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不敢太接近。 這些人行走山野,又是萬籟寂靜時分,許是各個耳朵都很靈光,他們稍稍出些動靜都能引起這群人的注意。饒尊的腳不方便,走得慢些,但也好在控制腳步力度。 棺槨很重。 看樣子抬得就很吃力。 中途歇了一次。 三人藏在半人多高的荊木叢,借著月光可瞧見前頭的情形。這群人在休息的時候竟也不相互交流、攀談,甚至都沒有眼神溝通,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立,棺槨放在旁邊。入山的路就多空地了,沒有太多的林木擋著,所以夜風(fēng)肆意起來。 吹得他們的衣擺搖搖晃晃,他們卻始終佇立不動,也不見誰抬頭,像假人似的。 這一幕讓蔣璃聯(lián)想到了傀儡木偶。 有些會道法的人利用山林之木做偶人,因為他們相信山林之木是吸食天地精華而生,做出的偶人也比普通偶人更有靈性,然后施加道法進行cao控。 眼前這群人這副神態(tài),很難讓蔣璃相信他們是群活人。 休整了大概五分鐘的光景,他們繼續(xù)前行了。 棺槨繼續(xù)上身,還是那四人扛著,其他的人或前或后隨行。 陸東深三人打足精神盯梢。 往寂嶺南翼上行時,突然,最后面的一人停下腳步,朝后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月色正明,他的眼睛被映得清晰,竟像死魚眼似的灰白。 陸東深眼疾手快,一把將蔣璃的頭按在懷里,避開了那人的視線。 很快,那群人都停了腳步。 隊伍里帶頭晃鈴的人走過來,不知說了什么,最后面的那人緩緩搖了搖頭。領(lǐng)頭人沒立馬離開,朝著這邊巡視。 荊木的間縫里,陸東深看得仔細(xì),一群人里就只有這兩人是抬了頭往遠(yuǎn)處看的,這倆人的眼睛都泛著灰白的光,不是常人的瞳仁顏色。那也許,其他人的眼睛也是這樣。 領(lǐng)頭人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返身回了隊頭。 一行人又緩緩前行,上了山。 饒尊整個人窩在荊木叢里,吸著涼音,“這些可不怎么像人啊?!?/br> 他不迷信,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吧。 蔣璃在陸東深懷里喘勻了氣,問,“沒發(fā)現(xiàn)咱們吧?” “他們走了?!标憱|深道。 蔣璃抬起腦袋,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融進黑夜里,道,“不追嗎?”陸東深搖頭,“不能再追了,前面遮擋物越來越少,很容易被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應(yīng)該就是秦川人,一旦這種方式照面,那無疑是在樹敵。反正我們知道他們前行的方向,等天一亮我們?nèi)タ纯淳椭懒?。?/br> 蔣璃點頭,也對。 饒尊琢磨了半天,說,“你們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狼人?” …… 三人又擇了個隱蔽位置守候。 等了數(shù)個小時,也不見那群人再折回來。 有來無回,只能說明一點。 “那些人從密道出又在懸崖入,這是他們回村的最近路線?!边@樣一來,陸東深就敢百分百肯定懸崖之下就是秦川,即使有點距離也不會離得太遠(yuǎn)。 蔣璃想了想,“沒可能是他們還沒忙完嗎?”其實她更想跟著那群人找到密道,哪怕看一眼也好。陸東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用力摸了她腦袋,“想什么呢?那群人都是葬棺的好手,哪會浪費這么久?他們早就順著繩子回家了。走吧,天都快亮了,我們抓緊時間調(diào)整一下體力。” 三人兩頂帳篷。 陸東深被迫跟饒尊住在一起。雙人帳篷雖大,但兩人都覺得怪怪的。陸東深還不像余毛,山野小哥心無城府也就罷了,饒尊覺得,雖說有心理準(zhǔn)備,可真跟商業(yè)對手躺在一個帳篷里還是不自在。 第465章 我現(xiàn)在沒有退路 單人帳篷里的燈熄了,兩人在這頭輕而易舉能聽見蔣璃倒在充氣睡墊上的聲音,她說了句,可真舒服啊。 純心故意的。 饒尊在這頭翻了個身,背對著陸東深,好半天說了句,“我要是你的話,都沒臉?biāo)M來。” 陸東深氣不順,也一翻身跟他背對背,“可惜你不是我!” 那頭帳篷里,蔣璃也翻了個身,輕悠悠說,“一個人睡最舒服了……” 天一亮三人就醒了。 洗漱后簡單做了點吃的,就開始拾掇裝備了。 饒尊還不忘拿出小鏡子照了照,見臉上的“紅蝴蝶”沒減輕的跡象,重重嘆了口氣。 蔣璃見他一臉的愁云慘淡,故意逗他,“你是怕你毀容嗎?你說的也對,天下男兒何其多,阮琦要是見了你這副尊榮,估計就不會在你這棵樹上吊死了?!?/br> 饒尊將睡袋壓實收好,咬牙,“沒事提她干什么?” “你別動,我看一下?!标憱|深走上前蹲下來,似真似假地打量著他的臉。 饒尊頭皮一麻,警覺,“我臉又怎么了?” 陸東深橫看豎看了大半天,起身,煞有其事,“越看越覺得這蝴蝶來得是時候,進村博同情裝可憐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br> 博同情裝可憐…… 在饒尊氣的半死之際,蔣璃突然覺得這招好高明啊。 手機信號到了寂嶺這邊近乎等同沒有,但實際上,信號是在離開小溪村到寂嶺這段路上就似有似無了,好多次蔣璃拿手機出來只當(dāng)照明用,可也不敢肆意耗費電量。 三人換了衛(wèi)星電話的時候,蔣璃看見陸東深稍微走遠(yuǎn)了些打了個電話。 這一天的天色并不好。 一大早的太陽就死氣沉沉,像是顆死魚眼懸在頭上似的,風(fēng)吹過有點涼。深山里的溫度就是這樣,上一秒晴空萬里,下一秒有可能就沉云密布了。 陸東深的臉色也不好看。 從蔣璃的角度看過去,他眼角眉梢含著肅,繃緊的下巴似有怒氣,整個人都是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饒尊裝好了衛(wèi)星電話,瞅了一眼陸東深的方向,跟蔣璃說,“陸門里的事就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一不小心設(shè)局者就會成了局中人,誰都不敢保證誰能全身而退?!?/br> 這話蔣璃聽在耳朵里,心里像是長出了巨石,壓得透不過氣來。 饒尊這人說話不喜歡磨嘰,尤其是在正事上,所以在說完這話后就去整理裝備包了。 蔣璃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等到陸東深通完電話走過來。 “怎么了?”陸東深見到她后,眉心的蹙意緩和了不少。 “是出什么事了嗎?”蔣璃不繞彎子,饒尊的話讓她心中沒底。 陸東深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至少蔣璃是這么覺得,就好像他們兩個已是密不可分的,但實際上他們現(xiàn)在連情侶都算不上。或許她可以跟他解釋一句,例如說現(xiàn)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也是逼不得已的。 蔣璃剛要開口就被陸東深打斷了,他告訴她,“是,出事了?!?/br> 她一怔。 陸東深拿了根煙出來叼在嘴里,“charlesellison滑雪的時候出了意外,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是一場意外。” 他點了煙,火苗竄起時他眼里有狠冽的光滑過。 蔣璃倒吸一口氣,因為他的眼神,也因為他的話。 陸東深簡明扼要跟她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剛剛那通電話是他打給秦蘇的,在此之前因為信號的問題,楊遠(yuǎn)沒能聯(lián)系上他。“charlesellison常年滑雪,而且常年也是那條路線,從來沒出過事。靳嚴(yán)跟著警方出了現(xiàn)場,charlesellison有突然改線的痕跡,初步判斷是跟人發(fā)生碰撞。那種地方?jīng)]有攝像頭,想找肇事者太難?!笔Y璃心底拔涼,她向來不喜歡滑雪這項運動,因為不可控因素太多,這種運動就是,你能保證你自己滑得好,但保證不了別人也能滑得好,下坡度的時候一旦被撞就是個危險。 如果對方不是心思叵測,撞了人肯定會留在原地呼叫救援,所以就如陸東深說的,這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殺charlesellison。 “從登記處應(yīng)該能找到入場人員的資料吧?”蔣璃問。 陸東深抽了一口煙,吐出大圖煙霧,“正在排查,但是,如果對方有心,所有的資料都可以造假?!?/br> 這倒是。 蔣璃深吸了一口氣借以紓緩心頭滯悶,“那你呢?” 陸東深明白她的意思,彈了下煙灰說,“我現(xiàn)在沒有退路,就算知道前面是懸崖峭壁也得走下去?!?/br> 像是說前往秦川的路,又像是在說未來的路。 蔣璃不吱聲了,心里明鏡得很,他的確就只有前行的路了。回陸門嗎?現(xiàn)在的他除了是陸家長子身份外什么都不是,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也許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他重返陸門只有一個辦法,拿到他想要拿到的東西。 少許,蔣璃道,“那個靳嚴(yán),我沒認(rèn)為他是什么好東西?!?/br> 陸東深樂了,“靳嚴(yán)只是不站隊而已,還記仇呢?你當(dāng)時差點要了他的命?!?/br> 蔣璃冷哼了一聲。 “行,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誰讓他得罪你了呢?”陸東深打趣道,將手里的大半截?zé)熎?,一拍她腦袋,“出發(fā)吧?!?/br> ** 寂嶺之南,有坡度,但地勢不刁鉆。 有一條極淺極窄的小徑蜿蜒而上,看來,這是秦川送葬隊長久來踩出來的路,荒草被踩得偏了兩邊。 三人拾路而上。 沿著足跡到了寂嶺的南翼,果真在山脊處發(fā)現(xiàn)了數(shù)個用來崖降的鎖扣,均勻地嵌入崖邊的巖石壁上。跟陸東深之前得到的資料一樣,南翼這邊果真就是寸草不生,像極了酋長巖。攀山或繩降時最怕的就是遇上這種情況,只能將所有裝備依托巖石壁,巖石壁如果實心,那鎖扣打進去就結(jié)實無比,巖石壁一旦是空層,鎖扣進去固定不了會出生命危險。 第466章 奇觀 陸東深站在崖邊往下看。 兩點之間直線最近,而這兩點,就是指他站著的位置到崖底,崖深不知。其他路徑下去,唯恐會離秦川越來越遠(yuǎn)。 陰云四起。 風(fēng)呼呼吹,灌滿了他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