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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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后,陸宴揉了揉眉心,飲下手邊半盞冷茶,準備重新謄寫今日的口供。 外面的日頭從一個窗,跳到了另一個窗戶。 撂筆之時,一身的疲憊隨之涌來。 天色昏暗,風聲簌簌,雨滴墜在了高低不平的條石路上。眼下已是到了散值的時辰了。 陸宴摘下了烏紗帽,闔上了卷宗,起身,出了京兆府的大門…… 馬車停在狴犴石像旁,彎腰之前,楊宗率先開了口,“主子?!?/br> 陸宴眉頭一蹙,“怎么了?” 楊宗輕咳了一聲道:“方才,長公主派人傳話來了?!?/br> “說什么了?” 楊宗心里是一萬個不想傳這話,但奈何長公主那邊吩咐了,要他必須把這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主子跟前兒…… 遂只能硬著頭皮道:“長公主說,您今兒若是不回國公府,那今生也別回去了?!?/br> 靖安長公主那干柴脾氣,陸宴自然是知曉的,他今日若是敢不回去,明日“一把火”便燒到京兆府來。 思忖之后,當晚便回了國公府。 果不其然,剛走進肅寧堂,便見到了靖安長公主的身影。 長公主坐在他門前的亭中慢悠悠地喝茶,顯然,是在等他。 陸宴從楊宗手中接過油紙傘,徑直走過去,坐到了靖安長公主面前,喚了一聲母親。 靖安長公主纖細的玉指在杯盞的邊沿來回滑動,提唇幽幽道:“你還知道回來呀?!?/br> 陸宴背脊挺直,一本正經道:“讓母親憂心,是兒子不孝?!?/br> 淅淅瀝瀝的雨聲驟急,噼噼啪啪地打在了轉瓦上,四周的風都夾雜了一絲寒意。 “嗬”長公主輕笑一聲,“不怪你,平康坊里那位頭牌姑娘把你的魂勾走了,不記得盡孝,也是常情。” 長公主怒到極致時,說起話來貫是這樣夾槍帶棒的。 陸宴心里清楚,一旦在外面住久了,長公主早晚會起疑,于是一早便將平康坊里那位云枝姑娘記在了他的名下。 他人雖不去,錢倒是沒少花。云枝樂得清閑,老鴇守口如瓶。 見他不答,長公主又道:“她叫云枝?” 話音一落,陸宴的嘴角便帶了一絲笑意。那周身上下散發(fā)著的柔情,一看便知,是在聲色犬馬的粉黛瓦舍里沉淪過的模樣。 “母親去找她了?”陸宴道。 聞言,長公主握緊了拳頭,“怎么,怕我給她委屈受?” 自己的娘,自己最是清楚。 陸宴知道,長公主再是生氣,也不會屈尊降貴地去平康坊,更不會用長公主的威嚴去為難一位歌姬,她的氣,都在自己這。 長公主將手里的杯盞“啪”地放在石桌上,將聲音拔高:“你難不成是要將她接入府中嗎?” 陸宴語氣淡淡:“兒子未曾想過?!?/br> 長公主臉色有些難看,看得出來,她是氣急了。 四目相對,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陸時硯,你該成家了。” 周圍的雨越下越大,片刻之后,便將院子里的芭蕉葉都沖刷歪了。 長公主看著他的眼睛繼續(xù)道:“你祖母在你去揚州的時候病了,高燒不退時,還夢囈著你的名字。老太太年事已高,卻日日堅持吃齋念佛,除了盼著你平安順遂,便是盼著你能早日成家?!?/br> 陸宴一言不發(fā),目光卻移到了正被風雨肆虐著的春草上。 “穆將軍昨日被押到了大理寺,三皇子也被禁足,眼下朝堂波詭云譎,你的親事還是早些定下來為好,你阿耶也是這個意思,云家和王家的姑娘我看著都不錯,不過選哪個,到底還是看你的意思?!遍L公主頓了頓,繼續(xù)道:“你也該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你的責任?!?/br> 鎮(zhèn)國公世子的婚事,不求門庭顯赫,但求志同道合。這也是為何長公主之前會默許孟家女住進國公府的另一層原因。 孟家女也好,云家、王家也罷,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便是純臣之后。 說白了,靖安長公主就是要求兩家的立場一致——不參與黨爭,只忠于皇帝。 聽著母親的話,陸宴眸色漸深,下意識地轉起了手上的扳指。 “陸時硯,你便是再喜歡外面的人呢,也只能是這樣。鎮(zhèn)國公府絕不會允許你接一名歌姬回來,我亦不會允許我的兒媳平白受了這份委屈,這份羞辱,陸家不是這樣的門庭。” “從明日起,你就回府住吧,莫要外宿了。上次孟家女的事,是娘思慮不周,先前也沒問過你的意思。下個月英國公夫人要辦一場馬球賽,我已替你應下了,你若是忙,來不了,那還有下下個月?!?/br> 長公主話里意思已是十分明確了,不喜歡孟家女沒關系,京城里難不成還缺貴女了不成? 她咄咄逼人的語氣仿佛在同他說——今年,你的婚事,怎么都得定下來。 陸宴面色未改,但放于膝上的手,卻已是青筋暴起。 這不是他頭回被母親逼婚,但卻是長公主態(tài)度最為堅決的一次。 可眼下他的狀況,是不可能成親的,他成親了,她怎么辦? 幾個月前他救下沈甄,無非是因為那些離奇又真實的夢境,和他無端患上的心疾,至于自己為何會碰了她,男人的那點劣根性,他認。 他大大方方的認了。 起初他只是想著,等他找到了治心疾的法子,便會將她送回到揚州去,安置好他們姐弟,將他在揚州置下的產業(yè)贈與她,她也不算白跟他一場。 他亦不會對她感到虧欠。 然而現(xiàn)在呢? 陸宴捫心自問:還能將她送到別處去嗎? 他們的身份沒變,澄苑里的她也沒變,是他變了。 當他決定將白道年帶到東宮替太子醫(yī)治時,一切就已經變了。太子的病若是好了,坐穩(wěn)了東宮之位,那云陽侯的徒刑,也根本用不上兩年。 這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陸宴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隨后給靖安長公主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她手中,“母親消消氣?!?/br> 靖安長公主細眉微蹙,逐字逐句道:“陸時硯,你以為我在同你說笑嗎?” 陸宴解釋道:“這幾日兒子外宿,并不是流連與勾欄瓦舍之中?!?/br> 長公主反唇相譏:“怎么,現(xiàn)在想反口了?” “兒子只是怕祖母擔心。”說著,陸宴故意咳了兩聲才道:“穆家販賣私鹽、養(yǎng)私兵的證據(jù)是兒子從揚州帶回來的,返京的路上,受了點傷?!?/br> 話音甫落,靖安長公主手中的杯盞便直愣愣地墜在了地上。她知道,他不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 “傷到何處了?” 靖安長公主的眼神微變,哪里還有方才怒氣沖天的模樣? 陸宴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淡淡道:“現(xiàn)在已是無礙了?!?/br> 聽了這話,長公主哪里還有心思同他扯那些事,她拽著陸宴回了屋,燃起燈,非要看一眼他的傷口。 長公主看著那兩道刺眼的傷疤,立馬紅了眼睛,“這怎么能叫無礙了?” 眼下時機剛好,陸宴便回頭看著長公主的眼睛道:“京兆府近來事多,那蹴鞠賽,兒子便不去了,成么?” 長公主盯著他那雙幽暗深邃的眉眼。 忽然覺得他可憐又可恨,傷是真的,利用她的同情心也是真的。當真是應了福安公主那句話——孩子都是父母的債。 長公主時常想不通,為何從小到大樣樣出眾從不讓自己cao心的兒子,突然就改了性子? 第45章 套路(捉蟲) 翌日。陸宴休沐,一早便去嘉安堂向老太太請了安。 鎮(zhèn)國公府三房的子孫齊聚一堂,老太太逗弄著手里的曾孫,并沒給陸宴甚好臉色。 眾人都知道,老太太這是怨陸宴久未歸家。 這時,陸蘅卻在一旁火上澆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好像很多年沒見過三哥哥了。” 陸妗抽了抽嘴角,她覺得陸蘅真的是作死,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拔一拔老虎須子。 這不,陸宴薄唇微抿,看向陸蘅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無異于再說:等著。 陸蘅被插了無聲的一刀,忙將目光一移到了茶盞上,端起,抿了一口。 半晌過后,楊宗抬進來兩個箱子,這里面都是陸宴從揚州帶回來分給各房的禮物。陸蘅一見,眼睛不由都跟著亮了。 陸宴送給大哥陸燁和二哥陸庭的,是楚旬先生的畫作,而送給陸妗的,則是一把上好的古琴,獨獨到了陸蘅這兒,沒了。 “祖母,這是孫兒念著您的喜好買的抹額?!标懷绲?。 “三哥哥,我的呢?”陸蘅插話道。 陸宴勾唇一笑,“你的時間過的與旁人不同,理應再等上個三秋才是?!标戞≡谝慌晕孀×俗臁?/br> 陸蘅被他一懟,連忙走過去,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祖母幫幫我吧,嗯?我實在說不過三哥哥,祖母,嗯?” 老太太到底被陸蘅這活寶弄笑了,推了一下陸宴,“你明知道她就是這個性子,別欺負她了?!?/br> 陸宴從善如流,陸蘅的古琴總算是倒手了。 —— 這幾日長公主盯陸宴盯地厲害,馬球賽雖然不用去了,但鎮(zhèn)國公府上卻莫名多了幾位來賞花的客人。 無一例外,都是十六碧玉年華的姑娘。 傍晚時分,陸宴同長公主一同用晚膳。 一連幾個晴天,總算等來個無人登門的陰天。 楹窗之外布了一層陰霾,烏云滾滾而來,重重地疊在了半空中。 半晌,狂風驟起,“啪”地一聲推開了支摘窗。院子里的新草簌簌作響,緊接著,傳來了轟隆一聲。 陸宴手上的木箸一滯。 回想起了前幾天,一個雨天,沈甄窩在床角可憐兮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