪流。 瀑布間,彩色虹光陡顯,遠著看有,近瞧卻無,虛幻靈色似有若無。 真?zhèn)€就是天堂之景,如夢似幻。 楠艾目不暇接,瞧不過來般,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驚嘆連連:“像做夢似的。不......即便做夢,我也無法想象出此般景觀。” 老祖樂見她喜愛歡欣的模樣,俏麗的眉眼間,悅色只攀不減。便緊握她手,并未騰霧起飛,而是牽著她在林間走著。 見她目光流連不舍,行步漸停,停步欲行,索性陪著她徐步緩走,慢慢欣賞。 楠艾湊近一片紫色花簇,彎身細(xì)嗅一朵紫花芬香,好奇問:“這里是另外創(chuàng)造出來的天地?” 老祖同她解釋:“遠古時期,各族偶有紛爭,總要占據(jù)仙靈極盛的地盤。眼見神龍一族日漸凋零衰敗,金烏族的祖先唯恐步神龍后塵,為護金烏族傳承延續(xù),遂以神力和身軀開辟這一方天地,以備后世族人危機之時避世。” “哦......”楠艾了然地點點頭,不免欽佩:“以神力和身軀為后代創(chuàng)建新家園,著然不凡??扇缃癫⒉皇俏C之時,且金烏一族上古便銷聲匿跡,怎會早早就避世?” 老祖神色閃了一瞬,只略帶過:“此乃上任族王的決定,許是想遠離天界紛擾。且只有每任族王才能繼承進出異世仙境的咒語和法訣,而金烏族歷來都會跟隨族王,族王若決定去哪兒,族人必定不離?!?/br> 楠艾一聽,視線轉(zhuǎn)至他身上,十分不解:“如今金烏族的族王不是老祖嗎?為何他們沒有跟隨你去歸墟?” “只要前一任族王還在世,現(xiàn)任族王可以準(zhǔn)許族人跟隨前任族王。畢竟......”老祖望看眼前安寧靜適的景致,說道:“這里安全舒適許多,而我從來也不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族王?!?/br> 身為族王責(zé)任重大,但他并未為族人負(fù)起過一時半刻的責(zé)任,卻才生出這番感慨。 楠艾聽出他口吻的自嘲,卻又未懂他的話,更不明他眼底乍現(xiàn)的一瞬落寞。 畢竟她對金烏族的事本就知之微少,尤其老祖的過往...... 她只從帝軒那知曉,二十萬年前,老祖被炎帝從歸墟帶去厲山,之后便同女娃一同在厲山生活。女娃死后沒多久,老祖又回去了歸墟。至于老祖為何一開始就在歸墟,而不是同金烏族在一起,以及二十萬年前,他曾經(jīng)歷過什么,她是一概不知。 說來帝軒所言也對,老祖不善主動攀談自己的事,她若有疑問可以直接提,老祖當(dāng)不會拒絕。而她不知該問什么,便不曾主動過問老祖,再者,他甚少提及過往的事,是以她對老祖的過去就是迷蒙不知。 今日老祖帶她來這里,算是他難得主動將涉及過往的事物呈現(xiàn)與她,即便只是崇山一角。往后歲月長久,何嘗沒有時日慢慢了解? 這般思量,楠艾伸展了手指,與他十指交握,緊緊扣住。 老祖微怔,視線從遠處拉回,低頭看了看她小小細(xì)嫩的手,正努力撐開同他手指緊握。 楠艾朝她燦然一笑:“不論別人是否跟隨你,我是跟定了!你瞧,我把你抓牢了,你可沒法甩開我?!?/br> 老祖抬眼看向她,此時此刻,她清眸中映滿了如畫的景致,而這美景卻遠不如她在他眼中的明麗動人。 她又誠切地說:“我也不在乎老祖的族王稱號是否名副其實,只要夫君的稱號名副其實就夠了。在我心里,老祖先是我一生相伴的夫君,其次是歸墟老祖,再其次才是金烏族的族王?!?/br> 毫不修飾的直白話語,卻坦率地表達她的心意,猝然撞在他心口,怎不令人動容。 老祖手掌撫在她臉頰,迅速傾身在她唇上啄了個香吻,低頭抵著她額頭:“好在你不是在夜間無人之處說出這番話?!?/br> 楠艾聽得是一陣心跳怦怦,豈不知他暗指什么。紅臉?gòu)舌粒骸霸醪徽J(rèn)真聽我說的什么,盡往那處想去了。” 老祖會心笑了笑,伸手就攫來她身邊一朵粉紫的花,別在她耳鬢發(fā)間。 楠艾抬手輕觸花瓣,怕它墜落,不敢用力,羞著問:“好看嗎?” “嗯。十分好看?!彼壑袧M溢繾綣柔色。 正是情意nongnong,兩看不膩時...... “姞玄?!”一聲驚呼驀地響起。 被擾了氣氛的兩人轉(zhuǎn)身望去。只見出聲之人一身寬大青裳飄飄如羽紗,身形頎長,五官清秀。 楠艾狐疑地看著前方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也是在這里遇見的第一位金烏族。 老祖則是目光一沉,方才的柔色頃刻無存,面無表情睇去。 “真是姞玄!”那人貌似激動得很,兩眼大睜,忙不迭地快步跑來。 跑至他們身前,男子稍微掠了眼楠艾,便收了視線。他抬手想握住老祖肩頭,卻被老祖眼里的警告懾得縮回了手。 但他依然很激動,氣喘吁吁地,眼里竟?jié)u漸盈滿淚光。 楠艾仔細(xì)打量一番,近看是個俊雅翩然之人。見他神色,同老祖是舊識?姞玄?老祖原本的名字? 男子聲色發(fā)顫,卻是欣喜不已:“母親定十分高興!終于將你盼回來了!” 楠艾霎時一愣?腦子打結(jié),頓時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 白玉磚砌成的大殿內(nèi),滿目亮白,明晃如晝。唯一一抹黑色,便是殿頂上方碩大的黑色金烏圖騰。 殿門口,熙熙攘攘人群被阻隔在外。個個張望,好奇紛紛,恨不能化為金烏原形飛進去瞅個究竟。 聽聞二十幾萬年在外未歸的族王今日回來了,消息一時間如狂風(fēng)過境,傳蕩整個仙境。族人們按耐不住好奇和激動,變作金烏飛將而起。 一排排黑壓壓的金烏在空中振翅疾飛,遠遠瞭望,宛若烏云壓頂般。 大家不多時就一涌而至,來到族王的大殿前。無法入內(nèi)觀看詳情,皆是撓心撓肝地癢, 便問守門的侍衛(wèi):“族王如今是何長相?又是何風(fēng)姿?可是魁梧高大?凜凜生威?” 侍衛(wèi)答:“容貌若母,走路生風(fēng),凌厲霸氣?!?/br> 大家一聽,頓時歡呼,嘰嘰喳喳就跟鳥兒般,又問:“族王今日回歸,可是有重事?” 侍衛(wèi)想了想,笑一笑:“見其牽著一貌美姿麗的女子進來?!?/br> 此話一出,族人像被引著了火,瞬間沸騰。 * 而殿內(nèi),四人心神各異。 如坐針氈的楠艾如何能料到,這么快見了“婆婆”......且她還是先見著了老祖的兄長。 方才在林間,那位興奮激動的男子,便是老祖的兄長——姞元。除了身高相當(dāng),卻與老祖長相完全不同。 姞元眉目清秀,舉止優(yōu)雅斯文,言語間卻又幾分謹(jǐn)小慎微。而老祖這等天生周身攜帶威壓之人,姞元在他面前反倒像弟弟。 楠艾端起杯盞,細(xì)口飲茶,略轉(zhuǎn)眼,視線透過杯沿落在正對面坐著的女子身上——老祖的生母姞靈。 方才會面的第一眼,楠艾就不禁驚嘆,原來老祖絕美的容貌,全然繼承自生母。 那墨煙輕描的長眉,藏星蘊輝的雙目,簡直一模一樣!而這冷冷清清、漠然淡涼的神色,也是如出一轍。 而正吹拂茶水的姞靈,察覺到楠艾端量的目光,她挑著眉梢,冷目睇去,似刮著颼颼的涼風(fēng)。 楠艾趕忙移開視線,假裝品茶,心底卻抖了抖:果然是鐵板釘釘?shù)哪缸?,嚇人的本事也無差,誠不摻假。 姞靈呷兩口清茶,眼也未抬,開口打破良久的安靜:“二十萬年不曾歸家,今日是怎的?不會是忽然想家了吧?”清洌的音色不掩嘲諷。 楠艾眉頭一蹙,心里聽著不大舒服,自家孩兒許久未歸,不該是思憶如潮嗎?如今老祖回來,她天真地以為會是和樂融融的親人久逢場面...... 老祖卻不以為意,端出更冷的面色,呵了一聲:“自從我離開這里,你便知,這已不是我的家,何必非要說出這字讓彼此難堪?!?/br> 姞靈目色乍厲,須臾斂了情緒。嘴角揚著不屑的弧度:“敢問族王今日回來,是有何重大事件宣布不成?” 楠艾來回偷眼巡看這母子兩,不只是姞靈語氣奇怪,老祖口吻和臉色更是冰得能結(jié)霜。卻才恍然,兩人這互看不順眼,仿佛隨時都能起身拼斗的架勢,似乎有很深的芥蒂...... 楠艾又不經(jīng)意瞄了眼坐在姞靈旁側(cè)默不吭聲的姞元。對方也正看來,遞給她一抹尷尬而有禮的微笑。 儼然他知道這兩人的情況,這無奈的樣子想來是勸不得。 楠艾自覺是個外人,便只聽靜觀,待在一旁,跟姞仲一樣做個木頭樁子。 可哪料,老祖不給她做木頭的機會,三兩句話就把她大剌剌地提到臺面上。 老祖不疾不徐地坦明今日來的目的:“我此番前來,是為封后。楠艾已是我妻,我需將她歸入族譜?!?/br> 楠艾驚得一口茶堵在喉頭,險些嗆到。封后?入族譜?老祖壓根沒有同她說過這事! “老祖......”她低聲喚道。 老祖?zhèn)阮^回看她,瞧出她的緊張和局促,冷峻的面容柔和些,伸手握住她手,微微點頭,無聲的安撫。 楠艾出汗的小手緊緊攥著他手掌,回以他一抹硬扯出來的干笑,內(nèi)心實在笑不出。 她不經(jīng)意抬眼,視線掠過前面端坐的兩人,姞元眼中詫異更多,而姞靈......寒冽的目光毫不遮掩地朝她投射,宛若寸寸冰刃飛刺而來。 楠艾頓覺冬寒入體,身子發(fā)涼,看來她很不得老祖生母的心意?。?/br> 第六十四章 楠艾獨自踱步走出寢殿的花苑,舉頭仰看幕空。 不是墨般的黑,而是偏于深藍,尤在皓亮明月映襯下,夜空暈染出幽幽冷藍。而這里,只有太陽和月亮,沒有星辰。 她漫無目的走著,諾大族王殿,也不知走到了哪兒。見前方有個小亭,她便走去落座。 小亭無頂,倒是設(shè)計得妙,抬頭亦可供亭內(nèi)人無障礙地賞月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