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節(jié)
阮琦真是被她氣得哭笑不得,言道,“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別說靠他懷里,回去你把他領(lǐng)家里我都沒意見?!?/br> 饒尊無語,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蔣璃被她逗笑了。 稍許后,掙扎著起身,被饒尊一嗓子呵斥,“又要干什么!”“縫合啊大哥。”蔣璃有了些力氣,稍稍坐直,抬眼看了老人,道了謝,又跟饒尊繼續(xù)道,“你真當(dāng)我有心情跟你倆逗悶子呢,這不就是等止痛勁上來嗎。我這可是斷手指頭,不是劃了一口子,得縫合才行,還得配合注射,要不然等著爛呢?” 第642章 先祖的警告 阮琦聽了這話愕然,“在這?縫合?”“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萬物備得全,挨刀也不嫌。我在戶外多少年了,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難免會受傷,帶全了藥物和工具很正常。越是無人之境,就越要學(xué)著保命。 “蔣璃說到這看著饒尊,眼神微微黯淡。 “所有的萬全,都是因為血的教訓(xùn)?!?/br> 饒尊心口一慟,她指的是曾經(jīng)的戈壁之行。相比那次的冒然,現(xiàn)如今的蔣璃,真的是在應(yīng)對惡劣環(huán)境時有了前所未有的果決和經(jīng)驗。阮琦持續(xù)肝顫中,戶外受傷緊急處理傷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蔣璃斷的是……手指頭,在這縫合,條件允許嗎?縫合技術(shù)ok嗎?林林種種的不可能沖上腦子的瞬間,又被 現(xiàn)實的無奈給壓下來,這個時候也只能這么做。 “死不了就行。”蔣璃將阮琦的擔(dān)憂和遲疑看在眼里,輕聲道,“接指是不可能了,所以盡可能保證不會惡化。放心吧,我奈何不了命運,但命運也同樣奈何不了我。” “可是……誰來縫?我不會啊,而且,你看我的手?!比铉疽饬艘幌?,兩只手都在微顫。 蔣璃抬眼求助饒尊。 饒尊的臉色始終沒緩過來,加上這陣子曬得很黑,一冷著臉就更像黑面煞神似的?!安皇峭δ苣蛦??我還以為你厲害得都能自己縫合了!”雖訓(xùn)著話,但手里沒閑著,翻出蔣璃背包里的縫合器械包,展開。阮琦這么一瞧,嚯……這可不是普通的清創(chuàng)縫合包,堪比簡易的外科手術(shù)器械包了,大小各類鉗、圓針皮 針、各類剪、刀柄、刀片、組織剪、骨刀之類,還有不少小型工具是她叫不上名的。 怪不得蔣璃的包是所有人中最大最重的。止血止痛的藥起了作用,蔣璃雖虛弱,但至少不像剛剛似的臉白駭人,她大有些諂媚狀,笑對饒尊的呵斥,“我這不是不方便嗎,再說了,論縫合經(jīng)驗,在場的估摸都趕不 上你啊?!斑@也要源于饒尊的自小經(jīng)歷,當(dāng)然,還是出自喬臻之口。話說是饒尊少年時沖浪,因為有美女的捧場,他就沒少瞎得瑟,結(jié)果腿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當(dāng)時蔣璃聽了饒尊 的這段經(jīng)歷后沒少埋汰他,笑話說一個沖浪高手能被浪板劃傷,也算是讓她開眼了。但聽說當(dāng)時饒尊受傷后沒慌沒忙,拿了縫合工具生生自己把傷口給縫上了,一直熬到去醫(yī)院。那是一片野海,偏僻沒開發(fā),所以饒尊當(dāng)時做了萬全準(zhǔn)備。聽說當(dāng)時喬臻都快心疼瘋了,尤其是看到饒尊的那道腿傷被縫得歪歪扭扭的后,等饒尊傷口完全好了,喬臻二話沒說請了個整形外科專家來家里,手把手教饒尊怎么把傷口縫合得既快又 美觀。 阮琦聞言這話挺好奇,蔣璃剎不住閘,看著阮琦,“我跟你說,他當(dāng)時是因為——” “你還想不想縫了?”饒尊喝了她一嗓子。 蔣璃閉嘴,求人嘴軟。 阮琦斜眼瞅了瞅饒尊,不用說,肯定又是丟人現(xiàn)眼的事。 “縫線的時候你得拉著點。”饒尊對蔣璃說。 蔣璃一聽趕忙拒絕,“不行不行,我自己下不去手!你縫合的時候我都不敢看的啊,千萬別讓我看……” 阮琦噎住。 饒尊氣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你剁手指頭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縫傷口你在這慫了?萬物備得全,挨刀也不嫌嗎?不敢縫合你帶縫合包干什么?” 蔣璃給出完全解釋,“剁手指頭那是逼上梁山,再說了,小來小去的傷口我自己處理沒問題啊,這么大的傷口,我可不敢?!?/br> 饒尊快被氣出內(nèi)傷了,轉(zhuǎn)頭看向阮琦。阮琦沒轍,只能硬著頭皮上。清潔消毒,縫合前的準(zhǔn)備該做的一一做全,止血散雖好,但止血棉、止血帶也是隨時要上場,帶來的止痛凝血注射也扎上了。縫合的時候,蔣璃一個勁地跟饒尊說,“你是 被專業(yè)人士教過的啊,一定要給我縫得漂亮點啊,我手指頭長得這么好看,就算掉了也得保持殘缺美啊?!?/br> 煩得饒尊惡狠狠地厲喝,“你給我閉嘴!信不過我,你就親眼看著!” 蔣璃扭頭看向別處,愛怎么縫就怎么縫吧。其實這也算是饒尊處理過的最嚴重的傷勢,再專業(yè)都不是醫(yī)生,再加上阮琦這個半吊子,整個過程里她不僅是繃著神經(jīng),每次拉線的時候手指頭都跟著疼,滿眼的血淋漓 ,還不得不盯著,生怕一點差錯就毀了蔣璃這根小手指頭的美觀。 不過…… 都被她切了,還談什么美觀?蔣璃現(xiàn)在滿腦子轉(zhuǎn)悠的都是對蔣璃全新評價:狠心、惡毒……這倆詞兒循環(huán)往復(fù)的,直到,完成縫合。包扎完的瞬間,蔣璃在心里嘟囔了句,終于他奶奶的完事了!然后才 驚覺,自己后背一層冷汗,衣服都打濕了。 抬眼再看饒尊,他也好過不到哪去,額頭上都是汗,順著臉頰往下淌,脖領(lǐng)子也是濕噠噠一片。 蔣璃坐在那,還不忘點評一句,“阮琦你這個護士做得不稱職啊,怎么都不幫著饒大夫擦汗呢?汗珠子掉我手指頭上感染了怎么辦?” “還剩點線,你看我要不要把你的嘴順便縫上?”饒尊沒好態(tài)度道?!澳銈儎e這樣,斷指總比沒命強吧?!笔Y璃知道饒尊心里還有氣,跟他們擺事實講道理,“如果我把流血的手伸井里,那后果就是喪命。換做你們也一樣,一旦受傷嚴重,想 走出大漠壓根不可能。倒不如我切了手指,將傷害降到最低,最起碼咱們都能活著出去?!?/br>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流血了總歸不是什么好事。阮琦嘆氣,朝著她的包努努嘴,“可是,如果你想繼續(xù)開發(fā)配方的話,那點泫石結(jié)晶體根本不夠吧?除非真扔一個人下去,要不然結(jié)晶體的產(chǎn)量太小。但,以人骨喂養(yǎng)原料 這種事太可不取了!” “是,所以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秦川祖先不再繼續(xù)開發(fā)配方的原因了,那只流血的手其實就是先祖給他們的警告?!笔Y璃接過饒尊遞上來的水壺,喝水補充些體能,然后繼續(xù)說,“自古以來,千奇百怪的原料其實多不勝數(shù),古時候甚至都有將人骨血rou喂蠱蟲當(dāng)成原料的例子。原料其實也進化的,會隨著時代的變更而優(yōu)勝劣汰?,F(xiàn)如今我們看到的大多數(shù)原料都是好采取好cao作的,也是溫和安全不碰觸道德底線。泫石不可取,代價太大,因此,它也注定是 要被時代淘汰的?!?/br> “它未來的命運怎么樣我不管,你的命我得擔(dān)著,既然泫石都拿到手了,我們趕緊返程?!别堊鹨呀?jīng)將包都收拾好了,轉(zhuǎn)頭對手下說,“人上飛機后立馬去醫(yī)院?!笔窒曼c頭。 第643章 我就是駱駝刺 直升機所在區(qū)域是信號區(qū)。 蔣璃他們想要抵達匯合點需要重新經(jīng)過黑戈壁灘和地勢較低、信號盲區(qū)的茫茫大漠,就算不停歇,一天的時間也走不到。 返程其實是加快了速度。老人一路沉默,趕著駱駝一步緊著一步的。蔣璃騎著的那頭駱駝個頭不小,行路很穩(wěn),她難受的時候就半趴在駝峰上,阮琦跟她并行,一路照顧,見她不舒服的時候就猛 勁給她喂東西吃,吃得她想吐了,尤其是半趴的時候一晃一晃,胃都跟著咣當(dāng)。 饒尊“恨鐵不成鋼”,懟她,“吐了你也得給我吃,就你這副德行要是回去了,你家那口子非宰了我不可!” 蔣璃有氣無力問他,“你是怕喪財還是喪命?” 饒尊甩了句,“這不廢話嗎!都怕?!?/br> 蔣璃翻了白眼,人在荒野果然都能自我放飛,還真是連半點遮掩都沒了。 入夜后,阮琦擔(dān)心蔣璃的傷,便跟她睡在一個帳篷里。 蔣璃整晚都在寫東西,身子本來就虛,寫得大汗淋漓的,那勤奮勁讓阮琦誤以為她要轉(zhuǎn)業(yè)從事寫作了。整個過程阮琦都在送茶倒水的,再時不時給她擦汗。寫完后,蔣璃闔上筆記本,將其放進背包里后,開始得便宜賣乖,“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吶,阮姑娘,我得好好想想這 份人情得怎么還給你?!啊毕阮櫤媚阕约喊桑饲槭裁吹牡茸叱龃竽僬f,漫漫人生路,我可不急著要你還這人情,這人情欠得越久利息不就越高?“阮琦倒了水,送上藥,還是親自喂蔣璃嘴里的 ,“你不想想以后怎么辦,泫石照這么看挺難開發(fā)的,總不能沾著人命謀利吧?” “當(dāng)然不能繼續(xù)開采?!笔Y璃吃了藥,又服了些止痛散,回睡袋里半縮著,頭發(fā)散出來跟綿密的海藻似的,襯得臉色又白了,弄得阮琦都不敢多看她。 “事實上,我采了這些泫石的結(jié)晶體只是為了證實我的推斷。” “什么推斷?” 蔣璃舔舔唇,嗓音壓得很低很低,“能量守恒定律知道吧,其實就是一種原料的消亡必然會有新的原料產(chǎn)生?!?/br> 阮琦遲疑,湊近她,小聲問,“你的意思是,泫石的替代物?”“沒錯,我以前覺得泫石是不可替代的,一種礦料能提取出礦液,這在眾多原料屬性中都很罕見?!笔Y璃道,“但是我今天看到泫石后想法就改變了,也許,泫石的替代物其 實早就在我身邊,只是之前沒想到而已?!?/br> “?。俊薄叭松褪沁@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啊,當(dāng)然,我需要證實。”蔣璃說到這深深嘆了口氣,“泫石這玩意還是不碰的好,太毀人了,就算配方有多價值連城,都不能以犧牲人性命為前提 啊?!?/br> 阮琦環(huán)抱雙腿,下巴抵著膝蓋,歪頭看她。 蔣璃翻了個身,受傷的手指頭直挺挺地探在睡袋外,又是一聲嘆,像是對阮琦說,又像是跟自己說話,“一定要證實啊,也一定會證實的,我這么聰明的人。” 阮琦…… 帳篷里安靜了好一會兒,蔣璃窩在睡袋里沒動彈,阮琦見她半天不說話了,盯著她后腦勺問,“你睡著了?” 沒動靜。 周圍也沒動靜。 就好像,連沙子都一動不動了。 阮琦一激靈,沒由來的寒涼,她一點點爬靠蔣璃,食指緩緩伸向她鼻子……冷不丁的,蔣璃一下子坐起來。 嚇得阮琦驚叫一聲。 蔣璃不為所動,身上還裹著睡袋,乍一看就像是挺尸似的。 很快帳篷外傳來饒尊的聲音,急促又警覺的,“怎么了?” 阮琦盯著蔣璃的臉,見她眼珠子轉(zhuǎn)過來了,方才松了口氣,對外面說,“沒事兒,我以為她死了!” “啊?” “你去睡吧,別擔(dān)心了?!比铉?。 等外面沒動靜了,她死盯著蔣璃,牙根都咬疼了,低聲呵斥,“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膽大呢?詐尸啊你!”蔣璃回盯了她稍許,忽然笑了。笑得阮琦這個毛骨悚然啊,閃過腦子的念頭又成了:不是是被什么給附體了吧?畢竟是個遺址,拋去泫石井不提,不是還有祭臺嗎,誰知 道里面都有什么…… 正想著,就聽蔣璃跟她說,“小阮阮,幫我把包拿過來唄?!?/br> 阮琦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扯過包,往她跟前一放。蔣璃又直挺挺地笑著說,“打開包帶唄?!?/br> “你是小手指頭受傷,又不是全身癱瘓,真把我當(dāng)丫鬟使了?還嚇唬人?!比铉鶓崙嵅黄娇棺h,可說歸說,還是照著她說的去做。 包帶打開,包口松開,包里的東西一層疊一層的,五花八門。 “拿什么?”蔣璃用下巴指了指,果然用一副全身癱瘓的架勢,懶洋洋說,“你記住啊,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啊,如果我走不出大漠的話,你一定要把我的包帶出去,找到季菲,把器皿 袋和包里的筆記本給她?!?/br> “季菲?”阮琦驚訝。 蔣璃點頭,“對,季菲?!?/br> 阮琦不解,這怎么個節(jié)奏?她不是跟季菲不對付嗎?冷不丁想起之前她問她,目前跟季菲還有沒有聯(lián)系…… 她探身上前,摸了摸蔣璃的額頭。 蔣璃翻了個白眼,“沒發(fā)燒?!薄皼]發(fā)燒怎么就開始說胡話了?你怎么就出不去了?傷口不是挺穩(wěn)定的嗎?臉色是看著不好,身體也挺虛弱,但還不至于走不出去吧?你放心,就算背,我們也會把你背出 去的。”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是以防萬一?!比铉驍嗨脑挘澳窃蹅兗僭O(shè)你就真的出不去了,那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交給季菲?不是應(yīng)該給陸東深嗎?” 蔣璃還是覺得累了,重新躺下來,嘆氣,“你給陸東深頂什么用?他是個商人,又不是專家。你就聽我的吧,反正給季菲就對了?!?/br> 阮琦懟了句,“就你這頑強生命力,誰都有可能走不出大漠,但你絕對可以?!?/br> 蔣璃偏頭瞅她笑,“那是,這次來大漠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的屬性了。” 又開始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駱駝刺。”蔣璃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我就是駱駝刺,再惡劣的環(huán)境我都能逆向而生,很頑強、很頑強……很頑……強……” 沒動靜了。 阮琦抻頭一瞧,睡著了。 她上前再次摸摸蔣璃的額頭,確定體溫穩(wěn)定、呼吸順暢后又看了看她的手指,一切都沒問題后,她才輕輕松了口氣。想著蔣璃剛剛的話,忍不住輕笑,“好好睡一覺吧,駱駝刺。” 第644章 反正我都習(xí)慣了 這陣子,陸東深大多數(shù)的應(yīng)酬能推就推。 商界傳言,陸門集團新上任的主席最難請,很多應(yīng)酬場合都由特助出面,再者頂多就是集團副總代勞。 媒體傳言,陸門集團新上任的主席最低調(diào),遠不如沒坐上交椅時那么好溝通,現(xiàn)如今很少去做任何形式上的個人宣傳,從不配合媒體,哪怕是主流媒體也不給面子。 坊間傳聞,陸門太子爺、新上任主席最深情,新婚妻子不辭而別,他還守著空房癡癡等歸,從不見他另起爐灶,跟哪個女人曖昧過。 外有風(fēng)言不斷,內(nèi)有董事會施壓,一是探究陸東深的身體狀況,二是追究當(dāng)時蔣璃在記者發(fā)布會上做過的承諾。 陸東深一門心思撲在獲知蔣璃行蹤這件事上,等不到消息的時候就待在花園里,一待就能待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