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寧安府每次舉人的名額有四十人,人數(shù)并不多,看完要花的時間也并不多。 當將所有的名字看完后,寧硯的心已經(jīng)徹底的沉了下去。 沒他。 他沒中舉。 ※※※※※※※※※※※※※※※※※※※※ ps1:鄉(xiāng)試我細寫了,之后的會試我就不細寫了,都是差不多的,再寫了你們看著也煩。對我來說,有資料來用還好,沒有就要自己來編,頭都快禿了。 ps2:那個跟馬有關(guān)的策問出自《歐陽文忠公集》。其余都是作者自己編的。 ps3:明天繼續(xù)見~ 第15章 二次放榜 寧硯沉默無聲的站在榜下,心里是什么感覺他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清楚。 他知道科舉不容易,就拿他知道的一些人來說,唐朝著名詩人賈島,屢試不中,留詩《下第》,悵曰:下第只空囊,如何住帝鄉(xiāng)? 李時珍十四歲中秀才后,卻止步鄉(xiāng)試,九年三次不中,之后棄官從醫(yī)。蒲松齡一生科舉,直到七十一歲時才破例補為貢生。 也正是因為科舉不易,范進才會在得知自己中舉的時候,一時間居然精神錯亂。他才十八,才是第一次鄉(xiāng)試,不是應(yīng)該早就有不中的準備嗎? 還是有不甘吧……他明明自認為答的不錯,為什么就沒中呢?是他過于高估了自己,還是說時也?命也? 站了良久之后,寧硯轉(zhuǎn)身準備離開。而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站在轎子旁的何才巖,看樣子是在等他,而且明顯不是剛剛才到的,只是寧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察覺罷了。 寧硯走過去行了一禮?!爸笕??!?/br> “嗯?!焙尾艓r點了點頭。 “你今年不過十八歲而已,鄉(xiāng)試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商君書》有言,勝不驕,敗不餒,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明白。” “而且恩師當年鄉(xiāng)試考了兩次,會試考了兩次,才得以金榜題名。據(jù)我所知,寧翰林也是屢試方中的?!?/br> 寧硯知道,何才巖口中的“恩師”就是章嚴維。而寧翰林,自然就是他爺爺寧伯生。 寧硯抿了抿唇,而后頷首回到:“寧硯明白,多謝知府大人提點?!?/br>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準備上京去國子監(jiān)學習嗎?”何才巖問道。 寧硯微微搖頭。“我打算三年后再考一次,如果依舊不中,我就去國子監(jiān),肄業(yè)后去當教習?!?/br> 這是他給他自己的最后一次機會。 “好,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恩師也和我說了,你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寧安府找我?!?/br> “寧硯記下了。”說完后,寧硯再次作揖行禮?!皩幊幇輨e大人?!?/br> 何才巖揮袖?!叭グ伞!?/br> 看著寧硯的背影,何才巖雙手背后,感嘆道:“此子心性著實不錯。三年后,若能中舉,說不定就是長風破浪的時候。” 他身后的隨從附和了一聲。“大人說的是。” “回吧。”說完,何才巖轉(zhuǎn)身撩開驕簾鉆了進去。等轎夫?qū)Ⅱ溩犹鸷螅謧鱽砹撕尾艓r的聲音?!安换馗ヘ曉??!?/br> ** 貢院。 兩名簾官從垂花拱門聯(lián)袂而出,走進九曲回廊,朝前院大門走去。 “唉~你說糊名制度到底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主考官大人一句話說了算?” “誰說不是呢,就拿那個叫寧硯的人來說,明明是送去評定五經(jīng)魁的考卷,在拆封看到名字后,柳御史一句話就將他從舉人的名單中給抹掉了?!?/br> “要怪就只能怪這個寧硯有哪里得罪了柳御史吧。行了,也別發(fā)牢sao了,走出貢院的那一刻,這件事就要永遠的爛在我們的肚子里,不然要是讓別人聽……” 話音到這里戛然而止。 兩人看著拐角處的何才巖,心下大亂。 “知……知府大人?!?/br> 兩人低頭小心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慌,他們不知道何才巖聽到了多少,萬一都聽到了,那…… 何才巖臉色如常,說到:“柳御史即將啟程回上元府,本官和他也算舊識,今天來就是想敘敘舊的,你們二人且為我?guī)贰!?/br> 兩人在心里叫苦不迭,臉上卻帶著畢恭畢敬的笑容為何才巖帶路。何才巖跟在兩人后面,神色陰晴莫名。 一處獨立的小院外,在差人通報過后,何才巖走進了院子。在進院子之前,他讓那兩個人候在門外。兩人只能心驚膽戰(zhàn)的站在外面。 雅致的小院中,柳宗志一身常服站在石凳前,朝何才巖拱了拱手。 “山石兄,這邊坐?!?/br> “高遠兄?!?/br> 待何才巖在石凳上坐下后,柳宗志親自給何才巖倒了一杯茶。 “山石兄,自你五年前離開上元府,我們就再也沒有這樣相對而飲了吧?!?/br> 何才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道:“是自從你成為韓首輔的女婿后,你我二人就沒有這樣相對而飲了。” 柳宗志拿杯的手微微一頓,然后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意味深長的說到:“道不同,飲也無味。” “是啊,道不同了。既然這樣,那這茶我就不喝了。”說完,何才巖將茶杯里的茶水一點點的澆到了地上。 柳宗志面不改色。 擱下茶杯,何才巖說到:“高遠兄,我今天來是想讓高遠兄幫我?guī)Х庾嗾鄢式o圣上。” 柳宗志淡淡回到:“那你應(yīng)該找的是驛使?!?/br> “不,這封奏折沒有比高遠兄更適合呈給陛下了?!焙尾艓r停頓了一會兒后接著道: “因為我想呈的奏折是參高遠兄的,如果高遠兄你親自把奏折交給圣上,想必圣上在心里會相信高遠兄,而不是信我的‘讒言’?!?/br> 柳宗志面無表情?!皡⑽??參我什么?” 何才巖沒有回答,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皠偛怕飞吓龅絻蓚€人,他們幫我?guī)Я艘幌侣?,順帶聊了兩句,覺得是兩個不錯的人,想看看高遠兄能不能提攜提攜他們?!?/br> 說著,何才巖沖院門揚聲道:“你們兩個進來?!?/br> 當柳宗志看到兩人時,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大……大人?!眱扇硕叨哙锣碌囊娏艘欢Y。 “怎么提攜就看高遠兄你了,我還想去府庫看看這次鄉(xiāng)試封存的考卷,就不打擾高遠兄了?!?/br> 說罷,何才巖便起身離開了院子。至于他說的什么奏折,什么去府庫看封存的考卷,都是他在變相的告訴柳宗志他已經(jīng)知道寧硯落弟的真相。 “寧硯,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焙尾艓r在心里暗道。 如果柳宗志堅決不妥協(xié),他會選擇妥協(xié)。不但不會將這件事捅出去,反而會將這件事捂住,根本不會去他說的那樣呈奏折接發(fā)。 因為他不會因為一個寧硯,而壞了大局。 章嚴維初入內(nèi)閣,而柳宗志的泰山韓哲松已經(jīng)在內(nèi)閣盤踞了五年。兩人現(xiàn)在正是明爭暗斗的時候,但也只限于在臺面下。 章嚴維根基尚淺,如果因為寧硯這個□□,率先和韓哲松“宣戰(zhàn)”,很大的可能會落余下風。作為章嚴維一系的人,他絕對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 寧硯不中,實力在那里,大不了三年后再考,那時主考官換了人,就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而如果章嚴維敗了,章嚴維連同他這一系的人,這輩子也許都翻不了身了。那樣,被默認打上了章系烙印的寧硯,即使高中狀元,也會被打壓的一輩子都別想出頭。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他會選擇壓下寧硯的事,就當作他是沒有考中,而不是考中了卻被故意抹去了名額。 一個事關(guān)自身,一個說起來就是不相干的人,根本就無需選擇就有了答案。 ** 第二天,柳宗志做出了抉擇,一個讓何才巖心情舒暢的選擇。 負責書寫榜單的簾官寫錯榜單,將本該是最后一名的“寧硯”誤寫成“王林”。鄉(xiāng)試二次放榜,該簾官于張榜地點被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除了最后一名考生的更換,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影響,所以這次二次放榜幾乎沒有掀起什么波瀾就被所有考生接受了。 對這個結(jié)果,何才巖自然是欣然接受。雖然說寧硯從五經(jīng)魁之一直接被拉到了孫山,但舉人的身份算是“奪”了回來,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而寧硯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從寧安府走了一天了,為了“彌補”一下寧硯,官府專門差人前往鳳鳴縣平德村傳捷報,何才巖順便附上了手書一封。 三天后,寧硯走到了家。在進村之前,寧硯就將所有的負面情緒藏到了心底,免得會影響到家里的兩個人。 而等他剛進村,看見的第一個人突然就喊了起來。 “舉人老爺回來了!” 寧硯:“?!” ※※※※※※※※※※※※※※※※※※※※ 祝各位元旦快樂,在新的一年有新的生活,愿各位在新的一年立的flag都能實現(xiàn)! 第16章 釋然 堂屋內(nèi),寧家三人圍坐在方桌旁,漸漸地從喜悅中平復(fù)了下來,尤其是從進村就被那一聲“舉人老爺”給叫懵了的寧硯也從低谷中走了出來。 給差役包了紅封送走后,寧硯這才定下心來打開了何才巖的那封信,快速的瀏覽起來。 “原來是這樣……”寧硯喃喃自語道。 他是該說自己遭了無妄之災(zāi)呢,還是說如今的結(jié)果是意外之喜? 見寧硯看完了信,白淑蘭出聲問道:“信上說什么了?” 寧硯將信紙折起,然后放進信封里,淡笑著回到:“是何大人對我的一些勉勵之詞,讓我好好努力,爭取在來年的春闈中一舉中弟。” 寧硯對兩人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何才巖在信中說的那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行,沒必要再添兩個人為自己擔心。 白淑蘭點了點頭,然后說到:“是該這樣,明年三月就是會試,你之前走來一直都是一帆風順,千萬不能生了驕逸的心思?!?/br> “我明白的?!睂幊帨睾蛻?yīng)到。 白淑蘭笑著站了起來?!白?,秋歌,咱們倆今天做頓豐盛的飯來給硯哥兒慶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