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安氏只覺得怒氣上涌,連腦袋都快要被怒氣沖破,恰在此時,負責(zé)管理庫房的老奴匆匆趕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了話:“秉夫人,那水晶屏風(fēng)是去年大老爺拿走的,原是說的觀賞幾月后便歸還,但到今日還不曾還回來?!?/br> “可知大老爺拿到哪兒去了?” 聽到問話,那老奴遲疑了下:“這……” 安氏卻等不及了,呵斥起來:“說!” 那奴身子一抖,快速的說起了當(dāng)日的情形:“大老爺說要觀賞幾月,奴便借了,登記在冊以便夫人往后查閱,隨后大老爺又招了兩個小的把那幾扇屏風(fēng)給抱,抱到了,”頓了頓之后,那奴狠狠心說了出來:“抱到了思蘭院里?!?/br> “吭哧!” “吭哧!” 隨著她的話落,安氏徹底怒了,房里的東西悉數(shù)被她損毀,而后,安氏惡狠狠的笑出了聲,笑得眼珠子劃過了臉,滴落在地。 等發(fā)xiele一通后,安氏這才招呼起房里瑟瑟發(fā)抖的眾人:“姑姑,叫上粗使仆婦們,給我?guī)瞎髯与S我走!” 話落,她一馬當(dāng)先的朝外走,那背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像是要玉石俱焚一般。 “夫人!”莫姑姑又驚又怕。 夫人這會子定然是去思蘭院找蘭姨娘麻煩了,昨晚因著大老爺包庇鳶姨娘,一個庶母二字的事兒和夫人鬧了半宿,這會子正告了假去了思蘭院里躲嫌呢。 這…這怎么越發(fā)亂了起來呢?在莫姑姑左右為難之際,有下人遲疑的問她:“姑姑,咋們真帶著棍子過去???” 莫姑姑還沒答,早得了消息的夏云、夏秋兩個奴婢早便各自拿了棍子,在門外呸了她們一口: “你們這些吃里扒外的,夫人的命令還敢違抗不成,哼,待我向夫人說一說,有你們好受的。” “就是!” “閉嘴!”莫姑姑鐵青著臉吼了一句,隨后朝余下的人道:“還愣著干啥,夫人的話都沒聽到嗎?” 無論如何,總不能讓這兩個丫頭搶在她前頭,再把夫人跟前第一人的位置搶了回去! 第62章 寧家亂 大房思蘭院里,此時正一片春意盎然,丫頭們非常有眼色的魚貫而出,守在了外頭去,聽著屋里傳來的動靜,都是面上一紅。 這動靜持續(xù)了良久,丫頭們聽著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亢,眼里都開始水蒙蒙的,微垂的臉上若春光炸開,聽得人口干舌燥,心里跟撓癢癢似的。 以往,大老爺和蘭姨娘都不曾弄出這般大動靜過。 只有身子有些發(fā)軟的明心知道,今兒這出定然是姨娘使了什么法子好勾著大老爺?shù)幕辏屗匦禄氐剿继m院罷了。蘭姨娘雖表面上說著不在意大老爺身邊冒出來的新人,說大老爺不過是圖個新鮮而已,但從昨晚在鶯歌院那一出后,蘭姨娘再如何風(fēng)輕云淡也有些坐不住了,這不趁著夫人和鳶姨娘兩個鬧將起來,把大老爺推到了思蘭院里,心里早早就定了策。 無論丫頭們?nèi)绾蜗胫?,那思蘭院的主屋里,門窗緊閉,窗外有光芒透過那窗紙淺淺的射了進去,里頭紗帳蔓地,地上到處都是被雜亂扔著的衣裳、裹褲、小衣,無端端的旖旎妖嬈。床上,隱約看見兩個人影正抵死纏綿,女子的嬌哦聲聲聲嫵媚,嗔入人心,時不時還有幾句淺語從那床里傳出來: “爺……你……蘭兒要上天了?!?/br> “爺?shù)男√m兒,你真是酥得爺?shù)男亩蓟??!?/br> “……” 相比女子的破碎斷斷續(xù)續(xù),男子喘著粗氣,聲音低沉,許是二人太過沉浸,連外頭突然傳來的吵鬧聲都沒聽到,直到“嘭”的一聲門板砸在地上的巨響響起,這才讓床上的二人從神魂游弋的天外被拉回了人間里。 “唔!”男子悶哼一聲,突然撿起了床盼的搖搖欲墜的外衣一把披上,修長的大腿從床上垮了下來,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怒氣:“誰!” 男子一把撩開紗帳,黑臉在對著一張熟悉的、滿是怒火的臉時沉了下來:“你來做何,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女子不得犯妒,你莫不以為我當(dāng)著不敢休了你?” 對安氏,大老爺現(xiàn)在是怎么瞧怎么不順眼了。 昨晚為了他的無心之語,與他吵鬧了半宿,今日連朝都只得告假了,這會子好不容易到思蘭院來放松放松卻又被安氏鬧了這一出,寧國公心里的憤怒可想而知。 或許不止他,每一個被在中途中斷了的男人都會控制不了心里翻騰的怒火。 而方才被安氏指揮著幾棍子下去滿頭包的思蘭院下人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哭喪著臉告狀:“大老爺,方才夫人突然闖了進來,一言不發(fā)就讓那些仆婦們開始打砸,這思蘭院外,除了這屋子,別的都被毀了?!?/br> “安氏!”寧大老爺怒喝一聲:“我要休了你!” 一個當(dāng)家夫人,跑妾室的屋里撒威風(fēng)來了,又是踹門又是打砸,誰家的夫人會做出此等有失身份的事兒? 誰知安氏冷冷一笑:“休我?”她攤攤手:“好啊,正好我也想出去說道說道,看看寧國公是如此寵妾滅妻的,看看你寧家往后在這金陵城還有沒有臉!” 寧公呲目欲裂:“你威脅我?!” “威脅?”安氏搖搖頭,突然臉色一變,猙獰著指著寧公和他身后悉悉索索準備要出來勸慰的蘭姨娘:“我打死你們這對jian夫yin婦!給我打!” 安氏不光讓帶來的人上,她自己不知何時也拿了跟棍子在手上,話一洛,她就當(dāng)頭一棒,快速的沖過去在寧公腦袋上來了一下。 寧國公絲毫沒有準備,被安氏憋滿了怒火的來了這一下,頓時整個人都歪了歪,只覺得頭昏眼花的,踉蹌了兩下才扶著身后的床柱,滿心的不敢置信:“賊婦,你怎敢!” 正室打當(dāng)家的,寧公還從來不曾聽聞過! 但安氏這會子早已是紅了眼,又是一個手起利落,幾棍子打了過去:“我敢的事兒還多著呢,我打不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莫姑姑等人原還有些驚訝,心里也有些顧慮,此刻見了安氏直接對上了寧大老爺,剛愣了神,就見安氏的貼身兩個大丫頭夏云夏秋已經(jīng)舉著棍子一人一邊的朝床上打了過去。 蘭姨娘痛極,趕忙喊了起來:“快來人快來人,人都死了嗎?” 隨后,思蘭院里一片混亂,蘭姨娘的下人們忙著勸架,而安氏帶來的仆婦們或許是站了上風(fēng),加之混亂,更是棍子亂飛,到最后鬧到老夫人的明德堂后,寧公、蘭姨娘抱頭傳鼠,渾身本就隨意披著的衣裳更是松松垮垮的,露出沒有遮掩的肌膚。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安氏整個人披頭散發(fā)的,衣裳也皺巴巴的,下人們更不必提了。 這一行人的模樣被趕來的各房主子們看在眼里,老夫人和老爺子更是氣得四仰八叉的,險些要暈倒的模樣。 “快,把他們分開!” 老爺子一聲令下,立馬就有護衛(wèi)們上前把人分開,打紅了眼的眾人這才回過了神,而作為受傷最嚴重的寧公和蘭姨娘則直接昏迷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寧公還撐著一口氣,哆哆嗦嗦的指著安氏:“休了這個賊婦!” “老大!”老夫人心疼兒子,立馬讓伺候的人去請大夫,等把這亂給壓了下來后,老夫人看安氏的目光如今稱得上是要吃了她一般:“妒婦!妒婦,我們寧家要不起你這種妒婦,你給我滾回你們安家去!” 安氏被老夫人罵了一通也毫不示弱,還大方的點點頭:“行啊,我這就收拾東西回去,往后你們寧家傳出些什么不好的話可別賴在我身上?!?/br> “你!” 老夫人還要再說,被寧閣老抬手制住,寧閣老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但他不若老夫人這般一下就被點炸,尤其安氏這些年雖因皇貴妃之因囂張跋扈,但自小承庭幼訓(xùn),女德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此刻她卻一臉的不掛不顧,甚至說出了這一番話,令老爺子不由得深思了起來,最后他只道:“把他們都帶回明德堂,等老大醒了再說?!?/br> 老爺子一錘定音,下人立馬動作起來。 老夫人還有些不滿:“老爺,這安氏連夫君都敢打,可見不是個好的,這種敗家的女人咱們公府可不能要呢!” 老爺子自然也是不滿意的,但無論何時總得有個起因不是?安家那邊雖現(xiàn)在逐漸落幕了,但安氏還有個親閨女是皇貴妃,便是給貴妃面子他們也不能直接把人給攆走。 “行了行了,等老大醒了再說?!?/br> 在這之前,老爺子還是先審了思蘭院那邊的下人和安氏帶過去的下人。 思蘭院那邊的下人們都是一頭霧水,本就在守著門,誰知道大夫人突然帶著人打了過來,雖說這 青天白日的做那等是孟浪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讓大夫人大發(fā)脾性才是? 老爺子等人聽到大老爺拉著蘭姨娘大白日的就關(guān)在屋里干那種事,臉上也躁得慌,低聲罵了兩句揭過,到審到安氏帶去的下人的時候,除開那些粗使仆婦們只是聽命行事外,如莫姑姑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見安氏不反對,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可憐我們夫人哦,當(dāng)年當(dāng)家夫人好不容易把自己攢下的幾串水晶珠給做成了小屏風(fēng)當(dāng)陪嫁送到了寧家,我們夫人平日里都舍不得,特特放在那庫房里命人看管著,誰知道,誰知道大老爺竟然能做出這等事!” 莫姑姑哭天喊地的嚎道:“把正室的嫁妝偷偷拿給一個妾,到如今那頂頂珍貴的水晶屏風(fēng)還被妾室給損壞只余下幾顆壞珠子了,若非不是有人機靈,恐怕連這幾顆壞珠子也得被毀尸滅跡了,閣老啊,老夫人啊,求你們給評評理,我家夫人她冤??!” 堂內(nèi)聽得這哭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兒。 尤其其他三位夫人,立馬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家當(dāng)家的,在他們臉上到處搜尋,生怕也如同大哥一般干下糊涂事。 拿正室的東西給妾室? 他腦子沒壞吧,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得參上他幾本,與寧家不對付的正愁抓不到把柄呢,這不恰好主動送上去一個,有了這個實錘,寧國公這個從一品的少傅恐怕保不住了。 本是育人子弟,如今這般還不得教導(dǎo)出一個修身不嚴,齊家不寧的罪名?。?/br> 寧閣老也知道這事的嚴重性,沉了臉,看著還要罵罵咧咧護著兒子的老夫人,低聲吼了句:“你閉嘴!” 他側(cè)頭問著一旁的下人:“大老爺醒了沒有?” 下人道:“方才大夫已經(jīng)過來給大老爺包扎過了,說約莫兩刻鐘后便能醒來。” 寧大老爺雖然渾身多出傷痕,但也只是皮外傷,除了最初的時候被安氏給敲了兩下,后面便一直捂著頭,加上安氏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她的力氣能大到哪兒去? 寧老爺子便點點頭,道:“那便等老大醒了吧。” 這時,明德堂大門的簾子被丫頭撩開,寧衡一馬當(dāng)先的走了進來,面色焦急,直到見到安氏昂首挺胸的站在最前頭,被莫姑姑們給護著,一口氣兒才舒展開來。 還沒等他開口,老夫人已經(jīng)連聲追問起來:“怎么只有你回來,家里發(fā)生了這般大的事兒,你媳婦人呢?” 第63章 嫁妝事 寧衡被問得一懵。 這讓他如何回答?自打上回的事兒發(fā)生后他便日日宿在外頭,唯有昨日聽聞了鳶姨娘在鶯歌院被打的消息才同安氏一道過去,等事兒解決后又離開了,所以,這會月橋怎么不在,他確實不知。 而且他惱怒月橋的作為,也不讓寧全把少夫人的消息告知他。 還是寧全機靈,立馬弓了弓身回道:“回老夫人的話,少夫人今兒去歸寧侯府了。” “歸家?”老夫人一愣,隨即又拍了拍案:“家里連著發(fā)生了這些事兒出來,她還有那心思去侯府吃宴席,這到底安的什么心吶,莫不是覺著看我們公府出了亂子心里才高興吧!” 若說老夫人原對月家女有一百個不滿意,那現(xiàn)在便是一百二十個不滿意。 寧衡撇了撇嘴,暗道:可不是嗎,那月氏可不就打的這個主意,若不然也不會趁著今兒這種日子還有心思出門吃酒,她一個長孫媳婦不在家里cao持著,還歡歡喜喜的往外跑,打量誰不知道她的這些小心思似的。 再說,昨日那事兒也是,若非她把事情給捅到了娘跟前兒,又怎會惹得她雷霆大怒,和爹鬧了半宿,以至于傷了情分。 寧小侯今兒在外頭聽書呢,就有公府的下人急匆匆跑來說大夫人帶著人去思蘭院把大老爺和蘭姨娘給打暈了,如今府里亂成了一團,后面還有些什么寧衡根本來不及聽,便迫不及待的回來了。 這不,到了明德堂里,見他娘還安安生生的站著,頓時松了一口氣兒。 他生怕依著祖母疼兒子的沖動,會給安氏動用家法。 這會,寧衡只得陪著笑臉,渡步到老夫人跟前兒,笑著給安氏求起了情:“祖母,我娘她犯什么錯了,你就看在她往日對你恭敬有加,對孫兒呵護慈愛的份上,原諒她吧?!?/br> 若換了往日,沒準看在寧衡的面兒上,老夫人對安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但這是什么事?這是她一個后宅婦人對自家夫君動粗,寧家傳承幾百年來從未出過這種事,如果這次放過了,那往后兒媳們有樣學(xué)樣,家里還有何寧日? 莫讓外頭說他們寧家娶了些上不得臺面的潑婦才是。 所以,老夫人一口回絕了:“衡兒,你娘這回的事兒駭人聽聞,萬萬不能就這般輕拿輕放了?!?/br> 寧衡不滿,正要再說,被安氏一把止住了。 “我兒,不要為娘親求情,為娘沒錯,我不怕!” 安氏早就冷靜了,這會子聽老夫人這一說,頓時就冷笑了起來。她還沒問問寧家是不是好教養(yǎng)呢,反倒不繞過她,她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誰繞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