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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就當他沒來過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江措笑:“侄女?”

    徐魯氣的拍了他一下,江措悶聲笑。

    那個晚上他們說了很多話,有一句沒一句的,像是又回到了從前。他逗她開心,有說有笑的樣子。

    她給他講做了記者的一些事兒,有時候被領導砍掉選題,氣到想罵人,最后還是乖乖的換了選題,被歲月慢慢磨平了棱角。

    徐魯記得一件事。

    那時候她想做一個很好的紀錄片,一個人拿著相機就跑去別的城市,拍下一些特別的人,還有他們說的話。也有過隱形拍攝,被人追著跑的時候。這個紀錄片并沒有在圈內公映,只是出現(xiàn)在一些小范圍的貼吧論壇里。

    有一個留言,她記得特別清晰。

    留言說:“你這也太不現(xiàn)實了,一個人到處跑采訪,現(xiàn)在條件基本都是一個團隊,再不行也兩三個人,你們報社直接就讓你去?假的吧,而且拍的也不怎么樣?!?/br>
    徐魯看到這條,忽然就有些難過。

    她想一個人想做一個采訪怎么了?就是想做一個自己覺得比較好的事兒怎么就被人說不現(xiàn)實呢?

    什么是現(xiàn)實?

    非得是每個月朝八晚九,按部就班,再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做著一個差不多的工作,也沒有喜歡不喜歡,是這樣嗎。

    就像她來這,大概也被人說是笑話。

    如果很久以后她寫一本書,把這里的故事寫下來,被人看見。或許他們會說,你看這女的,不現(xiàn)實。你看這故事,太假。

    后來,那條留言有人回復。

    回復說:“這個記者難道不是在做她應該去做的嗎,新聞這個行業(yè)不應該多出現(xiàn)這樣一些人嗎,為什么一個人單槍匹馬就被說成可笑不現(xiàn)實呢。這個世界怎么了,還會好嗎?”

    看到這條,徐魯鼻子泛酸。

    讀大學的時候她曾經(jīng)和一個朋友聊起,說新聞這行太多負能量了,你什么都做不了,全他媽是利益優(yōu)先,正面優(yōu)先,要想做一個很好的深度報道太難了。

    朋友說:“所以才需要你這樣的人啊?!?/br>
    也是這句話,撐著她來到這。為了曾經(jīng)奮不顧身的誓言,哪怕孤立無援,總覺得,應該來做一些事的。

    說到天快亮,江措問她:“后悔過嗎?”

    徐魯想了想,回答說:“剛來這的時候,去南坪的那個晚上,從車上下來,天都黑了,下了雨,也不知道去哪兒,就想這會兒要是待在自己被窩多好,一個人跑過來是有點傻,但不后悔?!?/br>
    江措說:“那就行了。”

    徐魯靠在他懷里,玩著他裹在臀部的浴巾,又道:“那個你在南坪抓到的瘋子,應該不是想殺我,只是想給我點警告,讓我迎難而退。我想背后cao縱這一切的人,可能現(xiàn)在覺得我也沒什么用,我畢竟是個記者,出了事他們要負責的?!?/br>
    江措抱緊她,道:“不會有事兒?!?/br>
    徐魯忽的回頭看他的臉,說:“現(xiàn)在是二〇〇九年,你說十年后這世界會是什么樣子?”

    江措:“怎么突然問這個?”

    “你說說唄?!?/br>
    江措:“我想想啊?!?/br>
    徐魯:“快點?!?/br>
    江措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鼻尖慢慢一點一點蹭在她的臉頰上,緩緩道:“世界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會很好我知道。”

    徐魯笑:“我哪里好?”

    江措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比這燈光還亮,清澈又干凈,跟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什么都想要一個答案。

    “哪兒都好?!彼f。

    第48章

    二〇〇九年深秋的一天, 是個平平常常的日子。

    他們一起吃了一頓簡單的飯, 吃完后江措要去一趟消防隊, 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說很累, 送他到小區(qū)門口。江措說送到這就行了,又不是不見了。徐魯看著他笑笑, 說早點回來。

    然后她看著他離開,遠去, 拐了個彎不見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以后,徐魯才走了回去。她走的很慢,上樓梯, 鑰匙插進鎖里, 開鎖, 進了房間。

    她朝四周環(huán)視了一眼,小小的客廳,沙發(fā)上還放著他的浴巾, 陽臺的窗簾被風吹了起來,洗手間的燈沒有關,臥室一片狼藉。

    徐魯花了一個小時打掃房間, 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凈輕便的衣服, 毛衣,外套,牛仔褲, 還穿著運動鞋。

    做完這些,她站在客廳里。

    手抄進衣服口袋,摸到錄音筆,里面的東西是昨晚從他衣服里翻出來的優(yōu)盤里拷出來的,雖然沒有什么價值,但也有用。

    她最后看了一眼窗簾,走過去拉開,讓陽光進來。

    房間本來空空蕩蕩的,忽然被陽光充滿,好像一下子回到春天,每一個角落里都盈滿了希望的樣子。

    徐魯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然后,再也沒有一秒鐘遲疑,拎起腳邊的黑色包,轉身開門,走了出去,一步都沒有再回過頭。

    陽光慢慢從頭頂暈開,風也小了。

    江措到消防隊的時候,迎面碰到六子,后者大驚失色的看著他道:“隊長?!你不在醫(yī)院待著跑回來干嗎?”

    “就這點傷待什么醫(yī)院?!彼f,“老大呢?”

    六子:“辦公室吧?!?/br>
    江措“嗯”了一聲,徑直就往那方向走。

    六子看著他還傷著的腿,走路也不利索,便隨后跟著道:“指導員好像在和人說事兒,隊長,你先回宿舍歇歇唄,有啥事我去說?!?/br>
    江措聞聲,停下腳,道:“誰?”

    六子搖頭:“不認識?!?/br>
    江措臉色慢慢凝重起來,抬頭望了二樓一眼,沉吟片刻,沒有上樓,而是隨便在樓下找了個地方抽煙。

    他靠著墻,問六子:“說多久了?”

    “十幾分鐘好像?!?/br>
    江措低頭點煙,有意無意道:“張記者還來過嗎?”

    六子說:“沒有啊,好像有過一次,大伙午休的時候我撒泡尿出去溜達了一圈,張記者在和指導員說什么烈士,反正沒聽懂?!?/br>
    “是她哥的事兒?!?/br>
    六子點頭:“她哥是烈士???”

    江措沒答。

    六子忽然道:“出來了?!?/br>
    江措抬眼看去,還是程勇親自送出來的。那人帶著一頂帽子,穿著黑色大衣,那張臉莫名的有些眼熟。

    程勇并沒有看見他,送完人就上了樓。

    六子說:“指導員好像心情不太好啊,可剛送那人還倒客客氣氣的,那人誰啊這么大面子?”

    江措眸子一縮:“回宿舍去。”

    “那你呢隊長?”

    江措沒說話,直接上樓。

    在程勇還沒來得及關上門之間,江措的手擋了一下,門被拉開,程勇瞬間眼睛瞪大,算是很驚訝了。

    “你不在醫(yī)院嗎?”程勇問。

    江措:“嗯?!?/br>
    “腿還沒好亂跑什么呢?”

    江措:“有事?!?/br>
    他的表情不太好,以至于程勇忽的噤聲,低眸不知道想起什么,眉頭皺了皺,側身讓開一條路,道:“進來說。”

    江措進門,程勇反手關上。

    程勇見他似乎也不是急著開口,徑自接了一杯水放桌上,然后坐在沙發(fā)上,對他道:“喝口水,坐下說?!?/br>
    江措站著沒動,道:“剛那個人我見過?!?/br>
    那次第一商場著火,他后來又去了一趟,被人請去了人皇酒吧,剛見到的就是那天請他的那個人。

    可就這一句,程勇臉頰倏地一緊。

    江措確定心里所想,神色復雜的看了程勇一眼,偏過頭頓了兩秒鐘,然后回過臉看向程勇。

    江措平靜道:“我想知道,老大你和他們什么關系?”

    程勇緊緊抿著唇,半晌道:“那人是商場那邊過來的,只是說了幾句上次的著火事故,你也知道,人家后臺比較大,來咱這也算是給面子,以后也好打交道。”

    江措低笑了聲。

    “商場那次著火,隊里也是有責任的,沒有及時檢查出問題,按理來說咱也應該……”

    程勇還沒說完,江措打斷道:“是沒檢查出來嗎?”

    空氣近乎凝滯,兩人目光對視。

    江措緩緩道:“我聽說商場那塊地皮當年簽了十五年,如果因為嚴重的意外事故導致商場受破壞或者坍塌,合同到期三個月內,負責人有權提出災難賠償。算的沒錯的話,下個月就到期了。”

    程勇哦了聲:“是嗎。”

    江措嚴肅了:“老大?!?/br>
    程勇:“你想說什么?”

    “我之所以來問,是因為相信你,這么多年出生入死,你要有什么危險我江措第一個豁出命去?!苯氲?,“不管出什么事?!?/br>
    程勇咬了咬牙:“別再說了?!?/br>
    “我還記得當年來這第一天,你拍拍我的肩說好好干,我背過無數(shù)次的消防誓言?!苯牒鋈徽局绷耍瑢⒂沂峙e至頭右側,敬禮,鏗鏘有力道,“對黨忠誠,紀律嚴明。赴湯蹈火,竭誠為民?!?/br>
    程勇慢慢閉了閉眼:“別說了?!?/br>
    江措:“這是你教我和張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