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那老頭哈哈一笑走了。 凌凌湊上去,瞧著那兩條魚上面大部分魚鱗都掉了,納悶起來,“這都死了呀?” 其他人也湊過來。 “這魚是不是出海就死?” 林云舒想起上學時物理老師曾經跟她講過這方面的知識。 鯧魚一直生活在大海深處,能夠受得住比我們空氣中大得多的壓力。當這些魚類被捕出海面之后,由于外界壓力突然降低,使魚體內部發(fā)生一系列變化,尤其魚腹中的鰾因為外界壓力而膨脹起來,使其體積擴張而破裂。另外,在這些魚的血液中,血球原先攝取的氧氣,也因為外界壓力減少而呈現(xiàn)了特殊的“沸騰”狀態(tài)。所以鯧魚一出海面就馬上死亡。 只不過這些道理不好講給他們聽。 陸時秋笑瞇瞇拍了個馬屁,“老夫人英明?!苯o大家解惑,“鯧魚的魚鱗特別小,捕的時候特別容易脫落。出海沒多久就死了,所以要是運到城中,得要用冰鎮(zhèn),價格貴不說,味道還不怎么新鮮。這兩條是剛捕上來的,回去就讓我娘做給你們吃,保管新鮮?!?/br> 凌凌眼前一亮,“多謝你了?!?/br> 陸時秋又笑著解釋,“這種魚一般都是長在深海里,想要捕到這種魚只能去鮮魚島。” “鮮魚島?這名字聽著就很新鮮?!?/br> 陸時秋見老夫人有興趣,口若懸河解釋起來,“聽老人們說鮮魚島在很久以前被海盜占過。后來咱們國家禁止出海,那個島上的海盜就上岸謀生了。那邊海水深,漁民們時常去那里捕魚?!?/br> 邊說邊帶他們往里走。 陸家住在村子最前面,很快就到了。 剛進院子,陸時秋就沖著里面喊,“爹,娘,咱家貴客登門了?!?/br> 陸婆子人未到聲先到,“這么早就回來?你又成心躲懶是吧?什么貴客?我們陸家八百年都沒有一個城里親戚?!?/br> 說著話,人已經從里面走出來,瞧見三兒子身后果真帶了許多貴客,傻眼了,扭頭沖屋里大叫,“老頭子快出來,咱家來客人了。貴客!” 下一秒,陸老頭從屋里出來。 兩人都是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乍然間看到這么多貴客,有些手足無措。 陸時秋像是看不到親爹親娘像木頭樁子杵在院子里,轉身沖他們道,“我爹娘從來沒見過貴客登門,都歡喜得傻了?!?/br> 陸老頭被兒子說傻,氣得想拿鞋底子抽他,只是顧忌著客人在場,不敢動彈。 林云舒上前跟陸婆子搭話,“是我們冒昧打擾才對?!?/br> 這話說得文縐縐的,其實三人都沒聽懂,但都能從她的笑容看出來,她應該沒有介意他們的失態(tài)。 陸婆子的手在裙擺上擦了擦,慌忙請他們進屋。 陸時秋將他們一行人的來意說了,陸婆子漲紅著臉,小心翼翼道,“我這手藝能成嗎?” 這些人一看就是吃慣了大魚大rou的,她只會做家常菜,人家能看得上?她暗暗瞪了三兒子一眼,肯定是他亂吹牛,把她手藝夸大,才將人引來他們家。 林云舒瞧出她不自在,善解人意道,“我們正巧想吃家常菜?!?/br> 陸婆子立時放心了,“那成,我這就給你們做。” 林云舒想了想,又擔心他們做菜水平真的像中午那會似的,只好道,“我去幫幫你吧。我也會做一點?!?/br> 陸婆子驚訝萬分,這么富貴的老太太居然也會做菜? 林云舒來前,還帶了辣椒。 將蛤蜊用水泡加了鹽和兩滴香油炮一個時辰,洗干凈后,清洗十數(shù)遍,才將沙子吐干凈。 剛好,她這邊準備好了,陸婆子的幾樣菜已經做好了。 林云舒用了一刻鐘就將菜炒好了,端上桌。 陸家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林云舒便邀請他們一起吃。 陸老頭瞧著自己家那張八方桌,果斷道,“不用,讓他們去旁人家搭火。你們吃吧?!闭f著,也想往外走。 林云舒哪肯,他們借地方吃飯,但也不能直接將人家的地方占了不是? 于是好說歹說,請他們一定要留下來吃飯。 陸老頭最終讓了步,留下他和老婆子以及陸時秋,將其他人都攆出去。 陸時秋也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水,給每人倒了一碗,將這水夸得天上有地下無,“這可是山泉水,咱們這兒的娘娘山,水特別甜。你們嘗嘗看?” 林云舒微微有些驚訝,雁山那邊那么多山都沒有山泉,這邊居然有山泉水? 她端起碗細細品嘗,入口清甜,又冰又冷,這樣熱的天喝上一口,渾身舒爽。早知道有這水,她就做碗涼面了??上Э上В?/br> 陸婆子做菜水平比中午吃的那頓好多了,至少油鹽醬醋都舍得放,鹽也適中。 凌凌吃著高興,也夸了幾句,“陸嬸子燒的這道魚味道不錯,看來陸小哥沒夸張,您的手藝確實很好?!?/br> 小四嘗了一筷子,“這魚rou味道鮮美,rou質細嫩,一點腥氣都沒有,不錯!” 陸婆子被他們這么一通夸,老臉通紅,“客氣了。” 凌凌瞧著那魚上面幾截綠葉,夾了一筷子,剛想嘗嘗。 陸婆子忙伸筷子阻止,“這個是去腥味的,最好別吃。” 凌凌鬧了個大紅臉,“不是生姜和大蒜去除腥味嗎?你們怎么用這個?” 陸婆子被夸后,老臉通紅,但是腰板卻比剛開始要挺,人也自在了些,“咱們住在海邊,靠海吃飯,平時吃個蔬菜得要到鎮(zhèn)上買。這個是花椒葉,屋前屋后種兩棵,就夠一整年用的了?!?/br> 凌凌恍然,“這花椒葉的味道不沖,好多了?!?/br> 大家對陸婆子的手藝贊不絕口,當然也可能是被中午那頓對比出來的。這樣尋常的手藝竟也不錯。 但是當他們嘗到林云舒做的那道爆炒蛤蜊,一個個都驚呆了,這顏色就不說了,瞧一眼就誘人,香味也是直撲鼻端。 嘗過之后,味道又辣又香,讓人吃了一筷還想吃,恨不得將這一盤全裝進肚子里。 楊保財朝林云舒豎了個大拇指,“真不愧是開飯館的,這手藝真是絕了?!?/br> 林云舒笑道,“見笑了,只是尋常手藝,主要還是東西新鮮?!?/br> 哪怕是淳樸如陸老頭也聽出她話里的謙虛,暗暗瞪了三兒子一眼,瞧吧?丟人了吧?讓你把你娘的手藝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吃完飯,夕陽落山,西方的天空像火燒似的,呈現(xiàn)大片橘紅色的晚霞,云朵。大海也被這霞光染成了紅色,背著光的魚船以及海岸一旁的紅樹林形成墨色。一紅一黑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云舒臨走前給了陸時秋一兩銀子,“多謝款待?!?/br> 陸時秋笑瞇了眼,“多謝老夫人?!?/br> 等人走了,他樂得一蹦三尺高。 大家回到鹽場天已經黑透了,剛下馬車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硐矚庋笱蟮睦嚷暋?/br> 楊保財解釋,鄉(xiāng)下娶親,通常都會請這些人過來熱鬧。 “中午怎么沒瞧見他們吹喇叭?怎么大晚上開始吹呢?” “一般都是成親前一晚,請喇叭過來表演。” 西風縣結婚沒有這個習俗,凌凌瞧著新鮮,便想湊過去瞧,被楊保財攔住了,“那些都是男人看的,女子最好不要湊過去?!?/br> 凌凌見他言語中對女子頗有幾分看不起,登時怒了,可又想著這人一直好生照顧他們,只好將怒意壓下。 楊保財還當她聽進去了,想著大伙應該都累了,他便借口道,“我讓婆子燒熱水過來?!?/br> 凌凌見他走了,跟林云舒說了一聲,要去瞧熱鬧,林云舒對她身手很是放心,“那你早去早回,咱們畢竟是客人,要是沖撞別人就不好啦。” 凌凌點頭答應。 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楊保財,不等對方問,凌凌笑瞇瞇指著外面,“我娘讓我到馬車上拿東西,一會就來。” 他們的馬車停在旁邊的牲口棚,凌凌出了門,徑直往聲音最吵的地方走。 房間里,林云舒接了熱水,將自己來前帶的草藥泡上。 今天玩了一天,這腳已經有點腫了,熱水浸泡后,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一般,全身舒爽。 她打著哈欠,愜意地瞇了瞇眼睛,頭靠在床頭,迷迷糊糊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林云舒打個機靈,睜開眼坐起來,一瞧就是神色倉皇的凌凌。 林云舒動了動腳,盆里的水還熱著,她這剛剛出去沒一會兒,怎么就回來了?再一抬頭,瞧見凌凌臉色有些不對勁兒,“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干啥心虛事了?” 這丫頭指不定仗著武功好,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她想起小時候,許多人家都會在院子里洗澡。這丫頭該不會直接撞上了吧? 凌凌將手里的劍往床頭柜上一丟,坐到她旁邊,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們唱得那些小調,太……”她臉頰guntang,說不下去了。 林云舒了然,指不定又是什么十八摸之類的艷俗小調。 這丫頭性子再豪爽,遇到這種事情,也會覺得尷尬。 林云舒樂不可支,“讓你瞎跑。在家待著吧?!?/br> 凌凌尷尬得點頭。 第二日一早,楊保財就帶著小四去鹽運司巡查,不成想,那鹽運司管事不在,看門的守衛(wèi)沒有得到管事的首肯不敢放他們進去。 小四和楊保財也不為難他們,只能先回鹽場。 一行人剛走到平鹽村門口,就見一個老漢迎了上來。 小四原以為這人要是找楊保財商量事情,卻不想對方竟直奔他而來,沖他鞠了一躬,“這位可是縣令大人?” 小四看向這老漢身后站著楊保財?shù)男P。原來是這小子走漏了風聲。 不過他來巡視,又不是見不得人。再加之前他也沒囑咐楊保財封口,便道,“我是縣令,可是有事?” 那老漢老臉綻開一朵花,再次鞠了一躬,“我家兒子今天舉行婚禮,請大人到我家吃喜酒吧?” 小四眨了眨眼,看向楊保財。 楊保財笑哈哈道,“去吧,這可是大喜事?!彼麥惖叫∷亩?,小聲嘀咕,“這是想請你當證婚人呢?” 小四恍然大悟,只是當證婚人而已,也沒什么難的,點頭答應了。 小四一個人擔心出事,當然要帶著老三一塊去,擔心老漢家境不好,趕緊補充一句,“我三哥能吃,偏偏就喜歡湊熱鬧,到時候會出份子的。” 老漢擺了擺手,“人多熱鬧,來多少人都歡迎?!彼挚涂蜌鈿庋垪畋X?。 楊保財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平時對他愛搭不理的,突然邀請他上門,怎么都透著應付的味道。 果然!這老漢聽他拒絕也沒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