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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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祝平 不過片刻,黎川又冷靜下來,他慢條斯理地把所有的資料重新整理,放回盒中。在車中靜坐良久,望著似乎無垠的荒原出神?!L生’一直寄放在清水古觀里,而用長生制作的種子,是在大災(zāi)難結(jié)束的時候,諸世涼交給浮島的。 從諸世涼后來的做法來看,他明顯知道這個東西是什么,起什么作用。 也不知道湯豆要是知道這件事,會是何心情。黎川想,現(xiàn)在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其余的幾個,包括湯豆都成了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但他還有一個疑問。這些事為什么諸世涼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賀知意,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整個計劃都把所有其它人排除在外。 怕道德的譴責(zé)? 這不是太可笑嗎?在這些自認為是為大局的人眼中,道德重要嗎? 就算諸世涼把詳情告訴賀知意,賀知意也不會阻攔,據(jù)黎川看來,賀知意比起諸世涼更不在乎‘小犧牲’。 那諸世涼這樣增加自己的整個行動的難度,是為什么呢?明明大可以得到更多資源,更光明正大地完成的事,為什么要防賊似的…… 黎川一下停住。 所以……他是在防備誰? 只有一個可能,這件事里還有第三方。諸世涼怕自己的行動會泄露并受到阻攔。 那會是什么人? 黎川翻閱盒子里那些雜亂無章的東西,這些拓文也好、詭異的故事也好包括湯白鶴的筆記本上記錄的那些瑣碎日常也好,看上去相互之間一點聯(lián)系也不沒有。都是相互獨立的事件,或者故事。 那她為什么,要獨獨地把這 些事,用盒子裝起來。 明明在她桌上,在她的房間里,有更多神異的事件。就比如那張大法會的照片,為什么這張法會照片值 得保存?黎川在湯白鶴房間看到過更華麗、更宏大的法會照片,背面標(biāo)注了的人名與職務(wù)最低也是理事長起。 相比之下,被放進盒子里的這張,背面都只有人名,連一個職務(wù)都沒有。從穿著打扮推算經(jīng)濟情況也更是不能與那張相比。甚至最前列邊上有一位,牽了只臟兮兮的狗,身上的衣服也臟得不行,腳上的鞋子一樣一只,看著和乞丐沒兩樣, 這些是什么人? 黎川看向第一排中間那一位。一般來說,站在這里的都是最重要的人物。 他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 但這張照片實在太舊,人臉都已經(jīng)太過模糊。 他也實在想不出來,自己能在哪里見過。 居住區(qū)域? 還是在浮島? 盯得太久,反而又覺得有些陌生,更沒有頭緒了。 這是整個盒子里唯一的一張人像,他們?yōu)槭裁幢环旁谶@里? 黎川放下照片,拿起幾長拓文和拍有拓文來處的照片。照片上的青銅器,像是冥器,看樣子是在某個古墓中被發(fā)掘出來的。 在靜坐了許久之后,他又思考了良久,然后發(fā)動了車子。 確認過方向之后,黎川開著力向南面去。為了防止被攔截,他沒有走大路,而是選擇直接穿越荒野腹地。在車子汽油耗光之后,他就毫不猶豫地棄車繼續(xù)前行。 他身上并沒有食物和水,但托那幾十天學(xué)習(xí)的福,他已經(jīng)能在看似一毛不存地荒野上找到足夠維持體力的辦法,因為安全問題,他只能選擇白天睡覺,夜上趕路。只是夜晚的時候,狗群或者其它的動物一直會徘徊在周圍,尾隨著他。好幾次都企圖將他變?yōu)槭澄?,但都沒有得逞,幾次下來,黎川受了不少傷,但那些也損失了不少同伴也沒得到好處,漸漸變得謹慎。 甚至有幾個追蹤著他的群落,在知道不可能得到什么好處之后,就帶著自己的隊伍離開了。 等他到達目的地時,已經(jīng)是二十多天之后。 那是個非常小的居住區(qū),看規(guī)模,頂多只有小幾萬人。見到外來者,街上的行人都停下來看。 因為災(zāi)難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很少再有新的難民出現(xiàn)了。 而黎川看上去又黑又瘦,身上也臟得不行,背上背著個背包還挺大。 有人上來問他:“你從哪里來的?” 他有些發(fā)蒙的樣子,看向四周的一切,許久才說“我來找人的?!?/br> 人們給他指路,讓他到管理所去問。 管理所管戶籍的是個老好人,問他怎么個情況。 黎川說,自己從發(fā)現(xiàn)災(zāi)難的時候起,一直躲到現(xiàn)在,實在沒吃的了,才從藏身處出來,原本還是打算送死了算的,沒想到外面已經(jīng)變了天,但他父母親人都不在了,在中轉(zhuǎn)站聽有人說,認識他一個鄰居,所以才到這里來找那位鄰居的。 管戶籍的老好人覺得奇怪,問“你那兒吃的那么多?這都太平好幾年了呀。” “就是大超市的備用貨庫。那邊沒什么人知道。可能也是我運氣好吧?!崩璐ǖ谋砬閷嵲谔嬲\。 老好人對他并沒有懷疑,幫他查看戶籍的時候,還跟同事驚嘆“這小子運氣真的好呀。你看我們那時候,就知道跑超市去找吃的,哪知道人家倉庫在哪里?!?/br> 查完也確定,他要找的人確實在是這里,叫祝平,七十多歲一老頭,第一批來到居住區(qū)。 找到后喊人去把老 頭請來,畢竟也得問清楚,人家認不認識這個孩子。 過了好一會兒,杵著文明杖的祝平就到了,雖然現(xiàn)在物資緊缺,但老頭打扮得很體面,西裝再舊,但也燙的筆挺。進門看到黎川愣了一下。 管戶籍的問“不認識嗎?他說他叫劉勇。是你的鄰居?!?/br> “劉勇?” 黎川站起來“祝爺爺是我呀。劉勇呀。”一臉緊張樣子,飛快地看了一眼管戶籍的人,似乎深怕自己的謊話被拆穿。 老人回過神,點點頭“啊,啊,認識的?!痹贈]有過多言語 管戶籍的見沒有問題,給黎川做了個登記之后,就叫老人帶黎川先回去。 并且囑咐了,要是黎川打算在這兒落戶的話,還有很多手繼要辦的。如果不落戶,過幾天黎川也得來填詳細信息,他們好上報。到時候總局再給他另外安落戶的地方。 交代完之后,祝平帶著黎川離開了管理所,路上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原本想說點什么,但祝平老遇到熟人,看來他人緣不錯,一路去都不得閑。 于是誰都沒有說話,老人只是時不時側(cè)頭看一眼向身邊的年輕人。在他眼里,黎川又黑又瘦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臉很不好,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受的傷。見老人看向自己,黎川還露出木訥的表情。 一直回到祝平住的小間,關(guān)上門,祝平才問他“你這是怎么搞的呀?不是和姑姑們?nèi)?3區(qū)了嗎?”他也有關(guān)注孩子的動向。當(dāng)時大災(zāi)了,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有去打聽。想知道這孩子平不平安。 黎川愣了一下,低頭不出聲。 祝平年看他身上因為和野貨搏斗留下的那些傷,神色一凝,嘴里那句“她們待你不好?”就很難問出口。 “我說了假名字,是怕她們會找我?!崩璐ǖ皖^不看他。 那畏縮的樣子,叫祝平心里一酸。就好像看到年幼時的他,一身是傷坐在樓梯口哭,祝平看他或憐帶著孩子回家,煮了碗面,孩子吃著默默地掉眼淚。不得不回家的時候,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 后來,家里就發(fā)生了慘劇。 大家都說這孩子真是可憐,做奶奶的趁兒子不在家,半夜上門當(dāng)著孩子的面,殺了二胎正做月子的媳婦和沒出生多久的小孫女兒。 鄰居們議論了很久“大早,上班去的時候,一開門,孩子滿身都是血啊。走廊上全是他的血腳印。問他什么也不說話,完全嚇懵了。” 調(diào)查說是婆婆媳婦不合,媳婦家太有錢,婆婆覺得媳婦看不起自己,媳婦因為婆婆對自己陰陽怪氣的,心里也有氣,一不順就打孩子,婆婆見她打自己家傳宗接代的獨苗苗更覺得她就是故意和自己作對,時不時就要挑撥兒子把兒媳婦打一頓。 這樣的積怨不是一天兩天。現(xiàn)加上二胎時她老公又有了外遇,婆婆恨不得雙手雙腳贊成離婚,大孫子自己帶,但兒媳婦死活不離,家庭矛盾更深。 最后也不知道是婆婆自己想殺了,還是和兒子一拍即合,總之動了手。 大多說老太婆沒那么大的力氣,去殺個壯年婦女,但也有人覺得,農(nóng)村老太婆力氣大是常識。 總之最后老太婆坐牢去了,之后沒一年,她兒子就再娶組建了新家庭,還有了小兒子。這孩子也被送到山里的姑姑家去了,似乎說,他姑姑結(jié)婚好多年都沒兒子,要他過繼的。 孩子后來跑回來的第一次,就被他爸爸一頓好打,飯也沒讓他吃就要把他送走。他站在樓梯口一直在哭,死死抓住欄桿不放,手指甲都剝掉了。 之后孩子又跑回來幾次,那時候他爸爸已經(jīng)搬走了,找也找不到人,還是祝平收留他,給他放洗澡水的時候,看到他身上全是傷,可見那個姑姑對他也不好。 后來他姑姑跟著趕過來,那可真是往死里打。 被強行拖走的孩子哭著大叫,問他“我不能做你的孩子嗎?我很乖的!我聽話!” 他到現(xiàn)在,都無法忘記孩子那種絕望的表情。 后來他特別問到了地址,還給孩子寄過些東西。還寄了書什么的。不過孩子的姑姑打電話過來埋怨過,說寄去的書死沉的,還得帶著進山,累得死人,家里人也不識字,叫他不如多給點錢。還抱怨自己軀體不好,男人懶漢不干活,孩子生病了什么的。他每次多多少少給過一些。 后來他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出國休養(yǎng)過一段時。 再回來時,屋里被搞得亂七八糟,古董花瓶都砸了一個。 鄰居說是有山里的親戚來找他弄的。 大家當(dāng)時說他不在去國外了,那親戚也不信,在他家門口拍著門罵他,說他心不善,不肯借錢給自己花,為富不仁,罵累了就打地鋪,非得見到他才肯走。 后來呆了好多天也不見人出來,這才相信是真的不在家。 但這也不走,拖家?guī)Э诘嘏艿轿飿I(yè)那,叫物業(yè)拿鑰匙給他們開門,打算住進來。 說什么,教授孤老一個,以后死在家里也沒人知道,他們來不是打秋風(fēng),是來照顧老人的,認了這門親,以后就不走了,將來給他送終。 物業(yè)肯定是不給開門的。 結(jié)果對方這都還不放棄,大半夜撬門進去。最后是物業(yè)報警才把他們弄走。 老人后來去確認情況,一看監(jiān)控,還真是那個做姑姑的,帶著自己的男人一道。 因為這個,他才斷了和孩子的聯(lián)系。 “我也不是白白來的,我有藏寶圖,爺爺你就收留我吧。姑姑不知道我跑到哪兒去了,跟管戶籍的人我也說了假名字,她找不來的。我吃得也不多,隨便在哪兒打個地鋪就能睡,就是柜子里也行?!?/br> 黎川說著,深怕他不信,打開身后的背包,拿出幾張拓字。一臉期待“爺爺你看。上面一定寫著寶藏在哪里。就算找到寶藏,我也一個都不要,全部給爺爺。” 祝平以為只是小孩玩鬧,但原本只是掃一眼,正要和黎川說話,動作頓了一下,扭頭皺眉上他手上的拓字。太過認真,下意識地伸手就接了過來。 第48章 名字 “爺爺知道上面寫的什么嗎?”黎川目光澄澈,并無半點雜念“我記得爺爺是搞文物修復(fù)的?!?/br> 祝平翻看了半天,才回過神回答他的話“你這里的文字量太少,可供參考的背景也基本沒有,所以很難理解這些字的釋意?!?/br> 黎川 心里一沉。 祝平繼續(xù)在說:“但這種字,我以前還真見過。不過當(dāng)時不是這樣的拓本,而是別人抄譽過來的東西。一同送過來的,還有相當(dāng)多的背景資料,要翻譯成我們可以理解的語言可能性很大。” 祝平說的是‘可能性很大’,那就說明他當(dāng)時并沒有參與,更不知道這件事的結(jié)果,或者更壞的情況是,這個項目根本沒有實施,黎川并沒有流露出什么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只是一臉驚喜:“那我們真的可以找到寶藏了!這是有用的!” 祝平因為他孩子氣的表情笑起來,見到孩子長大之后能這么開朗有朝氣,說實話他心中很是寬慰。對黎川也格外地耐心,但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這拓字你是從哪里得來的?”這種東西明顯不太可能隨便到手。 黎川面色微赧“我找的?,F(xiàn)在大家住的空間太小了,很多舊的、沒用的東西漸漸也都不那么看重了,大部份都會隨手丟掉了事。我……我找了很久才有一樣這樣的東西………就拿來給爺爺。”有些忐忑在觀察祝平的表情“這是不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