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能又有幾個有寧衡這般的權勢? 答案,昭然若揭,呼之欲出。 但她卻寧懇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撇開頭,不再看寧衡又傻乎乎的笑著自薦。 余氏也不知道他們如今是到哪兒出了,只輕不可聞的嘆了嘆,起了身:“我去瞧瞧晚上做什么飯菜?!?/br> 寧衡滔滔不絕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嚎叫了起來:“娘,燉雞湯吧。” 說到吃,回憶起上回在月家吃的葷腥,又被月家兄弟給科普了一下,他這才知道,媳婦兒喂的雞鴨來頭真大。 真的,他一點也沒有覺得在府中養(yǎng)畜生不好。 相反,多多益善。 余氏見他滿心歡喜的,也不由點點頭:“那行,我去宰只雞去,你們就等著喝湯吧?!?/br> 說完。就扯了扯衣擺出了門。 人一走,寧衡又歪膩在了月橋身邊了,身子跟柔若無骨似的,軟塌塌的往她那邊兒靠去。 “今兒馬家的人來找我了。” 月橋只感覺到肩頭有個不小的重量,玉手在那腦門上一推沒推動,她又使了使力,寧衡還是穩(wěn)然不動的,她氣道,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咋的,這是來告狀了?” 莫非她還怕寧衡不成? “倒也不是告狀?!钡?,也不是沒告狀,否則就不會說出五少夫人這話了。他小心的措詞:“馬明明這會兒是爹不疼娘不愛,沒人管他了,如今又被關在大理寺受了苦,等過些日子就讓人把他放出來可好?” “呵?!痹聵蜃旖浅读藗€笑,一下又掩了去。 “你都應下了,還問我做何?” 她說不放人,那就不放了? 可能嗎? 寧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訕訕的笑了起來:“我保證,馬明明雖然不著調,但真沒干過兩件觸及律法的事兒?!?/br> 還兩件,在月錢看來,只要干過一件,那也是做了缺德事的,只是對寧衡這樣的公子哥兒來說,想必這也算得上一件很小的事兒,不值當提起的。 他們自小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也屬常事。 但,想著今日那何家的姑娘一提起馬明明就一臉慘白的模樣,她又覺得有些惡心似的。 “這個不值一提的小事兒,對你們來說新鮮好玩,把人當獵物一般追逐享樂,你又怎知那姑娘經此一事,心里還能不能如同往日一般活潑開朗,心里再沒被蒙上陰影?” 問到最后,月橋臉上已是一片厭惡了。 寧衡瞧得真切,心頭在她這一句一話當中,如同被人給狠狠敲了一遍似的,又痛又酸。 搶了媳婦回府,過后他不是不悔的。 但跟后悔相比,眼睜睜看她還有個定了親的男子,眼睜睜看她嫁給了別人,他又不后悔了。 奪、施加。這兩個詞一直是橫跨在他們之間的鴻溝,寧衡雖悔但更多的是慶幸。 跟一時的恨相比,后頭足足幾十年足夠他們相伴一生,讓人艷羨了。 寧衡少讀書,但卻不知為何想到了一句文人酸腐的話。 說的是再是風流倜儻的人,在那個時候終歸遇到了能讓他收心等候良人。 當時的他嗤之以鼻。 如今的他只得感嘆誠不欺我。 “那你說怎辦?”垂著腦袋瓜,寧衡小小聲兒的扒拉著月橋的衣衫,眼里盡是詢問之色。 月橋一股子越說越氣兒的火氣在看到他無辜的眼時,頓時破了氣兒。 他無辜個屁,這兩個人都是一丘之貉。 “別問我,你自個兒想法子?!?/br> 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月橋心里有些恨恨的,氣呼呼的走了。 房里,就剩下了寧衡一個,他長嘆一聲,暗自嘀咕著:“我沒說什么啊……” 可惜一直到上桌吃飯,月橋對他都是不冷不淡的,月家自家人用飯,向來是沒分桌,這會兒見此,月家?guī)讉€大小舅子眼里都帶著幾分嘲笑了。 余氏一個盡的給他舀著雞湯,那湯鮮美、香味兒十足,熱氣裊裊的直撲入鼻,寧衡聞著,卻失了幾分胃口。 沒了媳婦的好臉色,真是吃甚都不香了。 用了飯,一家人在廳里喝了茶水,閑聊了幾句,才各回各屋了。 月橋那間房還是出嫁之前一直居住的那屋,在她出嫁后余氏也時不時進去打理,原先的擺設幾乎沒動過。 寧衡跟著進了屋,四處看了看,實誠的說道:“這屋小?!?/br> 月橋從遇到他后都翻了好幾茬白眼了,沒好氣的嗆聲兒:“你屋大?!?/br> 寧衡不說話了,臉上的懊惱一閃而逝。 綠芽早早的去了廚房端了熱水進了房,擱在架子上,招呼這對鬧別扭的夫妻兩個:“少夫人,爺,這水還熱著,你們先用著,奴婢待會來取。” 也不用寧衡主動攆人了,綠芽一見他也在就自覺放完東西出門了,月橋記得前些日子綠芽見他們獨處一室還急得很呢,如今也不擔心她主子被人占便宜了? 她暗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邊搖頭去了架子邊,挽著袖子就要擰帕子。 寧衡這會兒聰明了起來,幾個大步走過來,扶著人的肩頭把人往旁邊挪過去,手一路往下,摸到了那光滑嫩態(tài)的小手、手腕,眼里有幾分念念不舍,不著痕跡的蹭了好幾下,這才把她挽上去的袖子拂了下來,遮住那讓他留戀不已的雪腕,認真道:“我來伺候你,你歇著?!?/br> 月橋嘴唇動了動,三個登徒子到底沒說出口。 寧衡學著她的模樣擼起了袖子,伸出兩只手在盆里揉了兩下,輕輕一擰,遞了過去。 他眼里的期待月橋沒瞧見,只見到不斷從他手指縫里溢出來的水,眉頭一下蹙了起來,指揮起來:“把水擰干?!?/br> “哦哦,”寧衡順著她的目光一瞧,一下回過了味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忙聽話的加了加力,又遞到人跟前兒:“這回好了,你試試?!?/br> 那一張巾帕皺巴巴的,一點水分都沒有,若是做一個伺候人的奴婢自然是不合格的,但若是像寧衡這般人物來做,除了感嘆一聲命好,富貴人物,你還能奢望別的不成? 她也只勉力的接了帕子三兩下擦了臉,正要放回去,寧衡又笑嘻嘻的一把先接了過去,口里諂媚不已:“我來我來,你過去歇著吧?!?/br> 月橋沒動,扯著嘴角笑道:“若是讓你那些狐朋狗友的見了,你猜他們會在暗地里說你是什么?” 狗腿子! 寧衡頓時唬起了臉:“誰敢?” 不怕他知道了帶人找茬?誰這樣沒眼色? “比如溫六公子。”月橋緩緩吐出個人的名字,扭身走到了床邊,手捂著嘴小小聲的打了個哈欠。 寧衡正要貶低一番溫六,一見此,頓時扔了巾帕蹭到了人身邊兒:“時辰不早了,睡吧咱們?” 良久后…… 當一片黑沉時,他又道:“馬場的事兒定了,我是第一批過去的?!?/br> 夜黑如墨,似乎連寂靜都沉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 “我知道了。” 第116章 她是誰? 朝堂上爭議了數時日的馬場一事最終定了下來,由派遣的工部官員先去那西賀把臺子給搭上,再由朝廷買進異域的寶馬放進場子里。 而寧衡等幾位被選中的公子哥們則每日看顧著這些小馬駒,清點以及檢查草料、熟悉環(huán)境,最主要是就是把小馬駒們喂好,交由人馴養(yǎng),安安生生的等它們長得威風凜凜的,最終能為大堵增添助力,有朝一日在戰(zhàn)場上神勇無敵。 說白了,就是喂馬的。 這一條條框框剛一出來時,整個金陵府的公子哥兒就沒有不變臉色的,雖說這名頭光鮮,具體也是為了防止被下派去的官員們官官相護,到時一番心血付諸東流,讓好好的養(yǎng)馬場竹籃打水,更有可能被人暗中交易,反為他人做了嫁衣。 甚至朝廷還格外開恩,特賜允許這些公子哥們往后可在馬場上選一匹良駒,每月按六品官一般發(fā)放俸祿。 但…… 誰家缺這點了? 再光鮮艷麗也改變不了他們的事實就是去喂馬而已,何況,這選出來的良駒再是神勇,不能在大街上踏馬而過,有何用? 沒人能瞧見那一番英姿颯爽,他們才是一番心血付諸了東流。 寧衡的聲音嗡嗡的,顯然十分不愿意。 但他是皇貴妃的親弟弟,是五皇子的長輩,他不能當場反對,除了臉色難看了點,在一眾期待他反抗的人里,說不出半個不字。 只是難免會覺得皇貴妃提出讓他們一眾人去鳥不拉屎的西賀邊境去,目的就為了讓他們出丑。 尤其是他。 誰家親jiejie是挖坑讓跳的?事到臨頭,他后頭一堆人看著,他除了硬著頭皮跳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事后,皇貴妃還特意召了寧衡到繡春宮談心,軟言相語的勸他去了西賀好好干,干出一番成就讓人看看寧家的小霸王也是個有本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寧衡瞧著她變相的看笑話,毫不客氣的指出一點: 喂馬再如何變通那也只是喂馬的。 它頂不了天,也立不了地,最多喂得好被人說一句好本事罷了。 可這個好本事對他來說完全是個雞肋,又不靠這個好本事去謀生,便是夸到了天上去,那又有何用? 他們一群公子哥原先還以為去西賀邊兒就是去玩玩,監(jiān)督監(jiān)督,好賴是個說話有底氣的監(jiān)工,頗有幾分指手畫腳的意得志滿。大的混不上,小頭子總是有的。 貴妃笑得花枝亂顫,一張臉艷光四射,一襲素色的宮服精致典雅,頭帶大紅的蝴蝶玉石,嫵媚又優(yōu)雅純真,修長的玉手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寧衡的腦門就是不客氣的一彈,問他:“若是這般簡單,何需你們過去?!?/br> 換成對養(yǎng)馬一知半解的人過去,那馬被底下的人給稍稍喂死了都不知,對朝廷來說,這筆損失不可為不小,便是人查出來了,但總不能回回都是如此罷? 對養(yǎng)馬而言,喂馬是頭中之重,其次環(huán)境也很重要,否則朝廷就不會特意選在了同異域那地方有些相似的西賀了。而除了這,朝廷上下也十分關注養(yǎng)成后的問題。 西賀離其他外族近,也時常通商,互有往來,若是底下的人貪墨或被人利誘,那喂養(yǎng)好的馬還能有幾層到朝廷手上? 畢竟這天高皇帝遠的,最是皇權顧不到的地方,不僅僅邊境人對皇帝沒有敬畏,皇宮中發(fā)號施令的坤帝也尤為擔心被人給陽奉陰違的。 寧衡見慣了貴妃嬌艷的模樣,也沒覺得驚艷,倒是被問得啞口無言。 嗯,名兒不好聽,事兒還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