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這其中沒有點貓膩他是不信的。 提起月橋,姐妹倆個頓時想起上回她氣勢洶洶把爺給從她們房里弄走時的情形,那眼神,那氣勢,一下就讓野心勃勃的姐妹倆心里像戳破了個氣一般,干癟了下來。 等她們灰溜溜的走了后,寧全兒又繼續(xù)守在書房門口。 不遠(yuǎn)的廊下探出兩個縮頭縮尾的腦袋,臉上不懷好意,眼里也閃爍個不停,眼睜睜見云珠姐妹倆走后,才小聲的躲在角落里說了起來: “這兩個人真沒用,姨娘怎還派她們過來?” “你懂什么,這就是打前鋒的棋子罷了,姨娘早知道她們兩個不頂事的?!?/br> “那怎的……” “姨娘心里自有打算,走了,趕緊回去把這里的事兒告訴姨娘?!?/br> 灌木旁的綠叢葉子抖動了半晌,慢慢平靜了下來,日頭開始慢慢傾斜,還有幾分溫度的天兒也逐漸發(fā)著涼意,在寧全兒守在門外第三次搓手后,書房門被打開,寧衡大步走了出來:“走,先去拿少夫人的披風(fēng),再去月家接人?!?/br> “可……”寧全兒跟著他走,見他先去后院拿了件淡藍的披風(fēng),又馬不停蹄的吩咐下人備馬,小跑著跟上去:“爺,少夫人今兒好像沒打算回來呢?!?/br> 寧衡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怎么回事?。俊?/br> 寧全兒忙把先前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上回有個被少夫人救下的姑娘一家人往月家遞了拜貼,說是下晌后要去道謝,如今少夫人怕是正在招待他們呢?!?/br> 寧衡沉吟了會兒,一下想起馬三那話,前后一想,倒是把這事兒給想清楚了,但人家道謝跟他接媳婦兒有何干系? 就是小橋要在月家過夜,他這個姑爺上門陪著不是名正言順? “走走走,咱們也過去瞧瞧?!彼技按?,他忙招呼寧全兒上馬車。 申時前,何家人準(zhǔn)時到了月家的小院。 上門的除了何二一家還有何大一家,呼呼啦啦一群人進了屋,何二是個實誠人,一進門就給月當(dāng)家和余氏等人行了個大禮:“多謝你家閨女的救命大恩,我何家沒齒難忘了?!?/br> “過獎了過獎了?!痹庐?dāng)家忙把人扶了起來,余氏也招呼著何母何何大媳婦等人說起了話,一番寒暄介紹了后,月當(dāng)家?guī)е渭倚值?、何柱、月老大等人去了前廳,余氏則帶著女眷去了后院。 落座后,余氏見何家兩位婦人有些拘謹(jǐn),率先說道:“說來也沒多大的事兒,不值當(dāng)你們特意跑這一趟的?!?/br> “要的要的?!焙文疙樦貞?yīng)了回,眉宇還有幾分尷尬。 這事兒,她確實是沒想到。 來月家道謝還是何大媳婦今兒出門見到了寧家的轎子從街前路過,又見她們往西邊兒上過去,猜測是月家的女兒回了娘家,她想著人救了何秀,便給何二家說了一聲兒,何二當(dāng)機立斷的要何母去采買些禮品過來道謝,等何大媳婦回家一說,她那個素來有些木訥的女兒沉默了半晌后才說月家如今也是個耕讀之家,這無親無戚的,直接提了東西上門顯是有些失禮,還是先寫張拜貼遞上去問問人的意思才好。 何大媳婦一拍大腿,回過了味兒是這個理,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就去隔壁張羅去了。 第114章 見明月 等申時前,不止何二一家,連何大一家也跟著來了,何母在巧笑盈兮的余氏跟前有些放不開,何大媳婦倒是沒這顧忌,笑呵呵的同余氏攀談起來:“咱們年紀(jì)相仿,月夫人你一瞧就是個好相與的,怪不得能教導(dǎo)處這般優(yōu)秀的子女?!?/br> 打一進門,何大媳婦就不著痕跡的四處瞧過,這月家小院雖同她們一般在這城西,但挨著邊兒,與她們離得有些遠(yuǎn),門前干凈整潔,還灑了水,里頭家具一應(yīng)俱全,模樣瞧著還是嶄新的,路邊兒還栽著花圃綠植,擺放得妥帖到位,瞧著就一股清幽之氣,尤其這屋格局雖不大,但前院廳屋和后院卻是如同大戶人家一般分開的,月當(dāng)家等人待人也是爽朗大氣。 哪里像是個沾著渾身銅臭的買賣商人? 有人酸這月家進金陵不過數(shù)月,還不到一載,如今又是在蘆葦街開了豬rou攤,又是一家人在這兒安生絲毫不曾為銀錢發(fā)愁的模樣,還暗地里說過,也不知寧家補貼了多少來著? 若是補貼得多,那月家這屋里咋不整得跟皇宮一般?何大媳婦雖沒啥見識,但還是去過不少人家的,一瞧這擺設(shè)和人物,就知道那些傳言夸大其詞了。 就多少人家發(fā)達了不是高高在上,從鼻孔里出氣的?單憑月家能對他們這普通人家這般和氣她就毫不猶豫的站月家這頭。 余氏捂著嘴笑著:“你莫要夸我,他們啊不過是在外人面前給我做做面兒罷了?!彼似^,對兩手交叉著瞧著有些羞怯的何秀慈愛的笑了笑:“好孩子,你受驚了,這些事兒都過去了,莫要禮在心上,你這般乖巧,往后啊有的是福氣給你享?!?/br> 提起那日的事兒,何秀臉上扭曲了一下,臉色都白了兩分,她搖搖頭,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多謝夫人安慰,那小女子便借夫人吉言了?!?/br> 何母跟著臉頰抖動了兩下,忙插了話進來:“夫人說的是,如今啊秀也忘了那些惹人煩的事兒了,等往后成親了更是得把這些不好的煙消云散了,夫人說是這個理兒嗎?” 要說何母為何不想著登門道謝,一來是覺得沒這個必要,反正這些貴人救人也是碰巧的事兒,就當(dāng)日行一善罷了,她們又何必湊上去,二來也是覺得如今正碰著在何秀說親的節(jié)骨眼上,她捂著都來不及,怎可能還讓人記起來? 若不是她這個好大嫂巴巴的在當(dāng)家的跟前兒說了,這事兒早就過了不是?如今說這個話,也不過是想讓人等她們出了門就忘了這茬罷了。 余氏又怎聽不出來,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啊秀娘說得沒錯,此事兒本就該煙消云散的了?!?/br> 心里還有些惱怒,不想讓人說起,又罷巴巴的跑來道甚謝?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何大媳婦見此,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忙打了圓場:“瞧這說得,不好的事兒自然該煙消云散,不過啊秀辛得貴人相助,往后必有大福,這得多虧了五少夫人才是,啊秀沒少提感謝少夫人你的話,如今可算是見得真人了,少夫人可真真是如同傳聞的一般,跟天仙兒下凡似的,還是月夫人有福分才是。” 何大媳婦一番話一下就夸了兩個人,余氏的臉色也好看了些,見此,她又看著何秀的方向,希望何秀順著她這一番話把這臺階給鋪滿。 誰知,往常在她們跟前兒機靈的何秀跟木訥了般,就是緊緊閉著嘴,不肯說上一句半句的感謝話,讓何大媳婦這一番苦心鋪路險些竹籃打水。 坐在何秀身邊兒的何梅立馬往她的方向側(cè)了側(cè),遮掩著月橋不加掩飾的打量,對比之何秀,何梅的臉也能稱得上一句清秀,但渾身靈氣沒何秀足,倒是更沉穩(wěn)一些,許是她不常與人對著說話,面對月橋的目光,她抿了抿唇,下意識把何秀給護在身后,輕聲說道:“啊秀這兩日身子不舒服,她心里是十分感激少夫人的,與我說過許多,我最是知道她的心思的?!?/br> 但這會兒,何秀終于有反應(yīng)了,羞羞怯怯的垂著頭。 何梅心里才松了氣兒,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掩在寬袖下的手指微微收回,得體的在一旁不聲不響起來,若非方才她主動替何秀說話,只怕還真被人給忽略了。 月橋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姐妹倆的小動作,目光從何秀身上移到了何梅身上,嘴唇輕輕一勾:“順手罷了,何姑娘如今安然無恙便是不枉我這順手一場了?!?/br> 何梅含笑點頭,何秀卻是一僵,心里有些不滿。 順手罷了,從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人口中說出來,怎這般刺耳呢?就仿佛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玩意兒一般,上不得臺面一樣。 可她在如何也是皇城腳下長大的,這少夫人美則美矣,但論出身,可是差了她好大一截呢?這一想,何秀心里頓時舒坦了不少。 一屋人又不緊不慢的說了陣兒話,前廳里頭,月當(dāng)家等人倒是詳談甚歡,一直到了酉時,何家人才告辭離去。 月橋陪著余氏送女眷們出來,等行到了前廳,她突然問著何梅:“何大姑娘談吐模樣實在難得,不知大姑娘可定了親?” 何梅不知她是何意,眼角余光卻不由瞥到一旁,見無人聽見這話,這才輕輕搖了搖頭,小聲兒說道:“未曾,姻緣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輕言?!?/br> 問了這話,月橋一直到何家人離去都不曾再問過別的,卻讓何梅有些摸不著頭腦,一直到回了家里頭,都沒回過神兒。 “老二媳婦也太不會說話了,啊秀也是,往常多機靈,真到場上了,一個不會說話,一個不說話,真真是氣死我了。” 這會兒的功夫,何大媳婦已經(jīng)把方才在月家后院的事兒一股腦說了出來,說完,不滿的拿過一旁的碗倒了水,咕嚕咕嚕喝了后才抿了嘴兒:“今兒我可是夾在中間,兩邊都不是人了。” 說來她也是為何二家著想這才去說了一說,真說要去還是他何二家親自應(yīng)了下來,結(jié)果他家的人不說話,還明里暗里藏針的,讓她被架上跟火烤一樣,說不得老二媳婦還在心里頭埋怨她多管閑事呢? 何大跟何柱兩個只在一邊安慰起來: “老二媳婦有些事兒上確實擰不清,這不才需要你這個當(dāng)大嫂的壓壓陣兒嗎?” “就是娘,你瞧你多有氣度,跟人夫人們聊天也絲毫不怯場,旁人哪有你這個威風(fēng)啊。” 被兩人夸了又夸,何大媳婦忍了一肚子的氣這才消了不少,抬頭一瞧何梅怔然的神色,隨口問道:“梅子,你想甚呢?” “呃?!焙蚊方廾活潱Я颂а燮?,抿了抿嘴,還是把心里的疑惑說了出來,還問道:“娘,這少夫人是何意思?”莫非這少夫人還想給她說門親事不成? 何大父子你看我我看你壓根沒反應(yīng)過來,何大媳婦蹙著眉半晌,突然抬頭細(xì)細(xì)打量了何梅片刻,心里頓時冒出個猜想,不過這話她也不好說,只道:“許是隨口問問罷了。” 往常有何秀個機靈會哄人的在跟前兒,她都忽略了何梅了,方才這一打量,她突然才覺得,何梅比起何秀,也是絲毫不差的。 相反,她家何梅比起那跳脫的何秀,更是穩(wěn)重妥帖不少,月家母女都是人精兒,老二家那兩個的態(tài)度如何不知,不過是給了些顏面懶得拆穿罷了,按理,這樣的人家應(yīng)是再也不會同她們打交道才是,只最后那少夫人又冒出了這么句話,直讓何大媳婦給心慌得撓心撓肺的。 莫非,他們家要開始走運了? 何大媳婦心驚rou跳的,臉上一會笑一會愁的,直讓何大父子看的一愣一愣的,倒是何梅看著她娘陡然變換的語氣,不由深思起來。 在何家人剛離開時,這頭寧小侯就到了, 照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往后頭沖,只是在看見前廳被幾個大小舅子外家岳父給霸占了后,腳下一頓,訕訕的笑道:“岳父,大哥二哥小弟,你們…你們怎知道我要過來的。” 還這么統(tǒng)一,像是知道他第一個要往后院沖一般。 “我管得你的?!痹庐?dāng)家冷哼一聲,背著手又進屋了。 其他幾個,月老大毫不客氣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小妹才到?jīng)]幾個時辰,這人就追著過來了,這是幾個意思,是覺得小橋在娘家里頭不放心嗎? 寧衡摸了摸鼻頭,沒管幾個大小舅子難看的臉色,厚著臉皮說道:“我一個人在院子里閑著也是閑著,正好過來探望探望岳父岳母大人?!?/br> 這話,別說月老大不信,就是月小弟這小人兒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姐夫這話也太假了?!?/br> 寧衡雖然嘴甜得很,可勁的哄著月當(dāng)家兩口子,但月當(dāng)家壓根不買賬,而余氏也只面兒上做個關(guān)子,寧衡又不是受氣包,怎可能想在他們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受氣? 但,寧衡這個做女婿的登門說探望岳父岳母,理由也是合情合理,他們就是能攔得下一時,還能一直這樣攔下不成? 幾人隨著月當(dāng)家一般,臉色雖有幾分不好,但到底沒多說就讓了路。 寧衡見此,心里還一喜,想著他可勁的討好巴結(jié)大小舅子,岳父岳母的總算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守得花開見月明了。 第115章 撩妻記 寧衡笑嘻嘻的給大小舅子們拱拱手,感激著,腳下毫不停頓的奔著后院去了。 整日沒見著他媳婦兒的冷臉,別說,還怪想念的。 彼時,月橋母女心照不宣的說了說那何家的事兒,正說著要托人去細(xì)細(xì)打探一番時,寧衡就進來了,一點也沒客氣挨著月橋身邊兒就坐了下來,扯著明媚的笑容就插了進來:“打探誰啊,這事兒我最擅長了?!?/br> 余氏見到他已經(jīng)不意外了,只招呼了他一聲:“女婿來了。” 她道:“家里這兩日尋了兩處宅子,已經(jīng)瞧過了,正說著要找牙行買下來呢?!?/br> 反正過兩日都得知道,余氏干脆趁著寧衡還在的時候把話說開,免得到時一傳出去,他一個當(dāng)姑爺?shù)牟恢肋€得從別人嘴里知道全尾,不僅寧衡沒臉,他們月家也得被人碎嘴。 寧衡果然一愣:“尋好了?” 到嘴的那句怎不叫我被他給咽了回去。 余氏輕輕朝月橋一瞥,月橋便會意的開了口:“大早的就不見人,找你比找只老鼠都難。” 一句話到是揭過了為何沒知會寧衡的原因。 “也不是甚大事?!庇嗍蠑[擺手:“左右你們兩個誰來都行?!?/br> 寧衡被她母女倆一言一句的說著,心里的不虞消散,不過模樣瞧著還是委屈得很。 什么他跟耗子一樣,這事兒又沒人提前知會他一聲兒,上哪兒知道??? 月橋眼角余光瞥見他這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笑著笑著,心里又有些發(fā)酸。 就如同寧家人瞧不慣他堂堂一個男子彎腰對著她一個小女子紆尊降貴、阿諛奉承一般,再是尊貴的千金都得在男子面前低一頭,而他們卻反了過來,如何能不讓人覺得離經(jīng)叛道? 所以哪怕明知在男女之間,這定乾坤的都是男子,但嫉妒依然會讓她們把目光憤恨放在同為女子的月橋身上去。 月橋也不時在問,她對寧衡的態(tài)度有目共睹,壓根就談不上好,為何寧衡還整日的扒著她不放? 說美色,這世上比她美的不是沒有,且她態(tài)度冷淡,依著這些天驕們的驕傲,有幾個容得女子在他們跟前兒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