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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代嫁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平江伯心中焦急,此時卻不便與妻子細(xì)說。楊翰林是內(nèi)兄同年,頗有些同年之誼,此人熱心話多,最愛摻和各家事情,他知道了,相當(dāng)整個翰林院都知道,夸張點說半個京城都不為過。而蕭御史為人刻板方正,如果得知他們家用卑劣手段逼迫孤女代嫁冥婚,肯定會傳將開來,說不定會參他一本。屆時他如何在京中立足?

    他原以為三歲小兒都懂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怎么裴巖就……

    哦,是了,這是宋家的丑事。

    裴巖又道:“好了,事情說明白了,我就先回去了。這些仆從,本是貴府所有。如今還給你們吧?!彼f著把那幾人的賣身契放在了桌上。

    他大步離開,而小南小北臨走前還特意解開了劉mama家人身上的繩索。

    平江伯擔(dān)心焦慮,而周氏目光一接觸到正要悄悄溜出去的劉mama,眼皮一跳,想到此人的背叛,怒不打一處來,高聲道:“來人,快把這背主的奴才給捆起來!”

    劉mama本就擔(dān)心重新回平江伯府,聽到這句話,更是驚懼連連。她心知這次說不定要沒命了,她什么也顧不得了,拼了老命往外跑。她以前在宋家十分體面,周氏乍然吩咐下去,院子里的家丁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行動,這讓她跑的比想象中順利。

    見下人們不中用,周氏又提高了聲音:“你們做什么的?一個個都聾了?”

    下人這才意識到可能是真的。

    劉mama邊跑邊喊:“殺人了!平江伯府要殺人了!”一直等她跑到了街上,面對著人群,口中還在喊著:“大家快來看啊,平江伯府殺人了!自己親女兒舍不得,迷暈了侄女去冥婚!被人發(fā)現(xiàn)了,要滅口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么么噠么么噠

    不好意思啊,本來打算多更的,出去過生日,寫的少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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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見面

    街上人來人往。

    劉mama嗓門亮堂, 聲音尖利,她這一嗓子喊出去, 引得不少行人駐足。而且她這一番話里所包含的內(nèi)容又著實駭人聽聞,輕而易舉便勾起了眾人的興趣。

    平江伯府、冥婚、滅口,每一個詞語聽起來都不尋常, 更何況是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呢?

    不止是街上的行人,連平江伯府那些奉命抓她的家丁也都呆愣住了,一時之間忘了行動。但是這愣怔只是暫時的,他們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劉mama瞅著機(jī)會, 邊跑邊喊:“還沒出門就跟人有染, 怕被婆家發(fā)現(xiàn),欺負(fù)無父無母的孤女??!現(xiàn)在要滅口啦!”

    不管真的假的,她此刻一股腦地往外吆喝, 反正他們家活不了, 宋家也別想好過!

    普通百姓對高門大戶的事情本就好奇, 可惜一直沒機(jī)會了解。如今有好戲看,又怎會錯過?

    人們紛紛看起熱鬧來,有的還開始交頭接耳,暗自議論:

    “真的假的???什么冥婚???”

    “嗨,你沒聽說過嗎?宋家以前跟裴家定了婚, 后來裴家的二公子戰(zhàn)死沙場, 說是宋家姑娘忠貞,抱著牌位嫁過去了……”說這話的路人顯然對宋家略有些了解。

    當(dāng)下便有人道:“那不是很好嗎?很貞烈啊!”

    “好什么呀?沒聽那婆子說?嫁過去的不是宋家小姐,是什么侄女兒?!蹦侨藝K嘖兩聲, “看來這是里子面子都想要??!”

    ……

    劉mama畢竟上了年紀(jì),沒跑多遠(yuǎn)就被家丁們追上。她心知被捉回去很難有好下場,是以不停地掙扎,口中罵罵咧咧,喊個不停:“殺人啦,滅口啦!”

    正自絕望之際,忽然有人分開人群,喝問:“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天子腳下,豈容你等放肆!”

    劉mama淚眼朦朧中,看到一隊人馬,身上穿的是什么官服她也不知道,只覺得可能是有救了,連忙哭道:“青天大老爺啊,救命?。∷麄円獨⑷肆耍瑴缈诹税。 ?/br>
    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人并不是什么大老爺,只是京城巡衛(wèi)。每日巡城,維護(hù)京城治安。

    宋家家丁中有人直接道:“不要亂管閑事,這是平江伯府家事,此人是府上刁奴。我們家主人吩咐了……”

    為首的巡衛(wèi)年紀(jì)不大,卻一臉正氣,打斷了家丁的話:“即便是刁奴,也不能隨便打殺!本朝律令,若奴婢有罪,其主不經(jīng)官府而私自打殺者,杖一百。你是已確定平江伯要受這一百杖了嗎?”

    劉mama借機(jī)哭道:“救命啊,青天大老爺,救命??!他們要滅口?。 ?/br>
    幾個巡衛(wèi)對視了一眼:“帶走!”

    宋家家丁平日里趾高氣昂,但到底還是奴仆之身,也怕跟帶“官”字的打交道,當(dāng)下也不敢反抗,乖乖跟著走。

    一群人被帶到京兆府。京兆尹董大人端坐高堂,詢問緣由。

    劉mama心知再不會有比落到宋家人手上更差的結(jié)果,當(dāng)即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神奇的是,盡管她是在哭訴,竟然還能把事情講的繪聲繪色,跌宕起伏。

    京城里有不少閑人,閑著無事,就愛守在官府門口,時不時地去圍觀一下升堂問案。劉mama講的曲折,這些人的興趣越發(fā)大了。

    董大人面無表情聽著,心里卻早波瀾叢生。他知道京城大戶人家陰私多,沒想到宋家的竟這般有趣。但為了維護(hù)他身為京兆尹的威嚴(yán),他一直忍著,不露出半點情緒。京城權(quán)貴多,他一個京兆尹真正能管住的人也不多。此事涉及平江伯府和定北侯府,按說是比較棘手的。不過聽這仆婦話里的意思,裴家那邊沒有發(fā)難,卻把已經(jīng)反水的仆人退給宋家,并任由其沖到街上……

    略一思忖,董大人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直到劉mama講完,他才喝道:“大膽劉氏,你可知道,誹謗主人,也是重罪?”

    劉mama只是不??念^:“大老爺救命啊,小人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瞎話!”

    董大人沉吟片刻,讓人去平江伯府傳話。

    平江伯夫婦已知劉mama被巡衛(wèi)帶走的事情,聽聞京兆尹傳話,自然不會前去,只讓管家代為過堂。

    管家得了平江伯的吩咐,面對董大人關(guān)于“打殺奴仆”的指責(zé),他矢口否認(rèn),一口咬定是劉mama出逃,是平江伯府捉回逃奴,而非打殺。

    董大人點頭,似模似樣:“唔,原來如此。本朝有律法,嚴(yán)禁私殺奴仆,想來平江伯也是守法之人,不會以身試法。”

    “是是是?!惫芗疫B忙稱是。

    “至于劉氏,出逃在前,毀謗主人在后,本該重重責(zé)罰,念你無知,此次就算了,仍由主家領(lǐng)回去吧?!?/br>
    劉mama聽到這一番話,當(dāng)即傻了眼。敢情官府走了一遭,又回到了原點?白忙活了一場?

    她被宋家家仆帶走時,心灰意懶,失望透頂。而外面看戲看了許久的看客們卻一個心滿意足,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戳诉@么大一場戲,最近的談資是有了。

    而董大人則慢慢摸了摸胡須,心說,至少這么一鬧騰,宋家心里有忌憚,不會真的要了那些奴才的性命。至于會不會受其他懲罰,那就跟他關(guān)系不大了。畢竟作為主人,處罰下人的權(quán)力還是有的。

    這一場鬧劇結(jié)束,平江伯府名揚京城。大戶人家陰私不少,可是這樣傳遍坊間的并不多。尤其是宋元婧有個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無疑引起了更多人的興趣。

    平江伯夫婦知道外邊的傳言,也試圖派人去阻止。然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并沒有起到什么效果。短短數(shù)天,宋大小姐與人有私,平江伯府逼迫無父無母的孤女替嫁,又妄圖殺奴仆滅口的事已傳得沸沸揚揚。

    平江伯宋昇看重名聲,否則也不會在裴家下聘禮后不與妻女商量就一口應(yīng)下。如今鬧成這樣,他深覺臉上無光,無奈之下,只得稱病閉門不出。

    夫妻倆都在家中,抬頭不見低頭見,初時倆人互相安慰,再后來不知怎么,就漸漸在言語中開始埋怨對方。

    周氏怨丈夫應(yīng)該早日退掉婚約。

    而平江伯則認(rèn)為妻子不應(yīng)該出代嫁這主意。

    兩人自成婚以來,恩愛多年,這次拌嘴,周氏氣得大哭。平江伯只得耐著性子安慰。夫妻倆才稍微好一些。

    平江伯府這邊的事情,周幼寧并不關(guān)注,不過還是有人把情況說與她聽。

    凝翠在裴家頗有人脈,消息也靈通。她聽說了外邊的事后,一五一十說給周幼寧聽:“寧寧,你不知道吧?外面都傳開了……”

    “傳開什么?”周幼寧放下手里的荷包,抬起了頭。

    ——她自忖再過不久就會離開裴家,是以打算在走之前做些荷包香囊等小物件留給凝翠等人,也算是個念想。午后陽光正好,她干脆拿了針線,坐在院子里做荷包。

    “你姑姑家做的那些事啊?!蹦溲壑虚W過興奮,“那天侯爺去宋家討說法,你沒跟著去。我聽小北回來后說,當(dāng)時你姑姑姑父全都承認(rèn)了……”

    周幼寧只“嗯”了一聲,反應(yīng)不大。

    “這些都沒什么,主要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侯爺不是把劉mama還給宋家了嗎?劉mama怕被責(zé)罰,沖到街上去,被京城巡衛(wèi)帶到了京兆府,把什么都抖摟出來了。這事兒也就傳開了。”凝翠輕哼一聲,有些快意,“現(xiàn)在京城里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們家做的那些破事,看他們還怎么在京城立足?!?/br>
    周幼寧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輕輕點了點頭。她記得那天侯爺說過,不會放過宋家,會公開此事,原來是這么公開的。她想了想,問出了自己心里的一個疑問:“可是,這么一來,裴家不也被人議論了嗎?侯爺不在意?”

    “為什么在意???”凝翠奇道,“又沒人說裴家的不好。在這件事里,裴家和寧寧你一樣,都是無辜受累。裴家不計較宋家的蒙騙,成全宋大小姐與趙世子的婚事,還護(hù)你周全,為你正名。旁人只會夸裴家高義,又豈會說裴家不好?”

    “話是這么說不假,可終究是被人議論……”

    凝翠笑著擺了擺手:“無礙的,寧寧你不知道。這幾年少些了,以前京城關(guān)于裴家的議論可多了?!?/br>
    “???”周幼寧好奇,“都是什么議論???跟我也說說?!?/br>
    “你以前不在京城,可能不知道。光儀太后也就是以前的裴皇后,就是從裴家出去的,是侯爺?shù)挠H姑姑。那會兒端懷太子還在世,老侯爺也活著,咱們家風(fēng)光著呢。當(dāng)時有好多姑娘都想跟咱們家議親。我聽小北說,京城里時常傳著什么,侯爺被何小姐當(dāng)街示愛,有人悄悄要給二公子塞荷包……”

    周幼寧注意到,凝翠只要一提到裴二公子,眼神就會不自覺黯淡下來。她知道凝翠是裴逸身邊舊人,對那位已故的主子感情很深。她不想讓凝翠勾起傷心往事,就快速說道:“其實我對何小姐當(dāng)街示愛的事更感興趣……”

    “什么?”凝翠訝然,她眨了眨眼,“你方才說你對侯爺被何小姐當(dāng)街示愛的事情感興趣?”( ?° ?? ?°)?最( ?°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周幼寧耳根發(fā)燙,她其實對這件事并不感興趣,是為了強(qiáng)行轉(zhuǎn)話題而信口胡說的。而且她還記得裴侯爺?shù)慕忉?,裴侯爺幫了她,她也不想在背后說他情感韻事。她只得硬著頭皮道:“也不是啦,就一點點,一點點而已?!?/br>
    “真的?”凝翠不太相信,“我還以為你真的很感興趣呢。”

    不但凝翠不相信,剛剛走到樨香院院門口的裴巖也不太相信。

    自從那日身份明了以后,裴巖就沒再見過周幼寧。說不想,那是假的。前幾日,他提出要去宋家要說法,然而她并沒有同去。好在今天他既有空閑,又有名目,便理了理心情,信步過來。

    他沒想到的是,他人還沒進(jìn)去,就聽到那個叫凝翠的丫鬟明顯吃驚的聲音“你方才說你對侯爺被何小姐當(dāng)街示愛的事情感興趣?”

    他感覺額頭突突直跳,隔著半開的院門,一眼就看到寧寧紅著臉,小聲回答:“也不是啦,就一點點,一點點而已?!?/br>
    前因后果暫且不論,他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把他那天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虧他還特意去而復(fù)返給她解釋。

    裴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咳嗽聲驚動了院子里的兩個人。周幼寧率先站立起身。

    院門吱呀一聲敞開。

    裴巖靜靜地站在門口,面沉如水。

    周幼寧與凝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懊惱與不安。兩人齊齊福身:“侯爺。”

    裴巖只“嗯”了一聲,慢慢走進(jìn)來。

    凝翠先道:“侯爺,其實是我……”

    她想解釋這話題是她提起來的,和寧寧無關(guān)。

    然而裴巖并沒有看他,只說了一句:“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跟周姑娘說。”

    “侯爺,我……”凝翠還要再解釋,猶豫了一下,終是福身行禮告退。

    裴巖這才道:“那天我跟你說的話……”

    不等他說完,周幼寧便連忙表態(tài):“侯爺,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的,一刻也不敢忘。其實方才我也沒問,她也沒說,我們就隨口那么一說……”

    “是么?”裴巖微一勾唇,“我還以為你真那么感興趣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