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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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透過各種人脈,分別向王叔李晏清、國士葉尹、國相李唯原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想知道當(dāng)初李恪昭呈交縉王的那份奏報上究竟寫了什么,這三人卻始終守口如瓶、滴水不漏。 這三人是縉王最信任的人,他們的嘴哪會輕易被誰撬開。在縉王主意未定之前,任何想從他們?nèi)丝谥刑自挼呐e動都是徒勞。 至于五公子李恪揚,對那份奏報的內(nèi)容倒是興趣缺缺,只專注于走動各卿大夫府,并不遺余力在坊間煽動起“六公子在屏城任用女將女卒,有違天道綱常,恐為國招來不祥”的流言。 “這五公子,他三歲小兒么?暗戳戳打口水仗,閑出毛病了吧!”歲行云撇嘴,“你不管,就任他在外頭這么煽風(fēng)點火?” “不必理他,眼下我們一動不如一靜,”李恪昭摸摸她的頭,不以為意地笑哼一聲,“五哥明顯比三哥蠢些?!?/br> 這種時候,遂錦城內(nèi)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nèi)值堋4饲爸辛⒌某?、宗室長老們,都會在這期間暗暗掂量三位公子誰更能擔(dān)一國之重。 五公子李恪揚的舉動連歲行云都覺得幼稚如小兒,落在老狐貍們的眼中,顯然也不會覺得他成器。 他以為這種流言是對李恪昭的攻擊,實則殺敵一百自損八千。 ***** 畢竟縉王多年來疏于強健筋骨,加之后宮過于充實,想也知在某些事上不會如何克制。如今年事已高,被掏空的老邁身軀更是比不得年輕時。 之前太子臥病一整年,縉王在傷懷之余,國事上又驟然少了分憂的可靠臂膀,不得不親自勞心勞力。是以在冬日里生病后,雖太醫(yī)們盡心竭力卻總不見好。 自年前見過李晏清、葉尹與李唯原后,縉王便再未于人前露面。 元月十三,有突兀大雪紛揚,遂錦城內(nèi)所有青磚灰瓦、紅墻彩頂全覆薄素,滿城寂冷。 寅時,太子府響起送魂哀樂,太子李恪選,薨。 雖是意料中事,李恪昭問訊后還是懵了片刻。 因李恪選為元后所出,李恪昭為繼后所育,兩兄弟間雖不親近,但關(guān)系與旁的幾位兄弟隱有微妙不同。 只是彼此冷淡,偶爾較勁,卻從不是敵人。 看著李恪昭發(fā)怔的模樣,歲行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抿唇無言。 縉國王族喪儀從簡,即便貴為太子,也只停靈三日便入土為安。 做為協(xié)助君王理政的太子,李恪選并非毫無作為,旁的不說,就“王族喪儀從簡”這一條,便是許多年前他自己提出的。 太子離世對臥病的縉王無疑是沉重打擊,李恪昭每每進(jìn)宮問安,都能明顯看出近侍們的神情一日比一日凝重,料想是縉王的情形不好了。 元月十七,伏虎匆匆來稟:“三公子昨日見了靳寒將軍的小兒子?!?/br> 李恪昭無言,冷然勾唇。 歲行云單手叉腰,吐出一口濁氣:“那只怕靳寒手中的王城衛(wèi)要動起來了?!?/br> 李氏兄弟之間,終究還是要走到了手足相殘的地步? 伏虎稟道:“葉冉將軍命團(tuán)山屯軍出動半數(shù),由葉明秀率領(lǐng),正在趕來的途中。花福喜率歲都司名下精銳三千,晝夜兼程強行軍在前,今晨已抵達(dá)王都城下。衛(wèi)朔望、無咎隨花福喜一道……” 過去一年里,歲行云對名下那三千精銳的訓(xùn)練,遠(yuǎn)比司金枝、葉明秀的團(tuán)山屯軍要苛刻得多。 她是嚴(yán)格按照上輩子在戍邊軍前哨營的諸項準(zhǔn)則來練這三千人的,可以說,只需假以時日,他們就會成為三千個歲行云。 “有衛(wèi)朔望什么事?無咎又來做什么?他們這一窩蜂傾巢而出,趕集看熱鬧呢?”歲行云抬手壓住突然猛跳的眼皮,“團(tuán)山上只留了司金枝與一半屯軍?” 李恪昭望向她,關(guān)切道:“怎么了?” “眼皮突然跳起來,”歲行云蹙眉嘀咕,“關(guān)于團(tuán)山,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br> 人的記憶有時很古怪,越急越想不起。 “罷了,想起來再說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排兵布陣,保住李恪昭全須全尾登上王座。 李恪昭當(dāng)機立斷:“伏虎,告知花福喜,將她手中的人分出五百交給衛(wèi)朔望,讓無咎設(shè)法帶他們進(jìn)城,其余人在城外等候大隊援軍?!?/br> “你瘋了?靳寒手上的王城衛(wèi)可有兩三萬人?!睔q行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三哥五哥雖都想干掉我,但他們彼此也會防著。靳寒手中的王城衛(wèi),主要得用來防城外公叔麟手中的十萬王師,”李恪昭有條不紊地抽絲剝繭,“他們清楚我此行只帶了十余人,想除掉我,只需千余人就夠?!?/br> “你說這個,到讓我想起件事古怪的事,”歲行云忍了個呵欠,“誰都知咱們府中沒幾個人手,這么長時間了,怎的竟連個刺客都沒來過?” 她站在三公子、五公子的立場來推演,怎么想都覺得,自十二月廿六縉王下令李恪昭暫留王都,到今日,期間這么長時間,任何一天都是他倆除掉李恪昭的良機。 可他們居然毫無動靜。想什么呢? “既有登上王座之心,自需考量身后名,”李恪昭澀然輕嗤,“大軍混戰(zhàn)倒還好說,但我們?nèi)齻€,若誰死在這外城,‘手足相殘’之事便無論如何都蓋不住了?!?/br> 外城住著宗親勛貴、重臣卿士甚至平民百姓,人多眼雜,素來藏不住什么秘密。 他們?nèi)值苡H自面對面短兵相接的時機,只會是君父臨終之時,而惡斗的戰(zhàn)場,只會在內(nèi)城。 九重宮門一閉,無論最后活下來的是哪個,最終都一定會將這個秘密變成千古謎團(tuán)。 無論哪國王族子弟為王位相殘,都有這點心照不宣的悲哀默契。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即將結(jié)束,不出意外的話我凌晨還會更新,明天晚上之前寫到正文完結(jié)。 一統(tǒng)天下、婚后日常、無咎的秘密、雙葉線、雙衛(wèi)線都會在番外里,如果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評論區(qū)提,我寫得出的話就會盡量寫…… 第68章 天命十九年二月初七夜, 縉王命內(nèi)城近侍持金令急召縉三公子李恪彰、縉五公子李恪揚、縉六公子李恪昭入宮相見。 入夜急召幾位公子進(jìn)宮, 這顯然意味著縉王不行了。而縉王垂危之際,就是這三位公子短兵相接之時。 內(nèi)侍匆匆傳令各府后,暗夜中的王都外城悄然無聲地繁忙起來。 三公子李恪彰聞風(fēng)而動, 命大統(tǒng)領(lǐng)靳寒調(diào)動王城衛(wèi)控制了外城,并率一千人攜兵器違制進(jìn)入九重宮門。 五公子李恪揚傳訊東郊大營公叔麟, 預(yù)備調(diào)動十萬王師, 在天亮之前攻下王都四門。 而李恪昭,一面命葉明秀率兩萬團(tuán)山屯軍封堵東郊大營通往遂錦的路,并由葉明秀親自帶人挾住公叔麟, 奪兵符制止十萬王師異動;一面命花福喜率兩千五百精銳狙殺靳寒;又令衛(wèi)朔望率五百精銳潛于九重宮門外等待焰火為號。 安排好這一切后, 他才與歲行云、無咎從容趕赴內(nèi)城,隨行只帶了符合規(guī)制的十二名護(hù)衛(wèi)。 凜冽夜風(fēng)中, 歲行云每前進(jìn)一步,心中都有許多感慨起伏。 人活一世,是種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己如何待人, 終有一日別人也會依樣還之。 這些年,縉王的舐犢之情似乎只給了已故太子李恪選, 與別的孩子之間更像君臣而非父子。 所以,當(dāng)李恪選英年早逝,縉王便一病不起, 終至垂危;而其余這幾個過往被薄待的公子們,在得知君父將歿時,首先想的是自保及爭奪, 并無誰為他悲傷。 對于縉王的處境,歲行云雖唏噓,卻并不如何同情。但她有些擔(dān)心地覷了并肩策馬的李恪昭一眼。 今夜無星無月,即便兩人距離不足一臂寬,仍只能依稀看出影綽輪廓,瞧不清對方神情的。 有后世史書為證,歲行云確信李恪昭不但能安然無恙度過今晚,還能活很久很久。 以她對李恪昭的了解,這是個有治世抱負(fù)的人,有太多事要忙,應(yīng)當(dāng)不會昏聵到沉迷后宮的地步。 所以將來他的后宮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像他父親那樣充裕過度,最多就一后、二妃……九嬪約莫是填不滿的。 可即便只有五六七八個伴侶,那他也定會有不少孩子。若還像他父親這樣對待孩子們,想來也逃不脫同樣的凄涼晚景。 待他成了“縉王李恪昭”,許多事便再無人有膽量提醒他。歲行云想,那時她大概也早就不在他身邊了吧。 “李恪昭。”歲行云一聲輕喚落在沁涼夜風(fēng)里,鬢邊發(fā)絲被風(fēng)拂起一縷。 李恪昭應(yīng)聲回眸:“嗯?” “往后你待你的孩子們,記得要一碗水端平才好?!睔q行云輕笑出聲。 李恪昭愣怔片刻后,嗤之以鼻:“若將來我到了君父今夜這地步,我的孩子們可別想上房揭瓦。” “為什么?”歲行云不解地眨了眨眼。 李恪昭道:“到時他們的娘親會手執(zhí)長刀,率千軍萬馬守在我跟前。誰若敢胡來,打到屁股開花?!?/br> 歲行云抖了抖馬韁,笑而不語。 李恪昭的孩子們都是同一個母親?他敢說,她可不敢信。 ***** 入夜之后,內(nèi)城已被三公子那邊的王城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靳寒控制,連早前往各公子府傳令的近侍都已倒向三公子,那道傳召不過是為引五公子與李恪昭入甕而已。 就在李恪昭一行進(jìn)入第三重宮門時,靳寒的人悄無聲息封住了前兩重宮門。 除歲行云外,無咎與伏虎等十二人皆做護(hù)衛(wèi)打扮,隨李恪昭一道入宮。按照慣例,隨行護(hù)衛(wèi)可伴主人行至第六重宮門方才止步。 此時三公子李恪彰已挾囚病重垂危的縉王,以及在王前伺疾的王叔李晏清,帶王前衛(wèi)八百人,在第六重宮門前以逸待勞,靜候五弟、六弟自投羅網(wǎng)。 李恪昭一行抵達(dá)第六重宮門前時,五公子李恪揚的人已被殺到所剩不多,余下的人正以身為盾將他護(hù)住,且戰(zhàn)且退,卻退無可退。 是夜無星無月,行路、認(rèn)人全靠燈籠的微光。 纏斗閃躲中,李恪揚倉促出聲:“小六!現(xiàn)下不是你我相斗的時候!三哥挾囚君父與王叔,你莫讓三哥漁人得利!‘叩閽劍’在我手上,你且助我殺了他,先保你我二人活過今夜,余話再談!” 雖如今天子已形同虛設(shè),但天子御賜予李氏先祖的“叩閽劍”在縉國分量仍舊極重。 執(zhí)“叩閽劍”可代行天子與李姓先祖雙重之威,以此劍在內(nèi)城誅殺李氏不肖子孫者,無過。 也就是說,若五公子以此劍弒兄殺弟,他在后世青史上也不會留下污點! “好?!崩钽≌寻蝿Τ銮剩潇o地應(yīng)下了自家五哥暫時結(jié)盟的要求。 歲行云利落拔刀,揚聲道:“靳寒已封了來路上的五重宮門!五公子,叫你的人莫退了!除了往前殺,再無生路!” 此刻三公子還未親自殺將出來,也未命人下死手,一是在等李恪昭來了好一鍋燴,二是貓逗耗子,享受對方瀕死時的狼狽與恐懼。 說話間,歲行云與李恪昭已成后背相抵之勢。 這是他倆第一次真正并肩作戰(zhàn),或許也是此生唯一一次。 歲行云知道,過了今夜,六公子李恪昭便是縉王李恪昭。從此縉國再不會有手足相殘,再不會有內(nèi)斗互耗,他會帶所有人走向一個明朗盛世。 李恪昭低聲道:“小心?!?/br> “知道,你也是?!睔q行云長刀劈開一人,高聲道,“伏虎,放焰火!無咎,滅掉所有燈!” “得令!”“好!”伏虎與無咎齊齊應(yīng)道。 焰火沖天而起,炸開一朵朵金燦燦的花,照亮了玄黑蒼穹,轉(zhuǎn)瞬即沒。 五公子李恪揚聞言大喊:“你個瘋女人!為何滅燈?” 一片黑暗中,歲行云吼了回去:“人蠢就少說話!” 她下令滅燈后,無論是他們這邊的人,還是三公子、五公子的人,三方都會因黑暗而有所忌憚,害怕誤傷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