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不過顧三少爺也不惱,他想知道陸玉山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只聽陸玉山緊接著就直奔主題:“說起來易兄這么多的英雄事跡,沒幾個人知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如今走馬上任,沒有一點資歷,人家是不可能對你服氣的?!?/br> 易宛秋已然是將陸玉山引為知己了,連連點頭:“是啊,這年頭,都是這樣?!闭f完又想起顧三少爺來,對著那亭亭如松柏站著的顧三少爺?shù)?,“怎么都站著?快快坐下?!?/br> 顧葭靦腆一笑,本打算和陸玉山一樣,分坐在易宛秋左右,讓易宛秋左右都能聽些好話,結(jié)果半道瞧見陸玉山都站起來幫他把自己身邊的座位墊子整理了一下,便只好坐在了陸玉山的旁邊。不然會讓陸玉山尷尬,這樣不大好。 陸玉山看了左手邊的顧三少爺聽話的坐在自己身邊,這才繼續(xù)對易宛秋道:“總長就沒想過在報紙上發(fā)一下你的生平事跡?” “這、我自己去投稿嗎?那也太厚臉皮了!”易宛秋雖然是這么說,可心里卻是一個震撼,好家伙,他怎么就沒想到在上任之前就為自己多宣傳宣傳,就算是讓天津衛(wèi)的百姓都知道他這號人也行啊,不過現(xiàn)在也為時不晚,不然這位陸兄也不會有此一問了,易宛秋也很上道的說,“而且就算是要發(fā)表,也得有認(rèn)識的報社吧,可惜的很,老兄我來了大半個月,還沒能和那些大報社聯(lián)系上,他們之前申辦也并非是我批準(zhǔn)的,投稿過去人家也不一定接受哇?!?/br> 陸玉山高深莫測的笑道:“那真是巧了!今日我與顧兄前來,可不正是為了找總長您批一個新辦的報社嘛?” “噢?是陸兄和顧兄合伙辦理的?” “那倒不是,而是受人之托?!标懹裆竭@話跟找心理醫(yī)生咨詢的時候,開場就是一句‘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故事’一樣,大家心知肚明。 “哦,朋友啊,哪位朋友竟是能讓顧三少爺和陸兄一塊兒來作保???” “就是一個朋友,他叫高一,是華清大學(xué)的學(xué)生,來到天津后就準(zhǔn)備要辦報社了。”顧葭說。 易宛秋想了想,忽然笑道:“這還真是巧了,我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哦!對了!報紙上似乎有寫啊,就是那個兇殺父親的學(xué)生的朋友嘛。顧三少爺,不是我勸你,你可不要和這些窮酸讀書人走太近了,他們都腦子不太正常,成天唧唧歪歪無痛呻吟,有本事他們都當(dāng)兵去??!真是一天天吃飽了沒事兒干,只知道抗議抗議?!?/br> 顧葭不置可否,每個人選擇的路不一樣,若是大家都當(dāng)兵去,那么文學(xué)界也不會有這么精彩的世界了。 換個角度來講,顧葭認(rèn)為精神上的榮辱與共和是非觀比打仗更重要,連這些列強劃分了租界,被國內(nèi)各地賠償后,都曉得讓那些地區(qū)不許再說漢語,而是學(xué)習(xí)他們國家的語言,而反觀國內(nèi)到處都是上不起學(xué)的孩子,童工倒是一茬接一茬。 長此以往下去,顧葭幾乎都能想見未來是什么樣子,慢慢慢慢地,大家或許都不會說漢語了,然后大家都不會用毛筆寫字,都看不懂那些美麗的詩句是什么意思,到那時,才是一個國真正的消亡。 顧三少爺很少想這么深刻的問題,如今忽然想到,可他似乎除了難過,沒有什么法子可以改變,也不能改變,他不如那些文筆斐然,下筆如有神的文豪那樣,三言兩語,在既諷刺社會又能夠不讓當(dāng)局抓到把柄的情況下,讓讀書人看了潸然淚下。 這種精神是一種以一及廣的傳遞,一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的確,我就看不慣那些成天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人,但一碼歸一碼不是嗎?”陸玉山再次掌控話題的主動,輕而易舉又讓易宛秋將視線從顧葭身上挪開,“我顧兄你也知道,大好人一個,那高一自己沒有門路,他便自告奮勇,說和你認(rèn)識,你又是再好不過的一個人了?!?/br> “我對顧三少爺好,那是顧三少爺值得啊,說實話,三少爺今日開了這個口,我當(dāng)然是要應(yīng)下,只要材料交齊了,等個十天左右再送去巡捕房備案就行了,好說好說?!?/br> “這個嘛,我們希望今日就能開張?!?/br> 顧葭也好奇的看向陸玉山,之前他們不是商量明天才發(fā)行嗎? 陸玉山一副誠懇的模樣,混不像他大哥那樣氣勢逼人,不過這應(yīng)該也只是陸玉山裝出來的誠懇,顧葭已經(jīng)見識陸玉山很多面,不信這就是真面目:“當(dāng)然是越快越好,不然按照正常流程來,我們又何至于親自來麻煩易兄不是?” 易宛秋此時已經(jīng)明白,這兩個人是要和段家打擂臺,不過不管他們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能給段家一個教訓(xùn)那也挺好,易宛秋自己不出手,就很對得起那一盒金豆子了。 “這個……行吧,既然你們都這樣說,我就豁出去先幫你們把責(zé)任書簽了,后續(xù)的文件資料你們自己補給我就好,可巡捕房那邊我和他們不太熟,這個就沒有辦法了?!币淄鹎镅b作很為難的樣子說。 陸玉山卻笑道:“這個不打緊,我們知道的,只要易兄這里應(yīng)下,后面就好辦的很,當(dāng)然了,報紙第一期的內(nèi)容,易兄可以期待一下。” 易宛秋裝模作樣的擺擺手:“噯,我期待什么?我該祝賀你們報紙大賣!到時候成為像大公報那樣的大報社!” 三人又寒暄了一會兒,臨近中午的時候,本說要一塊兒去吃西餐,結(jié)果易宛秋忽地接到上級電話,他便也去不了,只好作罷。 坐回車上的時候,顧葭懷里已經(jīng)揣上了有內(nèi)務(wù)部批準(zhǔn)的報社批準(zhǔn)單子,只報紙名字那一欄還沒有填寫,顧葭看著那單子許久,然后珍重的又放回口袋里,轉(zhuǎn)而好奇的問陸玉山說:“對了,我早就想問你,你怎么知道易宛秋他過去的事情?” “這有什么難的?”陸玉山老神在在的解釋,“進去前,你看見那些大頭兵沒有?” “看見了?!鳖欇缯UQ?,不懂這和自己的問題有什么聯(lián)系。 “那些兵正是王帥手下的,現(xiàn)在的這個將軍,那個司令,多的很,為了區(qū)分彼此,他們手下的兵都會在服裝上做出一些特別的設(shè)計,或者說從武器上也能區(qū)分他們的派系?!标懹裆较M芙忉尩母雍唵危谑桥e例,“比方說割據(jù)東三省的士兵們,因為那邊天氣寒冷,頭上都會戴上狗皮帽子,你一見到,就知道,哦,他們是那邊來的。還有的軍隊比較寒酸,沒有槍,漢陽造都用不起,但是很會耍大刀,所以你看有些人背著大刀就知道他們又是誰了?!?/br> 顧葭聽的入迷,可還是有疑問:“可你怎么能記得住呢?我是說,現(xiàn)在怎么多軍隊,一會兒冒出來一個,一會兒又冒出來一個,你都知道?” 當(dāng)然是都知道,陸玉山習(xí)慣將一切掌控得密不透風(fēng),他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必須了解國內(nèi)所有動向,所有的報紙他幾乎都看遍了,再加上過目不忘的本事,很少有事情能瞞著他??梢婎欇珞@訝的表情,陸玉山卻說:“我也納悶,我今天運氣蠻好,猜對了?!?/br> “你真是!真是……”顧三少爺哭笑不得,正想說陸玉山膽子大,但很快那天生描眉畫眼的眉便擰了擰,狐疑地說,“不對,我懷疑你是真的知道才會說,你不像是那種會不確定什么就隨口說的人?!?/br> 這次換陸玉山眸中帶著點驚訝望向三少爺,微笑說:“在三少爺心中,我是這樣一個謀定而后動的人?感覺好像很不錯?!?/br> “是啊,或許你不記得,但你失憶的時候,曾經(jīng)幫忙找到過丁兄父親的尸體,那時丁伯父的尸體被埋在一堆廢墟之下,我們怎么找也找不到,只你閉上眼睛,隨隨便便的就找到了,那時我也覺得很神奇,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你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所以只去過一次丁家,就能記得他們房子的格局,進而幫你找到丁伯父。”顧三少爺說罷,很有些驕傲的看陸玉山。 陸玉山自然除了鼓掌,沒有別的語言可以代替他此刻被顧葭觀察關(guān)注的喜悅,鼓掌完畢,夸贊道:“很厲害。” 顧三少爺搖搖頭,收斂了一點,并總覺得陸玉山那夸他的話很有點寵溺的哄人意味:“只是一般的猜測,不要小題大做的鼓掌?!?/br> “不,還是要夸一夸你的,因為接下來我要開始批評了。” “???”顧葭疑惑,“我方才哪里不得體了?”他想,我都沒有嫌棄你剛才在車?yán)镎娴淖瞿敲雌婀值膿副莿幼?,雖說用水洗了手,可還是沒有打肥皂。 “很不得體,你想想你總是動不動就拉別的男人的手,是不是很讓人產(chǎn)生誤會?”陸玉山已然把自己擺在顧葭男人的立場指出自己的不滿了。 顧三少爺聽了,卻是一臉‘你好奇怪’,聲音頗為冷淡,說:“這關(guān)你何事?” 第60章 060 “關(guān)我何事?”陸玉山用他那低沉悅耳的聲音重復(fù)念道, “我怎么覺得, 很關(guān)我的事?”語氣透著一絲危險意味。 顧葭和陸玉山此刻正坐在車上,黑色的福特轎車停在內(nèi)務(wù)部破舊的大門口遲遲沒有動, 可司機張小橋?qū)嵲谑遣桓掖虿碓儐柦酉聛砣ツ膬? 便使眼色給副駕駛的彌勒,彌勒則蜷著自己高大的身子,假裝沒有看見,反正又不是他開車, 誰開誰問。 于是這車子便好似要長在這里了一樣, 落地生根了。 “那我很好奇, 你說說理由?!鳖櫲贍斒莻€講道理的人, 自認(rèn)公平公正, 絕不會主觀判斷任何對錯是非,可是現(xiàn)在事關(guān)他自己, 這陸玉山又是個奇怪的人,凈說些奇怪的話,他被激起了辯論的勝負(fù)欲,也不緊張接下來去巡捕房辦事了。 陸老板見顧葭雙臂抱在胸前,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十分惹人心中激蕩,但這里不是激蕩的地方,更何況他是來探究顧葭到底是否為王家派來的陷阱, 對一個陷阱蕩來蕩去成何體統(tǒng)? 陸玉山垂下那略長的睫毛, 再微微抬起看向顧葭的時候, 眼里便凌厲干凈的沒有一絲雜念, 但還是笑著,對顧葭道:“你這是要和我辯論,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但前提是得找個地方吃飯,不然我餓著可是沒什么力氣。” 聽到這樣的話,司機立馬見縫插針地道:“是了是了!七爺、三少爺,我聽說碼頭的十八海碗很有名氣,不如就去那里吃?” “好,就那里。”陸玉山拍板。 顧三少爺搖了搖頭,用一種揶揄、了如指掌的傲慢嘟囔:“需要時間想理由就直說,我還能不給你嗎?” 陸玉山聽到了,也不辯解,卻總感覺那小聲的嘟囔特別可愛,就像顧葭總是喜愛捏自己衣袖,喜歡在沉思的時候拇指抵著下顎、食指的側(cè)面捏著下巴rou那個小小的舉動,還有動不動就對所有人散發(fā)魅力的笑…… 簡直無一處不可愛。 這樣一個可愛的人,為什么會有那樣的陋習(xí)呢?隨隨便便的對任何人都能親昵抓手,和誰都第一次見面便一見如故?委屈的時候說話更是講究的很,三分冷淡,七分讓人憐惜,最后的九十分全撒嬌去了…… 一個大男人,怎么就這么愛撒嬌? 這很不好。 陸玉山想象一下大哥拽著自己衣角眨眼撒嬌的樣子,臉色當(dāng)即便發(fā)綠,惡心想吐,可見并非任何人都有這個撒嬌的本事。 陸玉山的確在尋找理由,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出發(fā)點錯了,他不可以站在自己扮演的角色去指責(zé)顧葭,一個追求者怎么能說對方的壞話呢?按理說應(yīng)該將人捧到天上去才對吧。 可他心里怎么著怎么別扭,直到扯自??吭诖a頭,都沒有想到一個拿得出手的理由。 陸老板還想著呢,車子便繞了近路很快到達碼頭口,碼頭的味道并不好聞,魚腥與海水還有無數(shù)汗味、炒飯、泔水全部混合著;熱菜、呼吸、郵輪煙囪、鍋爐房更是不遺余力的展現(xiàn)這底層的人間煙火。 陸玉山之前只想著來試試八大碗挺好,卻沒想過碼頭人員復(fù)雜、人頭聳動、三教九流、環(huán)境更是極差,即便身邊的顧三少爺能夠吃得下干凈的小攤,也絕無法接受這里的亂與臟。 果不其然,他瞧見旁邊的顧葭臉上很為難,苦笑著說:“我去過的碼頭倒不是這樣的?!?/br> 陸玉山好整以暇的說:“那自然是因為這碼頭也分載人與載物的,載人的話更分好幾種,就如同火車車廂一般,三少爺從來坐的都是頭等車廂,自然不知道后面擠成沙丁魚罐頭的我們是什么樣子。” 顧葭笑陸玉山自比沙丁魚罐頭,說:“我不信你坐過?!?/br> “我當(dāng)然坐過,車廂里的味道比這更難聞,尤其是冬季,誰放個屁,誰腳臭,誰狐臭,你根本分不清楚,都混在一起讓你大腦都缺氧。” 顧三少爺搖了搖頭,一面感覺陸玉山果真說話很沒有水平,俗不可耐,再加上從陸玉山那樣豐神俊貌的斯文人嘴里說出,對他的沖擊也就更大了,可他現(xiàn)在卻沒什么資格管教人家,人家活的比他精彩,見多識廣,又是個過目不忘的聰明人,為人大方又豪爽,講義氣又知恩圖報,當(dāng)真是比自己好多了。 “我不與你說這些了,越說越?jīng)]胃口?!?/br> 他說罷,細長的手指就拉開車門徑自下去,弄得陸玉山有些說不清楚的感受,不過不等陸玉山琢磨透,就因為擔(dān)心顧葭在這里被小偷光顧,連忙跟了上去,離開前對司機張小橋還有彌勒道:“你們也吃東西去,不用跟著了。” 彌勒不放心,不在自己的地盤還不帶保鏢,這不是找死嗎? 然而彌勒在看見陸玉山不愿意再多說一句的表情,便知曉自己還是不要跟著的好,得給老板和那位三少爺一點私人空間。 “所以,七爺在追一個男人的事情,咱們要不要和大爺說一聲?”彌勒愁的臉都皺在一起,像個憋壞了的苦瓜。 張小橋點了跟煙,一副‘你太小題大做’的表情看著彌勒,說:“你還是不夠了解七爺,七爺從未動過心,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我之前聽大爺身邊的有財叔說,七爺這回在外頭有了線索,我想線索應(yīng)該就是在那被養(yǎng)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三少爺手里吧?!?/br> “那三少爺一看就是個愛玩的,興許正好是個斷袖,所以咱們七爺才委身……” “呃……是委曲求全?!睆埿蛘覝?zhǔn)了成語,淡淡的吐出一圈煙霧后,說,“不過你想說就說罷,我支持你?!?/br> 彌勒才不愿意當(dāng)告密者,白了張小橋一眼,說:“我姑且還是信你一回,不過之前車上的時候,那三少爺不是否認(rèn)他是斷袖還拒絕七爺了嗎?” 張小橋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樂意和彌勒這個腦子轉(zhuǎn)不過彎的人說話,可不說又怕彌勒壞事:“你不懂,情場上欲拒還迎、七擒七縱,都是有學(xué)問的。總之你看那三少爺和七爺之間親密的勁頭,那也不像是正常人啊,正常人哪個成日眼神跟閃電一樣,一電一個準(zhǔn)?” “……”彌勒拍了拍自己腦門,“那行,不管了,只不過我本來以為要來打架,結(jié)果卻是這樣一副光景,心里蠻空落?!?/br> “空落就吃飯?。 睆埿蜴i了車門,與彌勒下車后都不約而同的閉嘴,不再談?wù)撽P(guān)于七爺?shù)娜魏螁栴},跟兩條饞貓似的,循著香味就朝人最多的攤位擠過去。 這兩人擠的快,買了炒飯就蹲在一旁和這里的力巴們邊聊邊吃,很快打成一片,歡聲笑語皆融入這樣喧囂熱鬧的背景里。 另一邊尋找名小吃八大碗的顧葭與陸玉山二人卻是在碼頭碰到了某位熟人。 熟人是陸玉山先發(fā)現(xiàn)的,可開什么玩笑,他的計劃里可是沒有這些熟人參與今天的中餐。 不過他也沒辦法控制身邊的顧葭,不讓人家說話。只看顧三少爺睜著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到處看,瞬間就鎖定了遠處的人,隨后手臂就揚起來,大聲喊:“白可行!” 陸老板無法控制自己情緒迅速低落下去,但表面他依舊風(fēng)度翩翩微笑著看三少爺,說:“他好像沒有聽見,要不要走過去叫他?” “好呀。”顧葭立馬就快步走去,口是心非的陸老板頓時渾身都彌漫著低氣壓,再也懶得笑了。 終于,顧葭來到了白可行身邊,兩個好友擁抱了一下,在吵雜的環(huán)境下附耳說話:“真是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你,你來這里做什么?”顧葭是知道白可行的,白可行根本萬事不管。 白可行見著顧葭,也很開心,但聽到這問話,笑容就又垮了下去,說:“白可言那小子讓我過來接一批貨,說是先存在我天津的公館里,我一大早就來了,現(xiàn)在才接完?!?/br> 顧葭知道白可行和白可言很不對付,人家的家事他是不好參與的,只能說:“幫家里做點事很應(yīng)該,別垮著臉了,一塊兒吃飯去怎么樣?” 白可行沒有表態(tài),反而對吃飯很感興趣,立即笑道:“好極了,我們?nèi)ズ推斤埖臧??!?/br> “不必了,我們剛才商量好要去吃八大碗?!标懹裆皆谶@時走上前來,風(fēng)度翩翩的講手搭在顧葭肩頭。 ——果然顧葭是沒有任何抗拒的。 白可行見是陸玉山,驚訝的看了一眼顧葭,似乎不明白顧葭怎么又和這位混在一起:“八大碗哪兒都有,何必在這里呢?” “當(dāng)然是這里最正宗?!?/br> “顧葭肯定吃不慣的,這里都是干體力活的,做飯做菜鹽放的極多,你們就算去了,也吃不好,何必為難自己?”白可行視線落在陸玉山放在顧葭肩上的手,這個位置曾經(jīng)是屬于陳傳家的,現(xiàn)在卻落在了陸玉山的手里…… 陸玉山挑眉,說:“這話便不對了,若是只吃合適自己口味的東西,那么去哪兒,你都吃不到正宗的地方特色,你說呢,顧兄?” 話音一落,顧葭就發(fā)現(xiàn)陸玉山和白可行都看著自己,一個是自己的大債主,一個是交往多年的發(fā)小,一個言語里都是讓自己跟他吃地攤,另一個則邀請他去飯店。 你這叫他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