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可剛才那個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高貴氣質(zhì)的人兒,又當真讓人無法跟以前那個畏畏縮縮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小賤人聯(lián)系到一塊去。 難道是因為今天的小賤人看起來格外漂亮嗎? 紅香捏著瓷瓶敲了敲腦袋,一旁的綠娥看見,跳起來叫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輕點敲!你腦袋碎了沒關(guān)系,你要是把瓶子敲碎了,仔細大小姐扒了咱倆的皮!” 一聲“扒皮”讓紅香打了個哆嗦,忙把小瓶子寶貝似的捂在掌心里,往前走了兩步,忽又停下,扭頭問綠娥:“咦,綠娥,你跟著我干嘛呀?” 綠娥:“……” 紅香道:“大小姐不是讓你看著那小賤人嗎?” “……”綠娥臉色慘白地叫道:“不好!”調(diào)頭就又往回跑。 今天可是大小姐生辰,萬一小賤人跑出去搗亂,惹惱了大小姐,大小姐可是真會扒她皮的! 綠娥越想越害怕,幾乎是一路狂奔著跑回去。 可她緊跑快趕,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就見房內(nèi)空空如也,哪還有郁青身影。 第4章 綠娥腿一軟,跌坐在地。 恰逢一個小丫鬟從門口探頭探腦經(jīng)過,她忙撲過去抓住人胳膊,帶著哭腔道:“你看見小賤人沒?” 小丫鬟道:“是說染兒小姐嗎?我剛才看見她往和風苑方向去了……咦,這位jiejie,你怎么啦?” 綠娥白著臉道:“沒事……我……我月信來了?!?/br> 小丫鬟熱心道:“哦,那你快回去喝點熱的紅糖水吧,止疼效果很好哦。” 綠娥:“……好的。”心中卻在大哭:“皮都快要讓人扒了,我還喝個屁的紅糖水!” 待小丫鬟一走開,綠娥拔腳就往自己住處跑。 大小姐的壽宴就設(shè)在和風苑,小賤人這個時候跑過去,肯定是跑去搗亂了……趁著大小姐還沒怪責下來,我得趕緊逃走! 該死的小賤人! 綠娥又恨又怕。可偏偏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她夾著包袱左躲右避,好容易溜出下人們居住的小跨院,結(jié)果還沒跑幾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人。 懷里夾著的包袱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衣物碎銀散落一地。 她慌忙去撿,一只腳卻在這時踩上了她手背,緊接著便聽一個聲音道:“綠娥?我不是讓你看著花染兒那小賤人嗎?你慌慌張張干什么去?還帶著衣物銀兩?想私逃?嘖,膽子好肥啊!” 這聲音不是花靈月又是誰! 綠娥一顆心噗通一下沉到了谷底,臉白的半分血色也無了。 家奴私逃可是重罪……還倒霉地撞在了脾氣最壞的大小姐手里……完了完了!自己這下死定了! 果然,就聽花靈月道:“把這賤婢手腳剁掉!捆起來!扔到獵場去!” 綠娥:“?。?!”她兩眼一翻,當場嚇得暈死過去。 所謂獵場,并非單純的獵場,里面除了飛禽走獸外,還有不少小邪祟以及山精野怪。這樣的獵場每個世家都有,專門用來給自家少爺小姐們試煉身手用。 當然,偶爾也會用來懲治不聽話的家奴。 比方說現(xiàn)在。 但大家一般都是把人扔進去自生自滅,像花靈月這樣把人手腳剁掉再捆起來再扔進去……這個還是比較少有的。 就算真要這么做,大家也都是背地里偷偷cao作。 畢竟大家還都是很在意聲譽的,誰也不想落個惡毒殘暴的名聲。 樹頂上,抱劍而立目睹一切的夜風直嘖嘴,用劍柄拍了拍身邊的一個少女道:“夜雨啊,你們女人都這么蠢的嗎?” 被喚作夜雨的,正是剛才那個讓綠娥喝紅糖水的小丫鬟。 也是最初那個去給郁青送長壽面結(jié)果卻被綠娥呸了一口的小丫鬟。 這會兒她已經(jīng)脫下了丫鬟服飾,正在撕臉上戴著的面具,聞言,不高興道:“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女人跟女人也是不同的?!?/br> 夜風深以為然,頷首道:“嗯,你說的對。下面那個壯丫鬟剛才呸了你一口,你就要她性命……” 夜雨糾正道:“不只是因為她呸了我一口,她還罵染兒小姐是……咳,總之,這種人活該殺。” 夜雨哈哈道:“對,確實該殺。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同樣是要人性命,你看你,刀都不用出鞘,動動嘴皮子即可。不像下面那位,殺就殺嘍,還大喊大叫著要先剁了人手腳再殺,這般惡毒心性,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沒人敢娶她咯?!?/br> “……”夜雨眨了眨眼,忽然道:“哥,要不我們試試?” “……”夜風撫掌,咧嘴道:“沒錯,可以一試。就當是咱兄妹倆多替仙尊準備了一份禮物?!?/br> 主意敲定,兄妹二人相視一笑。 對于這邊發(fā)生的一切,郁青毫不知情,她老人家這會兒正悠哉悠哉地逛著花府后花園。 她原本是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的,誰曾想,一個抱著把劍的黑衣男子忽然跳窗而入,進來后二話不說,舉劍就在她肩頭拍了一下,拍完就跑。 雖說那劍并未出鞘,而且力道也輕的可以忽略不計,然而人之本性使然,郁青還是跟著追了出來,一路追到花園后,那黑衣男子忽然跟只大鳥似得破空而去。 到了這個時候,郁青才看出那人是故意引她過來的。 心說來都來了,那就逛逛吧,她倒要看看這里有什么機關(guān)暗箭等著她。 許是因為主人姓花的緣故,花家的后花園修建的相當不錯,園中姹紫嫣紅,還配備了小橋流水,以及亭臺樓閣。 尤其是面前這座小亭子,或許是剛好立與溫泉眼上,又或許是使用了其他什么法子,總之,亭臺之下的流水白霧蒙蒙,流水之上的亭臺若隱若現(xiàn),乍一看去薄霧輕籠,飄渺的宛若仙境般。 這大概是她睜眼以來所見之物中,最令她歡喜的一處了。 郁青眼神一亮,忙踩著小橋踏上亭臺,又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亭臺里面竟然還有張秋千椅,又是大喜,當即提著裙擺坐了上去。 腳尖在地熟稔地一推,秋千蕩漾起來。 頭頂是藍天白云,身下是云霧繚繞,還有裹在風中的淡淡花香,此情此境,如此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她自己的花園中。 郁青嘴角翹了翹,整個神也跟著蕩漾了起來。蕩啊蕩啊的,忍不住就想起了當年。 當年她在天庭時,也有這樣一座花園,花園里也有小橋流水,亭臺樓閣。亭臺里面也配了秋千。 那時她還有四個好徒弟。 大徒弟性子活潑,整天舞刀弄劍,上竄下跳,皮猴似得的;老二性子比較正常些,但就是守財,見著好東西就往懷里摟;老三喜靜,性子最是沉穩(wěn),可以守著株曇花靜坐一整年,就為了提取曇花初綻時釋放的第一縷花香入藥;老四…… 老四就比較難以一言定性了:你說他活波吧,但他也可以跟老三一樣靜坐一整年,安靜的宛如一朵高嶺之花;可你要說他性子沉穩(wěn)吧,他又動不動就跟老大一塊兒穿天入地,鬧的天上地下雞犬不寧。 而且此人還兼具了老三的財奴屬性,是四個徒弟中最富有的。只是,人家不親自動手斂財,人家就坐在那里動動嘴兒,前面的老大老二老三就跟著了魔似得,乖乖把好東西往他手里送。 邪性的很。 以至于郁青時不時就要擔心一下哪天這家伙會不會篡了她的位。 神魔大戰(zhàn)那日,師徒五人皆以身殉道。如今她這個師傅回來了,卻不知那四個徒兒現(xiàn)今都在哪兒,他們師徒五人還會有重逢的一日嗎? 郁青仰望著藍天白云,頓覺一股nongnong的悵然涌上心頭。她握緊繩索,忍不住一嘆。 不曾想一口氣才嘆了一半,就被一道喝聲打斷了。 一個聲音尖利道:“花染兒!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玷污仙尊的秋千!” 仙尊? 百家玄門之首的仙尊嗎? 這秋千是他老人家的? 郁青望著因為憤怒而俏臉緋紅的花靈月,很是不解,心說:“就算這秋千是仙尊他老人家的,可那又怎么樣呢?秋千不就是讓人坐的嗎?而且我坐的是秋千,又不是你的臉,你不用這么生氣吧?” 花靈月在岸邊直跺腳,喊道:“花染兒!你還不趕緊滾下來!趕緊下來!再不下來本小姐扒了你的皮!” 郁青:“……” 這位還真是喜歡扒人|皮的很。 郁青無語,但還是從秋千上下來了,邁出亭臺踏著小橋剛走上岸,花靈月立馬跟只出了牢籠的小母虎似得亮出獠牙,罵道:“敢搶本小姐的秋千!我打死你個小賤人!” 郁青蹙眉,心道:“所以說這秋千到底是仙尊的還是你的?”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花靈月掌心間已經(jīng)凝出了一團靈力球,揮手就朝她砸來。郁青駭然,正要召喚小銀蝶現(xiàn)身護駕,又是一團靈力球飛出,砰地一下就將花靈月那團靈力球撞飛了。 與此同時,一個男聲沉沉道:“月兒,不可任性!” 花靈月委屈道:“可是父親,小賤人她搶我秋千!” 不待男聲再次開口,一個華服女子便呵斥她道:“月兒,別沒大沒小,染兒她是你jiejie。” 花靈月鼻孔朝天地睥睨著郁青,咬牙恨道:“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妾生的破爛玩意兒,有什么資格做我jiejie!小賤人!呸!” 郁青:…… 罷了罷了,本神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郁青無視掉幼稚地吐著口水的花靈月,視線又略過花靈月身側(cè)的華服女子,最后落在華服女子旁邊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形挺拔,五官俊朗,看起來也就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當然,也可能實際年齡早已年過半百了,畢竟修行之人,多多少少都會點駐顏之術(shù),表面上呈現(xiàn)出的年齡非常具有欺騙性。 沒錯,眼前這位男子,正是花家現(xiàn)任家主,花玄。 花玄負手望著郁青,神情復雜。 郁青也望著他,神情糾結(jié)。 兩人就這么大眼睛瞪小眼的互望良久,最終還是郁青心中妥協(xié)一嘆,禮貌地微微頷首,道:“家主?!?/br> 入鄉(xiāng)隨俗吧。 可“父親”這個稱呼,她著實是叫不出口。 不過大家似乎都不在意她叫的是“父親”,又或是“家主”,花靈月更是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尋找存在感,指著她鼻子喝問道:“你你你……小賤人!你是怎么坐上那秋千的!” 郁青道:“走過去就坐上了啊?!焙茈y嗎? 花靈月道:“你胡說!那秋千是仙尊的,你怎么可能走過去就坐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猜猜仙尊是誰,猜對了有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