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郁庭川脫掉西裝掛在衣架上,進衛(wèi)生間洗手。 空氣里還有未散去的淡淡香氣,墻上的鏡子被水蒸氣覆蓋,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站在盥洗臺前,男人的襯衫衣袖摞起了幾卷,打開水龍頭,潺潺的水流沖刷在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上。 突然,像是某種感應(yīng),郁庭川抬眼望向跟前的鏡子。 鏡子里映出洗手間門口的情形。 宋傾城不知何時醒過來了,正倚在門邊。 關(guān)掉水龍頭,拿過毛巾擦干手指,慢條斯理地做完這一切,郁庭川轉(zhuǎn)過身。 女孩身上只有一件寬松的襯衫,有些亂的長發(fā)落在襯衫領(lǐng)口處。 郁庭川的目光瞥向她左腳。 白凈的腳踝上,有一朵小小的黑色玫瑰紋身。 宋傾城也正一瞬不瞬的盯著郁庭川,大概在他點煙的那瞬間,她就從睡夢里醒過來,也知道,他抽煙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看自己。 “好看么?”她沒頭沒尾的問。 郁庭川收回視線,將手里的毛巾擱一旁:“既然已經(jīng)醒了,讓琳達去催一下干洗店那邊?!?/br> 說著,準備走出去。 宋傾城無視他淡漠的說話口吻,幾步到他跟前,成功擋住去路的同時,她仰起頭,對上郁庭川湛黑的視線,幽聲問出口:“為什么要給我支票?” 洗手間燈光昏暗,狹仄的角落,女孩的眼神卻很直接。 宋傾城攥住了男人襯衫上的一顆鈕扣,低聲道:“還是……你對所有人都這么大方?”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響亮的篤篤聲,來的太過突兀。 宋傾城有片刻的心神不寧,下意識去放開手里的鈕扣。 在她退開去之前,郁庭川卻長臂一神,宋傾城就被帶進男人懷里。 郁庭川如愿看到女孩臉上閃過慌亂,嗓音壓得有些低:“我以為我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br> 宋傾城很快冷靜下來,抬眸和他對視:“我明白,是你不明白?!?/br> 她那雙杏眸在暗淡的光線里,晶亮又倔強。 郁庭川:“小孩子這樣,可不怎么討人喜歡?!?/br> 宋傾城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即便那兒平靜無瀾,她的情緒卻感受到一股驚濤駭浪,但她依然逞強微笑:“小孩子?可惜我不是?!?/br> 郁庭川面無表情的回望著她。 宋傾城眼睫眨動了下:“也只有你覺得我二十二歲還小?!?/br> 說完,又盯著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 四目相對,靜默在空氣里流轉(zhuǎn)。 好像過去了許久,又好像只有短短幾秒—— 郁庭川開腔:“現(xiàn)在的小輩都像你這么不聽話?” 宋傾城卻沒有動,只是反問:“現(xiàn)在的長輩,是不是也都像你這么愛說教?” 第039章 還不出去? 宋傾城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就在這時,洗手間里響起嗡嗡的聲音。 郁庭川比她更早清醒過來。 他從西褲口袋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來電,然后走出洗手間,當(dāng)他反手掩上門,宋傾城聽到他接電話時的低沉聲線:“什么事?” 洗手間內(nèi),頃刻間安靜下來。 宋傾城望向那扇玻璃移門,上面映出她此刻的模樣。 將掉落到手臂處的襯衫慢慢扯回來,宋傾城深吸了口氣,感覺外面沒了說話聲后,她才從洗手間出去。 郁庭川打完電話,正單手抄袋站在大班桌旁抽煙。 辦公室里,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響。 又過了幾秒,郁庭川夾著香煙的手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 “打電話到干洗店催一下?!闭f完,他就掛上了話筒。 他的語速緩和,一如他分寸不亂的衣衫,和剛才在洗手間里的樣子判若兩人。 沒一會兒,琳達拎著衣服過來敲門。 “郁總,衣服送來了?!?/br> 郁庭川點點頭,轉(zhuǎn)而對著宋傾城抬起下巴,示意了下休息間:“去換衣服。” 他臉上一派平靜,找不到任何失控過后的破綻。 宋傾城緩緩收起目光,接過琳達遞來的t恤跟牛仔褲,轉(zhuǎn)身回休息間,只是關(guān)門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整個辦公室都好像震動了一下。 “嘭——” 郁庭川捻煙蒂頭的動作一頓。 察覺到琳達的目光,他抬起頭看去:“還不出去?” 宋傾城很快就換好衣服出來。 但是辦公室里,卻不見了郁庭川的身影。 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剛走到門口就有人敲門,宋傾城拉開辦公室門,琳達正站在門外,手還舉在半空,見她自己出來了,琳達微笑:“換好衣服了?那我現(xiàn)在就送你回去?!?/br> “郁庭……郁總呢?”宋傾城問。 “噢,郁總今天晚上有飯局,已經(jīng)先去酒店了。” 宋傾城的目光閃爍,聽到這個答案,心里說沒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琳達試探地問:“要給郁總打電話么?” “不用了?!彼蝺A城沖她微笑。 回學(xué)校的路上,宋傾城看著車窗外的黃昏街景,腦子里想的卻是洗手間里發(fā)生的那幕,還有郁庭川前后不一的態(tài)度。 后來,他明顯是借應(yīng)酬躲了出去。 22歲的她,再聰慧機敏,也無法參透一個34歲男人的心思。 他比她多的,不僅僅是年齡。 她想起他身上淡淡的酒氣,繼而聯(lián)想到‘酒后亂性’這個層面上,是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所以恢復(fù)理智的他選擇適可而止? 宋傾城沒讓琳達把她送到元維,而是隨便報了個元維附近的小區(qū)名字。 第040章 爬龍床的機會 目送琳達駛車離開,宋傾城在路邊站了會兒,然后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芳園小區(qū)?!鄙宪嚭?,她對前面的司機說了個地址。 大概一刻鐘后—— 沈徹正坐在地上打游戲,聽到門鈴聲,趕緊趿著拖鞋去開門。 看到宋傾城時,他怔了一下:“你怎么過來了?” 宋傾城從墻上亂七八糟的廣告紙上收回視線,對著沈徹笑了笑,然后自顧自的走進房子:“你不是發(fā)工資了么,知道你周二輪休,來蹭飯。” “發(fā)神經(jīng)啊,剛才外面多大的雨?!鄙驈刈炖锿虏?,隨手關(guān)上生銹的老式防盜門。 沈徹雖然是南城本地人,但因為工作的緣故,沒跟父母住一塊,而是搬出來跟同事在老城區(qū)這邊合租了套房子。 宋傾城四下看了看:“你同事沒在家?” “他今天夜班?!闭f完,沈徹把人領(lǐng)回了自己的房間。 單身男人的房子,不能要求它多干凈。 宋傾城用兩根手指捏起床邊的臟襪子往角落一丟,這才勉強有地方坐,沈徹一邊收拾攤了滿地的游戲機跟零食袋子,一邊轉(zhuǎn)過頭問:“你不是要期末考了,怎么還跑出來?具體幾號放假,提前告訴我,不是休息日的話,我得先跟人調(diào)好班?!?/br> “七號上午吧。”宋傾城說著,換了個話題:“皇庭的會所今年招不招暑期工?” 沈徹狐疑的看著她:“你問這干什么?” “能干什么,打工掙錢唄?!?/br> “你不是已經(jīng)跟梁哥打過招呼,要去酒吧當(dāng)一個半月服務(wù)生?!?/br> 宋傾城說:“只是問過,又沒定下來?!?/br> 沈徹看她一臉隨意,心里卻不敢跟著隨意,他腦子轉(zhuǎn)得快,隨即就想到了什么,皺起眉頭,聲音也變得嚴肅:“你是不是又把我講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宋傾城,你以為那次在電話里我跟你說著玩呢?!?/br> 宋傾城見他面露慍色,彎起嘴角:“我還什么都沒說,你就自己臆想開了?” “我還需要臆想么?你為什么要去會所做暑期工,不就是想——”沈徹看著她素凈白皙的臉龐,有些話哽在了喉嚨里,他把手里的游戲機扔在床上,心煩的抓了抓頭發(fā),說:“郁庭川那樣的身份地位,跟他有點什么的女人肯定不少?!?/br> “所以啊,我更不能放過這個爬龍床的機會?!彼蝺A城單手托腮,挑眉看向沈徹:“作為我方唯一的親友團,你不是應(yīng)該傾力相助?!?/br> “助你個頭!” 宋傾城莞爾,沒有接話。 過了許久,沈徹才緩緩地開口:“何必要勉強自己做不情愿的事,你真的喜歡郁庭川么?我一點都看不出來?!?/br> “我又不上你的床,你看不看得出來,不重要。” 沈徹看她這樣執(zhí)迷不悟,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低聲道:“你如果真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再等等,我堂哥馬上就回來了,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