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亡離我們一點都不遙遠
沒過幾天,齊文真的轉(zhuǎn)學離開了,高立文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幾天都沒有和我們說過話。 后來再回到那個天臺,她說的話仍然回蕩在我的腦海里,可惜我仍是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明明有著美麗的外表,優(yōu)異的成績,那她的不快樂究竟來自于哪里?是她的親人?還是她口中的“那個人”? 我在天臺的墻角發(fā)現(xiàn)了很小的一行字:人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活著? 字體娟秀,沒有署名,我無從得知是誰的生活怎么壓抑與悲傷,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問題,我也沒有找到答案。 再后來聽到齊文的消息就已經(jīng)是她的死訊了。那天剛好是我mama的祭日,我和爸爸去墓地給mama掃墓,卻看見齊武穿著喪服也在那里。 他的臉絲毫沒有血色,甚至不像個活人。旁邊有個女人跪在地上,對著墓碑不停的哀嚎。 “我的女兒……mama對不起你……你怎么那么傻啊……” 我有意識地拉著我爸從他們身邊走過,我抬頭看了一眼墓碑,那照片上的臉竟然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腦海中,她在天臺上與我袒露心聲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怎么會?怎么可能?她花季一般的年華居然只剩下一張黑白的相片。 我們總以為死亡離我們很遙遠,其實當我們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已經(jīng)站在我們身邊了。然后緩緩地伸出手,用力的將我們推進深淵。 我媽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個五感發(fā)育不全的嬰兒,那時候沒有感情,自然不懂得難過。 原來當一個人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時候,心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天臺墻上的那句話,雖然我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但還是會有個問題擺在心間:齊文的死究竟是自殺還是意外? 沒有人能給我答案,那個充滿許多故事的少女,也確實就這樣離開我們了。 十月份是多愁善感的日子,連天氣整日都是陰雨連綿,愁云慘淡的。這樣的日子最是容易情緒泛濫,多愁善感。 我收起雨傘,對著窗外長嘆一口氣,陳滿從門外火急火燎的趕進來,帶著一身冰涼的寒氣,猛的把我拽到座位上去。 “大川昨天晚上留那兩頁練習冊,你寫完了嗎?借我看看唄!” 我們每天見面,一般都直接忽略互相問好的過程。開場語不是我說你數(shù)學卷子借我抄一下,就是他問我昨天語文作業(yè)留了什么? 我悠哉悠哉的從包里取出練習冊,挑了挑眉毛,“你什么時候緊張起語文作業(yè)了?你不是一向不把大川放在眼里嗎?” 陳滿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高平今天要來聽課,我可不想往槍口上撞!” 我撇撇嘴,把練習冊丟給他,他翻了一會兒,一本正經(jīng)的指責道:“現(xiàn)在這些人出題也太變態(tài)了,‘母親跟隨兒子進了城,還對家里的一畝三分地念念不忘,真是為了吃一口家里的米嗎?’人家自己家的田,還不讓人家吃一口了?” 他當時那義憤填膺的氣勢,都差點讓我以為地是他種的了。 他皺著眉頭,繼續(xù)往下念,“‘我倒貼錢請人耕種母親的田,真的只是為了讓母親吃上一口自己田里的米嗎?’這都什么題?。靠寄X筋急轉(zhuǎn)彎兒呢?” 我回頭撇他一眼,嘆了口氣,“你的腦子啊,也只適合研究一加一為什么等于二了?!?/br> 他剛想再噴我兩句,王野就從外面火急火燎的沖進教室里,“同學們,我剛剛可聽說了個大消息,十三中要和咱們學校比賽了!而且咱們學校的代表抽到咱們班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這樣一種人,就是你見他第一面,心里就知道:嗯,是順產(chǎn)。 我們班上就有這樣一個人,就是王野。長相就像是動畫片里真人版的小頭爸爸一樣。班里的人總是喜歡和他開玩笑,說他人如其名,長得夠野,夠隨心所欲。 他這個特異性有個優(yōu)點,就是使人極其容易的記住他。我記得剛開學的那幾天,臉盲的我唯一記住的一個名字就是他。 不過太容易被人記住有時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面對提問的老師,大家都恨不得把頭埋到桌子下面去,而第一個被拎起來的總是他。 遲到,逃課,去網(wǎng)吧,第一個被抓到的也總是他。每次看見他的境遇時,我總是在心底里感謝我媽,感謝我媽給了我一張平凡而大眾的臉。 臺下的人一片冷漠。 “你們怎么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那可是十三中??!” 高立文難得發(fā)出點像人的動靜,“有什么可高興的?十三中來找咱們比賽,那不純虐咱們來了嗎?學校放著那倆重點班不用,偏偏讓咱班去送死。” 王野站在臺上嘿嘿一笑,“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咱們這次比的不是文化課,比的是籃球賽,男女聯(lián)賽!這可是咱們專場,不得十三中點顏色瞧瞧啊!” “男女聯(lián)賽?什么意思???” “這你都不懂!就是男的出一隊,女的出一隊,男籃打完打女籃,一起比!” 說完,王野興高采烈地沖到我倆這里,一臉興奮地摟著陳滿的脖子。 “怎么樣啊,大班長,作為咱們?nèi)嗟念I袖,你上不上???” 陳滿一改剛剛憂愁的氣質(zhì),猛得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必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