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1】母親,她是兒子的愛人
他緩緩抬起頭,直視韓槿惠,說:“母親,她是兒子的愛人。風(fēng)雨小說網(wǎng) .” 韓槿惠在海外定居了五年,一直以為這里被顏玨打理的不甚干凈,卻沒有想到剛回來就聽到這樣一個震驚她神經(jīng)的消息。 五年,顏玨就能一手換了這天不成? 他到底還有沒有把她這個母親放在眼里? 他到底把她的教誨,拋到多遠的九霄云外去了? 韓槿惠一根手指直點到他腦門兒上去,“好,好得很哪!既然是這樣,你也說了,她是你愛人,好,那既是愛人,有苦有累那就一起受著吧!” 話未落音,韓槿惠舉杖就朝著藍微一跪著的方向走過去。 顏玨哪里想的到自己的一語為了保護藍微一,把罪過全然攬去,卻為藍微一招攬了罪名,他毫不猶豫的跪著沖上前,在那拄杖豎著迎頭朝著藍微一劈下來的時候便擋在藍微一身前,抱住她用背抗住重傷。 他只受著,一聲不吭。 韓槿惠下手雖有輕重,可沒想到顏玨會這樣奮不顧身,果然是兒子大了,會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這點他也全然不顧了,要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女人魂飛魄散嗎? 她這樣想著,血氣沖上頭,又硬著頭皮狠狠地朝著顏玨的背上劈了幾劈。 林媽在外面終于忍不住進來了,見此情形不由大驚,上去攔住韓槿惠的手,說:“夫人,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要這樣打死少爺?!” 本來韓槿惠已經(jīng)憋了很久的淚不能淌下,驕傲如她卻養(yǎng)了這么一個兒子。 “他狠了心的與我作對,我還讓他活做什么?!”韓槿惠已然淚水淌下,看著林媽護著顏玨,怒氣更勝:“走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你看好他,現(xiàn)在他帶了這么一個女人回來,還理直氣壯告訴我說這是他女人,好啊,這么多年好的沒有學(xué)會,倒學(xué)會養(yǎng)女人了!” 說到了這里,林媽自知心中有愧。 當初顏玨要留下藍微一的時候,林媽不能不說這里也存有她的私心,她為了藍微一的樣貌留下她,為的是前半生的哺育情懷,她是藍微一的乳母,也敢說是嗜藍微一如命的母親。 林媽“撲通”一聲跪下來,舉手便握住那粗的拄杖,“夫人,是我沒有為您看好少爺,我有過錯。要打,您就打我吧!” “你……你……你給我躲開!”韓槿惠是不能打林媽的,她的心跟明鏡似的,她又怎么會不明白林媽的苦心? 林媽是愛護顏玨,是愛護藍微一,韓槿惠何嘗不呢? “好,我且問你,你可知道這女人的身份,來歷?囡囡是會害你的嗎?她這些年等你了什么,愛你了什么,為你了什么,你不知道不清楚的么?我不怪你看不到,不怪你任何,可你原不該打她!你認為這女人是打不得的,你要護著她,可我囡囡你就打得了?” 韓槿惠說的不無道理。 她每一句說出來,都在顏玨的耳里形成振聾發(fā)聵的聲響。 藍微一被顏玨抱著,護著,她不動一聲,不發(fā)一語,可她感受到顏玨護著她,是他的苦無處訴。她甚至覺得,如果槿惠mama真的打了她,她心里也還好受一些。 藍微一從來不曾覺得槿惠mama對她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還是藍微一的時候,那是五年前的時日了,她也像柳茜一樣叫她槿惠mama。如今,不知道槿惠mama還認不認她,不知道她是怎樣想她,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她,可藍微一不怪她。 槿惠mama一直是主持公道的人。 當藍微一聽到槿惠mama口中說,顏玨打了柳茜的時候,她猛然轉(zhuǎn)過頭來看了顏玨一眼。 她也從顏玨的眼睛里看到了后悔,她開口:“你真不該打人的。” 破空聲響,“啪”地一拄杖打上去,連聲音都打進rou里去,拿開了,背上的rou高高墳起。 “聽到了沒有?連你的女人都說不該你動手打囡囡,你這不是打囡囡,顏玨,你這是在打我的臉!” 韓槿惠說完,第二杖又實實落下去,那墳起的上頭直打得裂開了皮,滲出紅的,沙一般的花,接著第三杖,第四杖,第五杖…… 像是鞭子一樣,雖然家法很久都不用了,可顏玨依舊遵從家法不求饒不動手。 藍微一清楚,顏玨真的不該打柳茜的,五年了,不比當初了,陽城換了天地,在舊人的心里也都換了位置?,F(xiàn)在柳茜是韓槿惠心里的寶,如果不是柳家和安家家族的鼎力支撐,顏家很有可能熬不到今天,可能五年前就落敗了。 韓槿惠不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更不是一個以怨報德的人。 盡管韓槿惠眼中,藍微一和柳茜的地位相同,可這個原則不能輕易被打破,更不能在藍微一和柳茜當中任何一個人打破這個原則。假設(shè),如果是顏玨打了藍微一,韓槿惠依舊不會饒了顏玨。 林媽上前抱住顏玨,兩個人都摞在藍微一身上。 藍微一沒有辦法出來,就算她很想替顏玨挨打。 打了一陣子,韓槿惠氣喘噓噓,也不知打了多少了,問:“幾下了?” 林媽哽咽說:“怕是有好幾十下了,夫人,不要再打了,少爺會受不了……” 此時顏玨的背上已經(jīng)分不清皮與rou了,只是往外翻,直開成殷紅的花。 韓槿惠頓了頓,看著顏玨,“打了有幾十下了,你這就受不了了嗎?” 林媽看到韓槿惠這是給顏玨下臺的面子,便摟住他的頭,哭出來,“少爺,您就說句話吧!” 顏玨不求饒說:“母親打吧,父親死了,母親就是執(zhí)掌家法的人,母親喜歡打多少就打多少?!?/br> “當然,我打你就要受著,你不僅要受著你這一份,還要受著你甘愿受的這個女人的這一份!”韓槿惠冷笑。 顏玨說:“是,兒子受著?!?/br> 林媽和顏玨都知道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如此一對兒驕傲如命的母子,任何一方都不會主動松手。那么顏玨就只能繼續(xù)挨打下去,眼看顏玨背上的rou已經(jīng)皮開rou綻。 藍微一沖了出來,跪著匍匐到韓槿惠面前,雙手握住帶血的拄杖。 “槿惠mama,不要再打了……”那聲音太過微弱纖細,甚至細小到如此近距離的韓槿惠都快要聽不到。 只能對著口型大致知道藍微一說了句放下驕傲,求饒的話。 韓槿惠早該停手了,她因為藍微一的這句‘槿惠mama’,打了自己親生兒子不止五十下。 你說,她到底是因為太愛藍微一,還是該恨她? 顏玨和林媽都不知道藍微一對韓槿惠說了什么,韓槿惠松開了手,藍微一緊緊地握住拄杖,整個人像是抽去了三魂七魄癱軟在地上。 “你的女人倒是被你養(yǎng)的很好嘛,敢從我的手里搶走拄杖了,看來……假以時日,連我的兒子都要被她搶走了。”韓槿惠依舊是不肯松開,話語里每一句都像是要吃人。 顏玨看著母親的臉,不敢言語。 “今天我且放了你,也給你女人一個面子,同樣給我這個做母親的一條后路。怕是長江前浪推后浪,什么時候家里有了新的女主人,到時候女主人不要太貶恨我這個老太婆就行了?!表n槿惠說完,甩著衣服離開了書房。 韓槿惠這么說,是在打顏玨和藍微一的臉,警告他們這些做后輩的。 顏玨跪著轉(zhuǎn)過身來,推開林媽:“給母親收拾好原本的房間,原物擺設(shè)要一動不動?!?/br> “是,少爺?!绷謰屵B忙起身隨著韓槿惠跟去。 果然,母子之間是不該有隔夜的仇的,更何況在這顏家家教如此之嚴的家里,韓槿惠做了一個母親應(yīng)有的表率,也當了一個父親該有的秉持。顏玨不會記恨母親,他必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犯的錯。 “傷到了嗎?”顏玨一手捂住自己的手臂,碰不到的背部是血rou模糊。 可他還念及藍微一。 藍微一搖搖頭,“沒有?!彼址鲋伀k問:“能起來嗎?傷的重不重?” 語氣里是難得的平靜。 顏玨想,如果今日陪著他下跪,陪著他挨打的人是柳茜,她定然不會像藍微一這樣安然若定。 “不重,”顏玨沒有起身,看著藍微一眼光如炬。 藍微一剎那抿緊唇,平淡開口:“你真打了柳家二小、姐?” 話說出口的那瞬,藍微一哭了,眼淚落下來,晶瑩的像是清晨的露珠般瑩潤,美得不像是凡間女子。 全程下來,顏玨害怕藍微一會哭,害怕極了。他想,自己心里承受著巨大的苦痛,可他是顏家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唯一的繼承人,這一切都是他應(yīng)該承擔的,可他唯獨害怕藍微一會受不住,他什么都能承受,唯獨不能承受藍微一在他面前哭。 如果在剛才受家法的過程中,藍微一哭了,那么他整個世界就都坍塌了。 可她沒有哭,現(xiàn)在卻哭了。 “我也希望我沒有打,”顏玨不減幽默。 可打了就是打了,收不回來。 顏玨捏緊了拳,他也后悔,不該打人,更不該打女人,盡管柳茜說了她不該說的話,他也不能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