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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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剪卻依舊目不轉睛。 對,就這樣看,這才是你啊,特別專心地看著某個地方,沒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沒人知道你什么時候停止。至少你從來不去追逐誰。李白由衷地笑了,血腥味溢滿口腔,他覺得露牙會丑,但抿嘴笑已經(jīng)支不住他心中的快意。都壞了,都拼不好了,那就做到底,讓他們看看什么是真……!這樣想著,他將楊剪一把拽進,比剛剛任何一秒都近,全身心抱緊,張開嘴,牙齒撞上牙齒。 這真是一個赴死一樣的吻。 楊剪在他懷里太緊繃了,太像隨時就要振出巨大的雙翼,從他面前飛走,所以李白必須交出全部的精神和力氣。臺下怎么罵,新娘子怎么跑,他管他們做什么?他已經(jīng)不是細菌了,他現(xiàn)在活著,是立體的,他有唇環(huán)還有新?lián)Q的舌釘,他都急于向楊剪展示…… 也太奇妙了,能說出那么多冷硬話的唇舌,親吻起來卻是這么柔軟guntang,楊剪沒有回抱他,但也沒有推開他,親完了,意猶未盡了,李白通紅著臉,低頭抹抹嘴唇,純白的袖口紅了一塊,可楊剪被他親得滿臉半干的血淚,默然瞧著他,依然不見表情,一動不動。 “他們……都要跑了,你不要相信他們,”李白貼在他耳側,用耳垂蹭他,這一句說得神神秘秘,卻柔和極了,帶點接吻后常見的沙啞,就像情侶間的呢喃,“我永遠在這兒,永遠不讓你一個人走。我會‘愛你到底’?!?/br> “哥,你也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這一句又抬高了聲量,如同禱告,“你剛才張嘴了。” “我給你做頭發(fā)的時候,你怎么能說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了?”這句就是小動物的夢囈了,張牙舞爪太久,他累了,被眾人觀賞著,靠在楊剪胸前,他愿意從天而降一個籠子,“我真的好傷心,我根本就不會相信。其實你還是愿意見面的,你忘不了我,對嗎哥?” 說著他張圓雙臂,想好好把楊剪抱住,卻見那人釘在那兒,突然開口:“小白,你走吧。” “趁我沒開始恨你?!本o接著,這句擦過他的耳畔。 李白怔住了,膝蓋灌鉛,半步也挪不動。好像聽到了不可閱讀的咒語,他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凝固,臉上兩人拿皮膚蹭出的熱也沒涼,眼淚就大顆地落了下來。楊剪在說什么?沒什么好問的??奘堑趲状瘟?,誰還數(shù)呢。只有眼淚抹花血痕,帶點淺紅,滴到他乳白色的領口上。而面前的楊剪竟然抬起了左手,指尖點著他的肩頭,懶得再多接觸似的,開始一步一步逼他倒退。 李白晃晃悠悠,像個過于清瘦的不倒翁,他還不停地搖頭:“哥你說什么?” 楊剪冷淡道:“我說,滾蛋?!?/br> 李白后腳空了一下,終于,他聽懂了。但他不明白!他不能明白!死死瞪過去,如果他是蚱蜢,他就要用每一只復眼,這樣瞪著,每一只里面都寫滿了,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可楊剪鎮(zhèn)靜依舊,毫不在意,連級臺階都沒下。李白卻退下高臺,退下花路。他回到人群,變回了一攤細菌。 好大一盆冷水潑下來啊,他又醒了一次。這的確是楊剪。 哦。別忘了,這樣才是楊剪。 現(xiàn)在,要對視就只能仰望了。李白咬起嘴唇,點了點頭,“好,第三次了……我記住了。”他撩起衣擺,胡亂抹抹臉上的血跡,露出的半截腰涼颼颼的,但他就算死在這兒,也不會打一個抖。 隨后,他插上兜,慢慢穿越擺滿圓桌的金色大廳,途徑每雙不懷好意的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白保持如此,走出順峰,路過擺在它豪華大門口的豪華青花大瓷瓶,路過它小橋流水的花園,路過綁滿鮮花的賓利車隊,沿著中關村南大街一路地走。所以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新娘跑了,jiejie也跑了,對于楊剪最重要的兩個人——是這樣吧?楊剪此刻兩手空空,只剩下他那句“我愛你到底”,多美好的一句話,是他的詛咒。這里好像也是他扔掉戒指的地方……遺憾嗎?說不清楚。他忽然意識到,被擁有時,他害怕拋棄,真正被拋棄了,他就開始害怕遺忘。 但現(xiàn)在不用怕了,楊剪這一輩子,永遠,不可能,忘掉他。 簡直棒極了!楊剪,**的楊剪,還是那副**的樣子……別去愛人了,氣得要死,那就氣吧!找過來打我,教訓我,不來也行!總之都隨他去吧!回想起剛剛做過的,說過的,覺得恍如隔世也無所謂。李白從未有過這種暢快灑脫,簡直要大笑了,他走得飛快,初秋涼爽的風,挺溫柔,撲在他臉頰上,可不知為什么,他看著天上的大太陽,突然之間覺得不順眼。 下點什么吧。 雨雪,冰雹,沙塵暴…… 刀子,酒,死掉的鳥群! 可北京的十月就是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晴空萬里。 陽光可真冷。 李白逃進路邊小得可憐的綠化帶,還被馬路牙子絆了一跤。那種常規(guī)形制的冬青樹已經(jīng)藏不住他,可他還是坐在縫隙旁邊,盡量把自己縮了進去。 葉子還是圓圓的,片片油亮,枯黃很少,額頭接觸的剎那,他已涕泗橫流。 三天之后,清晨七點,李白接到燈燈的電話。 “小白哥,”那頭慌得要命,“完蛋了!這次真的完蛋啦!” “哦?!崩畎拙七€沒醒。 “哎,你還不知道!那次婚禮我也在,你說那些,你們鬧那些,我都看到了,我這幾天一直想給你打電話打不通?!?/br> “行啊?!崩畎缀仙涎燮?,笑了笑。 “喂,你給我打起精神一點??!我有事要和你說……” “那你就說?。俊崩畎讻]了耐性。 “就是昨天,我老板和那個李老板通電話,他聽說……他聽說,”燈燈囁嚅著,“你答應我聽到什么都接受,你等我組織一下語言……就,你jiejie,不對,你哥他jiejie,半路跑出去是……” 李白猛地睜眼。 只聽燈燈已經(jīng)憋出哭腔:“是去跳樓。她跳樓了,她死了!” 第44章 疼痛轉移 再一次見到楊剪,是在香山南路的萬安公墓,黃昏漸濃的時候。那天正好是十月十二號,楊遇秋的頭七。李白三天前從羅平安那兒打聽到這個消息,楊遇秋搶救無效后在醫(yī)院停了一個晚上,次日就被楊剪送到了殯儀館,骨灰等三個工作日就能取,結果卻拖了七天,直到現(xiàn)在。 電話里羅平安說得很籠統(tǒng),也很不耐煩,畢竟李白持之以恒地撥了十多通他才肯接。大致意思就是,把楊遇秋送走的那天楊剪誰都沒告訴,等過了兩天消息才傳到他這邊。他鋪墊斟酌了半天去問,楊剪只回了一句“已經(jīng)燒了”,接著他們那茬兒朋友才知道消息。后來的這幾天,楊剪好像一直都有事兒忙,誰想去開解慰問,基本都聯(lián)系不上。 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成灰了,寄存了好些天,楊剪好像終于忙得差不多,想起來要把她帶回去。那些有點感情的,想緬懷的,才說好趁這頭七一塊過來,好好地道個別。 當時羅平安還提醒李白,你就不要去了,去了也是給你哥添堵,幾句話的工夫李白就和他吵了起來,正尖銳呢,對面突然沒了聲音,也不知是羅平安按了掛斷,還是他對新買的這部打折機cao作不當,按到哪里終止了通話。 李白沒有再撥回去。后來的這兩天,他按時上班,按時吃藥。包里塞了好幾種,走起路來那些小藥片就嘩啦啦響,有胃泰膠囊,有止疼的消炎的,也有楊剪介紹的那位醫(yī)生給他開的處方藥。還是九月底的時候……那會兒李白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他抱著一只茶杯蹲在患者用的扶手椅上止不住地哭,他的情緒就像他的眼淚一樣沒完沒了,落進杯口,哭到說不出話他才去喝,那杯茶味道很淡。 可他也不清楚自己那天到底說了什么,也許只是把看到的三套婚紗描述了無數(shù)遍,醫(yī)生很溫柔,好像也很客觀,說他太感性了,容易被自己的情緒所折磨。似乎是為了讓他變得“鐵石心腸”一點,醫(yī)生給他開了瓶藥,吃下去之后,李白的確能獲得立竿見影的平靜,好像他那些洶涌的情緒都被裝進一個黑色口袋,被控制住了,自己能摸到,卻看不出是什么。他不再想哭,總是犯困,連頭腦都跟著遲鈍了,每天渾渾噩噩的,這是副作用嗎?至少比工作的時候一拿起剪子就想扎自己強。 可是這種藥還讓他胃痛,李白不禁懷疑,這跟人喊頭疼就把他后背刮得全是紅痧有著類似的道理,屬于疼痛轉移療法,外加心理暗示。這才是最讓人發(fā)愁的副作用,胃藥止疼片不管用,就著酒喝下去的胃藥止疼片似乎能多少起點效果,他不必捂著肚子蜷縮在床腳,隨便坐在地上就能睡著。有時候醉后醒來,李白會產(chǎn)生自己已被治愈的判斷,他不覺得絕望,也不想做那些駭人聽聞的事,對著鏡子清理發(fā)炎的唇洞時,他能向自己微笑,笑得很得體,很漂亮,完全是個正常人。 這也是他有勇氣去找楊剪的原因,楊剪無法接受生病的他,那他如果把病治好了呢?十月四號……到十月五號的凌晨。 人都說時間無始無終,可他的時間好像就斷在那一天了。 藥失效了。是因為酒嗎?還是說藥效太足?當時看著楊遇秋的哭泣、楊剪的沉默,李白做了鬧劇的主角,積了滿心尖利的刀子,他終于吐了出來,得到的感覺卻貧瘠。而怨恨、恐慌、悲憫,這些全都沒有,說起自己曾經(jīng)的狼狽不堪,也像在看杜撰的電影。 黑布袋子還蒙在他眼前呢。 按照劇本,他覺得自己應該痛快拍手。拍不起來,楊剪說“滾蛋”,他就真的滾了。 那么,過到現(xiàn)在,布還在嗎。 應該不在了。 喜,怒,哀,樂……楊遇秋的死是劃破黑布的刀子。什么叫做天塌地陷,大概是掛掉燈燈電話后的那幾分鐘。無數(shù)想法纏繞住李白,無數(shù)矛頭指向一個答案,無數(shù)恐懼填滿他的毛孔。他一閉上眼就能看到滿座的高朋和雪白的旗袍,看到楊剪冰凍的臉。藥片已經(jīng)壓不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結束,他買手機補辦sim卡翻遍了所有找得到的電話本,他滿北京地走,他去順峰故地重游,拿回的只是自己藏在石頭后的背包,終于,他又能打聽到一點有關楊剪的消息。 是又能見面的日子。十月十二,頭七,下午六點……時間的逼近就像在倒數(shù)自己的死期,李白下定決心不再喝酒了,他不想滿身酒臭地出現(xiàn)在那里。 過后這兩天他的確一滴也沒沾。 他知道醒酒是需要時間的,這種高燒不止般的宿醉更需要。 而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從安恬昏睡中剝離的感覺尤為可怖。 最終他還是醒了過來。他獨自走出園林,踏過層層階梯,穿越碑刻時間從明清到二零零七都有的——這片據(jù)說全海淀最大的萬人公墓。 來到墓地深處,矮松林前,那棟灰瓦灰墻的殯儀館前。 方才來路就沒碰上幾個人,進了殯儀館大廳,那股蕭索勁兒還是沒散去。這也正常,開追悼會一般都是白天,要來取盒子拜親人的,也不愛挑這太陽都快沒了的時間段。肅靜之中,最抓耳的一團人聲在左側走廊,李白循聲慢慢走去,果然,一扇敞開的門口站了撮人。他躲在墻棱后面遠遠地看,隔了大約十多米的距離,聽不清他們在耳語什么,但能看見,墻上橫掛的牌子白底黑字,寫的是“骨灰寄存室”,牌下那統(tǒng)共九人中……李白認出羅平安,還認出趙維宗,趙初胎居然也來了,她又長高了些,穿了條黑色背帶褲,挨在他哥旁邊垂著腦袋噘著嘴,渾身不自在的樣子。 被圍在中間的當然是楊剪。 他側面朝李白,抱著一個烏木盒子,遮擋太多,透過那些人影交錯間的縫隙,李白只能大致把他看清。楊剪穿了件純黑的圓領針織衫,相當單薄,一點裝飾都沒有,時間久了形也有點垮。李白記得很清楚,以前自己總說這像秋衣,發(fā)工資買很多新衣服回來,叫楊剪別再穿這件了,楊剪一次也沒聽進去過,總是攏過他的脖子,撓著他的鬢角笑著問,真的丑嗎? 還說,我穿出感情了怎么辦啊。 此時此刻,楊剪也依舊是那種穿法,袖口松松地挽到手肘,下面的黑牛仔褲大腿前面洗得發(fā)白,鞋也是黑的,手表也是黑的,頭發(fā)眉眼更是烏黑得分明,冷色燈光下,他裸露在外的鎖骨、腕骨蒼白瘦削,身上一點色彩也沒有。 連平日笑時的唇紅齒白都沒有了——楊剪的嘴唇?jīng)]有血色,他也沒有在笑。他在聽羅平安說話,稍稍轉過頭來,李白趕緊躲回墻后,緩了幾秒才再次露出一只眼睛,他渴望自己變得足夠小,變成地上一粒灰塵,卻見楊剪也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另外一邊,他方才看不見的左眼,貼了塊方形紗布。 李白只覺得頭腦被鐵絲扎了一下,指甲摳進墻上的瓷磚縫里。 畢竟連個悼念廳都沒有,那群人也就聊了幾分鐘而已,李白卻有好幾次都覺得,那束孤零零的目光從自己面前擦過去,楊剪好像已經(jīng)看見他了。隨后朋友們就陸續(xù)走了,走前拍拍楊剪的肩膀,輕輕說幾句話,嘆兩口氣,就零散朝出口走去。李白戴上兜帽站進燈光外的陰影,所幸也沒人在經(jīng)過時向他轉頭,一個,兩個……六個人離開了。 聽見動靜停止,再站回方才的墻棱,李白看到,留到最后的是趙維宗,他的meimei隔了幾步遠,獨自靠墻發(fā)呆,好像自覺不參與那兩人的事,而趙維宗跟楊剪靠在對面一側的墻上無言,彼此也不看對方兩眼,也只是發(fā)呆而已。 又過了幾分鐘,那邊才傳來人聲。是趙維宗先開的口,李白隱約聽到三個字,對不起,楊剪卻一下子就笑了,轉過頭,單手夾著骨灰盒,另一只手臂搭上趙維宗肩膀說了些什么,姿態(tài)放松得宛如閑聊,讓人錯覺這些天發(fā)生的只是場噩夢。李白唯獨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見趙維宗一會兒插上一句,好像在跟他爭辯,忽然,總是甜滋滋亂笑的那張臉皺成一團,趙維宗頂著這苦澀,用掌根狠狠擦眼皮,好像他反倒變成了需要安慰的那個。 對了,他怎么是孤身一人了?那位總跟他黏在一塊的“林黛玉”,前兩天還在婚禮上跟他挨著坐,怎么現(xiàn)在又沒影了? 李白覺得奇怪極了,趙維宗在哭。在哭的竟然是趙維宗。 而楊剪那么平靜,坦然,讓人看不出消沉。 好在那人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不合適,迅速整理好情緒,領著meimei也要離開,楊剪和他們并排走著,經(jīng)過暗處的李白,橫穿明亮的大廳,走到門前卻駐足,最終只是揮了揮手。 “拜拜。”他的聲音淡淡傳來。 斜陽囚在松林間,被矮窗框進畫里,楊剪回到室內(nèi),在窗邊長椅的一端坐下,骨灰盒放在大腿上,他頷首靜靜地看。 大廳里只有他一個,李白追到走廊入口就不敢動了,看還是一直再在看,從楊剪送走趙家兄妹,看到他定成一個剪影,連半長的額發(fā)都靜止。 李白的呼吸也要靜止了,殯儀館里沒來由的寒氣爬得他渾身都是。 也不知過了多久,偶有工作人員路過,暮光追隨圓日落向地平線,沉聚成濃紅,映得滿天都有了顏色。這是黃昏最盛的時候,李白依舊目不轉睛,有一個閃念,他懷疑自己所看的人已經(jīng)睡著了。 也正是這一秒,楊剪冷不防開口:“看夠了?” 李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剪仍舊垂著眼眸,目不斜視地朝著骨灰盒,又道:“出來吧?!?/br> 李白不得不相信了,盡管,楊剪根本就沒看他,盡管他每個關節(jié)都是僵的,走一步就好像要抽筋。他如此怪異緩慢地挪到楊剪面前,一停步,就又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坐。”楊剪抬臉,用那一只右眼看著他。 李白默默坐到長椅另一端,跟他隔了三個位子,這才看見地上映了一塊金紅余暉,與周遭慘白的地磚格格不入。 “又見面了,”楊剪笑了笑,“這也沒法避免?!?/br> “……我來,看看jiejie?!崩畎锥⒅菈K夕陽的印子。 楊剪把盒子放在身側,直接推著它在金屬椅面上一滑,木頭顛得格楞楞響,李白猝不及防被它撞在大腿旁邊,差點一下子跳起來,終究是沒有,他拼命壓住波動,轉臉想看看楊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他的目光先一步掃過那個雕成寶殿狀的木盒,看到中央小圓片上,楊遇秋黑白的微笑。 她就在里面。 她的笑依然動人。 李白無法挪開視線,更無法,抬起手去碰一碰那圓框,摸一摸那漆木。就像被魘住了,他的眼眶一點點被淚水充滿,盛不下了,淚珠無辜地連串串兒落下來,他咬緊嘴唇,連肩膀都在打顫。 而楊剪見他這樣,從包里翻出一個提西瓜用的白色網(wǎng)兜,把骨灰盒纏住打好結,以防它蓋子不牢灑進包里。拉上背包拉鏈,他單肩背上就走,盒子沉甸甸砸上他的后背,他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李白的存在。 “……楊剪!”李白從椅子上跳起,他最終竟只能叫出這一個稱呼。 怎么說不出“哥哥”。 他自己都從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