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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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句說得有些嚴厲,直奔李恒而去。 李恒有點尷尬,垂了眼睛。奪人親信,無異于挖老婆墻角。干這樣的事,實在上不得臺面。 魏先生有點想笑,但還是很給自家郡守面子,憋住了。 顧皎也不好解釋關(guān)于落鳳坡的預(yù)言和結(jié)局,只道,“一時氣血上頭,便要沖出莊找你說清楚,必得給我一個交代。不想剛出莊子,便撞上梁又的驢車,遇得正著。他主動叫住我,跟我一道來此處,路上便聊了許多。關(guān)于他自身,關(guān)于阮之,以及我——” 李恒和魏先生同時張大眼睛,屏息看著她。 她道,“他,想和咱們做一樁交易?!?/br> 梁又在帳子里坐了會,外間的血氣還是不斷透進來,激得他太陽xue脹痛不已。頭疾犯得越來越頻繁,特別是離開王允和溫佳禾這近一月,幾無一日安寢。 他起身走了會子,依然心煩氣躁。 外間有從人來報,“王先生請見。” “王允?”梁又揉著太陽xue,“我不去找他麻煩,他居然主動找了過來?” 從人等著他吩咐。 他想了想,“請吧?!?/br> 片刻后,營帳門打開,王先生躬身進入。他做了個大大的長揖,“燕王——” 梁又抬手,道,“聽聞此間激戰(zhàn),乃是因李昊勾連燕王而起?!?/br> 王先生一臉抱歉道,“王爺將我和學(xué)生置在此間,實在無法,只得自救。托了王爺?shù)拿?,終于掙了出來。” “可否問得一聲,先生的真名實姓?” 王先生嘆氣,“姓許,名慎——” 梁又恍然,突然笑出聲,“原來,是你呀。如此,你當真是要為阮之報仇,因此——”他手指一同比劃計算,“竟沉下去十多年。先生如此為主家奔波,當真是一信人。我若非為頭疾之故,早晚也是要栽在你手中?!闭f完,他沉默了片刻,也嘆口氣道,“先生在王府那許多時日,有的是機會置我死地,為何又放棄?” 換回了真名實姓的許慎先生道,“我有諸多疑問,只是想要堂堂正正問上一聲。王爺并非那般無端殘暴之輩,當初為何一言不發(fā),便要燒殺了阮之?” “我不相信他?!崩詈阋蛔忠活D,清清楚楚,“不管高復(fù)還是梁又,他說的那些,一個字我也不信?!?/br> 魏先生頭痛地捏了捏眉心,“半個天下做保,要咱們信阮之只是回去了?如此荒謬之事,叫人如何信?” “既然能信我們都是異鄉(xiāng)人,為何不信她回去了?”顧皎兩手交握在腹前,“還是說,先生對那半個天下并無把握?” 魏先生苦笑,“燕州雖在燕王制下,但靠的是州中那些高家人。他一句話,如何做得準?他所能控制的,無非是手下的大軍,再兼——” 李恒卻在盛怒中冷靜下來,道,“如高復(f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倒有一事不明了。先帝不講道理將他困在此處,他若一心要回去,早該千方百計尋異鄉(xiāng)人商議回去之事。卻為何尋見了我娘,卻甚都不說便燒殺了?” “皎皎,如此明顯的謊言,我不信你沒看得出來?!彼难壑腥旧狭顺嘌?,“你只不過是——” 不過是她想回去,故意被謊言蒙蔽雙眼而已。 “延之!”魏先生起身,打斷他即將要出口的惡言,干脆挑開兩人的心結(jié),“重要的不是梁又說什么,而是咱們該做甚。夫人,也請你知無不言,將一切都說得明明白白。高復(fù)需要你才能回去,必是邀了你一起。你,如何想?” 顧皎咬唇,張了張口。 李恒熾熱地看著她,那形狀美好的唇,既能令他飛仙,也可讓他入魔。 可終究,她甚也沒說。 全身熱血,一點點褪去,失望如同潮水一般。 他動了動眼珠,起身,抓著長劍走出去。 第161章 她不愿意 李恒沖出去十余米, 眼見著百米之外,高復(fù)的營帳被從人圍得如同鐵桶一般。強行按下去的那些血氣又涌上來, 他不僅奪走了他的母親, 還要奪走他的妻子。 他轉(zhuǎn)回去, 想要吩咐辜大看好顧皎,卻見辜大對他疏離起來。他心中怒意更盛, 顧皎說過的那些喜歡和愛,竟如此一錢不值。她提防他, 不愿安份地居在他羽翼之下。無論何時, 她都要活成一株樹,獨自去面對風雨。甚至連來救援他,打出的旗幟, 也是一個顧字。 眼睛有些泛潮,他用力偏開頭, 另去尋周志堅安排。 接下來還有許多事做, 打掃戰(zhàn)場,清理尸體, 收攏兵士追擊馬家和李家。至于之前安排在龍口處, 等著截高復(fù)的盧士信, 得立刻召過來。還需得令人親去青州王處解釋,否則他帳下那十萬馬家軍要造反了。 亂糟糟的諸多事務(wù), 惹得李恒頭痛。 魏先生追出來, “延之, 你焦躁太過?!?/br> 李恒拉了白電, 翻身坐上去,“先生,我得靜靜。下面諸多事務(wù)需得立刻安排,不能失了時機。再有——”他指了指高復(fù)的營帳,“他大搖大擺來河西,便是藐視于我。我必要他有來,無回!” 說完,打馬往坡下走。 戰(zhàn)場一片混亂,顧瓊組織了幾隊人馬,開始打掃。 死透了的,拖一邊去,等著焚燒入土;還剩一口氣,問清楚名姓,李家和馬家的丟旁邊去自等死,自家的則搬圍墻下面去,等著救護。 顧瓊奔波了一路,身體雖然疲累,但心情卻愉快得很。李家眼見著倒了,馬家也要倒霉了,還有誰敢和李恒叫板?放眼幾年后,河西和河口這一大片地盤,都是李恒的了。他作為他的小舅子,大約也能打出一張顧字的旗幟來了。夢想是好的,還要身體力行。因此,他聽說缺軍醫(yī)護,便主動去圍墻下幫忙。 眼見得許星已是去了裝扮,一身素衣在幫人處理刀傷;又有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穿了一身白衣裳,手執(zhí)著亮銀色的刀具,割開一人傷口。旁邊立著一青衣蒙面的女子,手里捧著許多刀具和藥品。 “我來幫忙。”他道,“給我派些活兒!” 青衣女子飛快地看他一眼,指了指更遠處哀嚎的傷者,輕聲道,“把輕重傷者分開,緊迫些的先送來?!?/br> 顧瓊聽著她的聲兒有點熟,特意多看了一眼。 女子轉(zhuǎn)身,避開他的目光。 許星發(fā)出一聲怪笑,“顧老二,你做甚?” 顧瓊道,“我覺得這姑娘面熟——” “人戴著冪離,你也覺得面熟?我看你是腦殼熟——”許星也是個不依不饒的人。 許慎用刀尖挑出傷口中的箭頭,一蓬血噴射出來。那姑娘立刻用干凈的白布堵上去,開始配合先生縫合牲口。顧瓊倒是見過許星cao作,但這會子身邊全是哀嚎,再聽著線穿過血rou的聲音,就有點膽寒。他搖頭,“我看錯了,看錯了?!?/br> 這么生猛的姑娘,怎么像皎皎了?他家皎皎嘴毒心善,嬌氣又愛干凈得很,自然干不出這樣的事—— 等等,皎皎的挑剔?皎皎未結(jié)婚的時候,確實諸多挑剔和不滿,為甚嫁給李恒后,逐漸變了一個人? 顧瓊用力搖了搖頭,再敲敲腦袋,自己當真是暈頭了。 許慎見顧瓊走開,對溫佳禾一笑,“怎不和他說話?” 溫佳禾許久才道,“許久沒見,實在沒聰明多少?!?/br> 蠢蛋總是要誤事,還是別認了。 兩人合力將傷口縫合,又給吃了之前制的一些藥丸,換去另一個傷者。后面的著實嚇人了,胳膊和腿被馬蹄踩得稀爛,整個人失血過多,臉上泛著青氣,已是離死不遠了。許慎搖頭,道,“略晚了些,咱們試試將爛處割掉,再止血?!?/br> 溫佳禾也算是接受力很強了,點頭,開始準備幫手。 許星見是大動作,也放下手中事,來幫忙。 三人忙得滿頭大汗,然那傷者中途醒來,眼見得缺了一只手和一條足,又暈死過去。 許慎感嘆一聲,“若咱們再強一些,指不定能保住他的手腳?!?/br> “想想倒是好的。閻王爺要收人走,哪容得討價還價——”許星嘆氣,“咱們也這能盡盡人事?!?/br> “哪兒是想想?”許慎道,“世上總有那樣的地方,能解除人之困苦,免于生老病死的憂患?!?/br> “說笑了。”許星反駁,“要真有那樣的地兒,簡直是神仙之所在??赡且膊粚Π。裣刹焕喜凰?,豈不是漫天神仙了?多了,就不值錢了吧?” 溫佳禾被他妄論逗得樂了,淺淺地發(fā)出一聲笑。 許星自以為找著支持者了,“佳禾妹子,我說得對吧?” 許慎一用刀背敲他腦袋,“朽木,不可雕?!?/br> 如此,將大部分緊急的處理完,已近傍晚。 許慎累得腰酸腿痛,滿身臭汗。溫佳禾扶著他,準備回莊上休息。不想?yún)s遇上李恒,他打發(fā)了偏將們出去,自來和許慎說話。見許慎累極,取下身邊的酒囊遞給他,“先生,喝口酒?!?/br> 許慎接了,喝一口,用力吐出一口酒氣,“果然好酒?!?/br> 喝完,將酒囊還給李恒,溫和地地對溫佳禾道,“佳禾今日累了,快回去休息吧?!?/br> 溫佳禾點頭,自告退。 李恒這才露出有點兒郁悶的模樣來,“先生,你辛苦了。” “我算算,你今年多大了?”許慎開始想起來,“阮之抱著你來找我的時候,才兩歲,一個小rou團子而已。她非扭著我,去你們家住。你那會子皮得上天入地,也就你娘,還能制住,對伐?” 李恒自己也喝一口,沒應(yīng)聲。 “每回,被你娘罵了,就跑來找魏明。魏明功課忙,不耐煩理你,你就鬧我?;鼗囟际沁@樣的臉,沒想到過了許多年,還是這般來找我?!?/br> “先生?!崩詈愕?,“我只來看看你。” 許慎手背在后面,笑一下,“那走吧,陪我逛逛。這處雖然被搞得一團糟烏,但那邊的水還是好的?!?/br> 兩人穿越還有些余煙的戰(zhàn)場,上了水邊的一艘木船。 水波蕩漾,竟有些別樣的安靜寂寥。 許慎澆起一些水,洗干凈手上的血,“之前,我去找梁又聊了會子?!?/br> “你信他是梁又?” “謀天下之人,不會在小事上撒謊?!痹S慎道,“夫人冒險借了河口守軍來相助,當真巾幗英雄??な乜捎兄x過她?” 李恒抿緊唇,低頭,搖頭。 “這就是你的不該了,縱然是夫妻,這樣大事也不好理所當然?!痹S慎道,“你當真好運道,先有個阮之那般的娘親,教你如何為人;現(xiàn)又遇上這樣一個娘子,能掃除你的后顧之憂。你且信她們便是,還有何憂慮?” 李恒盯著水面上晃蕩的一抹晚霞紅光,扯了扯嘴角,“先生只言得到,卻不論失去。” 許慎就著衣襟將手擦干爽,道,“那梁又也算得一代梟雄,如何會怕死?只不過是他知這世上還有辦法,能逃出生天。那處異鄉(xiāng),不知是何種模樣,著實令人向往。我同他只說得一刻鐘,已是心旌動搖了?!?/br> “地上跑的鐵馬,天上飛的鐵鳥,一日萬萬里,縱海四游,甚至能直上星辰?!痹S慎指了指天上逐漸隱沒的云彩,“那處,他們能去得那處啊。便是天上的仙人,如何能留得住?” “譬如我今日救治那些傷者,也不過全了我自己的不忍心而已,其實當真能活下來的不過半。可在異鄉(xiāng),只要有口氣,就還能活得過來??な厝绱丝鄲?,必是不愿夫人離開。夫人赴險來救你,是全你們兩人之間的情份。你明明知曉,卻還因她想走而著惱了,可不令夫人寒心?郡守可想過,硬將夫人留在此處,她傷了呢?” “我不會!”李恒咬牙,“我不會讓人傷她半分?!?/br> “她可愿?”許慎笑了,“她若愿避在你翼下,何苦奔波著來?本是天上的鵬鳥,關(guān)不住的?!?/br> 李恒怔了一下,猛然想起她寫給自己的那些信。她說他是天上的鵬鳥,她愿追隨他。他單手捂了臉,這世上除了鳳鳥,還有甚能追得上鵬鳥?可鳳鳥高傲,絕不居陋室,委身人下。 他想錯她了,他也—— 許慎指了指頭,“梁又身居高位,絕對無人可傷他??伤话l(fā)腦疾,無藥可治,依然怕死,寧用半個天下來換一個回去的機會。若你強行將夫人留下,事到臨頭,再無回去之法,你再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