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擔(dān)憂地看著弟弟：“你生病了？這么冷的天，你應(yīng)該多穿點(diǎn)……”

    他往柜子走去，想給阿諾拿衣服。

    阿諾驚慌地攔住了他：“我沒感冒，我只是被嗆住了，我突然覺得父母好像是有點(diǎn)問題?！?/br>
    拉斐爾停下動作：“你也覺得嗎？”

    “啊……”阿諾拼命思考怎么編，“對，我覺得……呃，父親，最近，比較……和藹？”

    “確實?！崩碃栒J(rèn)真地說，“可能是因為東線戰(zhàn)事形勢大好吧。母親有些郁郁不樂，她不喜歡打仗。沒準(zhǔn)他們是因為這個才吵架的?！?/br>
    屁話，父母從來沒為這種事吵過架。

    應(yīng)該說，在阿諾記憶里，父母從來就沒有吵過架。

    他們永遠(yuǎn)意見一致，和睦得讓人羨慕。

    十六年來，他們唯一一次意見不合，是因為哥哥讀公立學(xué)校的事情。

    母親強(qiáng)烈反對，但父親希望順其自然。

    最后哥哥還是讀上了公立學(xué)校，可見希歐維爾家是由父親做主的。

    拉斐爾認(rèn)真思考道：“前幾天母親參加的慈善募捐酒會你知道嗎？我在報紙上看了合照，母親和一個公益組織的負(fù)責(zé)人站在一起，那個負(fù)責(zé)人剛剛組織過反戰(zhàn)游.行。她難道不是在公開反對父親的政見嗎？”

    “老天爺，酒會合照而已！母親也許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站的什么人。她沒必要認(rèn)識酒會上所有人，不是么？”

    阿諾感覺柜子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了。

    他得趕緊把哥哥趕出去。

    拉斐爾還在喋喋不休，她揮著手說：“可是就算她不知道，媒體也會捕風(fēng)捉影！你最近看見過有關(guān)報道嗎？沒有！沒人提這事兒！肯定是父親提前擺平了……他們一定是因為這個才吵架的。你覺得有什么辦法勸架嗎？如果他們問我們對戰(zhàn)爭怎么看，我們要怎么回答才能既讓父親滿意，又不傷母親的心……”

    卡蘭只想求他別琢磨這么多，她快要沒氣了。

    阿諾將柜門松開一條縫，用腳后跟蹭卡蘭漏出的衣角，想把它塞回去。

    “你的腳怎么了？”拉斐爾突然停下長篇大論。

    阿諾嚇得站不穩(wěn)，整個人往前跌倒。

    柜門被他勾開，卡蘭喘著氣滾了出來。

    臥室里一片死寂，直到另一個敲門聲響起。

    第10章

    除了西班牙語老師向父親匯報成績之外，阿諾沒經(jīng)歷過這么可怕的時間。

    他的哥哥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奴隸。

    房門正在有節(jié)奏地響著。

    卡蘭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黑發(fā)像烏云般蓋在阿諾的心上。

    “阿諾，你睡了嗎？”

    是母親的聲音。

    拉斐爾冷靜道：“你還愣著干什么？把她藏起來。”

    阿諾連忙打開鞋柜。

    “你想悶死她嗎？”拉斐爾制止了弟弟，“讓她去廁所呆著?！?/br>
    不用他說，卡蘭已經(jīng)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了廁所里。

    她把門關(guān)上后，拉斐爾打開了臥室門。

    門外站著蒂琳夫人，她穿了件簡約的晚禮服，脖子上系著青色絲巾，皮膚細(xì)膩，妝容優(yōu)雅。拉斐爾看得出她剛做過指甲，頭發(fā)也散發(fā)出自然的芬芳。

    “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間？”她見開門的是拉斐爾，不由蹙眉問道。

    拉斐爾張了張口，這時候阿諾跑出來說：“母親，我和哥哥在說話，沒聽見您敲門！”

    蒂琳夫人溫柔地看著幼子，心疼地摸摸他的臉，替他把衣襟壓平。

    “辛苦了，親愛的，你真是勤奮又好學(xué)的好孩子?！?/br>
    拉斐爾一言不發(fā)。

    “別太累了，想玩的話就出去玩一會兒吧。我聽說最近有馬戲團(tuán)巡演，你要和朋友一起去嗎？和哥哥一起去也可以?！?/br>
    “不，不用了?！币幌氲綆锏目ㄌm，阿諾就如針芒在背，一句話都不想多跟她說。

    蒂琳又摸了摸他的臉：“好吧，如果缺零花錢，盡管找我要?！?/br>
    一直保持沉默的拉斐爾終于忍不住道：“母親，他根本不會用錢。你忘了他上次買三十只黑天鵝放生在我們湖里最后驚動動物保護(hù)組織嗎？”

    蒂琳皺了皺眉：“零花錢你也有，拉斐爾，沒必要跟弟弟爭這些?！?/br>
    “我不是……”拉斐爾抿了抿嘴，“我知道了，母親?！?/br>
    蒂琳對阿諾寵溺地笑了笑：“早點(diǎn)睡，明天我會來叫你起床的，小懶蟲。拉斐爾，你也去睡吧，別打擾弟弟了?！?/br>
    拉斐爾離開房間，阿諾依依不舍地看著他。

    等蒂琳夫人回自己臥房，卡蘭才從廁所里出來。

    “公爵夫人是不是不喜歡拉斐爾？”她直白地問道。

    阿諾哽了一下：“關(guān)你什么事，快滾回花園?！?/br>
    “她明顯更偏心你?！笨ㄌm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怕阿諾，她聳肩道，“拉斐爾說什么都是錯的，他連呼吸都是錯的。”

    她想不通為什么。

    因為拉斐爾比阿諾沉穩(wěn)，成績也更優(yōu)異。

    況且他們倆是雙胞胎，在父母眼中難道不是一樣重要嗎？

    “不、關(guān)、你、的、事！”阿諾憤怒地把她推出門。

    “好吧，我走了。”卡蘭語氣譏誚，學(xué)著蒂琳寵溺的口吻道，“晚安，mama的小寶貝?！?/br>
    “滾！”阿諾只想把她掐死。

    卡蘭從安全通道離開，回到了花園里。

    這里晚上不開監(jiān)控，所以比較安全。

    她打開雜物間，發(fā)現(xiàn)里面早已經(jīng)站了個人。

    “你為什么在阿諾房間里？”拉斐爾站在黑暗之中，銀白色短發(fā)覆著薄薄的月光。

    卡蘭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阿諾是長直發(fā)，眼神高傲乖張，幾乎就是他父親的縮小版。

    拉斐爾是短卷發(fā)，平時冷靜沉默，沒有那么強(qiáng)大的氣勢。

    也許是因為這種相似，導(dǎo)致蒂琳夫人更偏愛幼子。

    “我是去教你弟西班牙語的?！笨ㄌm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yīng)拉斐爾，“對了，我跟你爸睡過了?！?/br>
    這兩句話并列在一起，讓拉斐爾難以消化。

    “你得了妄想癥嗎？”他緩慢又艱難地問道。

    “蒂琳夫人在夜宵里加了料，而我正好在城堡里教阿諾西班牙語，然后就出事了。謝謝你幫我跟醫(yī)生拿藥?！?/br>
    拉斐爾看見卡蘭嘴角的譏笑，漸漸意識到她在說真話。

    而且她說的時間都對得上。

    就是從那晚開始，父母之間變得有點(diǎn)怪異。

    卡蘭輕快地說：“蒂琳夫人應(yīng)該不知道。你父親事后看起來恨不得殺我滅口，他肯定不會主動跟你母親說?！?/br>
    拉斐爾花了很久恢復(fù)語言能力。

    “……那些藥你按量吃了吧？”

    卡蘭不得不佩服他的理性：“當(dāng)然?！?/br>
    拉斐爾松了口氣：“那就好……”

    雜物間里陷入沉默。

    卡蘭目光尖銳地盯著拉斐爾。

    拉斐爾把自己一開始的質(zhì)問忘了個一干二凈，滿腦子都在想他那個na粹主義父親睡了他的黑發(fā)女同學(xué)。

    這件事傳出去能讓希歐維爾家聲名掃地。

    “你最好在他緩過神來之前逃跑?！崩碃柭曇艟o繃，像將斷未斷的鋼絲，“我覺得他會殺人。而且你真的按照說明書吃了藥嗎？是吃的是g年人分量吧？”

    “這玩意兒還有未成nian人分量？”

    “……”拉斐爾腦子發(fā)脹，“藥物都是有失敗率的，我改天給你找個孕檢棒過來。”

    卡蘭笑出了聲：“如果真懷了，你還要親手給我流產(chǎn)嗎拉斐爾？”

    拉斐爾越來越窒息，他打開窗戶透了透氣。

    卡蘭滿不在乎：“你爸都38歲了，不存在什么一次就中的可能性……”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

    卡蘭第一次看見拉斐爾生氣的樣子。

    “該死……”他咒罵了一句什么，“真該死，這事兒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她會起訴離婚的。希歐維爾家族歷史上就沒出過這種丑聞！而且你為什么要告訴我?。俊?/br>
    “為了讓你頭疼。”

    卡蘭在床邊盤膝坐下，姿勢一點(diǎn)也不像拉斐爾認(rèn)識的貴族女孩子。

    “在整個莊園里，只有你會跟我統(tǒng)一戰(zhàn)線。拉斐爾，我之前的感謝是真情實感的?！?/br>
    拉斐爾快要抓狂了：“我?guī)筒坏饺魏蚊Γ?！希望東線的戰(zhàn)事能讓父親忘記處理你……天哪，你可千萬不要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就讓他以為你死了吧。”

    拉斐爾臉色太差了，卡蘭也沒有再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