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陸文放和小四面面相覷。 而后陸文放連連擺手,“我哪有那個本事?!彼欀?,“我不是沒定親。我其實(shí)也快要定親了?!?/br> 做為好兄弟小四頭一回聽說這事,表情很是驚訝,“誰啊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陸文放一臉愁苦,差點(diǎn)將手里的扇子扯斷,抿著嘴,眼神幽暗,“不說也罷。反正是我最不想娶的?!?/br> 最不想娶的小四擰眉想了半天,他好像沒聽陸文放討厭誰家的姑娘啊。他還想再問,但陸文放擺明了不想說,也就識趣不再追問。 三人一路到了顧家飯館。 第40章 府城衙門,前衙書房 崔知府自打晌午接到二弟從京城寄來的信件,就一直呆坐在書房,連飯也沒吃。 崔夫人得知,讓丫鬟裝了一盅人參雞湯,親自帶著丫鬟婆子往前院來了。 到了書院,下人全都站在門口。 崔夫人召了長隨過來,“你家大人今日可是有事?” 長隨畢恭畢敬點(diǎn)頭,“是京城二老爺來信了?!?/br> 崔夫人面上一喜,算算日子也該有喜報傳來了。 她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雞湯,敲了敲門,聽到里面?zhèn)鱽砺曧懀?dú)自推門進(jìn)去。 “老爺,你累了一天了,聽說也沒吃飯,我叫下人給你燉了雞湯,快些喝了吧?”崔夫人進(jìn)門后,瞧見老爺正坐在書案后面,手撫著眼睛,似乎在打盹,輕手輕腳進(jìn)到跟前。 崔知府剛剛只是在想事情,并不是真的睡著了。 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望著夫人淺淺帶笑的眼,微微有些怔忡。 “怎么了?”似是察覺到丈夫神色有些不對勁,她心中一凜,將雞湯放到桌上,緩步走到他身后,給他捏肩捶背。 崔知府重重嘆了一口氣,將桌上的那封信遞到夫人手中,“你先瞧瞧?!?/br> 崔夫人不明所以,也沒多問,從頭到尾仔仔細(xì)細(xì)讀完,面上已是大驚失色,“這?這如何使得?” 崔知府彎腰將她掉落在地的信撿起來,扯了扯嘴角,“如何使不得?!?/br> 他揉了揉臉,“我們兩家只是口頭婚約。又沒有定親。你那好meimei已經(jīng)魂歸地府,那李臨歸又慣是個趨炎附勢的。見我崔家漸漸沒落,不肯承認(rèn)這門婚事。難怪他們李家一直不肯正式定親,總拿你meimei身體不好,不能主持大局說事。原來他是騎驢找馬。真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br> 崔夫人已是六神無主,她萬萬想不到,自己一直疼愛有加的外甥人品竟是如此卑劣,想到女兒一直對外甥青睞有加,她猶不死心,“難不成就這樣算了?” 崔知府拍著桌子道,“我堂堂清河崔家,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如何能做出那死皮賴臉的事來。真鬧一場,我崔家女兒名聲還要不要?” 就算爭出個高低來又能如何?李家畢竟是棄他女兒于不顧。要是李家做得更惡心一點(diǎn),散播她女兒品行有瑕疵,那才是真的害了崔家。 這個啞巴虧,他算是吃定了。 崔夫人掩淚自責(zé),要不是她瞧著meimei身體不好,擔(dān)心外甥在李家沒人照顧,將他接到身邊養(yǎng)了兩年,她女兒也不會對外甥芳心暗許,至今已是情根深重,若女兒知曉,還不知要怎樣傷心。 崔知府敲了敲桌子,表情陰狠,“夫人不必哭泣,李家如此駁我們崔家面子,我定讓李家吃盡苦頭,給我們女兒出氣?!?/br> 當(dāng)了駙馬又如何,隴西可是他管轄的地方。不攪得李家天翻地覆,都對不起他們李家送他的這份“大禮”。 崔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下去。 就在這時,一聲嬌喝,隱隱自窗下傳來。 崔知府心中一凜,喚了長隨逮人。 不多時,如紅被長隨壓進(jìn)書房,跪倒在崔知府面前,她兩手放在膝蓋上,眼里滾著淚珠,渾身顫抖個不停,結(jié)結(jié)巴巴道,“老爺……老爺恕罪。是小姐讓我來打探消息的。說是殿試榜單應(yīng)該出來了。讓我過來打探?!?/br> 崔知府眼神微瞇,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死死抿著唇,胡子顫動幾下,一股怒氣自他胸口躥出,他抄起書桌上那盅參湯就往如紅身上砸,“住口!明明是你的錯,還敢推到小姐身上?!?/br> 如紅一動不動,參湯還熱著,砸在她頭上,皮膚很快泛起紅。人參,雞脯,枸杞等等材料散落在如紅臉上,她不敢擦,反將頭壓得更低了,連連磕頭,“老爺息怒。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br> 崔知府叫了兩名護(hù)衛(wèi),冷聲吩咐,“連夜將人送到莊子上?!?/br> 送到莊子上,那豈不是要過上苦日子了?如紅嚇得花容失色,抬起頭來,膝行幾步攥著崔夫人的衣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聲淚俱下哀求著,“夫人,請你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br> 到底是女兒房里的大丫鬟,崔夫人有些不忍心,“不如讓她嘴巴嚴(yán)一點(diǎn)。她的賣身契在我身上,不會亂說的。” 崔知府冷冷看了她一眼,“婦人之仁?!?/br> 崔夫人被他訓(xùn)斥,面紅耳赤。 崔知府看著不停求饒的如紅道,“你若在莊子上老老實(shí)實(shí),興許有一天,我還能開恩讓你回來。若再敢胡言亂語,我定將你們一家都打賣出去。” 他聲音平淡,但話里的威脅卻是明明白白的,如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腦子也清醒過來,端端正正跪好,忙不迭地保證,“是,老爺,奴婢一定不敢亂說?!?/br> “去吧?!贝拗@才滿意了,讓護(hù)衛(wèi)將人帶下去。 如紅連夜被送往城郊莊子。 后院,崔宛毓見如紅久久未歸,很是焦躁,在房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 奶娘許嬤嬤也擔(dān)心自己女兒,見小姐神思不屬,趁勢問道,“小姐,老奴去打探吧?” “有勞嬤嬤!”崔宛毓終于點(diǎn)頭同意。 許嬤嬤剛打開房門,就見門外崔夫人氣勢洶洶走了進(jìn)來,剛進(jìn)門一巴掌甩到許嬤嬤臉上。 滿屋皆驚。 許嬤嬤可是小姐的奶娘,夫人一直敬重有加,卻不想竟當(dāng)著眾人的面扇了一耳光,半輩子的臉面都沒了。 許嬤嬤老臉羞紅,跪倒在地,“夫人恕罪!老奴……” 崔夫人坐到主位上,當(dāng)家主母的氣勢撲面而來,她冷冷看著許嬤嬤。直叫對方冷汗涔涔,心中猜想女兒是不是被捉住,夫人才會如此大發(fā)雷霆。 崔宛毓瞧見親娘發(fā)這么大的火,忙上前為嬤嬤解圍,扯著她的袖子?jì)陕晢枺澳?,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為何動那么大肝火?” 崔夫人揮了揮手,屋內(nèi)屋外的丫鬟婆子全都魚貫而出。 崔夫人拉著女兒坐下,“你爹在房中與人商談機(jī)密要事。如紅在外偷聽,被你爹當(dāng)場捉到,已經(jīng)連夜送到莊子上了?!?/br> 崔宛毓白皙如玉的小臉guntang得厲害,又羞又臊,握住母親的手,“娘,是我讓如紅去的。你跟爹說把她放了吧。” 崔夫人蹙了蹙眉,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著女兒,很肯定地道,“不是你。是她!我崔家女兒名門閨秀,自小知書達(dá)理,絕對不會做出窺探長輩私隱的丑事?!彼龑ⅰ^對’二字咬得極重,眼睛一直盯著女兒看。 崔宛毓被她冷冽的目光刺得渾身發(fā)疼,心里一緊,下意識退后兩步。 崔夫人面無表情看向許嬤嬤,“你女兒做事沒分寸,不能留在小姐身邊伺候。以后你若攛掇小姐做出糊涂事,今日這種丟臉面的事,絕不會是第一次?!?/br> 說完,她甩著袖子走了。 崔宛毓追了幾步,低聲哀求,“娘?娘?” 崔夫人站在門外,頭也不回,“小姐管教下人不當(dāng),禁足一個月。任何人不得探視?!?/br> 她的聲音冷硬,在炎炎夏日冰得人打了個機(jī)靈,眾人心中一凜,跪倒在地,齊齊稱是。 門吱呀一聲重重關(guān)上,崔宛毓氣得一雙杏花眼里全是淚珠,她望著那緊緊關(guān)閉的木門,咬著嘴唇,小手緊緊揪著帕子,心中憋悶。 夜幕降臨,清風(fēng)陣陣,那廣闊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屏幕,鑲嵌一顆顆小星星,閃啊閃。 顧家飯館終于靜下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 老三端著大海碗吃得津津有味。 小四還不餓,眉眼帶笑,“娘,你還記得咱們家頭一回舉辦才士論會,那個奪得魁首的李明彥嗎?” 如此出色的人才,簡直就是中標(biāo)配的男主角,林云舒自然記得,“嗯,怎么?他也中了吧?” 小四笑著點(diǎn)頭,語氣難掩羨慕,“高中狀元。他看起來也就比我大個一兩歲,真真是奇才。” 有些人讀了一輩子書都未必能中舉,可他不過弱冠之年,竟已中了狀元。說一句青年才俊也不為過。 老三跐溜著吃了一大口面,聽到這話,插了句嘴,“你怎么沒說他還尚了公主呢?” 林云舒已經(jīng)見識過他的風(fēng)采,對李明彥高中狀元倒是沒有太多驚訝。但讓她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成了駙馬爺,林云舒的眉毛都能夾蒼蠅了。 她之前無意中聽到崔宛毓和丫鬟的對話。后來又識破她女扮男裝一起參加才士論會。 出于對女子名聲考慮,她沒有對家中任何人說。 只是現(xiàn)在知曉李明彥成了駙馬爺,她鬧糊涂了。 那個崔小姐一看就是對李明彥情根深重? 她記得她認(rèn)識崔小姐時,那姑娘瞧著也有十四五了,這個年紀(jì)的姑娘應(yīng)該早就定親了吧? 看李明彥的身著打扮以即氣度,兩人應(yīng)該是門當(dāng)戶對,崔小姐還能跟著李明彥出來玩,想必也是經(jīng)過家人首肯的。 兩家還是親戚,關(guān)系又如此親近,竟沒有給他們定親嗎? 林云舒心里疑惑,卻并未問出口。這年代對女子太過嚴(yán)苛,她自然不想為了自己這點(diǎn)好奇心就讓兒子去打聽。 老三跐溜吸口熱湯,扯了點(diǎn)饅頭塞嘴里,吃得十分香甜,“跨馬游街的時候,我還聽了一耳朵,說那佳慧公主跟信王是一母同胞。你們說信王會不會被放出來啊?” 信王至今還圈禁在京城,信王府的人也一直很低調(diào),不像早些年,遠(yuǎn)在西風(fēng)縣的他們都能聽到信王府縱容惡奴仗勢欺人的丑事。 林云舒揉了揉腦袋,頗為頭疼,“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br> 小四也同樣有些擔(dān)憂。如果信王真的借了佳慧公主的勢出來,那先生和師兄就要防著些了。 老二給凌凌和兒子打扇子,插了一句嘴,“放出來也沒事。我聽何大人說,崔知府有意保舉他更進(jìn)一步。他極有可能要離開西風(fēng)縣了?!?/br> 林云舒對這事是樂見其成的。何知遠(yuǎn)已經(jīng)連續(xù)六年考評為優(yōu),又有素描之功,升遷是再正常不過,只是不知圣上將他往何處升?西風(fēng)縣又由何人擔(dān)任縣令一職? 老二見親娘遲遲沒有答話,咬了咬牙,將自己心中盤桓數(shù)日的想法說了出來, “何大人讓我到青州給他當(dāng)幕僚,娘,我不想去?!?/br> 師爺也算是半個衙門中人,幕僚卻是幫何知遠(yuǎn)出主意。這根本就不是他擅長的。他更喜歡跟人打交道,處理各種瑣碎事務(wù),這樣很有意思。 林云舒見他眼神堅(jiān)定,也不似玩笑,便沒強(qiáng)求,“那你打算做什么?” 其實(shí)老二的性子比較適合經(jīng)商,他性子活泛,又八面玲瓏。原先她也不是沒考慮過讓他當(dāng)掌柜,只是那時剛剛有師爺之位空缺,她就讓他去試一試,誰成想還真就成了。 不過現(xiàn)在飯館的掌柜已叫老大擔(dān)任,冒然叫老大退下來,有些不妥,再說老大干得也挺好的。 都是兒子,她也不能厚此薄彼。 老二為這事想了好幾天,還真叫他想出一條正事,“我想試著寫。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林云舒有些驚訝,寫?“你之前不是說我們寫的不嚴(yán)謹(jǐ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