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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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喉結(jié)滾動,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力氣,須臾,他松開了她的手,一把環(huán)住了她的腰。 此刻的沈甄,就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稍一撥弄,便會發(fā)出“唔唔”的掙扎聲。 不過很快,這侵略性十足的吻,就變成了輕輕柔柔的啄。 陸宴抵著沈甄的唇,啞著嗓子道:“甄甄,把眼睛閉上。” 沈甄哪敢閉眼睛,閉了眼,那不就是同意他隨意索取了么?她下意識地夾緊了自己的雙腿,用拳頭抵著陸宴的胸膛,“大人,我不行,這是東市,我真的不行?!?/br> 小姑娘最后那個尾音,比山間的回響,還要更顫一些。 陸宴低頭看了看杵在自己胸膛的拳頭,十分牽強(qiáng)地勾了勾嘴角。 沈甄。 你就那么想見他? 蘇珩才剛?cè)刖?,就坐不住了?/br> 陸宴用雙指正過沈甄的下巴,微抬,看著她隱隱發(fā)腫的、晶瑩剔透的唇,手指亦是在隱隱顫抖。 所以說,再成熟、再運籌帷幄的男人,也有遇到鐵板的時候,就像現(xiàn)在。 他倏然發(fā)現(xiàn),外面的那個勞什子武夫,很有可能就是上輩子給他種了一片青青草原的那位。 哪怕他極力說服著自己,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也仍是無法忘掉,夢中沈甄依偎在那人懷里的樣子…… 這世上,根本沒有哪個男人能做到心平氣地面對這一幕。 陸宴深吸了一口氣,斂了目光,怕自己弄傷她,驟然松了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br> 此刻,男人的雙眼,已辨不出喜怒。 沈甄感覺他有些奇怪,就算自己拒絕了他,他總不止于紅眼睛吧…… 他們下樓的時候,長平侯的一眾車馬已經(jīng)變成了東市盡頭的一個點。 陸宴扶著她上了馬車。 回澄苑的方向,和長平侯府的方向是截然相反的,半晌后,沈甄終是沒忍住,抬手掀開馬車的帷幔,朝后看了一眼。 陸宴微不可查地冷哼一聲,隨后干脆閉上了眼睛,眉頭都沒皺一下。 就是手上捻動白玉扳指的動作有點狠罷了。 將沈甄送回澄苑后,陸宴想了想,道:“明日有早朝,今晚我回國公府了?!?/br> 話音一落,陸宴咳嗽了兩聲。 沈甄知道他公務(wù)繁忙,也不敢耽誤他的時間,只是柔聲開口道:“放才聽到大人咳嗽……莫不是受了風(fēng)寒?” “我沒事?!标懷绲?。 沈甄拽住他的衣袖,“身子又不是鐵打的,大人……要記得吃藥。” 陸宴一頓,回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道了?!?/br> 走出澄苑,上了馬車,他不禁嗤笑。 是,他確實該吃藥了。 —— 翌日早朝之后,整個長安城乃至后宮里都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長平侯打了勝仗,皇帝自然龍心大悅,不僅賞賜了無數(shù)金銀珠寶,還封了蘇珩的母親,也就是護(hù)國公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 安華殿。 六皇子捏著手上的折扇,咬牙道:“母后,那蘇珩實在可笑!方才父皇問他要何賞賜,他竟敢當(dāng)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要父皇替他尋沈甄和沈泓的蹤跡!他這是何意思?剛回來就要站在太子那邊?” “慌什么?”許皇后喝了一口血燕,緩緩道:“蘇家與沈家本就有過命的交情,從他打了勝仗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沈家救命的稻草回來了?!?/br> 許家世代文官,六皇子這些年結(jié)交的對象大多也都是文臣之后,這也就是為什么,許皇后一眼盯上了鎮(zhèn)國公府。 反觀太子,本就有兵部支持,如今長平侯若是站了東宮,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六皇子有些坐不住了,他低聲吼道:“母后就不怕沈家再有一日起來嗎?當(dāng)年他們看不明白的,到如今,怕是都想通了?!?/br> 六皇子用手腕摁著眉骨,后悔道:“當(dāng)初云陽侯入獄,兒子就該將沈甄和沈泓帶走的?!?/br> 話音一落,許皇后立馬將勺子磕在了碗盞邊沿上,“燁兒,你沉住氣,該是你的,跑不了?!?/br> 六皇子還欲再言,但一看許皇后的臉色已然不好,便閉上了嘴巴。 六皇子走后,許皇后瞇了瞇眼睛。 蘇珩想用一身軍功護(hù)著沈家,也要看他護(hù)不護(hù)的住。 今日的長安,早與當(dāng)年不一樣了。 她不可能再讓沈家活過來了。 其實早在多年前,許皇后便知道,留沈文祁在太子身邊,絕對是后患無窮。 且不說沈文祁本就是有大才,是個實干派,就說他那三個好女兒,真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許家嫡女的婚事,皆是許皇后點過頭的,一樁上好的親事能帶來多少利益,她再是清楚不過…… 那一年,許皇后正在給許家二姑娘議親, 與此同時,沈姌與兵部尚書之子的婚事、沈謠與宣平侯世子的婚事,也都在暗暗行進(jìn)中,而沈家那位尚未及笄三姑娘,不出意外,將來不是嫁給蘇家,就是嫁給魯家。 兵部,宣平侯,長平侯,這樣的姻親要是成了,東宮一系便如同擁有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墻。 她貴為皇后,都無法為許家的女兒挑選這樣的婚事,他們沈家憑什么? 當(dāng)時的她,只能想個法子,攪和了這一切。 許皇后捏了捏眉心,回想起了慶元十二年的某個晚上。 六皇子的幕僚王廣拿著幾個人的戶籍?dāng)[在了許皇后眼前。 許皇后一一篩過,不停搖頭,哪個都不滿意,半晌過后,獨獨拿起了李棣的那一張。 一個狼性十足的寒門之子,可比那些小官庶子強(qiáng)多了,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天大的把柄在她手上。 賄賂官吏,篡改戶籍,這人竟然膽大包天地隱去了自己娶過妻的事。 許皇后勾了勾唇,對王廣道:“帶他來見我?!?/br> 翌日晚上,李棣扮成小太監(jiān),進(jìn)了安華殿。 許皇后笑著給李棣出了一道選擇題。 要么滾出京城,要么為她所用。 李棣握緊拳頭,低聲道:“皇后娘娘要我做甚?” 許皇后笑道:“本宮要你娶云陽侯長女為正妻。” 這么多年過去了,許皇后仍記得李棣那個不慌不忙的模樣。 “鄙人永記皇后娘娘提拔之恩。” 沈姌之后,便是沈謠,回鶻二皇子想來和親,許皇后一早就從枕頭風(fēng)里聽到了消息。 沈家女貌美,是福也是禍。 她只是稍稍提了兩句,那位皇子便上了心,剩下的一切,便順理成章。 沈謠被封了公主又能如何?不過是表面風(fēng)光罷了,女子一旦走了和親這條路,也許一輩子,到死那天,都無法踏入大晉半步了…… 她與沈家,只能是你死我活的關(guān)系。 想到這,許皇后的右眼皮連跳了幾下。 她唯獨算錯了一件事,那便是蘇珩會活著回來。 —— 下朝之后,陸宴被成元帝留下。 他隨著內(nèi)侍穿過長廊,來到了聽政殿門口。 內(nèi)侍躬身,小聲道:“陸大人,陛下此刻正與長平侯議事,還請您稍等。” 陸宴的眉梢跳了一下,隨后淡淡道:“謝公公告知。 半晌過后,殿門打開,蘇珩從里面緩緩走出來。 褪去鎧甲,換上一身官服,倒是重現(xiàn)了幾分他從前謙謙君子的模樣。 熹微的日光透過烏云的罅隙緩緩散開,定格在他的眼尾處。 曾經(jīng)面如冠玉的少年,眼里已是多了太多戾氣。 他走下石階,緩緩抬眸,與一人四目交匯…… 蘇珩雖然同陸家這位世子無甚來往,但多年以前,卻也在白鹿書院同讀過一年書。 既然同朝為官,自然要打個照面,蘇珩一頓,向陸宴做了一個禮。 陸宴回禮。 擦身而過時,微風(fēng)漸起,草木隱隱而動,蘇珩倏然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特殊的、久違的、熟悉的味道。 他驀地停下了腳步,再次對望,眸中的寒意好似結(jié)了一層冰。 第64章 蘇珩的目光由上至下,最終定格在陸宴腰間的香囊上。 “陸大人的香囊瞧著倒是特別,不知是在哪間鋪子買的?”蘇珩凜著嗓子道。 “家妹送的?!标懷绲皖^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蘇將軍還有事嗎?” 二人的氣氛變得越發(fā)緊張,夏日的風(fēng)還在吹,只是不再和煦,呼呼的聲音,越來越烈,落在耳畔,就像是沙場上的號角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