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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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嗤笑道:“放心吧,我巴不得永遠(yuǎn)不要再見他?!?/br> 這可是大實話。 但現(xiàn)實往往事與愿違。 周六,公爵要和夫人來玫瑰花園約會。 仆人們都被趕走了,卡蘭則被鎖進工作間里。 她可以透過單向玻璃看見外面,但是外面看不見她。 璀璨冬陽下。 公爵夫人穿著少女氣十足的蕾絲長裙,打了陽傘,坐在茶幾前,輕嗅摘下來的鮮花。 公爵坐在她對面,裝飾有鍍金鏈條的白西裝和他的發(fā)色融為一體,一看就是沒認(rèn)真挑選過的打扮。他面前擺著報紙,但是沒看,連紅茶也沒動。 “最近怎么樣?”希歐維爾在沉重的氣氛中找了個話題。 “最近怎么樣?”蒂琳重復(fù)了一遍,冷笑道,“我們住在一個屋檐下,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嗎?” 希歐維爾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但是我們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一起,關(guān)心一下你總沒錯吧?!?/br> 蒂琳最近過得很好。 畫展一如既往地美妙,各個劇場歌劇水平不減,晚禮服都很好看,姐妹們跟她抱怨自己丈夫時,她也可以適時地亮出希歐維爾送的珠寶。 什么都不缺。 什么都很好。 蒂琳沉默著喝了口茶。 希歐維爾見蒂琳不說話,心情也變差了。 “我只是問問而已……你也不知道我最近怎么樣,不是嗎?” “我沒興趣?!钡倭绽淙舯?,“無非就是東線戰(zhàn)爭。” 希歐維爾語氣平緩:“你是故意想找個理由吵架嗎?如果需要道歉,我也可以……” “你又要給我買什么畫?” 希歐維爾微訝:“你上次提過的那副……什么?《春天》?” “《春天的牧童》。”蒂琳面無表情,“我上次提到它的時候說它像是磕了二百斤藥的人把頭塞進馬桶里旋轉(zhuǎn)三百圈畫出來的廢渣。你根本沒有聽我說話,愛德蒙?!?/br> 希歐維爾忽然生出幾分陌生感。 蒂琳叫了他的名字。 她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都是稱他“希歐維爾”的。 因為他即是家族本身。 蒂琳冷靜地說:“我喜歡的也不是鑲嵌了四百顆鉆石的定制婚紗,而是那個海藍寶石冠?!?/br> 希歐維爾訝然。 這是結(jié)婚時候的事,沒想到蒂琳還記得。 他也記得:“那個寶石冠跟女王的撞了款式。” 蒂琳揮舞著手說:“我也根本不喜歡尖頂?shù)碾p子塔,我想要圓頂?shù)??!?/br>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因為你已經(jīng)請設(shè)計帝國劇院的設(shè)計師畫好草圖了!” “可以讓他改啊?只是尖頂和圓頂?shù)牟顒e罷了?!?/br> 蒂琳看著希歐維爾不解的神色,壓抑已久的不滿瞬間爆發(fā)了。 她大聲道:“就連這座玫瑰花園!也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樣子!你看見這個透明玻璃頂了嗎?” 希歐維爾抬起頭:“看見了……它不是挺敞亮的嗎?” 蒂琳用力舉起手中的遮陽傘,一字一句地道:“它讓我不得不撐傘逛自己的花園,整整二十年。你知道我要買多少把傘,每天要花多少時間在鏡子前,才能湊活出一身約會的裝扮嗎?” 她把手一揚,扔掉陽傘,沉默良久。 “我想去jiejie家住一段時間。” 這就是分居的意思了。 希歐維爾完全想不通為什么會走到這步。 他仔細(xì)回憶,除了蒂琳不知道的雜物間事件,他最近好像沒做過任何會惹她生氣的事情。 她莫名其妙地沖他發(fā)了通火。 “蒂琳……別這樣?!毕W維爾撿起傘,試圖挽留,“如果你想分開冷靜一下,完全可以呆在城堡里,反正我們本來也不怎么見面……” 蒂琳的教養(yǎng)不允許她翻白眼。 但她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見?!?/br> 第11章 工作間里的卡蘭正在捧腹大笑。 太好笑了。 這是什么經(jīng)典分手場面。 大公那臉茫然的表情她能記一輩子。 看見公爵夫人揚長而去的背影,她覺得心情好極了。 “你在笑什么?”工作間的門忽然被打開,卡蘭沒來得及收回笑容,就看見一身白西裝,拿著女式陽傘的公爵站在門邊。 他用萬能鑰匙開了工作間的門。 因為卡蘭在里面笑得太大聲了。 希歐維爾陰沉地逼近。 卡蘭毫無避讓的意思,她譏諷道:“我建議你找個暴雨天,別帶傘,親自開車去她jiejie家接她回來。記得在后備箱塞滿玫瑰和香檳?!?/br> 希歐維爾沒想到她聽見了全部對話。 “閉嘴?!彼淅涞?。 卡蘭不怕死也不怕被他瞪著。 她坐在工作臺上,微微傾身,用矯揉造作地口吻說:“什么?什么《春天》?是《春天的牧童》!哈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后,她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聲音清脆動人。 剛才蒂琳離開時,希歐維爾都沒有這么生氣。 “我讓你閉嘴。”他用權(quán)杖指著卡蘭的喉嚨。 卡蘭高高昂著頭,身體很脆弱,眼神卻充滿不馴。 “現(xiàn)在你有兩根拐了,公爵大人?!彼噶酥改前雅疥杺悖罢孢m合您的美貌?!?/br> 希歐維爾攥得指尖發(fā)白。 像她這么刻薄惡毒的孩子,真是看一眼就惹人生厭。 “你在養(yǎng)奴場也這么猖狂嗎?”希歐維爾收回權(quán)杖,手撐在她的工作臺旁。 卡蘭迅速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熱度。 “離我遠(yuǎn)一點。” 希歐維爾像鯊魚嗅到血腥味一樣嗅出了她的恐懼。 “前幾天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彼咽址旁诳ㄌm的腰際,“我記得你很熱情,恨不得徹夜黏在我身上?!?/br> 卡蘭逐漸開始害怕。 她已經(jīng)看開了生死,如果希歐維爾氣得想滅口,她完全不怕。她甚至覺得比起在莊園里受奴役,死了還更好些。 但是她接受不了身體上的侵fan。 她以為希歐維爾不可能有這種想法。 他是個傲慢自矜的人,從那天他飽受折磨的懊惱眼神中可以看出,跟黑發(fā)人種近距離接觸還不如殺了他。 “別碰我,你這頭白豬?!笨ㄌm冷冷地說。 但是希歐維爾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他對她驚恐無措的樣子很滿意,于是更近一步壓迫道:“你應(yīng)該叫我主人?!?/br> 卡蘭惡心得想吐。 “豬?!?/br> 希歐維爾發(fā)現(xiàn)她罵人的詞匯很貧瘠。 他用力把卡蘭抵在工作臺上,恫嚇道:“你再叫一遍試試?!?/br> 卡蘭張了張口,果然不敢再叫了。 希歐維爾更加滿意:“以后你要叫我主人?!?/br> 滾吧,惡心的老男人。 卡蘭一言不發(fā)地看向別處。 希歐維爾在這樣的距離下聞到了她的氣味。 他莫名想起她來莊園第一天,披著一條破布撞進他的懷里,那時候他也聞到了這樣的氣味。 像含在舌下的鐵銹。 非?!a臟。 有種近似血液的甜美,但其實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