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早就知道白淑蘭會有這么一問的寧硯不慌不忙的回到:“絕對沒有,不信您讓秋歌檢查一下,我這次去書院帶的書一本不少的背回來了?!?/br> “那錢是怎么來的?” “我沒賣書,但是我租了,錢是別人給我的租金?!币姲资缣m有變臉的趨勢,寧硯忙道: “娘,爺爺留下這些書就是造福子孫的,就算是迫于生計賣了,爺爺在天有靈也絕對不會怪什么的,況且只是租借了一下。如果娘還是不喜歡,我以后就不這么做了?!?/br> 白淑蘭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澳阏J為是對的,你就去做吧,娘也不是不懂變通的人,只要不賣,就隨你了?!?/br> 寧硯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后朝坐在他右手邊的陸秋歌擠了一下眼睛。陸秋歌被寧硯這一下逗的臉色微紅,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簾。 寧硯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像高興過頭,忘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了,借著輕咳一聲緩解尷尬。 白淑蘭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不覺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 在家里住了兩天,第三天一早,寧硯就收拾好了東西,帶著一家人的期望,走上了去寧安府的路,院試就在府城的貢院舉行。 此行,若傍上有名,則秀才功名加身,家中便可免除賦稅,他也有了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 若是不中,那便只能再寒窗三年。這個結(jié)果,他不想看到,她們也不想看到。 所以,他只有拼盡全力。 ※※※※※※※※※※※※※※※※※※※※ 感謝給我送地雷和營養(yǎng)液的人,但我不會看是誰送的,沒辦法一一寫名字,見諒~ 第7章 院試 這一趟寧安府之行,寧硯算是知道趕考之人的辛苦了。接連走了三天,餓了啃干餅,渴了就直接飲河水。 晚上運氣好能找到農(nóng)家借宿,運氣不好,就只能露宿山野。晚上歇在林間時,寧硯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竄出來一匹狼或者一只虎。 他都不敢想象,那些身在萬里之遙的嶺南的人進京趕考時兩個多月的路程是怎么熬過去的。 同時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誰說書生弱,弱的話能撐過這漫漫的趕考路? 第三天傍晚,當(dāng)寧硯看到眼前聳立著的城墻時,差點就有了高呼幾聲沖動。 終于到了! 將路引交給守城士兵盤查過后,寧硯才進城。甫進城,放眼一看,就能看到縣城和府城的天差地別。大涼開國后,就廢除了前朝的宵禁制度,也就誕生了“夜市”。 但在鳳鳴縣,太陽偏西后,商販便收攤回家,街上也少有行人。而在這寧安府內(nèi),商販非但沒有收攤打烊,反而備好了油燈和蠟燭,等到天色暗下來,就是華燈初上的時候。那時說不定比白天還要繁華。 若換在平時,寧硯可能還會在街上轉(zhuǎn)上一轉(zhuǎn),但現(xiàn)在,酸疼的腿腳讓他只想趕快找個客棧休息。 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寧硯找到一家很普通的客棧走了進去。客棧內(nèi),一個胖乎乎的掌柜站在柜臺后面,正瞇著眼睛用左手熟練的打算盤,右手捏著筆不時在賬簿上記上兩筆。 看到寧硯進來,往他背后的箱籠看了一眼后,笑瞇瞇的開口說到:“公子是來參加院試的吧,那您可來對地方了,我們客棧住的都是您這樣來參加院試的人?!?/br> “不是我吹噓,每次院試,住在我這里的人八成以上都能上榜。別人都說,我的客??隙ū荒翘焐系奈那潜佑舆^呢。” 寧硯對此見怪不怪,做生意的,沒一張能說的天花亂墜的嘴那生意是做不起來的。對應(yīng)的,對商人的話,就得信一半留一半。 走到柜臺前,問道:“價錢都是怎么算的?” “通鋪一晚三十文,單間客房一晚一百文。” 院試一共要考兩場,一正試,一覆試,共兩天。后天才正式開考,算上今天,再加上要放榜要等三天的時間,他一共要在寧安府停留七晚。 略微思量了一下,寧硯還是決定忍痛多花點錢住客房。如果住通鋪,一來和好幾個男人擠在一張床上,他心里就過不去這一關(guān),洗漱上也非常不方便。 二來在考試時間想溫習(xí)書的話,需要一個安靜一點的環(huán)境,通鋪人多,免不了要嘈雜。單獨的客房就沒有這個麻煩。 這樣想著,寧硯從荷包里掏出了兩塊碎銀子放到柜臺上?!耙婚g客房,住七天。我再加五百文,這幾天我的三餐你們客棧管,可行?” 掌柜先用戥子稱了一下那兩塊碎銀子的重量,然后又在算盤上打了幾下算完賬,樂呵呵的點了點頭。 “可行,可行。我這就讓人安排?!闭f著,胖掌柜對著身后的門簾吆喝了一聲。“小二,有客人!” “來了!”里面回應(yīng)了一聲,沒一會兒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子就快步走了出來。胖掌柜看到小二嘴邊還有饃渣,伸手就在他后腦勺來了一下。 “又去偷吃!我讓你偷吃!” 小二連忙抱頭求饒?!罢乒竦?,別打,我知道錯了?!?/br> 胖掌柜狠狠的瞪了小二一眼,然后指了指寧硯。“看二樓的哪間客房還空著,將這位公子領(lǐng)去?!?/br> 小二忙點頭。胖掌柜這才轉(zhuǎn)身從柜臺里的一個盒子里抓了一把銅錢,仔細的數(shù)了兩遍后,遞給了寧硯。 “找您的錢,公子您點一下?!?/br> 寧硯數(shù)了一下后就裝進了荷包。還好從管光武那里賺了一些錢,不然他真的不舍得住單人的客房。 “客房在二樓,您跟著小二就行?!?/br> 寧硯點了點頭,跟在小二的后面上了二樓。二樓的每間客房門讓都掛的有木牌,用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給客房命名。 小二領(lǐng)著寧硯在名為“乙辰”的客房前停下,推開了門?!翱凸?,您請進?!?/br> 寧硯進去后在房間環(huán)視了一圈,還算整潔干凈。 小二將桌子給寧硯擦了一下,然后就準(zhǔn)備告退?!翱凸倌妥≈惺裁词履S時喚我。” 寧硯頷首?!班?。麻煩盡快把晚飯和洗澡水給我送上來。” “好嘞!” 待小二離開后,寧硯將箱籠卸下,拖著倦怠的身體坐下等待,所幸沒讓他等太久。 吃了飯,洗了澡,寧硯躺上床,倒頭便睡。三天的風(fēng)餐露宿,他的身體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 ** 第二天,寧硯門都沒出,就在房間看了一整天的書。晚上同樣也早早的就休息了。 次日清晨,已經(jīng)收拾妥帖的寧硯便朝貢院走去。今天,是第一場正試,試兩文一詩。 寧硯到貢院時,貢院的入口處已經(jīng)排起了隊,接受過檢查后才能進入貢院。大涼對科舉十分看重,嚴(yán)禁徇私舞弊的事情發(fā)生。 如果考生被發(fā)現(xiàn)有夾帶,就會被拉到貢院外罰跪示眾,同時會被禁考六年。嚴(yán)重者,會被終身禁考。 輪到寧硯的時候,強忍著不舒服讓人搜完身,然后領(lǐng)了自己的坐號走進了貢院。兩排長長的房子被隔成了一個個的小號舍,筆墨紙硯已經(jīng)在號舍內(nèi)放置好,已經(jīng)有不少人已經(jīng)在號舍內(nèi)就坐了。 寧硯正對著自己的坐號找自己的號舍時,聽到有人叫了他一聲。寧硯回頭一看,正好看到被場內(nèi)巡視人員呵斥的管光武。 “貢院之內(nèi)禁止喧嘩!還不速去找你的號舍!” 管光武從來都是被捧著長大的,被這么呵斥,臉一沉就準(zhǔn)備回擊兩句,寧硯忙用兩聲咳嗽制止了他。 將管光武拉到一邊,寧硯小聲道:“這里是寧安府,是貢院,不是鳳鳴縣,也不是致遠書院?!?/br> 管光武哼了一聲,揮開了寧硯拉著他衣服的手?!澳懶∪缡??!?/br> 寧硯:“……”這是膽大膽小的事嗎? “行了,找你的號舍去,認真考。我睡兩天就回去了,你到時候可以來找我,我順便把你帶回去。” 說完,也不等寧硯說話,揮了揮手就瀟灑的走了。寧硯搖了搖頭,就去找自己的號舍了。 半個時辰后,貢院內(nèi)走進了兩個穿著官服的人。兩人穿過長長的號舍,來到了貢院最里面擺放著桌案的地方。 寧硯猜想,這兩人其中的一人是主持院試的學(xué)政,一般是出身翰林、御史臺或者是六部的侍郎。另外一人就是寧安府的知府。 一般來說,兩人的官階幾乎等同。但寧硯發(fā)現(xiàn),走路的時候,其中一人卻總是落后于另外一個年齡較長的人半步。 不僅如此,兩人所坐桌案也是一個坐北朝南放置,一個坐西朝東放置。年長的官員坐的是坐北朝南的正座。 寧硯猜想,這個老者應(yīng)該就是學(xué)政,而且還是一個不簡單的學(xué)政,不然不會讓知府這么敬著。 兩人入座后,學(xué)政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后對身邊站著的人說到:“開考。” “是?!蹦侨斯硇卸Y后,退了下去。沒一會兒,從號舍通往貢院后院的拱門一群人魚貫而出,每個人的手中都托著一疊宣紙。 這些人逐個來到號舍之前,將考卷分發(fā)給考生。寧硯領(lǐng)到考卷后,將兩文一詩的題目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兩文他胸有成竹,尤其是其中有一道題為“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他曾在整理宋朝的鄉(xiāng)試時,見過一道相同的題,腦中還有一兩篇優(yōu)秀試卷的幾句精煉的句子。 試帖詩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專攻,雖然不敢說能寫的有多出色,但中規(guī)中矩,不拖后腿還是可以的。 他比別人還有的優(yōu)勢就是心態(tài)。從小到大,他經(jīng)歷過的大大小小的考試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心態(tài)比之他人,不知道要穩(wěn)上多少。 在正式開考的銅鑼聲響起后,寧硯便開始提筆在紙上打草稿,寫了一個類似于提綱,但比提綱更加詳細的草稿出來。 寫完后,再次理了一下思路,寧硯才開始寫正式的答卷。 今年的院試在六月份,天氣雖然炎熱,但到底比隆冬臘月好上許多,至少四肢不會僵硬。 兩天的時間過的很快,覆試結(jié)束后,院試也就宣告結(jié)束。當(dāng)寧硯交卷從貢院走出來后,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他自己覺得答的還不錯,不出什么意外,上榜沒有什么大問題。但寧硯希望自己的名次能入一等,那樣就會是生員中的“廩生”,每個月就可以在官府廩米津貼。 接下來的三天就是漫長而又焦躁的等待放榜的時間,寧硯這三天過的卻是出奇的放松。每日閑來無事還會去街上逛一逛,見了不少新奇的東西。 管光武還找到寧硯,帶他去了一趟寧安府城外紅崖山上的居士觀,還開玩笑似的說他以后的志向就是做一個求仙問道的修士。 寧硯也從他人的口中知道了那個學(xué)政老者的身份。章嚴(yán)維,字世安,隆武二十八年的榜眼,和他爺爺是同一年的進士。 但章嚴(yán)維的仕途卻比他爺爺順了不少,一路坐到了正三品的禮部尚書的位置。 三年前,新帝登基,章嚴(yán)維主張革新變法,被保守派系排擠,被貶謫到了寧安府當(dāng)了督學(xué)的學(xué)政。 今年是第三年,期滿后章嚴(yán)維應(yīng)該就會被調(diào)回京師上元府。這也是寧安府知府何才巖對章嚴(yán)維如此恭敬的原因。沒有哪個官員不想在天子腳下任職。他希望章嚴(yán)維回京后,能提攜一下他。 ** 三天后。 六月二十七,院試放榜的時間。 第8章 小鹿鳴宴 寧硯在客棧中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將頭發(fā)束好,這才懷揣期待,從容的往放榜的地點走去。 “讓我看一下!快讓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