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顧永旦很是心動,可看著孩子那么嬌小,他生怕自己粗手粗腳弄疼了它。 顧婆子推開他,嗔了他一眼,笑罵起來,“野豬都敢打!竟連個孩子都不敢抱!瞧你那點出息!” 顧永旦被罵也不生氣,反而樂呵呵地守在旁邊,看著懷中的孩子。 就在這時,門外進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族長,那雙小眼睛里迸發(fā)著灼熱的亮光,眼巴巴地看過來,“生了?男娃還是女娃?” 顧婆子抱過來,喜滋滋地咧嘴笑,“老頭子,是個男娃!這可是咱們家第三代男丁?!?/br> 族長仰天大笑,捋了捋胡子,“好!這是咱們顧家第十一代長孫,可喜可賀呀。” 等他笑罷,顧婆子笑瞇瞇地道,“都是大嫂的功勞。旦兒去找劉婆子,才知道她被縣令夫人請去了。沒辦法我只好找大嫂幫忙。老頭子,你可要好好謝謝大嫂?!?/br> 族長這才注意到林云舒立在一旁,她神色淡漠,端的是世家小姐的風范。 族長走近,沖她長長作了個揖,又從懷里取出一個紅封雙手奉上,“多謝大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br> 林云舒推讓一番,見他堅持,這才收了。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這才注意到夕陽已落。該回家了。 族長送她出來,笑道,“大嫂,三日后洗三禮,還請您幫忙。” 洗三禮?林云舒沒做過,但問人總能知道的,點頭說好。 第2章 林云舒揣著紅封到了家。 大兒媳婦嚴春娘已經(jīng)將飯菜做好了。 嚴春娘見婆婆一人回來,忙上前,關切地問,“娘,您好點了嗎?” 林云舒點頭,“好多了”,她看了眼靜悄悄的屋子,好奇起來,“他們呢?” 農(nóng)忙是最累的,尤其是古代全用人工收割。怎么連飯也不知道回來吃呢? 嚴春娘扶著林云舒坐下,“他們?nèi)フ夷恕!?/br> 林云舒上學時就聽老師說過,古人特別重孝道。 原身出身世家,素日最重規(guī)矩,吃飯也是如此。長輩沒有上桌,他們就不能吃飯。否則就是不孝。 林云舒抬了抬手,“那你站在村中那條道上,把他們?nèi)冀谢貋戆??!?/br> 嚴春娘出身農(nóng)家,雖然不是潑婦,但也不是那種笑不露齒的大家小姐,在路中央喊幾嗓子對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嚴春娘聽后眼睛都瞪圓了,顯然沒想到婆婆會讓她這么做。剛嫁進來,婆婆就給她立了不少規(guī)矩,其中有一條就是沒有十萬火急之事不能隨意喊叫,要注意分寸。 可現(xiàn)在婆婆居然讓她站在村口喊人,這…… “快去吧。我都餓了。”林云舒當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隨口找了個理由。 聽到這話,嚴春娘也不敢耽擱,立即起身出去。 林云舒將族長給的紅封拿出來,解開一看,居然有一百文。 可別小看這一百文,購買力大的很,這年頭一畝良田也才七八兩銀子。 林云舒所有家當都藏在她房間那口大箱子里,她按照記憶取出一個古色古香的匣子。 打開來,里面擺著五個小銀錠,每個一兩重。 剩下都是銅錢,麻繩串在一起,一百為一串,足有三串,還有些零散。 這些銀錠都是有大用的,要給老二娶妻,給小四念書。只是這些錢遠遠不夠。 林云舒摸著匣子,暗暗思索接下來該怎么過時,門外有人喊她,“娘,我回來了!” 這是老三的聲音,只有他才會大嗓門喊人。林云舒也顧不得多想,將懷里的紅封放到匣子里,重新將匣子擺到箱內(nèi)。 出來后,院子里站著四個男人,都是原身的兒子。 老大顧永伯,今年二十一歲,性子很是憨厚老實,娶妻嚴春娘,性子跟他另無二致;老二顧永仲,今年十八歲,讀過幾年書,腦子雖聰慧卻不喜歡讀書;老三顧永蘇,今年十六歲,性子大大咧咧,還有點急躁;老四顧永季,今年十三歲,正在讀書,平日里少言寡語。 其實按照古代排行應該是“伯仲叔季”來排,可為避母親名諱,老三的顧永叔就換了相近的顧永蘇。 小時候,原身用“大郎、二郎”來稱呼,大了就直接叫“老大、老二”了。 她剛出來,老三就迫不及待上前攙扶她,眼里全是好奇還夾著興奮,“娘,我剛才聽人說,你晌午給永旦嫂接生了?真的假的?” 林云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招呼他們坐下吃飯。 雖然已至黃昏,但外面還有些亮光,為了節(jié)省燈油,飯桌便擺在外面。 等人都坐下,林云舒看了對面五人,明明已經(jīng)很餓了,但脊背卻挺得直直的。 林云舒先舉了筷子,“吃飯吧!” 其他人跟在后面動起來,老三卻沒拿筷子,眼巴巴扯著親娘的袖子催促道,“娘,你快說呀。你是不是給永旦嫂接生了?” 林云舒點頭。 老三頓時樂開了花,“娘,你真是太厲害了?!?/br> 林云舒看了眼西邊那顆咸蛋黃,提醒他,“快點吃吧。天就要黑了?!?/br> 到底是女人生孩子,老三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再刨根問底,撿起桌上的筷子吃起來。 他們晚飯吃的是面條,除了林云舒碗里的是白花花的細面,其他人都是灰黑色粗面,看樣子都是雜糧。 這也就罷了,她碗里居然有個煎雞蛋。 林云舒心中長嘆一口氣,她有多少年沒有被人特殊對待了。 小時候家境不好,父母擔心她營養(yǎng)不良長不高,倒油在鍋里煎個雞蛋放到她碗里。 雖然只是一個雞蛋,她卻能從中感受到父母那nongnong的愛意。 只可惜,她研究生畢業(yè),父母意外出了車禍,齊齊撒手離她而去,之后她就獨自一人生活了。 這雞蛋跟小時候那個一樣齊整,白嫩的蛋白,金色的蛋黃,底下的皮焦黃酥脆,隱約還能看到油光。 穿越后,她年紀雖添了不少,但她卻不那么孤獨了。 吃了幾口,緩解肚中的饑餓,老大這才注意到母親幾乎沒怎么動筷子,以為她胃口不好,聲音溫暖帶著幾分關切,“娘,你感覺怎么樣?頭還暈嗎?” 林云舒怔了怔,這才想起他是問自己還中不中暑,笑了笑,“沒事,我好多了?!?/br> 老大信以為真,老二卻以為親娘是在寬慰大家,扭頭吩咐老三,“明天你早點起,到河里摸條魚,讓大嫂燉碗魚湯給咱娘補補身子?!?/br> 老三嗤了一聲,揮了揮手,“不用等到明天,吃完飯還要下地,咱們經(jīng)過河邊,我去下個簍子,收工經(jīng)過準能逮到?!?/br> 小四眨巴著大眼睛,小大人似的蹙眉頭,好奇問道,“魚不睡覺嗎?” 老三問他問住,撓了撓頭發(fā),暗自想著,人要睡覺,魚也睡覺的吧?他呆呆地道,“是哦?!?/br> 老二無奈搖頭,拍了下他的后腦勺,“明早你去收簍子不就行了?!?/br> 老三拍開他的手,瞪他一眼,“別拍我!本來就夠笨的了,你還拍。” 嚴春娘噗嗤一聲樂了,很快察覺到婆婆視線落過來,臉色漲得通紅,差點被嘴里的面條嗆到氣管。老大忙給她拍背順氣,嘴里責備著,“你小心點,吃飯也能嗆著!” 林云舒移開視線,看向老二他們幾個,“天都黑了還要割麥子嗎?” 原身記憶里,晚上確實要割麥子,只是晚上那么多蚊子,還不把他們吃嘍? 老二很自然地道,“當然了。晚上割麥子涼快。白天太陽太曬了,根本割不了幾畝?!?/br> 老三跟著一塊符合,“對啊,三十畝呢。要是碰上下雨天,那糧食就得扔地里了,得趕緊收上來。” 三十畝地,白天黑夜地割,老大和老三一天能割兩畝,老二和嚴春娘能割一畝半,小四能割一畝,算下來要四天才能割完。 聽他們說話的功夫,林云舒眼尾注意到嚴春娘已經(jīng)恢復平靜。哎,看來她還挺怕自己的。 想想也是,本朝以孝治天下,孝字壓頭,頂撞父母就是不對,再加上她嫁進來已經(jīng)兩年,卻連個孩子也沒懷上,沒有底氣,可不就得怕婆婆嗎? 她收回視線,囑咐其他人,“那你們套上長衫,注意別被蚊子咬了,累的話就回來。糧食雖重要,但身體更重要?!?/br> 一家吃完飯,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嚴春娘要收拾碗筷,林云舒阻止了,“行了,我來收拾,你們早去早回?!?/br> 林云舒沒想跟他們一塊下地,心疼他們是真,但她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無認是她還是原身都不是干農(nóng)活的料,她還是不添亂了。 收拾碗筷的時候,大拇指不小心被飯桌上的木刺扎了一下,流了幾滴血。 這木刺有些大,一拔就掉,但這飯桌真該換了,用了十幾年了,上面的清漆都磨沒了,粗糙得很。 她洗好碗筷,拿著蒲扇在院子里乘涼。 農(nóng)村的夜晚漆黑一片,唯有天上那亮晶晶的星星,像一顆顆鉆石閃爍在青色的天空上。大地已經(jīng)沉睡了,靜謐無聲,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便只能偶爾聽到樹上知了歡叫,青蛙呱呱聲,以及蟲鳴聲,宛如一個交響樂園,時不時還夾雜著幾聲狗吠和雞鳴。 林云淑坐在凳子上琢磨怎么帶領全家過上好日子。 她的職業(yè)不錯,在這個年代很有優(yōu)勢,可以重新?lián)炱饋怼?/br> 只是原身有一雙小腳,嫁人后,腳就放了,但還是比鄉(xiāng)下婦人小了一截,目測只有三十碼,走起路來顛顛的,有種隨時會倒下的錯感。 再說她也不是王婆作不了自賣自夸那一套。看來還是要找個人,幫她盡快擴大知名度,讓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她會接生。 林云舒搖著蒲扇,暗自思量,突然脖間一陣guntang。她探手去摸,這才察覺到自己脖子上掛著一個玉葫蘆。 這是原身從娘家?guī)淼臇|西,雖然不大,卻是祖母綠色,質(zhì)地細膩,無暇剔透,絕對是上等美玉。 只是這溫度有些不正常,好玉應該可以養(yǎng)生,有書記載,玉石有“除中熱,解煩懣,助聲喉,滋毛發(fā),養(yǎng)五臟,安魂魄,疏血脈,明耳目”等諸多功效。這炎熱天氣,它不僅不除熱,還變得guntang起來,著實有些奇怪。 林云舒解了玉葫蘆,大拇指和食指來回摸一遍都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蹊蹺,一抬眼卻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剛剛還是黑夜繁星,農(nóng)家小院,現(xiàn)在卻是亮如白晝,周圍一片白茫??諝饫镆矝]有夏天特有的燥熱,反倒清涼得很。 這是什么地方? 第3章 林云舒又看了眼手中的玉葫蘆,來回翻轉(zhuǎn)一次,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農(nóng)家小院。 這……這玉葫蘆該不會是書里所說的空間吧? 她上大學時常??葱≌f打發(fā)時間,其中就有幾本帶空間的小說。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