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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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斌道:“周大人希望我如何做?” 周述安提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希望姚大人能當(dāng)堂判和離。” 姚斌是太子的人,李棣是六皇子的人,而沈家,顯然也是站在太子那邊的,若是能判和離,這個(gè)忙,姚斌自然是愿意的,可姚斌心里也清楚,此事,絕不會有這么容易。 說句實(shí)在話,眼下這個(gè)形式,李棣那人,怎可能沒有后手? 姚斌嚴(yán)肅道:“若是判了和離,周大人可想過牽扯出來的其他事?” 周述安道:“其余的,姚大人移交大理寺即可。” 第111章 “其余的,移交大理寺即可。” 這話一出,姚斌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開口試探:“李侍郎,可是得罪過周大人?” 周述安輕笑了一聲,“談不上得罪,不過……確實(shí)有點(diǎn)過節(jié)。” 姚斌面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這心里頭,卻是不信的。 尚未成家的權(quán)臣,貌若天仙的人妻,這里面,可絕不是“有點(diǎn)過節(jié)”那樣簡單。 京城的官場猶如沒有刀槍的戰(zhàn)場,姚斌見過無端構(gòu)陷、也見過打壓排擠,獨(dú)獨(dú)是沒見過“幫”人和離的?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周述安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姚斌并不在乎,只要能把李棣扳倒,將許家插在工部的這一枚棋便成廢棋,那于東宮來說,便是好事。 酒過三旬,姚斌的臉頰已是涌起了紅暈,他借著酒勁道:“周大人何不來太子門下效力?” 周述安神色未變,但聲音卻低了幾分:“水滿則溢,我與姚大人的交情,還不夠嗎?” 姚斌一頓,不禁大笑起來。 晨光尚未撥開云霧,周述安從側(cè)門走出姚府,彎腰上了馬車。 男人抬手捏了捏喉結(jié),低聲對楚一道:“叫她明日來見我。” —— 晨光熹微,沈姌替李棣更衣上值,李棣低頭看著眼見灼若芙蕖的小臉,認(rèn)真道:“姌姌,我很想回到四年前?!?/br> 沈姌抬頭看他,目光拿捏的剛好。 “我們回不去四年前,李大人還是往后看吧?!?/br> 李棣“嗯”了一聲,隨后又笑了一下。 李棣走后,沈姌?biāo)闪艘豢跉?,跌坐在圓凳上,食指抵住太陽xue,緩緩揉了起來,昨夜李棣宿在她身邊,她徹夜未眠。 就在這時(shí),清麗掀開竹簾走了進(jìn)來,低聲道:“姑娘定的那幾本書,到了?!?/br> 沈姌抬眸,“這么快?” 清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姌深吸了一口氣,道:“快,叫人備馬,現(xiàn)在就去。” 清麗看著沈姌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低聲道:“姑娘的臉色看上去實(shí)在有些疲憊,需不需要奴婢用脂粉幫您遮一遮?!?/br> 沈姌抬手摁了一下眼底,“很難看嗎?” 清麗連忙搖頭,“姑娘怎可能難看?” 沈姌回頭看了一眼銅鏡,勾了勾嘴角道:“不必遮了,我覺得剛剛好?!?/br> 車夫拉緊韁繩,馬車慢慢停在了路邊,沈姌再度來到了東市的這家書肆。 她提裙跨進(jìn)門,剛一抬頭,還未言語,掌柜便躬身道:“夫人定的書到了,二樓取便可?!?/br> 沈姌點(diǎn)頭,“多謝掌柜?!?/br> 沈姌獨(dú)自上了二樓,一直向左走,然后停下,抬起手,叩了叩門。 “進(jìn)來?!边€是那個(gè)男人的聲音。 沈姌跨進(jìn)門,回頭闔上門。 周述安站在東南角的犀木屏風(fēng)旁,微弱的陽光透過窗牖灑在他身上,頎長的身影仿若一座巍峨的青山。 “周大人?!彼叩剿磉吶崧暤馈?/br> 周述安側(cè)過身,垂眸看她。 只見她今日不似平常,黛眉似蹙非蹙,雙眸似喜非喜,眼底微紅,低喘吁吁。 這弱柳扶風(fēng)之姿,不由讓人橫生愛憐之意。 “這是病了?”周述安問她。 “是受了些風(fēng)?!鄙驃樋粗?。 秋風(fēng)拂面,沈姌的領(lǐng)角隨風(fēng)輕顫。 周述安眼瞧一縷青絲落在了額角,他的眉頭跟著一蹙,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替她別至耳后,“吃藥了嗎?” 沈姌咬住下唇,輕聲道:“吃過了。” 周述安抬手闔緊窗戶,掌心抵著她的背,將她帶到了桌案邊上。 “明日,你將這張狀送到刑部便是。”周述安坐下道。 沈姌緩緩打開,這是一封和離的狀紙。 “我找了李棣老家的人來京城,他能出堂給你作證李家與何家的姻親?!敝苁霭驳?。 “大人如何找到的?” 找人作證,沈姌不是沒托人問過,但那些人見李棣官做的大,心生懼怕,再加之與她非親非故,用銀子根本收買不了。 沈姌怕驚動李棣再鬧出事端,只能作罷。 周述安看出了她眼中的遲疑,笑道:“信不過我?” 沈姌對他對視,“怎會?我只是怕他們,會反咬一口?!?/br> “不會的?!敝苁霭舱镜亩苏P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隨后拿出了另一張狀紙道:“等姚斌親口判了和離,你便可以將這張狀紙呈上去了,證據(jù)都在這。” 男人用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案幾。 周述安雖然沒明說,但這樣熟絡(luò)的語氣,便是等于告訴沈姌,刑部尚書姚斌,與他有私。 滿京無人不知他周述安是帝王心腹,為官高潔無私,凡是送進(jìn)大理寺的銀子皆會分文不差地扔回來,猶如一塊千斤重的鐵板,誰也踢不動。 可眼下,沈姌聽他提起姚斌,又看著眼前的兩封狀紙,及一摞證據(jù),心里忽然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喜歡一來一往的交易,她無法心安理得地去承他的好。 她迫切地希望周述安能從她身上得到回饋。什么都好。 沈姌壓下心里翻滾的思緒,拿起了桌上賬冊。這些都是李棣貪污受賄的直接證據(jù),但從這些證據(jù)看,李棣所為,顯然與六皇子和許家沒關(guān)系。 “許家的勢力根深蒂固,眼下動不得,你若動了,他們定會保下李棣。”周述安道。 周述安改動這些賬冊,無疑就是在逼許家放棄李棣,李棣的身后若是沒了許家,便如同剔姓逐出家門的紈绔子弟,再無還手之力。 沈姌低聲道:“我明白的。” 說罷,沈姌的身子輕晃了一下,周述安立馬接住了她,沈姌整個(gè)人陷入他的懷中。 “我扶你下去吧?!敝苁霭部吹某鰜?,這并非投懷送抱,她今日的疲憊,不是裝出來的。 沈姌按住他的手,低聲道:“別動?!?/br> 周述安整個(gè)人定住。 “昨夜。”沈姌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向下拉,與他四目相對,“我一夜未眠。” 周述安喉結(jié)不斷下滑,啞聲道:“為何?” 沈姌不答,但身子卻靠在了他寬厚的月匈膛上,“我想睡會兒,行嗎?” 周述安心臟驟跌,他根本想不到,她竟會這樣靠著他,闔上了眼。 男人僵著手臂,眼見日頭從一個(gè)窗戶跳到另一個(gè)窗戶。 他凝視著她的睫毛,也不知過了多久,拍了拍她的腰,“沈姌,申時(shí)了?!?/br> 沈姌緩緩睜開眼,對視間,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連忙起身:“是我失禮了,還望周大人不要怪罪?!?/br> 周述安云淡風(fēng)輕道:“無妨?!?/br> 門闔上,沈姌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周述安按著自己的手臂,有些崩潰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這道行,他真的是快要招架不住了。 —— 另一邊,沈姌蹬上了馬車。 清麗低聲道:“姑娘,話本子到手了?” 沈姌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清麗又道:“今日……怎么會這么久?” “有些其他事,耽擱了?!鄙驃槀?cè)頭撩起幔帳,目光定格在書肆的二樓的窗牖,不由暗暗攥緊了拳頭。 醒著不行,睡著不行,到底怎么能行? 沈姌趕在李棣散值前回了李府,急匆匆地進(jìn)了內(nèi)院。 只見李棣的母親,沈姌的婆母文氏雙臂交疊于胸前,站在門口,開口便是一句冷嘲熱諷,“誰家的大夫人,整日往外頭跑?” 沈姌開口道:“四品大員的夫人,哪個(gè)不忙?我倒也想圖個(gè)清閑,不如這樣,我將中饋全還給何家meimei,日后迎來送往,都由她來?” 文氏嘴角下撇,冷聲道:“我們李家娶了你過門,真是家門不幸。” 文氏話音一落,沈姌忽然覺得,好似上天都在幫她,她正愁找不到理由離開,眼下倒好了,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清麗?!?/br> 清麗躬身道:“奴婢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