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jié)
這是阮琦后來打聽到的,至于去美國做什么?見什么人阮琦就不得而知了。 像是個插曲。阮琦也原本對什么秦川之地不感興趣,可就在她打算離開七舍鎮(zhèn)的時候,冷不丁瞧見一人。那人穿得其實普通,寬腿黑褲,在這個多民族聚集地其實不顯獨特,但讓阮琦奇怪的事,這人在王掌柜的店鋪里待了能有幾分鐘。老板不在店,鋪子里也就賣東西不收東西,瞧著那人也不像是買東西的,她就佯裝去找王掌柜聽了一耳朵。王掌柜自然不在,店鋪里只有一小學徒,見這人既不買東西也不賣東西,態(tài)度就沒好到哪去。 這人倒是溫和,拿出張照片詢問小學徒。 阮琦假裝在柜臺前挑冰片,順勢掃了一眼照片,沒看得太清楚,只是看了個大概:身穿黑衣,板寸頭,寬臉,看著憨呆。 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人。 豈料那小學徒見狀便罵:原來是他!言而無信的家伙,要不是因為他,我?guī)煾敢膊挥门艿矫绹チ耍規(guī)煾缸隽艘惠呑由?,從來沒出爾反爾過! 這倒是讓阮琦感到奇怪。 這人沒惱沒怒,追問小學徒,照片里的人跟王掌柜應允了什么?給了王掌柜什么?小學徒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摔說,不就是個破方子嗎?還能有什么?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也不用跟我們打聽這人的下落,我們也不知道,快走快走,別耽誤店里做生意。趕走那人后,小學徒對阮琦倒是熱情,畢竟是有過生意往來的,小學徒猴精得很。阮琦象征性地買了些冰片,順勢將話題拐到了剛剛那幕上。小學徒一提這茬還憤憤不平呢,給照片里的人又是一通罵。 阮琦問及方子的事,小學徒知道得也不多,說兩人是進到后屋談的這事,只是照片里的那人在臨別之前說,我們秦川人說話算話,我會如約把方子給你帶來。 又是秦川。 秦川在哪,小學徒表示不知。 后來阮琦聽余毛講,就在寂嶺背后藏著一處村子,與世隔絕,她不知為什么就想到了秦川。 事實證明,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就跟好奇心一樣,能害死一只貓,也能成就一些事。她給了余毛一筆錢,要他帶她進寂嶺,以尋找太歲的名義。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執(zhí)著寂嶺背后的村子,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事在等著她一樣。 只是后來她沒等到余毛帶她進寂嶺的日子。 在約定的日子之前,阮琦又看見了跟學徒打聽的那個男人。他在跟人談事,在一處挺僻靜的巷子頭,阮琦無法靠近,只能瞧見背對著她的男人身形高大,沖鋒衣沖鋒褲,戴著鴨舌帽和太陽鏡。兩人似乎發(fā)生了爭執(zhí),沖鋒男不知在說什么,那男人一個勁地搖頭,后來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阮琦盯上了那男人。 他只在七舍鎮(zhèn)待了一晚就離開了,阮琦換了衣裝,簡單收拾了細軟做了尾隨。這一跟就跟到了寂嶺,期間有好幾次差點被發(fā)現,她發(fā)現越是到山野之地,那人的敏感度就越高。最后她思來想去不是辦法,再繼續(xù)跟下去遲早會被發(fā)現,于是就找了個腿腳受傷的契機跟那人撞面。沒人會對一個受了傷的鄉(xiāng)野村婦起懷疑,重要的是阮琦真受傷了,一路的翻山越嶺,崴了腳的地方腫得跟饅頭似的,那人見了之后挺為難的,說沒辦法帶她回村,村里從不接待外人。但阮琦發(fā)揮了楚楚可憐的演技,說自己不是壞人,只是個略懂醫(yī)術的人,聽聞寂嶺是座天然的藥山,這才千里迢迢來采藥迷路受傷的,又道自己不想就這么被狼吃了,說自己村子里還有人等著她治病呢。 總之也不知道觸動了那人的哪根神經,她被意外地帶回了村子。 村子就是秦川。 令阮琦倍感怪異的是,這個村子還真是與世隔絕,村民們的生活雖說逍遙自得,但也處處透著古怪。 也是后來她才知道,帶她回村的人就是秦川的族長,他們統(tǒng)一都姓秦,村里人叫他秦族長,德高望重,所以,阮琦也沒被村民們?yōu)殡y。 事實上,她接觸村民也少。直到某天,秦族長將村民召集到廣場開會,作為外人的她不允許參與,因此不清楚開會內容,但從那晚開始,整個村子就像是處于戒備之中,而且還將一口雕花式樣的棺材抬了出來。 那晚他們好像在舉行一個什么儀式,村中有上了年齡的女人圍著漫天的篝火不知在念叨什么,他們秦川人還延續(xù)著古時的叫法,叫那女人為巫祝,也叫秦巫。 上了年頭的牛皮老鼓被敲得咚咚響,迎風而響的細鈴聽得人后背發(fā)涼,還有聲可達天的牛角長號,聲音低沉深遠,真像是在跟天地對話似的。 總之一場法事過后,有一支村民就扛著棺材離開了。 扛棺材的村民像是村中固定的人,他們幾個平時都不跟村民們來往,行事十分神秘,更重要的是,村民對他們幾個也都敬而遠之,好像怕得罪他們似的。 阮琦總覺得像是有什么事發(fā)生了。趁著天亮她去了趟村民集合的廣場,并沒發(fā)現端倪,也不知道當晚他們?yōu)槭裁匆e行法事,但能肯定的是,棺材里一定是裝了什么人,可她在村里的這兩天也沒聽說過哪家村民離世,于是思來想去,就想到了懸于半崖間的崖洞了。阮琦跟著秦族長回來不是順繩子,而是走了一條密道,很幽長的密道,里面還都點著酥油燈。當時從密道出來的時候她看見了直聳云端的懸崖,其中有出崖洞十分惹眼, 因為有眾多禿鷹盤旋在那。問及,秦族長支支吾吾沒有細說,只是告知,那是村里的禁地。 第482章 猝不及防的滅口方式 一支與村民都不怎么深交的隊伍扛走了棺材,扛到哪去?里面到底葬了什么人? 照理說生老病死是常態(tài),但一個人死了竟還會驚動村中巫祝,那這個人的死法肯定不簡單。 阮琦總能嗅到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促使她終于找了一根繩索,從密道而出,崖頂而入,潛到崖洞里面想要一探究竟。 豈料,跟饒尊打了個照面。在阮琦的印象里,饒尊這個人是亦正亦邪的,行事乖張,做事是有手段,但不至于心狠手毒。與饒尊匯合后,她看見了洞里的男人,被饒尊打得近乎奄奄一息,看得阮琦心驚膽戰(zhàn)的。 雖說饒尊點明了那男人的身份,阮琦也從饒尊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還是覺得饒尊骨子里是藏著戾氣的,讓人不寒而栗。 怎么入秦川阮琦清楚,直接穿密道進去最好,從山崖往下順,就算有繩子也挺危險。 問題是,想要入密道必須得是秦川人,而且密道的機關好像就秦族長和送葬人知道。換句話說就是,從密道出好出,但要再想往里進就難。 阮琦沒打探到機關。 她和饒尊入秦川最直接的辦法只能靠繩子。 當然,還可以從那男人嘴里掰出信息。饒尊在打過之后決定孤注一擲,跟那人說,“我現在有了后援,不論怎樣都能離開崖洞,但你就不行了,只能留在洞里等死。你死在這里不要緊,但你的雇主就沒那么輕松了。秦川人總會再來洞里,到時候看見一個不屬于秦川人的尸體,你猜秦川人會不會查這件事?” 那男人也不傻,在見到饒尊有離開的可能后也知道大勢已去,便吐口說了跟同伴的聯系方法。他們的計劃果真就是饒尊猜測的,一人先埋伏,找機會除掉對方后再有同伴前來營救,他們的聯系方式就是一部電話,訂制的,只用于雇傭兵之間的任務聯系,也有他們固定的暗語。 落到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境遇,那人也不想就此喪生,他便給同伴打了電話。 而饒尊的盤算是,不管來多少人他都得想盡辦法解決掉,陸東深和夏晝兩人的情況不得而知,一旦還活著,那些雇傭兵也不會放過他們,他這邊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只是讓饒尊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人的一通電話令人猝不及防。 電話打通的瞬間竟然炸開了。也不知道那人身上有什么,電話炸開的瞬間就好像是引爆了個小雷管似的,只聽一聲響,緊跟著火光就炸開了。說時遲那時快,饒尊猛地拉過阮琦沖出了洞外,洞里傳出那人歇斯底里的慘叫聲。 等他們再進去的時候,那人已經被燒死了,尸體黑魆魆的一片。 他們才知道,原來一開始就沒有同伴會來救他,哪怕他完成了任務,等待他的也都是毀尸滅跡的死亡。到底有多少雇傭兵入村,饒尊不得而知,只是這種滅口似的任務執(zhí)行令饒尊更加堪憂。他對阮琦說,無論如何都要探到崖底看看清楚,哪怕陸東深他們真死了,他也要把尸體背回去。 阮琦從密道出的時候沒觀察崖底情況,所以她也不清楚陸東深和蔣璃是死是活,而且她跟蔣璃也算是相識一場,沒理由不插手這件事。 于是,兩人順繩而下。 直到崖底,他們也沒瞧見陸東深和蔣璃的跡象。 阮琦暗自松了口氣。 崖底是一大片空地,地上長滿了厚厚的野草青藤,再四周方圓之地有上了年頭的古樹,沉默地守護著秦川人的禁地。草皮上有被什么東西拖動的痕跡,很清淺,看不出端倪來,饒尊在周圍找到了些腳印,看著鞋印子不像是陸東深或蔣璃的。他又仔細回想當時陸東深和蔣璃落崖時的場景,肯定是直上直下的,甚至他在崖壁上還發(fā)現了蔣璃的芬蘭刀,所以兩人不可能中途落到其他什么地。 沒有血跡,沒有散落的衣物…… 饒尊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有了稍許放下。 他在地上坐了良久,也仰頭看了良久,然后問阮琦,“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死不了嗎?”跟阮琦說話的時候,饒尊是看著她的,這么一瞧不要緊,就見阮琦憋笑憋得很辛苦,他先是一愣,緊跟著反應過來,頓時橫眉冷對,“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呢,能不能認真點?”饒尊如果不開口說話還好,一說話臉上的蝴蝶就“栩栩而生”,像是展開翅膀要飛了似的,一張大俊臉總會徒增幾分滑稽,阮琦心里一直在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太去關注饒尊的臉,畢竟是個好面子的主兒,真要是惹急了他,他一個殺人滅口也保不齊。 可就是忍不住了,尤其是饒尊此時此刻十分嚴肅認真地“耍脾氣”。 她撲哧樂出聲,都恨不得笑出豬叫聲。阮琦這一笑,饒尊的臉面著實掛不住了,氣得俯身上前一把扯住阮琦。他想著是讓她別笑了,奈何他手勁不小,阮琦一個沒穩(wěn)當就跌坐在地,連帶著饒尊一同朝前俯沖, 兩人就疊在了一起。這么個近距離,阮琦看饒尊的臉看得更清楚,清楚到汗毛孔都能瞧見,更何況是他臉上的蝴蝶?更忍不住笑了,饒尊發(fā)了狠,伸手朝著她纖細的腰身一探一抓,“還笑?別笑了!” 越是不讓她笑,她就越是笑得厲害。腰間是她最怕癢的地方,饒尊的行為當屬火上澆油,他一抓她就癢得要命,扭來扭去就跟條蛇似的,她扭到哪饒尊就壓到哪,十足地碾壓式威脅,末了,一張俊臉懸在她的臉上,兩人就跟蟬似的緊密貼合。 他低頭,她仰頭,兩人就這么近在咫尺了。 阮琦不笑了。 太近的距離,她能感受到饒尊結實的胸膛和溫熱的氣息,忽略臉上的那只蝴蝶,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和微抿的唇稍、整臉的輪廓都透著一股子叫做性感的吸引。 她看見饒尊也不笑了。就那么專注地瞅著她,眼睛里像是藏了點什么似的,像是暗涌的河流,一點點匯集成海,海面上似有明月,映著粼粼的海面,是他的目光,揪著她、勾著她,將她扯進去了無邊無際的海洋深處。 第483章 相反的作息時間 有種快要溺死的沖動。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甚至透不過氣來……當饒尊的臉漸漸壓下時,阮琦聽不見周遭任何的聲音了,兩耳在嗡嗡作響,像是聚了上萬只的蜜蜂。她看著饒尊的臉越來越近,近到看不清他的臉了,只能看見他的目光,藏了汪洋的目光。 阮琦隱約有種期待…… 期待什么,她內心清楚得很。 也蜿蜒出一絲預感來。 應該是喜歡的吧?否則他怎么會與她這般親近?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要有怎樣的表現?或推開他欲擒故縱?又或閉上雙眼任由發(fā)生?她沒怎么跟男人接觸過,不知道遇上這種情況男人會喜歡怎樣反應的女人。 心里萬馬奔騰,整個人卻僵若硬板,雙手擱在身體兩側,攥得死死的…… 可是,饒尊的唇在幾乎貼上的時候倏然僵住。 他停了下來。 居高臨下地瞅著阮琦良久,眼睛里的汪洋漸漸變換了色彩,成了復雜、困惑甚至還有茫然的情感。阮琦是個敏感的姑娘,看得清楚他眸底的變化,心頭驀地掠過一絲惆悵和失落,緊攥著的手就快于大腦有了防御性動作。一把將他推開,她從地上爬起來,清清嗓子,“饒尊,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算什么本事?” 成功為自己找了臺階下。饒尊被推了個跟頭,與此同時心里也為剛剛一時情迷而深感內疚,他撓撓頭,笑得有幾分尷尬,心里暗罵自己:饒尊啊饒尊,你要臉嗎?沒明確對人家感情之前你逗弄人家姑娘干什么? 阮琦起身后,他也跟著站起身,轉移了話題,“地上有拖拽的痕跡,說不準他們兩個是被秦川人給帶走了?!?/br> 阮琦“嗯”了一聲,沒多說別的。 饒尊看著阮琦的背影,一時間摸不準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怪自己生生砸了較為友好和諧的氣氛,越想就越是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挺混蛋的。 但藏著掖著也不是饒尊的作風,走上前一把將她拉住,嚇了阮琦一跳。 “那個……剛剛對不起啊?!彼麑擂蔚孛嗣亲?。 阮琦盯著他的臉,盯著盯著,眼睛里的神情就起了變化。饒尊聰明,趕忙勒令,“不準笑!” 但是晚了…… 下一秒阮琦又爆笑出聲。 這一下子就將兩人間的尷尬和不自在給化解了。 饒尊僵直地杵在那,臉色十分難看,阮琦扭過臉不去看他,不停朝他揮手,“不行了不行了,饒尊,你以后再說話別看著我說了啊……” 氣得饒尊都想墜崖的那個是他。 好不容易止住笑了,饒尊學乖,說話也不沖著她了,建議直接入村。 阮琦看了一眼天色,搖頭說,“要等天亮。” 這令饒尊百思不得其解。阮琦告知,“秦川人的作息時間很奇怪,正常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秦川人正好相反,他們都是太陽落山后開始活動甚至是勞作,到了白天就都不出門了,所以到了白天,整個村子就跟死村一樣,安寂無聲,連一聲犬吠都聽不到,十分瘆人。” 這倒是讓饒尊倍感好奇。 怎么還有這種作息規(guī)矩? “等天亮吧,也沒多長時間了?!比铉戳艘谎蹠r間,說,“這個點秦川人也該陸陸續(xù)續(xù)回家了。” 饒尊點頭。 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