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冷笑道：“就連柳靜嫻那樣的貴女，都要死要活地想嫁給他，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呵。”

    躲在樹叢中的柳小蓮懵了，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齊王的聲音清冷而緩慢：“說起柳二娘，最近她給了你什么消息？”

    “不過就是些衛(wèi)國公府中的事，還有政事堂不為外道的消息?！标愅醯?，“哦，還有圣人近日里的動向，這個你可能比較感興趣?！?/br>
    柳小蓮捂著嘴，聽陳王告訴魏王，圣人派了暗使頻繁出入哪些人家，以及圣人心中屬意的新魏王妃人選，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靜嫻和大王有了暗中來往？她竟然會……會將這些只有衛(wèi)國公才知道的機(jī)密告訴大王？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么做？衛(wèi)國公知道嗎？

    還有……柳樹下那個對朝中秘事娓娓道來的人……真的是平日里那個耳目不靈、什么事都不關(guān)心的夫君嗎？

    齊王又何時變得這樣關(guān)心朝事了？

    接下來的一刻鐘，柳小蓮聽到了一些更為奇怪的話，直到陳王和齊王都離開了，她還蹲在原地。她不顧越來越麻木的雙腿，靜靜地蹲著、藏著，默默將所聽到的一切在腦中理順……然后，她得出了一個震驚至極的答案。

    ……

    從曲江池回王府的路上，陳王與陳王妃共乘一輛寬敞的馬車，柳小蓮則坐在一輛規(guī)格明顯不如他們的車中。她一個人默默低著頭，心中紛亂不已。

    她知道，陳王現(xiàn)在所做的事特別危險，她雖不得寵，身份也不尊貴，更沒有受過好的教導(dǎo)，但這并不妨礙她聰明會識人。陳王并不是君臨天下的料，他如今之所以行事如此縝密，不過是因?yàn)樗挠胁桓省？升R王就不同，明顯比陳王心有城府得多。

    雖不知為何這兩人會湊到一起，但齊王愿意以叔父的身份支持陳王，絕不會是因?yàn)閷λ市氏嘞В辉杆咦约旱睦下?，恐怕只是想要借著他的野心和莽撞，踩著他一步一步向上爬。想到此，柳小蓮心中怕極了，覺得自己一定要阻止他們，可她又不能讓人知道陳王參與了這種事……怎么辦呢？

    ……唯一的辦法，便是在齊王身上下手，先讓他身敗名裂——

    對，只有這樣！

    這念頭讓她不禁滿頭冷汗。身后傳來馬兒奔跑的聲音，回京的路上車馬行人不多，貴族官員們所乘的馬車排成長長一隊，旁邊仍留余地讓人通行，那馬蹄聲越來越近，柳小蓮掀起車簾，見策馬的乃是幾名耀眼的少年郎。

    他們之中，有如今京城中最受矚目的魏王唐晟，有那俊秀至極神采飛揚(yáng)的晉王唐頤，還有候衛(wèi)中郎將溫烈、魏王府副典軍顧連玨、少府監(jiān)丞顏雪臻，個個年少有為英俊灑脫，就連跟在最后、年紀(jì)最小的顏雪闌，也已是一副小美男的皮相。

    真真是最灑脫的年紀(jì)，最耀眼的風(fēng)姿。

    就在她矚目之時，唐頤回頭，看了顏雪闌一眼，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著調(diào)侃了一句。柳小蓮心中竟有一剎那的向往與艷羨，然而不過片刻，她的目光便凝在唐頤臉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深深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每一章都會搞事，隨心所欲那種

    今天是這一長更，明天大概有兩更……

    吧……

    第88章

    過了兩日，顏雪柔的身子好些了，架不住唐頤像扭股糖一般纏著她又是撒嬌又是“脅迫”，再次隨他一同去了晉王府。

    秋日的京城天朗氣清，偌大的晉王府邸如同被鍍上了金色光暈，朱門黑瓦的碩大殿宇、清澈的池塘、翠綠的樹木、檐角輕輕響動的銅鈴……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美不勝收，連同府上下人們的笑臉一起，像是在歡迎她這位未來的女主人。

    在府中逛了一大圈后，唐頤拉著顏雪柔的手，兩人坐在正堂前的石階上。

    “等將來成了親，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唐頤的語氣帶著滿足，“你不喜歡的話，可以再修繕一番?！?/br>
    “你以為跟你似的，就知道浪費(fèi)?！鳖佈┤峥粗约旱乃厥衷谒菩睦锉环瓉砀踩サ匕淹?，心莫名變得有些癢，她抽回手，抱住唐頤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的肩上，這樣他就不會亂動了。

    唐頤果然一動不動，任由她靠著，輕輕地轉(zhuǎn)過頭去，垂眼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和干凈清透的臉，連呼吸都變得輕柔了。

    “你若是想要熱鬧，可以在此處辦宴會?！碧祁U微笑著道，“王府的正堂大得很，你想邀請多少人來都可以。不過你若是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你我二人靜靜待在府中也挺好的，你要是悶了，我就帶你去郊外騎馬?！?/br>
    顏雪柔仰起頭：“宴會偶爾也要辦幾場的，至少你生辰時要辦，還有每年春天、秋天府中景致最漂亮?xí)r。”

    她笑眼盈盈看著唐頤：“咱們府上不像宮中那么多規(guī)矩，大可多請些樂師、舞姬，玩得高興了，可以與客人一道和著樂聲唱歌跳舞，豈不熱鬧？”

    唐頤聽她說“咱們”府，心中早就樂開了花，笑著摟過她：“娘子果然是個愛熱鬧的，京城的種種規(guī)矩怕是早就拘壞你了吧？”

    “你不也喜歡熱鬧么?！?/br>
    “熱鬧是好，可最重要的還是和你在一起。”唐頤將下巴抵在她肩上，沒有抬頭，只抬起眼簾，那眼神清澈而勾|人，竟令她有種銷|魂之感。

    “柔兒，”他輕輕嘆道，“從小到大，我都是京城中最蠻不講理的那個。跟別人不同，我從不去想自己將來會變成什么樣，會不會被圣人厭棄，會不會失去寵愛，會不會落魄潦倒，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所以也不顧自己的行為舉止會得罪什么人，帶來什么樣的后果?！?/br>
    顏雪柔心想，我猜到了……

    “可現(xiàn)在不同了，”唐頤湊近她，“我有了你?！?/br>
    顏雪柔好笑地挑挑眉：“有了我，又如何？”

    唐頤離得更近，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如同囈語：“自從遇到你，我就開始肖想以后的日子了。盼著你靠近我，害怕你遠(yuǎn)離我，希望能和你一起走完這一生，懼怕你有一天離我而去……我會期待著與你牽手走過盛世華年，期待咱們有自己的孩子，期待你我有一天不再年輕，甚至垂垂老矣，卻還能日日相伴?！?/br>
    顏雪柔的眼睫顫動起來，盯著他道：“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碧祁U說完，吻了她一下。

    回味片刻，他猶嫌不夠，微微喘|息著再次覆上了她淡紅色的唇。

    兩人唇|舌相依，纏|綿悱|惻，難舍難分。過了很久，顏雪柔才有些受不住地推了推他，唐頤立刻停下，定定看著她。

    顏雪柔累了，微微噘著嘴，用鼻尖輕輕蹭著他，小聲道：“你太壞了。”

    唐頤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臉：“哪里壞了？”

    顏雪柔低下頭，不說話了。

    就在唐頤還欲繼續(xù)問出究竟時，顏雪柔瞥見兩人拉得很長的影子，一抬頭，發(fā)現(xiàn)天邊已被火燒云染紅。她拽了拽唐頤的袖子，道：“真好看。”

    唐頤順著她的目光，看著紅透了半邊天的晚霞，露出個明澈的笑，認(rèn)真道：“再過幾個月，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br>
    顏雪柔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笑容，有些害羞地拿袖子擋住臉，站起身跺跺腳道：“太晚了，我該回去了?！?/br>
    唐頤：“……”

    一害羞就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