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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姨娘是個小畫手在線閱讀 - 第125節(jié)

第125節(jié)

    盥盆,就是尿盆。北方許多人家都有,小姐夫人們半夜起夜時裹著被子,由下人將盆塞進(jìn)被子里,小姐們坐在盆上,方便完了再由下人端走盆子清洗。這種方便的方法,到了9012依然在北方一些農(nóng)村流行。

    瑤光就是小孩子的時候也沒用過這種方法解決,看到季鋒臉上那明顯不懷好意又不掩得意的表情,如遭雷擊,愣了一會兒說:“季承晦,你可是對天發(fā)過誓的啊……你……”你怎么能這樣不拿誓言當(dāng)回事兒呢?你們這個時代的原住民,尤其你們家還是開道院的,你自己也是個有道號的道士,你怎么能這樣呢?

    季鋒呵呵笑了兩聲,湊近一點,盯著她眼睛,低聲道:“你要是不怕再著涼,你就去嘛!離這屋子最近的凈房也要穿過一個院子。里面可沒有暖炕地龍。你在這兒住過一陣子,你自己清楚?!?/br>
    這特喵的真是老天給我的報應(yīng)么?

    在這個一場感冒沒準(zhǔn)就能嗝屁的時代,也許真是。唉,我真不該自己作大死的,已經(jīng)覺得鼻塞嗓子痛了還跑回山谷里,一路上又受了凍,怎么能不感冒?這還好沒轉(zhuǎn)成肺炎。

    瑤光懷著滿腔懊悔,只得妥協(xié)。

    季鋒拿來了盥盆,忍了幾忍,還是忍不住想笑,“韓瑤光,這可不是我不遵守誓言,真是老天要給你報應(yīng)。嘿,來吧!”說著,他掀起被子一角,把盆放進(jìn)去。

    瑤光僵立在炕上,啊——啊——這也太羞恥了吧!

    她眼巴巴看向季鋒,喂,我就算了,我一個9012來的社會人,你,可和我不一樣啊,你可是大周公務(wù)員啊季同學(xué)!

    可她轉(zhuǎn)念一想人家季同學(xué)的工作性質(zhì)和工作范疇……啞火了。

    她閉上眼睛,在被子下抖抖索索解衣,給自己心理建設(shè),就當(dāng)他是個男護(hù)士,怕什么?隔著被子呢!比我那時候捉弄他可好多了!

    可是,她肌膚碰到冰冷的銅盆邊緣時,打了個哆嗦,羞恥感隨著這個顫抖傳遍全身,天哪——我做了什么孽??!哎,好吧,我知道我做了什么孽。

    季鋒偏偏還在這時候問她,“你抖什么?你坐上了么?你怎么還不開始???”

    瑤光眼淚都快出來了,委委屈屈睜開眼,又趕緊閉上了,她不敢看他——要是在一個老奶奶面前,不,甚至是一個老爺爺面前做這種事,她才不會覺得這么難受呢!為什么?為什么換成一個英俊男子就成了這種樣子?

    我的小心靈啊,它實在還很幼小,真經(jīng)不起這種刺激……

    季鋒看到瑤光滿面通紅,指尖緊緊抓著被子,頭發(fā)亂蓬蓬毛絨絨,大概是因為兩天沒好好吃飯,巴掌大的小臉好像都又小了一圈,剛才偷看他一眼又趕緊閉上眼睛了,可是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了……

    他心里一軟,原本等著看她羞窘難堪的幸災(zāi)樂禍的勁頭一下就消散了,“喂,你要我出去么?”

    她緊閉著眼,忙不迭用力點頭,“嗯!”

    “那我出去了。你好了,就叫我。”

    “嗯!”

    季鋒以為這就沒事了,誰知道,他在門外等了半天,韓瑤光在屋子里哭起來了。

    他趕緊問她,“你怎么了?”

    她嗚嗚咽咽道:“沒、沒怎么?”

    “那我能進(jìn)來了么?”

    他等了一會兒,她才說,“……能?!?/br>
    他推門進(jìn)去,見她披著被子蹲在炕上,用被子蒙著臉,抽抽搭搭小聲哭著,忙問她,“你哭什么?”

    她又往被子里縮了縮,只露出一點點頭發(fā),哽咽聲也被掩在被子中,突然間嚎啕了兩聲,又壓抑住,聲斷氣咽地說,“我、我……我不會用那個盆……我好像弄灑了一點兒……灑在炕上了!”

    季鋒第一反應(yīng)是想笑,然后趕緊咬住唇忍住,“灑就灑唄,你哭什么呢?”

    韓瑤光像個土撥鼠一樣從被子里鉆出個小腦袋,頭發(fā)被眼淚都粘在臉上了,一哽一哽的,“我、我這么大個人了……我——”她猛然大怒起來,對他喊道:“都是你——”

    她喊了一嗓子,又無限委屈,抽泣著小聲說,“我想回家。可是……回不去的?!币怯谐樗R桶,自發(fā)熱馬桶蓋,我至于這樣丟人么?

    季鋒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韓瑤光。

    他不知道這時說什么能安慰她,只好默不作聲趕快把盥盆收走了,關(guān)上門,讓她自己靜一靜。

    等他收拾完回來,她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雖然還像個躲在草堆里的小鵪鶉,蹲在炕上,裹著被子縮著頭,只留一條小縫兒呼吸,還時不時哽咽一聲??谎厣先又脦讐K揉成團(tuán)的布巾,大概是她擦鼻涕眼淚用的。

    季鋒走近一點,輕聲說,“我把庵主住那間屋子的炕燒起來了,那屋子里有凈房。你別哭了?!?/br>
    她點了點頭。

    這一次,他抱她移去另外的屋子時,她沒再像之前那樣每次都帶著警惕和壓抑住的抗拒,雖然還是隔著一層厚厚的被子,他能感覺到,她把頭靠在他肩上。

    他心里很清楚,這種已經(jīng)極為接近“依偎”的姿態(tài),還有明顯柔軟下來的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是由她此時短暫的脆弱情緒引起的,可他仍然希望兩間屋子之間的路能更長一點,再長一點。

    于是,他繞了個圈。先從原先靠近廚房那小院子出來,先走到佛堂,再繞回來,走回后院。

    又回到后院的時候她從被子里探出小腦袋,有點疑惑,“還沒到么?”

    季鋒低頭看著她,心在狂跳,語氣輕描淡寫,“哦,我剛才走錯路了?!?/br>
    她臉一紅,垂下長長的睫毛,沒再說話,可分明是看穿了,他心里像鉆進(jìn)了一團(tuán)歡蹦亂跳的絨毛,或者,是小狐貍的尾巴在甩來甩去,尾巴尖兒無意間甩到了他心臟,總而言之,心癢難耐,癢得只想去親一親她的睫毛,再輕輕舔一舔她睫毛的尖端……

    季鋒一直這么停著不動,瑤光漸漸感到有點急又有點怕,忍不住再次提醒他:“你可是發(fā)過誓的——”

    他輕輕一笑,胸腔中的震顫傳到她身上,“嗯。我發(fā)過誓,不對你那一日對我的種種羞辱報復(fù)。我可沒發(fā)別的誓?!?/br>
    “啊?”這言下之意……

    她剛想掙扎,他又開始走了,“你怕什么?”

    對啊,我怕什么呢?瑤光問自己。她再偷偷看看季鋒,他剛好看過來,對她一笑,“你放心吧?!?/br>
    至于放心什么,他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不是說今天恢復(fù)評論功能的么?不開森。

    不開森就多嘮兩毛錢的吧,本文就快結(jié)束了。接下來我會開校園文《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是個小甜文,女主是個外表高冷的優(yōu)等生,男主是個每天都“朝氣”蓬勃的樂天派體育生。

    還有一個貧窮女重生的文,文名文案暫時沒定,故事會是重生后踏踏實實努力生活,擺脫悲慘命運(yùn)過上好日子,沒金手指,主題和這一篇一樣,依舊是女性的自立,不妥協(xié)。

    如果感興趣,點我作者名,到我專欄里可以提前收藏這兩篇文。

    經(jīng)??吹接腥肆粞哉f:我尋思你寫的還行啊為啥收藏這么少呢?哦,因為我沒跟晉江簽?zāi)甑拈L約。所以,老鐵們,靠你們了,賞個預(yù)收,比給我刷一百個地雷還強(qiáng)呢!感謝!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156章 可與亦可

    瑤光在水仙庵又養(yǎng)了兩天終于退燒了。季鋒下山了一趟,在他們寄放馬匹的村子中雇了兩個婦人來庵中照顧瑤光。

    據(jù)他說山路上的雪也化得七七八八了。

    屋檐上的積雪一化廊前就不斷滴著水珠倒比下雪時還冷。

    瑤光愁眉苦臉自己的巖畫不知何時才能完成,也不知道病何時能痊愈。百無聊賴中她又翻出些白紙筆墨,憑著記憶畫出山壁上的山石位置和她已經(jīng)完成的部分將接下來要上色的區(qū)域用數(shù)字編號,想一想要用什么樣的噴嘴上色。

    這天晚上季鋒回來了。他帶回來幾罐凍瘡膏藥,不知是不是加了紫蘇葉膏體是淺紫色,和她掌緣還有腳趾上的凍瘡顏色挺接近的,他還帶回來幾包草藥說是她的癥候現(xiàn)在再吃葛根湯不適宜了得換藥了。

    對于季鋒買藥瑤光是挺感激的但是藥熬好放到她面前后,她真的忍不住懷疑,這藥是不是故意弄得這么苦?聞起來都這么苦這喝下去還能活么?還有,你為什么笑得這么開心?

    她不敢直接這么問迂回道:“季道友,你還通黃岐之術(shù)么?”

    季鋒還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冷哼一聲,“是啊。我們家道觀還開藥鋪呢,云州靈素觀一派內(nèi)外兼修,養(yǎng)生之術(shù)江北無出其右者。就連穆宗大圣皇帝當(dāng)年都曾親自到云州請教過我門先祖修養(yǎng)身心之術(shù)。不過,可惜他自幼所修的是佛門工夫,無法重修我家的功法,不然的話,穆宗皇帝沒準(zhǔn)能活到一百歲呢。”

    穆宗大圣皇帝的個人經(jīng)歷瑤光是非常熟悉的,這位皇帝活到了八十七歲,在這個時代,尤其是在皇帝中,簡直是無人能超越的存在。

    季鋒瞅瞅她,“怎么,你比穆宗皇帝還尊貴?。坎幌牒任遗涞乃??呵,那倒掉吧!”說著就去端炕桌上的藥碗,瑤光急忙攔住,“別別別,我只是……有點好奇,呵呵,呵呵?!?/br>
    既然你家道觀這么厲害……那為什么當(dāng)初一提你就翻臉了呢?瑤光心里嘀咕,也不敢再問,端起藥碗,心一橫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口飲盡,碗一扔,我的媽呀!這是什么味兒啊!麻辣味的汽油么?

    她正齜牙咧嘴,季鋒捏著一粒粽子糖在她臉前晃晃,“張嘴?!?/br>
    你怎么不早說你還準(zhǔn)備了糖呢?她臉都苦得皺成一團(tuán)了!

    瑤光趕緊張口咬住糖塊,就聽季鋒又說,“含著。”

    她臉猛地一熱,這是什么虎狼之詞?怎么聽著這么不對勁呢?

    季鋒輕輕悶笑一聲,“喂,我讓你含著糖,不是讓你含我手指?!?/br>
    我去——你還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捏著糖不松手啊!誰要含你手指啊!誰知道你剛才摸什么了呀!她怒瞪他,他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卻仍然把那粒玫瑰松子糖捏得緊緊的不放。

    瑤光心道,哈,你等著。她雙唇一動,用力含著他兩根手指吸了一下——季鋒低叫了一聲,仿佛被猛獸突然咬了一口似的倏然后退,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幾眼,兩耳通紅,聲音都抖了,“你——”

    瑤光含著糖塊口齒不清拍桌笑:“哈哈,你跟我玩……”她話沒說完,季鋒猛地一撲,像貓科動物捕捉獵物那樣把她撲倒,他的手肘壓在她兩肩旁,鼻尖幾乎能碰到她的鼻尖。

    瑤光嚇了一跳,心臟撲通撲通亂跳,感覺自己無法預(yù)測他下一步的行動。沒法預(yù)測,就無法做出預(yù)判反應(yīng),她呆呆看著他,見他半瞇著眼睛一動不動,睫毛顫抖了幾下抬眼和她對視著。

    按照一般流程,這撲倒了,對視了,下一步應(yīng)該是接吻啊,可是呢,季同學(xué)的流程不尋常,他湊到瑤光脖子邊,聞了聞,然后笑了一聲,放開她起來了。

    瑤□□得幾乎沒給噎死,捶床怒喝時嘴里的糖差點都噴出來了,“季承晦!”你什么意思?你笑什么?

    他肩頭又聳了兩下才轉(zhuǎn)過身,“何事?”

    瑤光呼了幾口氣,咔嚓嚓把粽子糖咬成碎末在牙齒間碾碎,“沒事?!?/br>
    季鋒走了。

    瑤光感到深深受到了侮辱。

    她身為一個美女的尊嚴(yán)受到了冒犯。

    季鋒顯然不知道他又把瑤光得罪了,就算知道,估計也會露出那天得罪她時的笑容。

    又在水仙庵住了四五天,瑤光徹底痊愈了。

    她準(zhǔn)備要回山谷繼續(xù)作畫了。不過,回去之前,她先要下山再購置些物資。要說這次生病讓她學(xué)到了什么,那就是冬天絕對要確保供暖。堅決不能再讓大雪把篝火壓滅了。

    季鋒和她一起下山,聽到她的感悟再次笑話她,“你就不會在巖洞前面搭個棚子么?篝火生在棚子下,怎么也不會被雪壓滅了。這一路上路邊野店你也應(yīng)該見過不少了,怎么就沒想到學(xué)著人家那樣搭個簡單的棚子?”

    瑤光后悔不已,但是堅決不承認(rèn)是自己笨,我們9012年來的人誰會cao心這種事呢?強(qiáng)辯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全副心思都放在畫巖畫上了,這些瑣事就難免疏忽?!?/br>
    她這么一說,把自己也說服了,可不就是這樣嘛,不管是畫明月道院和水月祠的壁畫,還是畫別的,甚至到畫院和書齋中講談,就算沒助手,至少日常生活是不用她cao心的。

    她看了看季鋒,滿面堆歡,笑道,“季指揮……”

    季鋒立即警惕地抱著雙臂,“你想干什么?韓瑤光,我奉勸你,有事求我就直說,千萬別再這么笑了,你用這樣子魅惑他人,難道曾經(jīng)成功過?”

    瑤光好不頹喪,“沒成功過?!?/br>
    可惡。她這么“鼓惑”過定尋一次,失敗,試著鼓惑季鋒,又失敗。這大周,風(fēng)氣不對呀!

    她只好直說了,“你陪我到谷中畫巖畫吧。幫我做做飯生生火……”她說到這兒,見季鋒臉色不太好了,趕緊拐彎把人家從后勤往技術(shù)部門安排,“再……幫我調(diào)調(diào)顏料,看看畫得怎么樣,呵呵,那么大的巖畫,你說是吧,挺難畫的,我從來沒畫過這么大的畫,而且你畫畫又挺好的,說實話,最后一稿我還是聽了你的看法之后修改的?!?/br>
    她現(xiàn)在算是把季鋒的脾氣摸熟了,這就是一只貓咪,得順著毛呼擼,擼的時候還不能一味擼,得知道重點在哪兒,要把貓擼舒服了貓下巴是重點,貓肚子可不敢輕易碰,貓爪爪更是禁區(qū),別以為稍微熟了點就上臉!

    季鋒聽著,下頜線條先軟化了不少,然后看了她幾眼,低聲問,“你一個人在谷中時,會害怕么?”

    瑤光趕快點頭,“會。誰不會呢?那山谷里只有兩條蛇和一堆墳?zāi)梗B天空都只能看到一小塊,就像坐在一個深井里?!?/br>
    季鋒嘆口氣,“好。其實就算你不求我,我也要去的。陛下讓我……”他忽然皺了皺眉,但他很快接著說,“總之,我會保你周全。”

    瑤光看他那樣子似乎是心中有未決之事,暗暗起疑,想了想追問道:“定尋到底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