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可是事實卻是,溫庭易了主,狄秋接管了溫庭,還把溫庭給搞垮臺了。 且不說這易主一事是怎么發(fā)生的,就說這溫庭,傳承了百來年,一個不算小的江湖勢力,竟然在三年間就銷聲匿跡了,曾經(jīng)那些長老,溫庭的學徒們,到底都去了哪兒?發(fā)生了什么?這些都是問題。 而江湖上,關于溫庭的傳言,也僅僅只有一句——勾結(jié)魔教,意圖洗牌武林勢力,被人拆穿后,便于江湖上消失了。 這里也有很大的漏洞,傳給里,只說是被人拆穿了,也沒有提是被誰拆穿的,這種能揚名的事兒,難道還有人無私奉獻,只求做個幕后英雄? 可嘆自己在陸家混沌三年,竟現(xiàn)在才察覺各處不妥。 溫庭畢竟是自己的家,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放任真相被掩蓋了。 就算狄秋真有那般狼子野心,那也不該連累溫庭與他一起背上全武林的罵名,溫疑不信,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會真如那些江湖中人所說那般包藏禍心。 夜晚如約而至,溫疑拉著花草便去了前院兒,院子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但溫疑一個也不認識。 白天見到的那個喬維白也在其中,見到溫疑,他便立馬起身,應了過來,“溫,溫姑娘,你來啦?!?/br> 溫疑沖他笑了笑,“喬公子?!?/br> 喬維白在黑夜的映襯下,顯得更黑了,溫疑毫不懷疑,這人要是換上一身黑,就能完全與黑夜融為一體。這就是天生的殺手配置啊,連夜行衣都不用準備了。 喬維白又露出他那口標志性的白牙,“溫姑娘別那么客氣,叫我小白就行。” “什么小白小白,別聽他的,叫他老黑!”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有遠及近,很快便到了溫疑身邊。 花草防備的退了一步,還不忘側(cè)身擋了擋溫疑,雖然她那小身板兒,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就是了。 溫疑安撫性的在花草背上輕拍了一下,然后回過頭去看來人。 那是一個約莫三十五左右的男子,一身黑金鑲邊兒的長袍,端是一副斯文貴氣的模樣,長相倒是文質(zhì)彬彬,只是身材高大,肌rou夯實,連穿著衣物,都被撐出一些肌rou的形狀。 溫疑感嘆一聲,好像更強壯了。 來人自然便是狄秋了,溫疑臉色露出一個欣喜的笑來,“狄秋師兄,好久不見?!?/br> 狄秋走到溫疑身邊,伸手就拍了拍溫疑的肩膀,勁兒不大,但溫疑卻能感覺到,他往她身體里探注進了一股內(nèi)力。 這是武林中人,最常見的探測對方是否是習武之人的辦法。一縷內(nèi)力探入對方體內(nèi),和對方也有內(nèi)力,自然會排除‘外來者’的入侵,排斥現(xiàn)象的輕重,則體現(xiàn)了此人內(nèi)力的身后,排斥的信息會反饋給測探的人,讓人便能知道對方幾斤幾兩。 是不會武功,沒有內(nèi)力,那就更簡單了,排斥現(xiàn)象都不會出現(xiàn)。 至于被測探的人,不會武功的倒還好說,根本就不會察覺對方的心思,而有武功的人,若內(nèi)力低于對方,也基本是沒什么感受的。 看來狄秋很有信心啊,都是認定了自己絕對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的意思嗎? 除了這一件事以外,溫疑還有另一個疑惑,她自己的武功內(nèi)力,到底有幾斤幾兩,她還是知道的,可是為什么,她卻能在狄秋將內(nèi)力探入她身體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呢?她武功明明不如狄秋,甚至連趙沛兒都比不上啊。這太不合常理了。 溫疑一邊在心里推敲著自己這種感覺的來源,一邊表面上與狄秋虛與委蛇著,“師兄為何會在這薛城?當年是出了什么事兒?” 說完這句,溫疑便仔細觀察著狄秋面上的變化,可惜他的面具完美無缺,竟讓她一點兒也看不出破綻。 “此事說來話長,小師妹不如先行入座,我們邊吃邊聊?”狄秋神色自若,對著溫疑做了個請的姿勢。 第32章 魯莽 溫疑順著狄秋的指示入了坐,看他如今的做派,是沒打算撕破臉皮的,這樣一來,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這邊的宴席和溫疑以往見過的那種大桌圍一桌吃不同,是沿著主座,兩邊鋪開一排的小幾,大概最多能容兩人并坐。狄秋為她指的是主座下順位第一的位置,溫疑也不與他客氣,拉著花草便直接坐下了,狄秋見她入座后,便回到主位上坐下。 這種類似宮廷般的宴會對于溫疑來說,壓力還小一些,不用跟人同擠一桌,她就沒那么不自在……當然,這只是她主觀以為的,實際上,這種宴會對于作為主角的客人來說,壓力其實更大,因為盯著你的就不止一桌人,而是一片人了。 見主人和客人都落座以后,其他人也依次坐到位置上,喬維白磨磨唧唧了一會兒,還是跑到了溫疑一旁的小幾邊坐下。所有人入座,狄秋一抬手,便有下人開始上菜了。 上菜的過程中,狄秋便主動與溫疑交談,“多年不見,師妹倒是出落得越發(fā)標志了?!?/br> “師兄也越發(fā)英氣逼人了。”溫疑含笑回到。不就是互相吹捧嗎,這誰不會啊。 “師妹近來寒癥可好些?” “大好?!睖匾上肓讼胱约航鼇淼纳眢w情況,感覺確實是沒什么大問題。 溫疑說完這一句,便見到狄秋臉上,閃過一抹驚喜的神情。 難道自己這身體狀況,還有什么說法? 溫疑自小體弱,,主要就是因為這寒癥,這是打母胎里帶出來病痛,溫夫人早些年被人下過寒毒,雖然后面毒解了,但到底是傷了身體的根本,兼之那會兒懷著身孕,毒術便被渡了些到溫疑身上。 后來溫夫人也不能再生,甚至壽命都有折損,才導致年紀輕輕便因病逝世了。 溫疑從小畏寒,身體也比常人弱些,現(xiàn)在看著好像于人無異,但她小時候其實過得挺遭罪的,別人只是傷風發(fā)熱的小感冒,與她來說卻是要命的病癥,夏天還好些,只要不吹風,不著涼,就能平平安安的過夏,秋冬就慘了,溫疑種覺著自己每年冬天,都是在渡死劫,一到冬天,溫庭最大的一筆開銷便是碳火一類,溫疑的小院兒整個冬天都被燒的溫暖如春。 這樣一想,又有些奇怪了,自己的病癥是怎么好起來的?溫疑皺了皺眉,越發(fā)感覺事情的真相迷霧重重。 這般自娘胎里帶出來的病痛,是難以治愈的,否則以溫庭的身家,怎么可能放任溫疑痛苦這么些年。連她父母都沒法找人醫(yī)好自己,那后來她是怎么好起來的?又與狄秋欲求的,有什么聯(lián)系? 溫疑心中一百個疑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好好好,好了就好?!钡仪镞@樣說了一句,溫疑怎么聽,都覺得他這話有些古怪。 溫疑沉默了一下,她感覺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但具體是什么,她也不知道,這種未知的走向,讓她不由有些心慌。 “狄秋師兄,你說過沛兒jiejie在這里的,怎么沒有見到?” “沛兒出海去玩兒了,得過幾天才回來呢?!钡仪锖忉尩?。 溫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卻在飛快的分析這個事兒的真假。 趙沛兒在明知道自己會找她,擔心她的情況下,還有心情出海游玩?這得多心大?。吭趺聪攵加X得不太可能,那么答案便只有一個了——趙沛兒已經(jīng)被扣押起來了,無法自由行動?那么狄秋會將人關在哪里呢? 晚上再查探一下吧。 “師兄”溫疑權衡了一下,還是打算把心里的疑惑問出口,“江湖皆傳言,你與魔道有勾結(jié),這是真是假?還有溫庭……” “師妹信我嗎?”狄秋不待溫疑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 溫疑有些僵硬的笑了下,回道:“自然是信你的,否則我怎么會這樣就過來呢?” 狄秋點點頭,說到:“我其實,是被人栽贓陷害的。當年有人不服我坐上庭主之位,覬覦溫庭的勢力,便將魔教信物放我房內(nèi),然后自己帶人指控與我,又搜了我的房間??蓢@那時我初出江湖,什么是人心險惡,才遭了這個道。”狄秋嘆息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溫疑將信將疑,卻還是順著他的話問出口來,“那陷害于你的人是誰?” “哼,那jian詐小人,正是那陸凜!否則你以為,他輪回山莊是如何坐穩(wěn)這天下第一莊的?”狄秋冷哼一聲,臉上滿是憤懣。 溫疑嘴角抽了抽,不再多問。 話說到這里,就已經(jīng)很明顯的全是假話了。她再是頭腦不清,也不可能懷疑陸凜。 倒不是對陸凜多了解,多肯定這個人的人品,而是僅僅只是覺得,這事到處都是疑點,根本說不通。 自己嫁給了陸凜,又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他作何要陷害溫庭現(xiàn)任庭主?而且陷害了以后,不趕緊把她殺人滅口了不說,還憨憨的讓她頂著陸夫人的名頭待在他家后院兒里? 這是多自信才能做出這般放虎歸山、養(yǎng)虎為患的舉動? 溫疑沒接他的話,狄秋也沒繼續(xù)說,兩人各種想著自己的,但毫無意外,雙方都是在心里琢磨著怎么從對方嘴里撬出更多的信息來。 又過了一會兒,狄秋抬頭,“師妹想出海去海島上看看嗎?沛兒師妹也在那里,你們走散之后,想必也很著急,互相擔心著吧,這番便去島上一聚,順帶散散心吧?!?/br> 溫疑垂下眼瞼,只是淡淡應了聲:“我考慮考慮吧?!?/br> 狄秋這話,就好比在說:你看這個坑,又大又圓,你想不想跳進去試試? 溫疑這能直接答應才有鬼了。 這段交談以后,菜就基本上齊了。狄秋也沒再跟她搭話,一時間,院子里只剩下杯盞交錯的響動聲。 溫疑側(cè)頭瞧了瞧花草,只見她表情冷凝,卻一筷子一只蝦的正吃得開心,便放下心來。溫疑一晚上都很小心,她本打算只吃花草夾過的,結(jié)果花草是個實打?qū)嵉某载?,桌上的菜她嘗了個遍,酒水她到?jīng)]喝,溫疑便也沒動酒水。 這一頓鴻門宴倒算是就這樣過去了,三更過后,溫疑便起身,走出自己的院子。 狄秋的這處府邸并不是特別大,溫疑感覺,自己應該能摸個遍。趙沛兒說過,她與狄秋情義不淺,若此話不假的話,那趙沛兒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 而且他提出讓自己去海島上與趙沛兒碰面,除非他是想過去了就撕破臉,否則到時候,自己見不到趙沛兒,這慌是怎么都圓不下去的,所以說,趙沛兒十有八|九,是真的在某個海島上,至于是去‘游玩’的,還是被監(jiān)禁的,那就說不好了。 溫疑心里雖有了大致的猜測,但這個地方,該搜還是得搜的,萬一有什么意外發(fā)現(xiàn)呢? 此時院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人影了,只剩下路邊的路燈還在盡職盡責的燃燒著,溫疑避開明亮的地方,專挑昏暗處游走,一邊走一邊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內(nèi)力。 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對自己的內(nèi)力存在著誤解……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內(nèi)力,武功平平,是個廢柴來著。 這樣一番試探之下,她果然察覺了一絲不妥。自己竟然真的能調(diào)動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丹田上游走,雖然不多,但確實是比他自以為的,要充裕些。為什么以前沒有這個發(fā)現(xiàn)?簡直就是守著一座寶山,不知道怎么使用啊!不,她甚至是守著一座寶山,卻沒意識到此山有寶啊! 難以控制的,她便又想到了那個早晨自己蹲在墻頭,進退兩難的尷尬場景。早知道自己有內(nèi)力,何況又是翻墻又是蕩樹的費這些個勁兒啊,最重要的是,丟人! 溫疑胡思亂想了一陣,就已經(jīng)繞到了狄秋居住的那棟小樓后面。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小樓里沒有一絲光亮,狄秋應該是已經(jīng)熄燈睡下了,搜尋這個院子,最重要的,肯定還是狄秋住的這處,試問,哪個人不會把秘密藏在身邊呢?如果狄秋的院子真的有什么問題的話,那也很大可能是在他這院子里。 溫疑心跳得有些快,若說是以前的話,她是絕對不敢去這樣危險的事兒的,可今天大概是察覺到自己是有內(nèi)力的,所以有些膨脹了吧,她心跳得越快,就越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沖動。 溫疑走近小樓,先是圍著小樓轉(zhuǎn)了一圈兒,查探了一下院子,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后,她便提氣使用輕功,躍上了小樓二樓的小花園。 只是她剛落地,便聽見二樓唯一的房間里,傳來一聲質(zhì)問,“誰在外面?”正是狄秋的聲音。 狄秋再是武功天賦不出眾,那也是比溫疑厲害些的,再則,他要是真有秘密,卻將溫疑安排在隔壁樓里,夜里也沒個守衛(wèi)巡邏,誰敢說其中沒詐?說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溫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快速轉(zhuǎn)身便往外跑去,只是狄秋追得更快,眼看就要被他追上,溫疑心中悔恨不已時,一只手從旁邊伸了出來,將溫疑拉住,輕言一聲‘得罪’后,將她架在肩上,以常人難以辨別的速度,消失在了黑夜里。 “……” 溫疑:你既然都說得罪了,我還以為你是打算抱著我?。〗Y(jié)果你這樣抗麻袋一樣抗我?……也是,確實比抱人更‘得罪’人! 第33章 真實 溫疑被顛得一頭懵,不過因為能感覺到對方并無惡意,純粹只是為了帶著她逃離危險。 這人是誰?這么巧就出現(xiàn)在那里?溫疑混亂之中,只來得及想這兩個問題。陌生男人扛著溫疑在薛城的大街小巷里一陣東奔西串之后,總算將狄秋甩在了身后,溫疑對于剛剛思考的那兩個問題,也好像有了點兒頭緒。 又好像什么也沒有。 神秘男人帶著她一陣亂竄,溫疑本就對這薛城不熟,最后也不知道被帶到了哪里,只是看周圍的環(huán)境,似乎是平民居住的區(qū)域。溫疑被放了下來,話也來不及說,便跑到一邊兒開始狂吐——這哥們兒把她扛著跑了大半個時辰,那硬邦邦的肩膀一直頂在溫疑胃部,她早就忍不住了。 溫疑稀里嘩啦的吐了一陣,總算舒服了些,不過胃空了。 “多謝這位大俠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敢問大俠大名?”一旦能順溜說話了,溫疑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對方的身份。 “抱歉。”那人說完這一句,直接一個縱身消失在溫疑面前。 “誒!誒!”溫疑追了兩步,沒追上。那必定是追不上的,沒看狄秋都追不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