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你一個小丫頭在這兒瞎摻和什么?顧客就是上帝,你懂不懂?”女經(jīng)理顯得有些不耐煩。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已經(jīng)是三觀盡毀。 新月無語地笑了笑:“是嗎?所以,經(jīng)理您的意思是,‘上帝’犯了錯就能輕易被原諒?而您的員工即使被冤枉了,也該自認倒霉?不,是要反過去向這位犯錯的‘上帝’道歉?所以,上帝可以為所欲為,在這里工作的員工卻連基本的人權(quán)都沒有。是這個意思吧?” 女經(jīng)理被她‘上帝’‘員工’繞得直發(fā)懵,索性給張?zhí)m下了最后通牒:“你還想不想在這兒干?想干,就趕緊向這位顧客道歉?,F(xiàn)在,立刻,馬上?!?/br> “我……” “我媽不干了。這種不把員工當(dāng)人看的地方,不干也罷?!庇质切略麓鎻?zhí)m給出答復(fù)。她受不了媽受任何委屈,更受不了媽在受委屈的情況下還得委曲求全。 她們家是很窮,可窮不代表就可以任人魚rou,活得連尊嚴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名保安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跌聲說道:“找到了,找到了!” 眾人循聲望去,在保安抬起的右手上,拇指和食指捏著一個物件。仔細看,那不正是鉆石戒指嗎? 難道…… 第40章 人窮志短 闊太太的鉆石戒指找到了,根本就不是張?zhí)m撿了又私藏起來。 然而,事情到這里卻還沒結(jié)束。 “您這戒指……是假的吧?” 隨著這道略帶揶揄的聲音響起,一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子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從保安手里取過戒指,仔細地看了看。 闊太太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滿面怒氣地咆哮道:“誰說我的戒指是假的?不懂就不要亂說。” 年輕女子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目光有些冷:“你這枚戒指,我也有。只不過,我當(dāng)初買這枚戒指的時候特地去了米蘭。據(jù)說,這枚戒指全球只限量發(fā)行三十枚,而且,都記錄在冊。我想,你的戒指是不是真的,只要去查一查記錄,應(yīng)該就能明確?!?/br> “懶得理你們這些瘋子。哼!”闊太太眼見東窗事發(fā),戒指也不要了,掉頭就走。因為走得太急,還不甚扭到腳,疼得她齜牙咧嘴。 這或許就是現(xiàn)世報吧? 新月沒再追究下去。不是害怕事情越鬧越大,而是不想媽陷在這個漩渦里,出不來。 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她知道,最難過的應(yīng)該就是媽。 就因為她是干下等活的保潔,即使被冤枉了還得反過去向人家道歉。這是什么道理? “媽,咱們回家?!边@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她一分鐘就不想多待。 “媽還有工作沒做完,你先回去?!睆?zhí)m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就算不在這兒干了,起碼今天的工作還是得做完。做人得有始有終不是? “好,那我做好了飯,在家等你?!弊允贾两K,新月都在笑,雖然她的心在滴血。 張?zhí)m轉(zhuǎn)身去完成她未完成的工作,新月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她的背影良久,才后知后覺要感謝那位及時站出來替她們母女解圍的年輕女子,卻發(fā)現(xiàn)女子早已經(jīng)走遠。 新月趕緊追了過去,擋在女子面前,九十度深深鞠了一躬。 女子嚇得趕緊往旁邊跳了一步。受這么大的禮,她怕會折壽。 “謝謝你。剛才要不是你……”感激的話才起個頭,就被女子打斷,“千萬別。我這個人做事情看事不看人的。只是看不慣這種事,我才忍不住撒了無傷大雅的小謊。千萬別以為我是在幫你。” “撒謊?你是說……”蘇新月驚訝地看著女子。不會剛好是她想的那樣吧? 女子聳聳肩,俏麗明艷的臉龐掛著得意洋洋的笑:“那枚鉆戒根本就不是什么米蘭出品的限量版,我也從沒見過。” “啊,這你都能瞎掰?”蘇新月簡直佩服她佩服得不要不要的!說謊容易,可要說得逼真說得煞有其事就沒那么容易了。她想不光是自己,剛剛那些圍觀的人應(yīng)該都被‘騙’了。 女子壞壞地笑了兩聲:“是不是真的戒指我不清楚,不過剛剛那女的穿在身上的貂皮大衣卻是假的。所以我就想了,一個敢穿著假的貂皮大衣出來招搖撞騙的人,保不齊那么大一顆鉆石也是她花十塊八塊從哪個地攤上淘來濫竽充數(shù)的。別說,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還真讓我說著啦?!?/br> “不管怎么樣,這件事還得謝謝你?!?/br> “行了,謝來謝去,怪rou麻的。遇到了就是緣分,認識一下吧,我叫范范?!?/br> “范范?”蘇新月錯愕地挑挑眉。 “不是那個明星范范,如有雷同,純屬巧合?!?/br> ~~?~~ 蘇新月來到了樓梯間。這里人少,讓她可以盡情地宣泄情緒。 在媽面前,她還能強顏歡笑,現(xiàn)在卻突然就忍不住了。 眼淚簌簌滾下,就連心情也仿佛跟著淚水一起泛濫,變成了一地拾撿不起的碎片。 想到媽所受的委屈,她又恨又怨。以前在書中讀到‘人窮志短’這個詞,她還不是能十分理解,現(xiàn)在倒是百分之一百地明白了。 無權(quán)無勢的人,哪怕清清白白做人,到頭來,還是會被人看不起。 只要一想到媽剛才被人當(dāng)成‘小偷’恣意的數(shù)落侮辱,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條濕布緊緊地包縛住,越纏越緊,越緊越疼。 新月并不知道,此刻,安全出口的門外站著一個人。 殷朗手里捏著一個手帕,想充當(dāng)一回紳士,可腳下這一步到底是沒邁出去。 他想,這時候的她應(yīng)該是更想獨處的吧? 要說殷朗為何出現(xiàn)在這兒,還不是拜他爺爺所賜?又是以生病為借口騙他從部隊里跑了出來。這一年里,光是生病的借口,爺爺就不知用過多少次了。偏偏對他,屢試不爽。 沒辦法,明知爺爺?shù)脑挵俜种攀劈c九都不能相信,他還是不由得擔(dān)心起那0.001的可能性。 他的生命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太多的生離死別?;蛟S正因為如此,在爺爺?shù)闹e話面前,他才顯得那么笨拙那么脆弱又是那么的不堪一擊。 他害怕失去,真的很怕很怕。 過了約有十分鐘,擦干了眼淚的新月走了出來。不其然間和殷朗四目相對,她愣了愣,不解地問:“你怎么在這兒?” “爺爺騙我來的?!币罄实谋砬殡m是波瀾不興,聲音里卻摻雜了微許無奈。 新月不想去深究殷老爺子因何會騙殷朗來和她見面,反正她也沒打算和他們產(chǎn)生任何交集。 “那正好。這個手機,你幫我還給你爺爺吧。就說,我謝謝他的好意,不過這么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br> 殷朗盯著她遞過來的諾基亞手機,蹙了下眉頭:“既然是我爺爺送給你的,那么就算還你也應(yīng)該還給他。” “反正你和他是一家人,有什么關(guān)系?” “對不起,我不能照辦?!?/br> 新月深吸一口氣。見過古板的,卻沒見過像他這么死板的人。反正是還給他爺爺,由她去還抑或由他代為去還又有什么區(qū)別? “如果你想去見爺爺,我開了車來,可以載你過去?!?/br> 不是我想見,而是不得不去見,好嗎? 蘇新月沒跟她客氣。既然有便宜車坐,何樂而不為? 第41章 別了,‘初戀’ 新月本來是要坐殷朗的吉普車去殷家見殷老爺子,親自把手機還給他老人家。 只是中途殷朗接到一個電話,吉普車突然掉轉(zhuǎn)方向,朝著不知名的地方急速駛?cè)ァ?/br> “不是去你家嗎?”新月問。 殷朗并不答話。 新月明顯感覺到,殷朗的情緒有所變化,握住方向盤的手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一頭霧水的新月被殷朗帶到了機場。甚至顧不上把車停到指定位置,殷朗下了車就飛也一般地跑進了機場大廳。 總不能在車上傻坐著,新月想。 于是,她也下車,尾隨殷朗進入到機場大廳里。 片刻之后,新月終于明白殷朗這么心急如焚地趕去機場是為了什么。 葉楚菲,和殷朗在同一個部隊大院里一起長大的漂亮女孩兒。不知從何時起,她悄然進駐殷朗心扉,成為了他的暗戀對象。 從小,葉楚菲就喜歡跟在殷朗后頭,用著嬌滴滴的聲音喊‘朗哥哥’。 一直以來,殷朗也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當(dāng)小姑娘長大,會變成她的女朋友,甚至妻子。 對此,他從未懷疑過! 直到有一天,小姑娘突然對他說:她的夢想是當(dāng)一名芭蕾舞者,還說她想登上世界性的舞臺,想在萬眾矚目下跳她自編的舞蹈。 從那時起,殷朗便知道,早晚有一天,長大的小鳥會飛出鳥籠,飛向?qū)儆谒母鼜V闊的天空。 只是當(dāng)這一天真的來臨,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心竟是這么的不舍。 離別在即,殷朗卻只是一再叮囑葉楚菲去了國外要注意安全,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一名軍人似的。 就連身為局外人的新月都快看不下去了。 沒見過像他這么笨的人。真舍不得,就大聲地挽留啊,這個時候還裝什么紳士?再裝下去,‘女朋友’都要跑了。 殷朗笑著送別了葉楚菲。 或許這就是殷朗?;蛟S這就是殷朗愛人的方式。不一定非得占有。有的時候,放手反倒會成為愛的一種更高的境界。 本想吐槽幾句的,在殷朗轉(zhuǎn)過身來時,新月嗡動的嘴唇到底沒能發(fā)出任何聲音。 有什么好吐槽的?每個人都有如何去愛的權(quán)利。 何況,她好像也沒資格吐槽人家吧?前世,她和姜離然的那段感情最后不也是無疾而終?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機場。 新月當(dāng)然知道此刻的殷朗必定心緒難平,她正想說可以自己坐車回去,不必他送。偏偏這時,肚子里發(fā)出一陣不太‘和諧’的聲響。 咕嚕咕嚕咕嚕…… 新月立刻漲紅了臉。 哎,這該死的一日三餐。 “耽誤你這么長時間,請你吃飯,算作補償?!币罄势届o地說道。沒有奚落,更沒有嘲笑。 坐上他的車,兩人選了就近的一家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