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就在靠近結界的地方,他見到了祁佑。當時,祁佑正在把霜雪聚集一處,想堆個雪人送給雪女。 “不自量力的凡人,可知你闖入了禁地?”玄魔怒意勃然,完全不給祁佑解釋的機會,頃刻就劈出一掌。 祁佑險險躲過。 注意到來的不是尋常凡人,能躲得過他這一掌的,必定有武藝在身。玄魔危險的瞇起眸子,跟著劈出第二掌。 這一次,祁佑明明也可以躲過,可他卻立于原地,未動分毫。結果顯而易見,他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掌,被震飛出去。 巧的是,正好在此時趕過來的雪女瞧見了這一幕。 “玄魔,你住手!” 他是故意的! 玄魔面色陰沉。想不到這人類男子如此有心機。就沖這份心機,留下必有后患。 深知這一點,玄魔毫不猶豫對男子祭出了第三招。這本是絕殺之招,狠辣而不留余地。只要那人類男子中了此招,必下黃泉。 沒想到這凌空一招卻被雪女掌間釋出的一縷清風化于無形。 玄魔心口猛的一縮,眼中殺機沸騰,險些當場失控。 “為什么?”他問,只有他自己聽得出,聲音尾端帶著微許顫意。 “他是我朋友?!?/br> 第一次,祁佑聽見了雪女的聲音,一如想象,甜美勝似世間一些音律。 “朋友?”玄魔滑稽一笑,笑容離卻沒有一絲溫度。他不相信這人類男子只是誤闖這里,沒有任何目的。而從雪女的態(tài)度上,他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雪女的心純凈似水,最易受人蠱惑。而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雪女~ 就在這一刻,玄魔答應了主意:這個凡人必須死,非死不可! 突然,他移形換影來到坐在地上還未爬起來的祁佑面前,手掌對著他頭頂劈下。 然而,眼前的人類男子忽然消失不見,竟是雪女又一次救了他。 玄魔一掌劈空,整張臉都變得陰沉扭曲。 為什么?區(qū)區(qū)一個人類,怎配讓她兩次三番相救? “玄魔,我不許你傷害他?!?/br> 不許?她竟然說了不許? 一直以來,身為她的守護者,玄魔的地位是仆人??裳┡畢s當他是唯一的知己。不成想,她竟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人類男子對他動用了神女之令。 他知道,若他恪守仆人之職,就該立刻停手。理智告訴他,這既是命令,同時也是來自雪女的警告。 但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雪女被這卑鄙的人類欺騙? 不,他辦不到! 玄魔忽然開始念咒,那是只有歷屆長老才會使用的咒術,就連雪女都無法破解。 一旦有人類中了此咒,頃刻便會消除一切記憶。 雪女才不要他忘了她。 情急之下,她用雪幻術進行回擊。所謂幻術,即會令人受她支配。 然而,此等幻術用在普通人身上,興許能行。對玄魔,卻是沒多大用處的。 雪女見一招不成,便又使出第二招。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玄魔念出咒語 …… 她和玄魔打了起來。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居然會對玄魔動手。 “你快住手?!彼M苤鲃油J?。因為,她不想傷了他。 玄魔卻無動于衷。面沉如水,眼中殺意大盛。 雪女背對祁佑,渾然不知此時祁佑已經站了起來,手持一把匕首,猛的刺進她的后心臟 …… 第532章 一場豪賭 原來這就叫背叛! 以前,雪女常從玄魔帶來的那些話本子里瞧見這個詞,卻不大能領悟它的含義。直到這一刻,她才幡然領悟。 只是,好痛??! 心好痛 …… 從雪女眼中緩緩溢出一滴晶瑩的液體,一遇空氣,便頃刻凝結成了一顆冰珠。 而祁佑將那冰珠牢牢的攥在手心里。他知道,雪女一傷,她所設下的結界自然也不復存在。他終于可以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只有皚皚霜雪的地方。 他本該高興的,可是心……為何這樣痛? 玄魔顧不上找祁佑算這筆賬。他急著為雪女療傷。然而,卻在心里立誓:終有一日,此仇必報。 祁佑離開雪山,帶著雪女的眼淚,最終,凈化水源,驅除瘟疫,還人間盛世太平。 可是,他卻病了。 呆呆看著自己的右手。當時,他就是用這只手,將那短刃刺進了雪女的后心臟。 “殿下,該入宮了?!?/br> 來自管家的一聲提醒,打斷了他深陷在痛苦中的回憶,坐在太師椅上的祁佑抬起了頭,目光決絕而透著一絲堅毅。 沒錯,他乃是天朝皇子,因拿回雪女之淚拯救蒼生而得到前所未有的榮譽。從一個碌碌無為空有野心的皇子,一躍成為這個國家的儲君。今日,便是他的加冕儀式。加冕過后,他就是這個國家的太子,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 這是一場豪賭。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會因此而丟掉性命??扇羲蝗パ┥?,或許一輩子就只能被人踩在腳下。一旦他的某位兄弟成為了太子,乃至這個國家的君王,他或許連保住性命都會成為一種奢望。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他不信命,只信自己 一場瘟疫的來臨,給了他機會。只要他能抓住,就會得到一直以來他想得到的一切。 是以,他義無反顧前往雪山。為的,只是騙取雪女的一滴眼淚。 他做到了。如此輕松而又容易,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可是,他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歡愉。 乾坤大殿上,眾臣朝拜。 他看著往日里那些眼高于頂、目中無人的兄弟們個個臣服在自己腳下,看著那些表面恭敬暗中鄙夷的朝臣們高喊千歲千千歲。他知道,他做到了,離勝利僅僅一步之遙。 輕輕的,他卻忍不住輕撫空泛的胸口。 為什么? 他已經得到了一直以來想要的一切,為何心中仍是莫名的一陣落空。就好像,遺失了什么? 曾幾何時,有那么一雙眼,不染一絲雜質,耀眼得宛若星辰,帶著探究與好奇,直勾勾將他望著。 曾幾何時,她以為他是食物,親了他的臉,卻因為沒有任何味道而露出失望的神情。 曾幾何時,她會學著他吃東西,學著她坐在篝火旁,盡管她畏熱。 曾幾何時,她像個跟屁蟲一樣,緊緊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兒,她便跟到哪兒 …… 曾幾何時 …… 這一刻,祁佑幡然醒悟。 原來,他把心遺落在了那個有她的地方。 原來,他早已在不自覺中深深地愛上了她。 長長的,他吐出一口濁氣,如同要吐盡這些日子堆積在心頭的郁郁煩悶。 決定了,他要去找回自己遺落在她那的東西。 “殿下,加冕儀式還沒結束,殿下 ……” 騎上快馬,祁佑玩了命的向雪山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雪山之上,自從那日被祁佑偷襲從身后捅了一刀,幾天來,雪女的狀態(tài)十分糟糕。并不是她傷的有多重。那點傷,早就好了。 只是,每每想起祁佑,想起他在她身后偷襲刺進的那一刀,她就很難受很難受。她不知這難受代表什么,因為以前從未有過類似的感覺。只是一顆心都揪成一團,隨著每次的呼吸,都能感覺到一次悶痛。痛的久了,痛的次數多了,她竟以為自己天生就會有這種毛病,仿佛那是與生俱來的。 她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致,即使是玄魔新帶來的那些話本子,她也翻都翻沒過一下 …… 玄魔每日都會來看她。兩人卻不再像過去那樣無話不談。很多時候,她只是呆呆坐著,聽玄魔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她受傷那天,聽說祁佑破出結界,逃走了。玄魔對她說了成千上萬句對不起,他認為讓祁佑闖入這雪山是他的失職。但其實,她并沒有怪他呀。她反而感謝他的這個小小失誤。如果不是祁佑,她竟不知原來自己的世界這么的荒蕪而又寥寂。 “下雪了呢!” 站在山洞外,雪女怔怔看著從天飄落的雪花。 對了,紙鶴! 雪女回憶起,祁佑曾提議玩一個游戲。將他折好的紙鶴藏進雪里,看誰能最先找著。 紙鶴?紙鶴放哪兒了? 返回山洞,雪女沒怎么費力就在石桌上尋到了那只紙鶴。也是唯一的一只。 祁佑明明答應過要教她折紙鶴的 …… “你失信了!” 悵惘中,雪女將紙鶴一點一點拆開,恢復了彩紙本來的面貌。 結果,她發(fā)現紙上已經有了折過的痕跡,那些皺痕怎么也無法撫平。就如同祁佑曾出現過的痕跡 ……. 輕輕的,雪女撫上心口。 又來了。 自從祁佑離開后,她就多了心悸的毛病,每每想起他,就會犯病。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莫非神仙也會生?。?/br> 咦? 冷不防發(fā)現攤開的彩紙上居然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等我。 雪女原本黯淡沉寂的雙眸立刻恢復了神采。祁佑說讓她等他,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