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孩子可以留下，”舒綺菡換了副語氣，態(tài)度十分強(qiáng)硬，“和她結(jié)婚，不可能。”

    “媽?！?/br>
    “如果你想，那就把我們的人生分開吧，”舒綺菡說，“你跟她過你們的，我過我的——以后你別再想叫我一句‘媽’?！?/br>
    沈京墨冷淡地看著舒綺菡，薄唇緊抿，臉上薄怒隱隱。

    就連前頭聽了一路也捏了一路冷汗的司機(jī)和jessie都不敢出聲，邊還企盼著沈京墨的反應(yīng)。

    車子已到了一處辦公區(qū)外，遠(yuǎn)處高樓林立。

    冰冷的鋼筋混凝土與凌厲風(fēng)雪，一齊將他們困在這個無解的殘局之中。

    “這樣也好，免得你們見面。”

    沈京墨的唇牽起個小小的弧度，維持著笑容，點(diǎn)點(diǎn)頭?？隙耸婢_菡的提議，“以后我會抽空去看你?！?/br>
    他打開車門下去，邊吩咐了句司機(jī)：

    “送我媽回國。”

    *

    陳旖旎在樓下買了杯咖啡，乘扶梯上樓時給溫?zé)R回了個電話。

    前幾天晚上溫?zé)R發(fā)來了消息問她回不回lamour，她一直沒回應(yīng)，加上這幾天實在太忙了，venus整體都在計劃怎么開辟國內(nèi)市場，就一直擱置了。

    溫?zé)R早上又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接上。

    現(xiàn)在回過去，先是聽了一通鬼哭狼嚎的苦rou計，大致也弄明白了，lamour缺個打頭陣的設(shè)計師。

    這幾年堪堪維持穩(wěn)定卻再難出六年前的佳績，都說她任lamour設(shè)計總監(jiān)時是lamour的鼎盛時期。

    夸得她都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了。

    可最后還是拒絕。

    一是她不想回國；二是現(xiàn)在離開venus就算背信棄義了。

    venus進(jìn)軍國內(nèi)市場，她也打算留在這邊。一切穩(wěn)定，星熠明年也要上小學(xué)了。

    不過她還沒想好怎么跟賀寒聲說。

    溫?zé)R聽她拒絕，又是哀嚎，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

    一路進(jìn)去，一群人簇?fù)碓跁h桌左右，會議即將開始。

    坐在賀寒聲旁邊，對面是zone的人，余向南朝她點(diǎn)頭微笑。

    賀寒聲與旁人聊了兩句，見她過來。

    這幾天他也聽到了些許風(fēng)聲，lamour的人想挖走她，剛才她好像在門外走廊打了很久電話。

    如此便試探著問了一句：“打算回國嗎？我們到時候或許會把分部開到那邊。”

    “真要開到國內(nèi)呀？”陳旖旎直說“回去”或是“不回去”都不算太好，便模棱兩可地笑了笑，“我有讓星熠在這兒念書的打算，但回不回去還沒想好?！?/br>
    “啊，是啊，星熠快上小學(xué)了，”賀寒聲若有所思地道，又笑著看住她，“你如果不回國，那我也不回去了?！?/br>
    陳旖旎眨了下眼：“嗯？”

    “venus重心還在歐洲，去國內(nèi)還只是個嘗試，成功與否，效果如何，都不可預(yù)見。”

    賀寒聲這么解釋著。

    他說的是事實，但有前一句“你如果不回去”的鋪墊，就無形給了她莫大的壓力。

    不多時，人來的差不多了。

    一道煙灰色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門后，滿室俱寂。

    門被推開。

    沈京墨信步走入會議室。

    陳旖旎知道他今天也會來，沒多意外。

    他先是瞥她一眼，再看到她旁邊的賀寒聲，又淡淡移眸回去，揚(yáng)起倨傲下頜，在會議桌最上端坐定。

    會議開始。

    這幾天熬了不少夜，陳旖旎才下去買了咖啡提神，卻仿佛沒什么用似的，依然很困倦。

    她手下記著東西，聽旁邊人說話窸窸窣窣的，如魔音灌耳。讓人頭痛欲裂。

    一抬頭，想舒緩一下神緒。

    遠(yuǎn)處兩道視線，不約而同地飄向她。

    沈京墨一手支下頜，西裝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兒的腕骨，手背上細(xì)骨浮現(xiàn)，五指修長漂亮。

    目光淡淡地投向她，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緒。

    旁人向他匯報工作，他偶爾輕頷首。頷首之間，又會有意無意地望她一眼，再看看她身邊的賀寒聲。

    他們稍有接觸，比如賀寒聲給她遞支筆，他的視線就會冰冷一些。

    時隔多年后又跟他一齊工作。

    陳旖旎倒是很輕松，其余一屋子人壓力都大的要死，能感受到濃重的低氣壓。

    她的輕松還表現(xiàn)在昏昏欲睡上。

    有點(diǎn)兒不耐煩地看了看表，開了四十分鐘會，她的瞌睡就沒有一分減少過。

    隔壁講到一個什么了，她更困了，一手支著下頜，掀起沉重的眼皮，努力讓自己聽。

    目光都有點(diǎn)兒渙散了。

    沈京墨瞧著她這副困倦的樣子，在會議室話音告一段落時，突然說：“散會。”

    一屋子人皆是訝異。

    “沈總……還沒說完。”

    “我們還沒說。”

    “才開了一個小時啊。”

    沈京墨先行站起，不由分說地道：“散會?！?/br>
    又吩咐jessie，讓剩下的人將方案和剩余沒說的話都發(fā)到他的郵件上。

    jessie一時也是為難，這樣會增加他很大的工作量。巴黎分公司和澳洲那邊已經(jīng)堆積了很多事了。

    會議室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了。

    陳旖旎揪住人群的尾巴，手下收拾好東西，人有點(diǎn)渾渾噩噩的。

    剛要站起來往外走，沈京墨走過來，放下電腦，看了她一眼，

    “睡會兒吧?！?/br>
    陳旖旎回頭一望，最后一茬人走光了，jessie出去時還帶上了門。

    整個會議室都很安靜。

    他自顧自地拉開她身邊的座椅，坐定了，一條手臂橫在桌面，打開電腦。

    收件箱亮起了一個個小紅點(diǎn)。

    等待他處理。

    她實在是疲乏，昨晚幾乎是熬了一整個通宵，還是撐著自己起來，說，“不睡，我要去接星熠?！?/br>
    他手下已經(jīng)開始處理文件了：“我讓人去接他了?！?/br>
    她訝異地看著他。

    她站在他面前，一手撐自己，倚靠在桌邊兒，因為精神狀態(tài)不大好，整個人瞧著很沒力氣似的。

    眼底霧蒙蒙的，像是泛著一層水光。

    他向后靠了靠，也抬頭看她。

    她下巴對著他，低睨著下方的他，眼皮微耷，透著些許倦意，淡聲地質(zhì)問他：“你這是干什么？”

    “什么？”

    “讓人去接星熠?！?/br>
    他拉著她坐下，她軟綿綿的，有點(diǎn)兒坐不穩(wěn)，他便又拉著她讓她趴在自己胸前，低聲地笑了笑：

    “你太辛苦了，以后都交給我?！?/br>
    “你好煩……”

    她倦怠地閉上眼，起身，囫圇要去推他。

    他沒阻撓，看著她起來，淡聲朝她背影笑了笑，“真不睡了？”

    她晃悠悠地起來，往外走：“嗯。”

    “去接星熠？”

    “不是有你嗎，我還去做什么?！?/br>
    他合上電腦，大闊步地走上前，經(jīng)過她身邊時，一下拉過她的手，

    “那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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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