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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成蘇培盛了在線閱讀 - 第127節(jié)

第127節(jié)

    福全微閉雙眼,嗓音似有若無,“索額圖所謀定于太子有關(guān),然儲位一事,自皇阿瑪始,就是重臣心中所趨,皇族骨血之痛,圣上更是深有體悟。此一事,即便由我來提,也要一個最為恰當(dāng)?shù)臅r機?!?/br>
    張廷樞斂眉思索,尚未答話時,福全突然咳了起來。

    “王爺!”張廷樞慌忙上前,卻被福全揚手制止。

    裕親王慢慢地平順氣息,坐直身子,沖張廷樞彎了彎嘴角,唇邊一絲鮮紅煞是驚人。

    明相府

    納蘭明珠負手立于廊下,雙眼微閉。

    納蘭揆敘匆匆而來,沖納蘭明珠一俯身道,“阿瑪,手下人已經(jīng)查實,前幾日京郊不遠處確有一伙人追捕幾個門客。奴才們多方打聽,那附近住著的是兵部督捕左侍郎邵干?!?/br>
    “邵干?”納蘭明珠睜開雙眼,“果然是索額圖……”

    “阿瑪,”納蘭揆敘直起身子,“直郡王傳來的消息太過模糊,四阿哥手上那封信到底是不是給九門提督托合齊的,還有待考量。”

    納蘭明珠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大阿哥說他的線人無法接觸到過于內(nèi)部的消息,只是打探到了那中箭之人昏迷中的幾句胡話,到底也做不得準。但是,此前溫憲公主一事,著實蹊蹺,我總覺得這京中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不管怎樣,你先派人去盯著托合齊。這一回,咱們不能再被動挨打?!?/br>
    “兒子明白,阿瑪放心”納蘭揆敘一拱手道。

    四爺府

    東小院堂屋,四阿哥正盯著蘇公公練大字,張保躬身而入,“主子,魏經(jīng)國已經(jīng)退燒,傷口也有愈合跡象,看起來是沒有危險了。主子打算如何安置他?”

    四阿哥緩了口氣,伸出手指在蘇公公前一筆處敲了敲,蘇偉扁扁嘴,又提筆重寫了一遍,“讓他先在府里養(yǎng)好傷,過幾天,你去找個可靠的商隊,將他送出城去。告訴他,只要他能設(shè)法保住自己的小命,他日京中平定后,爺定許他飛黃騰達。”

    “是,”張保垂首領(lǐng)命,復(fù)又抬頭問道,“那個丁大夫怎么辦?”

    四阿哥斂眉想了片刻,蘇偉扯扯他的衣袖,“讓那個丁大夫留下吧,我看他醫(yī)術(shù)高超,人也老實,而且從不多嘴,正好咱們府里也缺一個家用的大夫呢?!?/br>
    四阿哥彎了彎嘴角,“那就留下吧,給他在東路收拾間屋子,再派個人去伺候著,到底是當(dāng)大夫的,也別怠慢了?!?/br>
    “嗻,”張保躬身領(lǐng)命,退出堂屋。

    索相府

    十一月末的天氣已帶著冬日的寒意,石板上沁起的冷霜結(jié)出一朵朵小巧的紋路。邵干赤裸著身子跪在院中,背脊直直地挺立著。

    屋內(nèi),點著淡淡的檀香,格爾分站在窗口,時不時地看看外面。只是一封信,或許搬不倒赫舍里氏,但冰凍三尺,如今已是箭在弦上。

    索額圖坐在書桌前,蘸著薄墨,精心地寫著一紙諫言。

    竹紋蜿蜒的柳宣,飽滿地吸著墨汁,一行行、一列列后,末尾處只余四字,背水一戰(zhàn)。

    第158章 孤家寡人

    康熙四十一年

    十二月,寒冬蒞臨,臘八節(jié)當(dāng)天飄起了鵝毛大雪,宮中的宴席早早就散了。蘇偉跟著四阿哥回了東小院,兩人圍坐在炭盆旁,喝著暖暖的臘八粥,剝著香熟的烤栗子,過了一個格外寧靜卻隱隱透著不安的夜晚。

    “主子,”在床上亂滾的蘇偉把腿搭在四阿哥身上,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床帳,“你說,索額圖做的事,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若是索額圖成功了,太子當(dāng)真會逼自己的阿瑪退位嗎?”

    四阿哥枕著自己的胳膊,面色微寒,“我也猜不到,二哥跟皇阿瑪很像,心思深不可測,沒人能輕易揣度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不過,索額圖與二哥的關(guān)系跟大哥與納蘭明珠的關(guān)系不同,有一份血緣的情誼在,又有這么多年的互依互靠,索額圖斷不會因為一己之私,瞞著太子做這些事?!?/br>
    蘇偉抿了抿嘴唇,有些干干地道,“也就是說,太子肯定是知情的,最不吝也是默認了的?”

    四阿哥沒答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蘇偉悶悶地翻了身,臉沖著帳里,父不親,子不孝,人心涼薄,帝王家當(dāng)真無情。末了,想到什么的蘇公公突然轉(zhuǎn)頭,拽拽四阿哥手臂,“你以后不許像他們一樣,聽見沒有?”

    四阿哥愣了愣,看了蘇偉半晌,偏過頭去,沒有答話。

    蘇偉扁著嘴看著默默無言的四阿哥,一時氣上心頭,呲著牙撲了過去,沖著四阿哥的肩膀就是一口。

    “啊,小混蛋!”四阿哥捂著肩膀,低頭驚愕地看著那一排清晰的牙印,“你也真下的去口!都冒血絲了!”

    蘇偉亮亮自己的兩排利牙,得意一笑,“給你留個記號,加深印象?!?/br>
    四阿哥抿抿嘴唇,揉著自己的肩膀,語氣有些無奈,“小偉,你陪著爺這么多年,現(xiàn)在也該明白,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身不由己和心不由己還是有差別的,”蘇偉鼓著腮幫子道,“我明白皇宮朝堂的生存法則,但也知道孤家寡人的悲涼孤寂。這些天,我常在想,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到你身邊,現(xiàn)在的四貝勒胤禛會是幅什么樣子?;蛟S會更有成就,更有勢力,更加八面玲瓏,更加狡猾多謀。但是——,”蘇偉轉(zhuǎn)過頭,盯著四阿哥的雙眼道,“絕不會更加開心快樂!”

    四阿哥聞言,微微彎起嘴角,“你倒挺有自信?!?/br>
    “我這是自知之明,”蘇偉揚揚下巴,末了摟住四阿哥脖子道,“胤禛,你答應(yīng)我,若真有那一天,不要為難別人又為難了自己,你的心不是鐵打的?!?/br>
    年關(guān)將至,宮中正式頒下圣旨,元宵過后,皇上啟程巡視江南,太子,四貝勒,十三阿哥隨行。

    旁人不消說,四阿哥再次隨扈讓很多人吃了一驚,此前十三阿哥代祭泰山一事,不少人在背地里腹誹。如今看來,四阿哥即便不如十三阿哥得皇上看重,在圣上眼里也是頗受倚重的。

    內(nèi)務(wù)府得了消息,又巴兒狗似的湊上來,蘇公公梗著脖子,看著小山似的年貨,一個笑容也沒給。

    年節(jié)朝宴,出乎意料的風(fēng)平浪靜。沒有了針鋒相對,笑里藏刀,兄弟君臣之間都客氣守禮,一副萬事太平的和諧表象。蘇偉站在四阿哥身后,捧著酒壺,偶爾掃過一張張深藏不漏的臉,背后開始漸漸發(fā)涼。

    元宵后的南巡,因有康熙爺?shù)奶厥鈬诟溃陌⒏绮坏貌粠蠋孜桓窀耠S身伺候。這一次,蘇公公聰明地選擇了沉默。四阿哥思考了半天,最后讓張起麟幫李氏,武氏張羅一路上要用的東西。

    正月二十二,圣駕起鑾。

    此次康熙爺南巡的主要目的還是巡視河工,遂依然走經(jīng)直隸,過德州,入山東,進河南,渡黃河的路線。大軍行至直隸時,蘇偉又一次見到了直隸巡撫李光地。不得不說,相比京中其他大員,康熙爺對李光地似乎更為親近。

    南巡的路上,康熙爺多讓十三阿哥跟在太子身邊,自己則帶著四阿哥到處尋看河情。而太子本人,與上次南巡一樣,一路低調(diào)從事,皇上不宣召,連馬車都很少出。

    蘇偉不禁有些唏噓,這對天下最尊貴的父子,在你來我往的幾番交手后,已經(jīng)不懂怎樣維系骨rou親情了。

    三月初,鑾駕入山東,駐蹕齊河縣邱家岸。

    好不容易從一大堆河圖中脫身的四阿哥,甩了隨行的侍衛(wèi),偷偷帶著一路上天天嚷著要出去玩的蘇公公跑到了齊河縣郊爬山。

    齊河縣周山地頗多,兩人選了一座最為濃翠的野山進發(fā)。

    山里空氣清新,野草野花遍布,不知名的樹木婷婷如蓋,上山的路是是被採藥砍柴的人走出來的,歪歪扭扭,卻頗為有趣。

    蘇偉拽著新冒芽的柳條,一路摟草打兔子,攪的整座山不得安寧。四阿哥背著弓箭,在純自然的環(huán)境下,打了兩只野兔。中午時,兩人就著松木,架火燒烤,吃的有滋有味。

    日頭偏斜,蘇偉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跟著四阿哥下山。

    野山不遠處就是官道,張保駕著馬車等在那里,蘇偉拎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幾只碩大的蘑菇,歡呼著跑過去,卻在臨近時被幾匹轉(zhuǎn)彎處疾馳而來的馬生生止住腳步。

    “蘇偉,”四阿哥驚了一頭的冷汗,上前一把將貼著馬肚子站住的蘇公公拉了回來。

    蘇偉摸了摸自己被風(fēng)掃過的鼻子,回頭沖四阿哥愣愣一笑,“我忘了這時候沒有紅綠燈了?!?/br>
    四阿哥瞪了蘇偉一眼,沒有理會他的那‘胡說八道’,只是眉頭微蹙地看著遠處揚起的沙塵。

    “主子,”張保慌張地跑了過來,看看鼻頭微紅的蘇公公,轉(zhuǎn)頭對四阿哥道,“主子,是御前的人,清一色的蒙古貢馬。”

    四阿哥點了點頭,臉色微變,轉(zhuǎn)頭看看揉著鼻子的蘇偉道,“咱們快些回去吧。”

    京城,明相府

    大阿哥下了馬車,侯在門口的納蘭揆敘連忙迎了上來,“見過郡王爺,家父身體不好,特讓小臣在此恭候?!?/br>
    “明相太過客氣了,”大阿哥抿抿嘴唇,“請納蘭兄帶路吧?!?/br>
    “是,郡王請,”納蘭揆敘躬下身子,掩去眉眼間一股冷淡。

    納蘭明珠等候在堂屋內(nèi),臉色帶著些許微黃,與大阿哥見了禮后,將大阿哥引進量內(nèi)廳。

    “明相身體如何,太醫(yī)可來看過?”大阿哥坐在榻上,語帶關(guān)心道。

    “郡王不用擔(dān)心,”納蘭明珠捻了捻胡須,“老臣這是舊疾了,如今年歲大了,不免時常反復(fù),算不得大事?!?/br>
    大阿哥點了點頭,“我給明相帶了幾株上好的野參,還望明相多多調(diào)養(yǎng),早日康復(fù)?!?/br>
    “多謝郡王關(guān)心,”納蘭明珠微微頷首,復(fù)面色沉重道,“今兒個請郡王來,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郡王商量。”

    “明相請說,”大阿哥隆起眉心道。

    “郡王可知,日前直隸總督李光地秘密進京了……”納蘭明珠壓低聲音道。

    “李光地?”大阿哥略一怔愣,“他不是應(yīng)該陪伴圣駕嗎?”

    “李光地正是見過皇上后進京的,”納蘭明珠繼續(xù)道,“李光地進京后與不少八旗官員秘密通了消息,老臣的門人告訴我,李光地手上有一份皇上的密旨?!?/br>
    大阿哥聞言蹙起眉頭,“難道皇阿瑪——”

    納蘭明珠嘆了口氣,“可惜的是,密旨的內(nèi)容老臣探查不到,但可以推斷,皇上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在秘密安排什么?!?/br>
    大阿哥抿了抿嘴唇,目色微動,“這個時候,京中能有什么特別的事,如此看來,定是與索額圖有關(guān)了?!?/br>
    “郡王爺可有什么打算?”納蘭明珠眉目濃重,“這些日子,王爺一直沉寂,若是索額圖大膽冒進,說不定就是王爺出頭的好時機。”

    大阿哥斂眉沉思片刻,轉(zhuǎn)過頭對納蘭明珠道,“此一事還得明相幫忙才行?!?/br>
    “王爺?shù)埛愿溃奔{蘭明珠微微頷首。

    三月初八,鑾駕駐蹕長清縣,康熙爺住在長清縣界首輔南村內(nèi)的一家大院里,幾位阿哥扎營在村外。

    傍晚,太子請四阿哥,十三阿哥一同用膳。

    蘇偉端著酒壺,站在四阿哥身后,看著太子一直未變的微笑,圓潤雅致的舉止,心里頗為難受。他有一陣子沒近距離地觀察過太子了,但在他的印象里,從前的太子不是這樣的。一件經(jīng)名家打磨的玉器,初始雖帶著瑕疵,略有粗糙,卻往往閃著無窮的靈光,而現(xiàn)在的太子就像一件已經(jīng)趨于完工的作品,雖然竭盡完美,卻沒有了任何活力。

    “四弟酒量這么多年也不見長,”太子彎著唇角道,“倒是胤祥飲酒,頗帶著江湖的豪爽氣。”

    十三阿哥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酒杯道,“四哥平日忙于正事,自是沒時間鍛煉酒量的。弟弟貪玩,貪杯,又覺著今兒的酒好,讓二哥笑話了。”

    四阿哥彎了眉眼,從旁插嘴道,“胤祥是謙遜慣了的,你若是貪玩,那四哥真不知該把十四往哪兒放了。不過話說回來,二哥今日請的酒真是香醇,弟弟酒量雖不好,但也想多喝幾口?!?/br>
    “合你們的口就好,”太子微微笑笑,“這本也不是什么好酒,是毓慶宮窖藏的五谷釀,只不過我日前依照仆從進上的古方,泡了些中藥進去,沒想到今日一嘗,味道竟還不錯?!?/br>
    三兄弟釀酒品酒的說了一通,蘇偉偷偷地揉揉肚子,他現(xiàn)在除了飯香,什么都聞不出來。

    “什么味道?”十三阿哥突然問了一句。

    眾人這才驚覺,在酒香飯香中,竟有一陣嗆人的煙氣味飄了過來。

    “殿下,不好了,”外面值守的奴才沖了進來,“南村里面著火了,看方向好像就在皇上駐地附近!”

    第159章 大火

    康熙四十二年

    長清縣首輔南村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天際,夕陽斜下,夜幕中籠罩了整個村子的煙霧猶如張牙舞爪的厲鬼,在呼嘯中吞噬一切。

    太子,四阿哥一行冒著滾滾煙塵,趕到皇上暫住的大院時,房架的正梁整個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