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殷朗詢問了她喜歡吃什么,隨后點了三個菜外加一個湯。輪到他自己時,卻問飯點的服務(wù)員要了一瓶白干。 這是要……借酒消愁? 新月拿眼睛不時掃一眼坐在對面的人。雖然他平時也不茍言笑,可此刻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卻莫名透出一股落寞,整個人更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頹廢的氣息。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葉楚菲。 很快,白干端上了桌。 咕嘟咕嘟,殷朗擰開白干瓶蓋,倒?jié)M一整杯。 新月以為他要喝,不想,他卻只是定定望著滿杯的白干,動也沒動一下。 “你……不喝嗎?”終是沒忍住好奇,新月問了出口。 “嗯,部隊有規(guī)定。”他的回答依舊簡潔得近乎潦草。一句‘部隊有規(guī)定’讓新月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竟然生出一種暴力沖動來。 他真是有把老實人逼瘋的潛質(zhì)! 就算部隊真有不讓喝酒的規(guī)定,他此刻是在外邊,又沒人看得見,喝點怎么了? 就沒見過像他這么死板不知變通的人! “那不然,我替你喝好了。”說著,新月竟真的伸手去夠那杯酒。 殷朗的眉頭立刻擰成疙瘩,不客氣地拍掉她‘蠢蠢而來’的手:“未成年人,喝什么酒?” 新月暗暗吐了下舌頭。早就成年了好不?她都三十好幾的人啦。 一頓飯下來,新月險些消化不良。 因為只有她一個人在吃,而殷朗更多的時間則是在發(fā)呆。 哪怕是說幾句話也好啊,起碼可以讓她不那么無聊。 雖然氣氛不怎么對,本著不吃就浪費的原則,新月還是吃了兩大碗米飯,撐得她都快走不動道了。 “那個,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不用送我了。謝謝你的飯,再見!”出了餐館,新月直接跟殷朗道別。 讓他送?然后還是一言不發(fā)? 算了吧,她寧可坐公車回家。 更何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保不齊半路上因為駕駛不當(dāng)再鬧出點事來,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地被連累。 不過,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手機,對,手機! 意識到自己手機還沒有還,新月趕緊回頭,卻懊惱地發(fā)現(xiàn)殷朗的車已經(jīng)開走了。 哎,只能下次還了! ~~?~~ 晚六點,張?zhí)m準(zhǔn)時回到家。 新月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就等她回來。 開冰箱時發(fā)現(xiàn)家里沒什么菜,新月還特地跑了趟超市,用自己打工賺來的錢買了排骨和魚。 因為只有她們母女兩個,新月沒做太多的菜,除了一盤紅燒排骨一盤清蒸魚之外,她另炒了一盤青菜,也算是有葷有素。 張?zhí)m只是低頭吃飯,從打回來幾乎沒說過話,也很少抬頭看新月。 她的這副模樣看在新月眼里,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新月的心口莫名一痛,放下筷子,她繞過餐桌來到張?zhí)m身旁,蹲了下去。 “媽~” 張?zhí)m也停下吃飯的動作,低下頭看她。 “事情已經(jīng)過去,就別再想了,嗯?” 心事被女兒看穿,張?zhí)m深深地嘆了口氣。她也不想老是揪住這件事不放,可白天發(fā)生的事情一遍一遍在她腦海中重演。如果只是她自己倒也罷了,偏偏月月還剛好出現(xiàn)在那兒。她覺得,她給女兒丟臉了。 一眼看穿她心中想法,新月輕輕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左手,微笑著說:“媽,靠自己雙手掙錢,怎么丟人了?今天的事明擺著是那個女人無事生非,后來不也證明了她那枚鉆戒根本是假的嗎?有些人就是這樣,因為找尋不到自身的存在感,才總想著要鬧出點事情來,讓大家注意到她。其實丟臉的是她才對。你看,她最后不是灰溜溜地逃掉了嗎?” 聽女兒這么一說,張?zhí)m的心里才算舒坦一點 吃過飯,新月照舊把張?zhí)m推去客廳,自己則留在廚房洗碗整理。 張?zhí)m看著女兒忙碌的身影,一時間百感交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那天大吵一架月月氣得撞了墻住進醫(yī)院之后,她就發(fā)現(xiàn)月月這孩子突然懂事了。以前那個從來只想著自己的任性小公主,終于也能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想事情了。 第42章 慣犯? 晚飯后,新月出門扔垃圾,卻意外見著了在自家門口木頭樁子一樣站著的譚文軍,她頓覺好笑: “譚叔叔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去?” 譚文軍赧然地干笑兩聲:“你媽她……還好吧?” “我媽挺好的呀?!毙略掳l(fā)現(xiàn)他一直在緊張地搓手,眼神也左閃右閃,似是有話想說卻一時間又不知該從何開口。 “譚叔叔如果有話就請直說。放心,我保證不告訴我媽。”說完,她還把手指豎在嘴前,‘噓’了一聲。古靈精怪的模樣逗得譚文軍一笑,終于臉上表情也不再那么緊繃了。 從他的講述中,新月總結(jié)出一點,就是:媽不肯理譚叔叔啦! 換言之,媽生譚叔叔的氣啦! 難怪譚叔叔站在這里,連屋都不敢進。就沒見過像他這么木訥又老實的人,真服了他。 “譚叔叔別急,我媽不理睬你,估計是在生你的氣呢。誰叫你前段時間玩起了失蹤?” “那、那怎么辦?”譚文軍又開始搓手了。每當(dāng)緊張的時候,搓手幾乎快成了他的標(biāo)志性動作。 “還能怎么辦?哄她呀?!毙略掠X得好氣又好笑。譚叔叔今年都42了,總不會這點事還得她教吧? 事實證明,就得她教才行! 譚文軍真正成熟的就只有年齡,在男女相處這方面,他是一竅不通。要不然,哪會相一次親就失敗一次? 大冷天的,總不能在這里干站著,新月就提議去附近的小吃部,點了兩碗熱乎乎的羊湯。 “譚叔叔,這么跟你說吧,我媽之所以生氣,多半是因為你遇到事情就躲避的態(tài)度。冒昧地問您一句,您跟我媽相處,可是奔著結(jié)婚去的?” 譚文軍臉皮薄,聽她問得這樣直白當(dāng)即便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好在他臉黑,紅不紅的委實看不太出來。 在新月的緊盯下,他磨蹭了一會兒,終歸還是點了點頭。 新月會心一笑:“這就對了。你是要和我媽結(jié)婚的。結(jié)婚是什么,不僅僅是一對男女生活在了一起,還要他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才行。就是所謂的‘榮辱與共’‘同福共禍’。可是譚叔叔你呢?一遇到困難就先玩起了失蹤。難道你認為我媽是不能和你共進退的那種人嗎?” 譚文軍忙不迭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別緊張。相處了這么久,我會不知道譚叔叔是怎樣一個人嗎?你之所以避開我媽,是不想連累到她,對不對?” 譚文軍低下了頭,用沉默代替回答。 “您認為是對我媽好,可是在我媽看來,她會覺得您不信任她?!币驗樽T文軍在這方面實在有點遲鈍,不,是太遲鈍了。新月索性把話挑明。 “那、那我該怎么辦?怎么做才能讓你媽消氣呢?” 聽他這么問,新月暗暗松了口氣。還算他沒有遲鈍到無可救藥。 “將功補過嘍。” ~~?~~ 又到了哀鴻遍野的周一,卻只有新月是滿面春風(fēng)地走進教室。 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她開始從書包里一一取出等會兒要用到的課本。 “蘇新月,你撿到錢了?”同桌莫曉雨把她的大臉湊過來,充滿好奇地詢問她。除了撿錢,她想不出什么別的理由,能讓蘇新月在這個黑色禮拜一還笑得像個白癡一樣。 “是比撿錢還要好的事。”蘇新月喜上眉梢,回憶起清早出門時的情景——媽叫住她,讓她去沙發(fā)上坐一坐。隨后,媽道出了一整晚前思后想的結(jié)果,她終于決定要開一家餃子館。當(dāng)然,啟動資金正是當(dāng)初新月從蘇暨那里要來的‘撫養(yǎng)費’。不過媽說了,權(quán)當(dāng)她借的。等餃子館營業(yè)以后,賺了錢,就把錢還給蘇暨。 新月當(dāng)然百分之一百的同意。開餃子館,雖說一樣會累,至少媽不用再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等以后餃子館生意慢慢好起來,媽還可以雇人幫她。這樣,她就能清閑一點。 還有譚叔叔……大老板出面主動扛下工地事故的責(zé)任,并承諾對工友家屬給予合理的賠償。解除了危機的譚叔叔終于想到要跟媽重修舊好。至于他怎么做,就得看他的了。 如此,新月等于一下子除掉兩塊心病,能不高興嗎? 教學(xué)樓里響起了熟悉的上課鈴聲。第一堂課,是英語,也就是班主任的課。 包括新月在內(nèi)的同學(xué)們正襟危坐,等了會兒,走廊上卻并沒有傳來李敏那熟悉的高跟鞋聲,反倒是一個戴黑邊眼鏡的男士抱著書本走了進來。 “哇,聽他們轟轟說換老師,原來是真的?!?/br> 聽到莫曉雨的嘀咕聲,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的蘇新月立刻湊過去小聲的問:“換老師?誰說的?” “不知道,大概是從教導(dǎo)室傳出來的吧?我聽說,李敏因故請了長假。看來這次我們班不僅英語老師要換,班主任也得換。希望別來個母夜叉公夜叉什么的,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不理會同桌兀自的禱告聲,蘇新月微蹙眉頭,暗暗想著李敏為何會請長假?是因為她嗎?李敏無顏面對她才會…… 當(dāng)初揭穿李敏的陰謀,她并沒想過要逼她走。不過李敏走便走了,省得她們見面尷尬。橫豎自己還有一年多就從這個學(xué)校畢業(yè),等她畢業(yè)后李敏再回來也不遲。 今天是去游泳館的日子。只要沒有特殊事項,每周一三五晚,她放學(xué)后都會去游泳館幫忙收拾泳道。這不算打工,純粹是她想去那里幫忙。不過老板林曦卻說不能占了她一個學(xué)生 的便宜,只要她去幫忙,就會額外支付她二十塊錢的酬勞。 就在幾天前,新月發(fā)現(xiàn)一條近道去游泳館特別方便,而且不用坐公車,快走的話十幾分鐘就到了。 “這位太太,我們的水果都是新鮮的,怎么會吃壞肚子呢?” “少廢話。我兒子就是吃了你們這里的榴蓮,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輸液呢。你們說,怎么辦吧?” 類似的買和賣之間的紛爭每天在不同地點不同時間都會上演,新月對看熱鬧這種事沒什么興趣。不過,那自稱買家的女子聲音,她卻越聽越熟悉 …… 等等,這位不就是那天在商場用一枚假戒指為難過媽的人嗎?合著今天又跑這兒來鬧了?難不成是……慣犯? 幾句話,蘇新月就聽明白了怎么回事:自稱買家的太太因為在這里買了榴蓮,她兒子又吃了這里的榴蓮鬧出了腸胃病,于是她就跑到這里非要人家賠償一筆錢不可。 通常呢,賣家為了自己的聲譽著想,怕有人在這兒鬧被其他顧客看見就不再買他們的商品,所以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賠錢了事。 估計這位女士正是看出了賣家的這種心理,才會趁機訛詐。 轉(zhuǎn)回到商場里發(fā)生糾紛那一天,如果不是范范及時出現(xiàn),詐出她的戒指是假的,事情也不會就那么草草了之。說不定到最后,她也會趁機敲詐mama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