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范老五出村口的時候，好多人都看到了，他是搭著一個到城里送病人的馬車去的，怪不得他這次能在家多待兩天。

    1228812288程玉泉自然是知道范老五走了的，這幾天范老五在家里待著，他才發(fā)現自己其實已經離不開素素了，素素成了他生活中一種重要的寄托。他和家里的婆娘除了干活和因為孩子方面有什么要說的外，基本上再沒有其他的交流了。

    1228812288他昨天又去老屋里看了一下老爹，那個黑乎乎的屋子里有一種尿臊氣。老爹看到他來了以后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嘴巴半癟著都像要哭的樣子。

    1228812288他突然發(fā)現老爹比以往老了許多，以前那個看著干凈爽朗的老漢哪去了？他的鼻子發(fā)酸，出來的時候回頭再看到老爹那眼巴巴的目光，他的淚水再也收不住了。

    1228812288他是家里的幼子，按照農村的習俗，他是要照顧老人的?？山Y果呢，老mama還在的時候，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罵名，可是把老爹還是照顧得挺好的。

    1228812288現在爹媽剩下一個了，他卻又無法讓老人過得好一點。當他回到屋里把這個向婆娘一說，她的態(tài)度很堅決，你爹又不是就生了你一個。

    1228812288那尊在整個范家川出了名的銅佛倒是讓婆娘給抱了來，現在就供奉在八仙桌子上。程玉泉發(fā)現在范家川，也只有素素那里自己什么都可以說，她也能聽懂。

    1228812288素素今晚的神色好像有一點慌亂，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這幾天范老五在家，程玉泉每天晚上都感覺像是他在搶了自己的人，一肚子的不愉快。進來沒說多少話，就躺在跟前睡下了。

    1228812288“我給你說，咱們這樣下去是要出事的?！彼厮卣f。

    1228812288“能出啥事？沒人看到的?！背逃袢贿呍谀抢锸置δ_亂地，一邊說了上句都顧不上說下句。

    1228812288外面?zhèn)鱽砹朔独衔宓穆曇?，還在院門口的時候，就大聲說著”素素，你把擋門的咋都沒有關好，一天凈是不cao心么?！?/br>
    1228812288這一聲對炕上的一對男女來說，無疑如同炸雷一般。門是上了閂的，但總得開呀。程玉泉說咋辦，他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1228812288素素說你趕緊把衣服和鞋拿上到白柜里躲著，只要不抓到炕上再想辦法。

    1228812288范老五進了門以后，問素素把門咋開得這么晚。素素說她睡著了，剛聽到。在地里干了一天，累了。

    1228812288白柜里傳來拍打的聲音，范老五點著了燈，看著素素。素素指指白柜，小聲說人在里面，你審吧！

    1228812288范老五坐在炕沿上，聽著白柜里的聲音越來越急，后來就沒有了聲響。素素跳下炕想去救，被他一把就揪了過來動彈不得。

    1228812288素素給他跪在地上求情，說你說的把人只要抓到家里，把這事就給了結了，我都聽了你的，把人放出來吧，想咋辦都成。

    1228812288范老五笑了一下，說去吧，把人放出來。這個程玉泉也真是的，拍了兩下就不拍了，看來臉皮還是有點薄。把我婆娘人都敢睡呢，出來說兩句軟話，都是一個地方人嘛！

    1228812288婆娘打開了白柜，里面的人并沒有回應。當她舉著油燈看時，看到了一張發(fā)紫的臉，雙目圓瞪，沒有了鼻息。

    1228812288”老五呀，他，他死了！“婆娘的聲音顫抖著。

    1228812288“死了？你看你們這事弄的，他躲在白柜里干嘛？”

    1228812288“老五！”婆娘的聲音都有些變調，“是你讓我把他晚上留在家里，你來了讓他到白柜里藏著，這可都是你說的，你的心好毒呀！”

    1228812288“我的心毒？我在外面為了家當孫子當狗，你在家里和野男人睡覺，你倒是現在有理了！”范老五的聲音因為氣憤而變得尖利起來。

    1228812288“你要是想活命，現在就去找村部的那幾個人來，讓他們到這來看現場。咋說，你自己知道。不想活的話，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我在這等著?！?/br>
    1228812288女人哭泣著，跑著，第一個去找肖子銘。在她眼里，這個一臉疤的人其實最好說話。

    1228812288當她把肖家那扇門拍得山響的時候，肖家兩口子都讓這聲音嚇得心驚rou跳。

    1228812288他們的每一個夜晚都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第二天的太陽還能不能看到。當這個女人語無倫次地還沒有說完，肖子銘已經帶著他沖向了林書記家。

    1228812288從林書記家出來的路上，肖子銘安頓素素說“你去通知你家娃大爹和你大侄兒到家里來。”

    1228812288肖子銘在路上又拍開了沈德祿的門，說你再不要問了，趕緊到水塘邊上叫程二少到范老五家來。丑丑也起來了，肖子銘說你去叫程玉泉的兩個哥哥，馬上到范老五家來，人命關天的事！

    1228812288林書記親眼看到肖子銘有條不紊地布置著這些事，心里不由得佩服，這是個人才，是個難得的帥才，將來我的這個書記位子還是你來干吧！

    1228812288所有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往范老五家趕。丑丑在程家兩個兄弟門上大拍，里面都傳來的是一聲帶著瞌睡的聲音“誰大半夜的，死人了？”外面的信使也不報姓名，只是說了一句，趕緊到范老五家去，死人了！

    1228812288范老五家死人了，找程家人干什么？程金泉和程銀泉都不是什么聰明人，但都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弟弟玉泉出事了！

    1228812288到處亂跑的人驚動了那些喜歡大驚小怪的狗，狗叫聲又驚醒了一些睡覺淺的人。當所有被指名到范老五家的人都到了的時候，院子里已經有好多聞訊而來的人了。

    1228812288范老五蹲在地上，抱著頭。白柜開著，已經有好多人壯著膽子去看了，都是一聲或大或小的尖叫，抑或是心中一聲嘆息。

    1228812288素素跪在范老五的面前，林書記向她詢問一些問題。在她的講述下，人們都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1228812288程玉泉晚上又來了，都怪我不要臉，還招惹他！我對不起老五！老五進門的時候我就聽到了，程玉泉就藏在了白柜里我怕老五懷疑，就問他回來做啥，他說是他的一個包放在了家里，回來拿。我們兩個在廚房找包的時候，老五看我臉色不對，到屋里一檢查看到了白柜里的程玉泉

    1228812288現場再明顯不過了，一切都在昭示著這里發(fā)生了一個怎么樣的故事。程盛泉一言不發(fā)，看著兩個堂兄。

    1228812288程玉泉的兩個親哥哥都耷拉著頭，就像他們被現場捉了jian一樣的表情。他們的老婆已經在院子里罵上了，把程玉泉罵得罪有應得死有余辜。

    1228812288肖子銘和林書記在白柜邊上仔細研究，林書記掌著燈，肖子銘認真看。一個很有些年頭的柜子，里面卻用膩子刮得很是精密，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再看了一下那個蓋子，上面的鎖扣一放下竟然很準確地就扣上了，從里面是無論如何也頂不開的。

    1228812288他們研究的時候，邊上站著范老大。其他的人都或坐或站，聽著素素的哭訴，看著那個呆若木雞的范老五。

    1228812288人們在心里同情著范老五，至于程玉泉這就叫自己找死。范老五痛苦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同情，他此時一言不發(fā)，只是用手揪著頭發(fā)。素素在他面前把頭都磕出了血，還是邊上的幾個婆娘拉住的。

    1228812288三個范家川過去和現在的領導人都站在了院子里，這個地方現在是遠離人群。

    1228812288“怎么辦？”林書記問了一句。肖子銘沒有吭聲。

    1228812288范老大說“情況現在明著呢，讓程家把人收拾回去吧?！?/br>
    1228812288肖子銘說“范隊長，你家老五這個兵沒有白當呀，你家一個不用的大柜弄得都能裝得住細面了。你家這個老家當白柜我估計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了吧？”

    1228812288范老大心里一驚，他知道自己能看出來的地方，又怎么能瞞得了肖子銘和林書記？這個老五呀，你這心也太毒了吧？直接要命呢！

    1228812288程盛泉站在上房門口看著他們。范老大說兩位呀，現在是死的已經死了，這活的你們可得幫著給保一下，我兄弟五個，已經死了一個，這個看在我的臉面上，別報官，私下給處理了行不？

    1228812288范老大拉著他們兩個進了廚房。門一關，這個快六十的人就給他們跪下了“保一下老五，我知道這是老五弄的事，可程玉泉也是自己鉆進去的，死的死了，把活的保一下，以后我范老大給你們報答?！?/br>
    1228812288兩個人又對望了一眼，出來給丑丑說“去把程玉泉老婆叫來吧，天快亮了?！?/br>
    1228812288程玉泉老婆來了以后，只看了一眼就往素素身上撲，眼里都是能殺人的光。好在有幾個婆娘死命拉著，不然這個女人能把素素吃了不可。

    1228812288程家兩個親哥在白柜邊上給弟弟穿上了衣服。用一個架子車拉回了家。程盛泉悄悄問肖子銘“子銘，這事就這么完了？”肖子銘說“你還想咋辦？到此為止吧?！?/br>
    1228812288程家的事情辦得很簡單，畢竟有兩個孩子，再簡化儀式還得有。在范老五家門口，范老五用一把斧頭把那個白柜劈成了一堆木板，一把大火就地燒了，說是這個白柜當了程玉泉的棺材，實在是放不得了。

    1228812288等到縣公安局來到范家川的時候，程玉泉也已經下葬，至于那個也許能看出一些問題的白柜，都已經變成了灰燼，被撒在了田里。

    1228812288所有接受調查的人都講述著同樣的內容，沒有一點新意。當公安局的人問到程盛泉的時候，他說了一句“那個白柜其實燒了可惜，應該給程玉泉改成棺材的，反正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br>
    1228812288到底是誰報的案？多少年都是人們關心和猜測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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