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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第一美人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姌姌,一會兒見了岳父,知道該說什么吧,”

    沈姌嘴唇一抿,實(shí)在懶得同他虛與委蛇。

    馬車軋軋聲持續(xù)地向著,李棣同沈姌坐在一處,看著她的側(cè)臉,突然打破了沉默。

    “沈家,也不是非要吊死在東宮這棵樹上吧?!?/br>
    沈姌與他對視,“李大人,現(xiàn)在是越來越敢說了?!?/br>
    李棣笑了笑。

    馬車?yán)@過了人擠人的街道,穿過朱雀大街,緩緩駛向大理寺獄。

    門前站著兩位獄丞。

    沈姌提裙緩緩下車,落地后,摘下了帷帽。

    獄丞拿起筆錄,問道:“來者何人?”

    “沈文祁之女,沈姌?!?/br>
    “沈文祁之婿,李棣?!?/br>
    話音一落,沈姌不由瞥他一眼,只覺得這一幕,諷刺極了。

    獄使帶路,他們緩緩向里面走。

    大理寺實(shí)行分押管理,像云陽侯這樣有爵位又曾高居七品以上的,都需要單獨(dú)關(guān)押。

    他們停駐在一扇木門前面,獄使道:“一次只能進(jìn)一個人,且只有一刻鐘,誰先進(jìn)?”

    李棣眉頭一皺,從胸前拿出了錢袋子,塞到獄使手里,“我同她一起進(jìn)去?!?/br>
    獄使推回,錢袋子“噹”地一聲墜在地上。

    這時,周述安剛好從另一間牢房里,泰然自若地走過來。

    筆挺剛毅,英姿勃發(fā)。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遇上像周述安這種由圣人直接任命的手握實(shí)權(quán)的官吏,確實(shí)不由他李棣在此擺甚官威。

    “周大人?!崩铋ψ鬏嫷?。

    周述安躬身撿起了錢袋子,放回到李棣手上,也沒諷刺他,而是直接道:“李侍郎,這是圣人下的令?!?/br>
    沈姌回頭道:“周大人,我能先進(jìn)去嗎?”

    周述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拿鑰匙開了長鎖。

    這特殊的牢間里,只有云陽侯一人,他坐在榻上,頭上的白發(fā)有些凌亂,雖然落魄,卻難掩他身上的溫和儒雅。

    “阿耶?!鄙驃樧哌^去,眼睛立馬轉(zhuǎn)紅,“您身子可好?”

    說句實(shí)在的,這里的狀況,顯然比她料想的好多了。

    對視良久,云陽侯的手指微動,嗓音嘶啞道:“姌姌。”

    他在牢獄中,他的四個兒女在牢獄之外。

    心中的擔(dān)憂和思念,日復(fù)一日加重,可真見到了,他卻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見到自己這番樣子。

    云陽侯抬手?jǐn)n了一下自己的鬢發(fā)。

    云陽侯給她指了指桌上的藥罐,對沈姌道:“前陣子,有人往這兒送了大夫過來?!?/br>
    沈姌一愣。

    前陣子,圣人明明還未允許人探視,私自探視,往牢里送大夫,這罪名也是不小。

    云陽侯見她愣住,心不由一沉,艱難地開口道:“甄兒,沈甄在哪?”

    沈姌忍住了再胸口地翻騰的淚意,柔聲道:“太子殿下的病已經(jīng)轉(zhuǎn)好了,阿耶,一切都會過去的?!?/br>
    四目相對,云陽侯下唇顫抖,“都是阿耶的錯。”

    時間緊迫,沈姌直接開口問道:“您最初的工圖,在哪?”

    “姌姌,明日殿下會來,這些事,你不必再管。”云陽侯頓住,又道:“你過好自己的日子?!?/br>
    獄使在一旁提醒道,“一刻到了。”

    沈姌攥緊拳頭,附在父親的耳邊道:“李棣的話,您什么都別信?!?/br>
    沈姌出來,李棣進(jìn)去。

    周述安在一旁翻閱著大寺里待審的幾個案子,沈姌倏然開口,“敢問周大人,前些日子,大夫是如何進(jìn)來的。”

    周述安垂眸又翻了一頁,“周某曾欠下了一個人情,得還,所以放了人進(jìn)來?!蹦馨厌咚降脑掃@樣直白的講出來,就能想象此人是何等的自信。

    整個大晉朝,能讓周述安欠下人情的,沈姌掰著手指數(shù)一數(shù),也能數(shù)到陸宴身上了。

    “多謝周大人告知。”沈姌道。

    四周陷入沉默。

    也不知為何,方才在里頭,一刻鐘是那樣短,眼下在外面,一刻倒是無比漫長。

    時間緩緩流逝,周述安忽然闔上了手上的案卷,看向沈姌,“李夫人不也欠了我一個人情嗎?”

    沈姌皺眉,“何時?”

    周述安緩步走到她身邊,眸色漸深,沉聲道:“藥肆。”

    提起這個事,沈姌的心便是一堵,看來,那日向京兆府舉報(bào)自己的,果真是他。

    其實(shí)沈姌心里也清楚,她若是真的毒殺了李棣,即便能瞞過一時,也瞞不過一世,六皇子若是追查,她的命早晚會搭上。

    她退后半步,淡淡道:“那日的事,不過是誤會?!?/br>
    周述安也未揭穿她,不緊不慢道:“是么?!?/br>
    一刻鐘已到,李棣出來,他目光一掃,剛好瞧見周述安正低頭看沈姌。同是男人,李棣知道,像沈姌這樣的姿色,即便成了人妻,也不會讓人削減半分興趣。

    他走到沈姌身邊,用手?jǐn)堊∷难?,柔聲道:“姌姌,走了?!?/br>
    沈姌身子一僵,瞪眸看他,李棣的手卻握的更緊了。

    二人走出大理寺后,周述安若無其事地對身邊的楚一道:“朱懋貪污的罪證備齊了嗎,明日太子殿下要親審?!?/br>
    “回稟大人,備齊了?!背桓谥苁霭采磉呌袔啄炅耍瑓s很少見他家大人主動同人攀談,想起方才那一幕,實(shí)在有些好奇,道:“大人以前見過李侍郎的夫人?”

    周述安堂堂正正地點(diǎn)了下頭,“見過幾次。”

    初見她那一年,恰好遇上了長安城外瘟疫蔓延,他上京趕考,途中碰見了一同入城的沈姌。

    一輛四周懸著金絲紗綢的馬車從他面前駛過,緩緩?fù)O?,里面的人掀開幔帳,走了下來。

    “前面怎么回事?”是一道十分柔和聲音。

    “姑娘,瘟疫蔓延到長安,今日提前封城了,要進(jìn)城,怎么都都得明日了?!?/br>
    她向遠(yuǎn)處看了一眼,“那盡快找一處客棧落腳吧?!?/br>
    沈姌帶的隨從不少,烏泱泱的一幫人一同進(jìn)了客棧。

    城外討飯的比比皆是,像沈家女這樣的富貴餑餑,確實(shí),都到哪里都惹人注意。

    她帶的隨從多,那些地痞無賴不敢上來明搶,于是他們便慫恿了幾個腿腳不好的可憐孩子上去要錢。

    “貴人,貴人,我三天沒吃東西了,就快要走不動了……”男孩衣履不整,小臉瘦的已經(jīng)凹下去,眼睛似銅鈴那般大。

    “我不吃無所謂,我還有一個meimei,她剛?cè)龤q,貴人救命。”

    見此,清麗立馬掏出了錢袋子,就等沈姌發(fā)話了。

    哪知沈姌卻當(dāng)看不著一般,繞了過去。

    她身著鵝黃色海棠花紋絡(luò)的曳地裙,上身是素白色描金的上襦,頭戴金鑲珠石點(diǎn)翠簪,細(xì)嫩的手腕上戴著血玉鐲子,顯得皮膚越發(fā)白皙。

    眉間流轉(zhuǎn)著清傲與嫵媚,確實(shí)是權(quán)貴之女的作派了。

    芙蓉面,冷心腸,

    周述安嘴角掛了一絲譏諷。

    翌日一早,沈姌下樓,她小聲道:“咱們能進(jìn)城了?”

    “可以的,戶帖遞上去了,守門一聽是咱們是云陽侯府的,二話沒說就點(diǎn)了頭?!?/br>
    “那臨走之前,把馬車上剩下的吃食和絹布拿去給那些孩子分了吧。”

    清麗疑惑道:“既然姑娘想給那些孩子吃食,為何昨日不給?”

    “正所謂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昨日要是給了,今日不知要來多少人,我們都未必出得了客棧的大門。”

    清麗恍然大悟。

    “好了,趕緊走吧。”沈姌拽了拽清麗的衣袖。

    聞言,暗處的周述安再次提了提嘴角,也不知是笑她,還是笑自己。

    然而等下一次他聽到了她的名字,是從那些考生嘴里。

    “欸,聽見了么,云陽侯府大姑娘,和李棣,就是前一陣子同咱們喝過酒的李棣,交換庚帖了?!?/br>
    那時,她就已經(jīng)成了他人婦。

    第57章

    四月十二,瞧著是個風(fēng)和日麗的日子,許皇后便在西宮的錦蘭閣辦了場賞花宴。太陽高高地懸在天上,卻忽然被烏云遮住,一陣風(fēng)吹過,樹枝上的鳥兒撲簌簌地扇動著翅膀。

    眾嬪妃正對著紫薇花吟詩,柳昭儀懷里的貓兒也不知怎的,突然發(fā)了狂,竟撲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年事已高,哪里受得了這樣的驚嚇,貓兒一露爪子,便向地上栽去。

    按說西宮的錦蘭閣沒有那些凹凸不平的石頭,就算太后摔在地上,最多也就是崴著腿腳,受些擦傷,可這世上的事,都不是人掐指便能算出來的。

    誰也料不住,太后栽倒的地方,剛好有一塊山尖似的石頭。

    而太后的后腦勺,剛好磕在了這上頭。

    那只貓兒炸著毛,揮舞著爪子,眾嬪妃都在驚呼時,皇后身邊的侄女,許家的七娘——許意清,突然大喊了一聲,“別動太后娘娘的身子!一動也別動,快喚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