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蕭展以為,蘇燕箐可以說出慕錦的驚天大秘密,譬如他的身世之謎,哪知,只是無聊的男女情愛。蕭展表情淡淡,“女人就是這樣,情愛至上,把女人想得比什么都重要?!?/br> “是?!敝煳臈澴顭┠信閻?。干大事的男人,不會輕易被女人左右。 “我心中對慕錦的猜疑有八分,他就是四皇子。假若我的猜疑是真,四皇子絕不會深陷小情小愛。”李琢石面前,蕭展偽裝款款深情,但是面對心腹,他直言道:“妄圖用女人打擊四皇子,可笑至極?!?/br> “是?!敝煳臈澽D述蘇燕箐的話,“蘇燕箐說,她本來不信。是那日,蘇府管家上街買豆腐,見到慕二公子和啞巴小妾牽了手,十指交握。” 管家回去,將此事稟報蘇燕箐。 蘇燕箐靈光乍現(xiàn)。她嫁到慕府之后,慕錦一直睡在啞巴小妾的床上,沒有找過其他妾室。她再回憶,自己在澤樓上,曾見過慕錦和啞巴小妾打情罵俏。 蘇燕箐不確定慕錦對啞巴小妾有幾分真心,但是,凡是二公子在意的,都是蘇燕箐嫉恨的。哪怕二公子僅有一丁半點的在意。 因此,她才想將這事告訴慕錦的仇家,要是能將慕錦和啞巴小妾一并除掉,就最好了。 蕭展正翻著昨日那一本稅帳錯漏的奏折,聽到朱文棟的話,抬起了頭。 朱文棟繼續(xù)說:“蘇燕箐一人一口咬定,慕二公子對啞巴小妾情根深種。懇求和我們合作,對付慕錦,削削他的氣勢?!?/br> 蘇燕箐的話,蕭展半信半疑。 蕭展從來沒有想過,二十會是慕錦的弱點。 皇上對前皇后思念十幾年,算是深情了??墒乔盎屎笕ナ溃噬先匀涣⒁恍潞?。因為群臣上奏。 在向陽城,蕭展想利用二十,挑撥她和慕錦的關系。蕭展沒有殺她的意圖。他雖然不是良善之人,卻也不是殺人狂魔。二十的利用價值在于可以親近慕錦。之后宮中有變,蕭展匆匆回宮,顧不上挑撥離間了。 蕭展無法想象,二十是慕錦的軟肋。就像蕭展自己,從來不認為李琢石會是他的弱點。因為太匪夷所思了。 蕭展心底譏笑蘇燕箐。女人真是天真,妄想和江山比較輕重。 朱文棟也是無情無愛的男人,他無從分辨愛或者不愛。他說:“太子殿下,縱觀歷史,不是沒有紅顏禍水。倘若當年有人拿前皇后的安危,想要威脅皇上的話——” 蕭展打斷了朱文棟的假設,“江山和美人之間,皇上一定會選前者?;噬舷矚g前皇后,但是,他更喜歡帝位和江山?!?/br> 朱文棟噤聲。 蕭展問:“我們慕府探子在哪里?” “不知去向?!敝煳臈澲?,兇多吉少。 蕭展低語,“這枚棋子已經(jīng)毀了?!?/br> “太子殿下,我們如何處置蘇燕箐?她以為,我們是鎮(zhèn)南城賭場的人?!?/br> “不理?!笔捳闺[隱有火氣,“如果慕錦真是色迷心竅的昏庸男人,那他不配當四皇子?!?/br> 一個后宮三千的皇上,摔一跤成深情丈夫了。 風流成性的慕二公子,吃碗豆腐就情竇初開。 簡直荒唐。 蕭展回了房間,一眼見到倒在椅子上的李琢石。她腦袋歪向一邊,閉了眼,臉上一片祥和。 他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 手指是冷的。 這一瞬間,蕭展跟著凍了一下,寒意從她的指尖傳到他的掌心,沿左臂而上,直至他的心口。他顫顫手,伸到她的鼻下。 有呼吸,是暖的。 蕭展失笑。他剛才是怎么了?這里是戒備森嚴的東宮,她能有什么危險?好端端的人兒當然有呼吸。 他輕輕扶正她的腦袋。 李琢石瞬間醒了,睜眼看著溫和淺笑的蕭展?!疤拥钕??!?/br> 他說:“到床上去睡吧?!?/br> 她搖搖頭,“不睡了,不困的?!彼f完要起身。 他雙手撐住兩邊扶手,頎長身子將她困在椅子上。 李琢石蹙眉,“太子殿下?” “近日政事繁忙,冷落你了?!笔捳孤杂星敢猓敖裉炫隳阕咦?。” “走哪去?”她笑了:“太子殿下,你無需這般委屈自己。我的嫁妝就是一座將軍府,我爹一諾千金,從不食言?!?/br> “琢石,在我心里,你不僅僅是一座將軍府。”他低頭輕吻她的臉。 她常說,他不愛她。 可是他不愛,她一樣對他赤膽忠心。世上就有這樣的傻子。 朱文棟說得是,歷史上不是沒有昏庸好色的君主,為紅顏怒發(fā)沖冠。 蘇燕箐所言,雖然荒唐,不妨一試? 試試那個輕浮無禮的慕二公子,是不是真的蠢到將女人放在心尖上。 第63章 慕錦走了。 小六幾個毫不知情。自從二公子休了蘇燕箐, 小六笑開了花,“這下沒人欺負我們了?!?/br> 小六不再擔驚受怕將來的生活, 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日子。 新來的兩位美人, 常在花叢里搔首弄姿。 二十免不了見過幾回,想到慕二公子輕浮的臉, 她回房關上了窗。 假慕錦沉迷兩位新美人的姿色,一晚一個。對小六幾個,他只言語調戲了幾句。 假慕錦給二公子戴的綠頭巾, 不知二公子介意不介意。 那日,假慕錦過來花苑,手執(zhí)一把米白長扇,興起之時,他招了幾位美人一起吃飯。 其余女人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個二公子不是真正的二公子。 二十第一次見到這個假慕錦, 暗自驚愕。原來江湖易容如此神奇, 乍看之下,這男人和二公子一模一樣。 不過,二十細細觀察, 假慕錦手上的繭子比真正的二公子更粗厚?;⒖阡伭艘粚颖饶w色偏黃的繭子,像是被硬生生切過, 蛻皮之后非常粗糙。 “來, 乖?!奔倌藉\給董思靈夾菜,“吃魚片?!?/br> 二十又發(fā)現(xiàn)了,假慕錦揚眉時有一種刻意, 沒有二公子那由內而外散發(fā)的傲氣。 二公子的色氣叫輕佻。 假二公子的叫猥狎。 哪怕頂著二公子的俊俏臉,假慕錦也比不上二公子天生的倨傲。 二十收回了目光,沒有再向假慕錦看一眼。 小六幾人,不曾和慕錦日夜相處,對著同樣的一張臉,她們就信了。 第二天,小十和丫鬟聊天,得知了一個消息。“慕老爺和慕三小姐回鄉(xiāng)探親了。馬總管裝了兩大馬車的東西,聽說有一車都是金子。這應該就是衣錦還鄉(xiāng)吧?!?/br> 小六聽到一車金子,眼睛一閃一閃的。不過想想,二夫人走了,二公子也無需遣散她們,自然也沒有一車的金銀珠寶了。 二十跟在慕三小姐身邊時,聽過三小姐說起自己家鄉(xiāng)。 慕老爺少年到京城闖蕩,生意紅火了,將家鄉(xiāng)的爹娘接到了慕府。家鄉(xiāng)其實沒有什么親人。 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慕老爺和慕三小姐突然回鄉(xiāng),再聯(lián)想二公子此趟遠行。二十又想到,大公子去了東周談生意。 換言之,慕府的主子一個個離開了,只留下假二公子坐鎮(zhèn)。 山雨欲來。 二十只在慕二公子的院落走動,沒有出府。 過了兩天,小東到了慕府。他上個月所說的西埠關親戚,是他的大舅,今日早上到了京城。 小東想和二十見面,被守門護衛(wèi)攔下了。 小東悻悻然,傳話給二十。 他的大舅說,徐家弟弟想要換一個工錢多的活計,本來約好和大舅一同上京。不過,徐家弟弟挑山的工錢沒有結算。 大舅定了行程,沒再等徐家弟弟,自己先到了。 知道二十出府不便,小東又說:“麻煩轉告徐阿蠻,過幾天徐家弟弟要是到了,我再跟他一起過來?!?/br> 二十又驚又喜。沒料到,這么快就能見到了親人了。她離家時,弟弟才幾歲,現(xiàn)在長得比小東還高了。 她笑得晚上睡覺都彎起嘴角。 二十交代守門護衛(wèi),如果小東再來慕府,一定叫她出來,見上一面。 第二天,小東沒有過來,來的是張翠花。 她遠遠看見這座壯觀的家宅,回了回頭,一路走來步子匆忙,甚至有些踉蹌。 兩名護衛(wèi)橫眉冷眼。 張翠花鼓起了勇氣,說:“我是來找二十姑娘的。我是豆腐坊的張翠花,跟你們二十姑娘是……老鄉(xiāng)?!?/br> 護衛(wèi)點頭,回去給二十傳話。 將到大門前,二十扶了扶發(fā)簪,才踏過門檻。本以為,徐家弟弟已經(jīng)到了,結果只見到張翠花。二十怔了怔。 楊桃寸步不離,讀懂了二十的疑惑,楊桃問:“張大嬸,怎不見二十姑娘的弟弟?” 張翠花額頭落下一滴汗,她用手背用力一撫,皺眉說:“阿蠻,你弟弟傷了腿?!?/br> 二十聽了,心急起來。 張翠花繼續(xù)說:“也是造孽啊,才到京城,經(jīng)過鐵匠鋪,遇上鋪老板和老板娘吵架,飛起錘子就砸到了。” 二十趕緊拉拉楊桃的衣袖。 楊桃意會,問:“傷勢如何?嚴重嗎?” “傷到筋骨,人送去醫(yī)館了。鐵匠鋪老板也嚇壞了,跟去了醫(yī)館。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睆埓浠ㄟ@些話說得很喘,“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二十想到慕錦之前叮囑的話,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