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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成蘇培盛了在線閱讀 - 第156節(jié)

第156節(jié)

    “自然是我,”十阿哥胤誐率先跳下馬,侍從將成串的獵物放到一旁,“九哥眼睛里就盯著算盤珠子了,這騎馬射箭的功夫早就荒廢了?!?/br>
    “你個臭小子,”胤禟由后踹了胤誐一腳,“你九哥是讓著你懂不懂?毛還沒長齊,倒學(xué)會挖苦人了?!?/br>
    “好啦,好啦,”胤禩笑笑,拉過兩位阿哥,“都進(jìn)棚子里暖暖,這天氣還是冷得慌?!?/br>
    納蘭揆敘由屋里迎了出來,胤禟、胤誐一拱手道,“納蘭大人。”

    “哎喲,不敢,不敢,”納蘭揆敘慌忙俯下身子,“給九爺、十爺請安了。下官府中還有事未辦,就不多攪擾幾位阿哥了。棚里暖著陳年的紹興老酒,算是下官的一點(diǎn)兒心意?!?/br>
    “納蘭兄太過客氣了,”胤禩揚(yáng)著嘴角道,“今日既不便,改日再請大人一敘。來人啊,送納蘭大人回府!”

    侍從牽著馬送納蘭揆敘離開了獵園,胤禟探頭看看道,“八哥,這明相垂垂老矣,納蘭揆敘對你倒是比對大哥熱絡(luò)。依弟弟看,八哥大可不必再受直郡王的頤指氣使了。”

    胤禩笑了笑,搖了搖頭,“朝臣與皇室都是因利而聚,利盡而散,八哥跟納蘭家亦是如此。今日他們可以舍棄直郡王,他日也可以舍棄我。怎比得上,咱們兄弟間嫡親的情分。”

    “八哥待弟弟們好,弟弟們心里最清楚,”胤誐從旁道,“等咱們也出了宮,凡事都可以幫襯著八哥了?!?/br>
    “好,”胤禩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走,咱們進(jìn)屋喝酒。”

    四爺府

    日頭西斜,四阿哥坐在書桌后,翻看著旗下門屬的名冊。

    張起麟磕磕絆絆地進(jìn)了屋,被張保瞪了一眼,“干什么,慌慌張張的?”

    “盛京大糧莊來信了,”張起麟捧著信封,直奔四爺而去。

    “他們平安到了嗎?誰來送的信?”四阿哥搶過信封,急不可耐地拆了開來。

    “是糧莊的管事,”張起麟躬著身子道,“盛京接到了您的命令,派人迎到了古北口,老遠(yuǎn)就接著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頓下來了?!?/br>
    四阿哥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展開的信紙上,沒有張牙舞爪的畫,只是與自己頗為相似的董字,內(nèi)容似乎中規(guī)中矩。

    “奴才蘇培盛上祈貝勒爺安。奴才已平安到達(dá)盛京糧莊,這里比京郊的莊子大些,莊戶也豪爽,只是風(fēng)有些冽。奴才剛安頓下來,就喝了一大鍋姜湯,身子很暖和,沒有傷寒。但是小英子不經(jīng)事,昨晚流了一晚上鼻涕,奴才把他趕到另一個屋子去睡了。莊頭給奴才安排了一間有東西廂房的大院子,奴才和小英子、庫魁住在正屋,侍衛(wèi)們住在廂房里,不遠(yuǎn)處就是莊頭管事們的院子,很熱鬧,很安全?!?/br>
    書房里很安靜,張保、張起麟都斂了氣息,看著嘴角咧到耳根的貝勒爺翻到下一張信紙,“主子給奴才的銀子,奴才打算物盡其用,跟莊頭穆爾察商量后,決定依托盛京糧莊,做皮料生意。奴才這幾天都在跟裁縫學(xué)做皮具,等奴才學(xué)會了,給主子做一雙馬靴,讓人捎回京去……另,京中瑣事繁多,風(fēng)波驟起,請主子務(wù)必保重自身,凡事沉著冷靜,忍字當(dāng)頭……”

    四頁的口水話與殷殷叮囑,像是一顆醫(yī)治百病的良藥落進(jìn)心肺中,融進(jìn)骨血里。末了,一個紅色的“祎”字端端正正地蓋在落款下方。

    胤禛輕輕摸了摸那個字,好像能看到遠(yuǎn)在關(guān)外的人正兒八經(jīng)地沾著印泥,哈了哈氣,在信紙鋪就的書案上敲出“咚”的一聲。

    三月,初春時節(jié),南巡鑾駕駐蹕蘇州。

    太子在望洋樓講學(xué),江南文人學(xué)子,一時趨之若鶩。儲君之風(fēng),東宮之儀在遠(yuǎn)離朝堂的漢人仕紳心中已不下于天子般尊貴。

    行宮寢殿,康熙爺坐在軟榻上,接過顧問行遞來的折子。

    “回稟圣上,”顧問行弓著身子道,“曹卓被殺一事如您所料,只不過在敖格追查此事時,倒有意外發(fā)現(xiàn)。那伙襲擊四貝勒莊子的歹人中,有一個無意間聽到了何舟與一接頭人的對話。”

    “這倒頗有意思,”康熙爺看著敖格擬就的折子,輕聲一笑,“若是搬上戲臺,定是一出精彩紛呈的佳本啊?!?/br>
    顧問行瞄了一眼康熙爺?shù)纳袂?,慌忙垂下腦袋,脖頸下已經(jīng)滲出細(xì)密的汗珠,“皇上,此事阿哥們未必全然知情,朝臣一貫最會見風(fēng)使舵?!?/br>
    康熙爺將折子扔到炕桌上,向后靠了靠,“太子在望洋樓情景如何?”

    顧問行咽了咽唾沫,低下頭道,“人山人海?!?/br>
    康熙爺抿著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孩子們是都大了啊……讓敖格繼續(xù)徹查。另外,傳朕的旨意,良嬪德蘊(yùn)溫柔,性嫻禮教,仰承皇太后慈諭,晉為良妃?!?/br>
    “皇上,這——”顧問行有些征愣地抬起頭。

    康熙爺輕嘆了口氣,慢慢闔上雙眼,“朕就想看看,這本就不平靜的池水,摜一顆巨石下去,能激起多大的水花?!?/br>
    永和宮

    胤禵與福晉前來探望德妃,德妃靠在榻上,膝上蓋著薄毯。

    見完禮后,胤禵坐到圓桌旁,皺著眉道,“額娘病了這些時候了,四哥都沒來看看嗎?”

    “來了,前幾日送了不少東西來,”德妃微微笑笑,“只是額娘身子不好,沒留你四哥多說些話?!?/br>
    “四哥也是的,”胤禵擰了擰眉,“就跟自家人橫,也不想想額娘有多少苦衷——”

    “行啦,”德妃打斷十四阿哥的話,“不許背后說你四哥,弘暉這一走,你四哥心里才是最苦的。”

    “額娘,您也不要想太多,”十四福晉從旁勸慰道,“這天有不測風(fēng)云,孩子沒了,咱們都傷心。等過了這陣子,四哥、四嫂打起精神來,一定會多進(jìn)宮給您請安的。”

    “額娘知道,”德妃拍了拍十四福晉的手,又輕咳了兩聲,“你們眼瞅著也要出宮建府了,這在外面不比宮里,萬事小心為上。可別像你四哥那樣,冒冒然地就出京去了。這不管在哪兒,身邊都得多帶些人,萬一碰上意外,也好應(yīng)對?!?/br>
    “額娘放心吧,”胤禵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兒子凡事都會小心的。”

    佟府

    隆科多坐在書房里,獨(dú)自對弈。

    下屬阿依達(dá)進(jìn)了屋子,俯身行禮道,“奴才給大人請安,張明德那兒有進(jìn)展了?!?/br>
    “他進(jìn)八爺府了?”隆科多執(zhí)起一枚黑子。

    “是,”阿依達(dá)點(diǎn)了點(diǎn)頭,“八貝勒近來收了不少門人,那張明德還算小有名氣。人人都說他相面頗準(zhǔn),得天所授,手底下也有幾個能人異士?!?/br>
    “哼,什么能人異士,”隆科多冷笑著落下棋子,“不過是些跳梁小丑罷了。”

    阿依達(dá)輕蹙眉頭,抿了抿唇,“爺說直郡王指使這張明德潛進(jìn)八爺府到底是為了什么?市井之說,本不足信。就算這張明德有幾分能耐,八貝勒到底是皇子?!?/br>
    隆科多輕嘆了口氣,“這些事兒你都看的明白,直郡王卻看不明白了。也罷,這么多年,他自詡能和太子爭得高下,便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里了。四貝勒是這樣,八貝勒又是這樣。天作虐尤可為,自作虐不可活啊。不過,也虧得他,爺總算在這一灘渾水中看清些東西……”

    “那,”阿依達(dá)略一躊躇道,“咱們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老爺或表少爺,畢竟直郡王覬覦的是八貝勒?!?/br>
    “沒必要,”隆科多斂了斂眉目,“這水越混,真龍現(xiàn)身的幾率才越大,讓他們鬧騰去吧?!?/br>
    承乾宮

    皇上的圣旨一路快馬加鞭地送到皇宮,貴妃這里是頭一個知道的。

    “皇上怎么會突然要晉封良嬪了?”浣月遣走了屋里的奴才,不解地對貴妃道。

    “良嬪近來很是安靜,”貴妃佟佳氏輕撫著手邊的如意,“皇上遠(yuǎn)在江南,突然這一遭,怕是跟皇子間的權(quán)力相交有關(guān)。”

    “娘娘是說,”浣月輕蹙秀眉,“皇上是有意提拔八貝勒了?”

    佟佳氏微抿薄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毓慶宮頻出事端,直郡王府也摘不干凈。論起來,跟四貝勒莊子上的事兒還是脫不了關(guān)系。姑姑,你遣人通知四阿哥一聲,讓他來一趟承乾宮?!?/br>
    “娘娘說的是,奴婢這就讓人去,”浣月福了福身,領(lǐng)命而下。

    佟佳氏雙手合十,走到佛龕前躬了躬身,“jiejie,風(fēng)雨欲來,你若是在天有靈,保佑四阿哥與佟佳氏吧。”

    第196章 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康熙四十四年

    承乾宮

    香案前,貴妃佟佳氏與四阿哥一前一后,拜祭孝懿先皇后。

    “東里間原是jiejie臥房,”佟佳氏在浣月的攙扶下起身,將香插進(jìn)香爐里,“本宮進(jìn)入承乾宮后,特意求得圣上,在此處設(shè)小香案拜祭jiejie?!?/br>
    “貴妃娘娘有心了,”四阿哥跟在佟佳氏身后,回了正殿。

    “四貝勒不必如此客氣,”佟佳氏坐到首位,“今兒個尋這樣的由頭找貝勒來,是有一事要問問貝勒?!?/br>
    “娘娘請說,”四阿哥低了低頭,浣月奉茶而上。

    “貝勒可知,皇上自蘇州發(fā)回圣旨,晉良嬪為良妃?”四阿哥端起茶碗的手上一頓,貴妃佟佳氏繼續(xù)道,“本宮知道近來四貝勒府上多事端,大體都圍繞著太子與直郡王間的權(quán)力爭斗。只是如今,怎地八貝勒也卷了進(jìn)來?日前良鄉(xiāng)莊子的事兒,可與八貝勒有關(guān)?”

    四阿哥看了佟佳氏一眼,微微垂下了頭,“良鄉(xiāng)的事兒頗為復(fù)雜,如今也沒有具體頭緒。娘娘身居后宮,這些前朝的事兒還是莫要牽扯的好。”

    佟佳氏抿了抿唇,看了浣月一眼,放低了聲音道,“四貝勒莫要誤會,今兒找貝勒爺來,無關(guān)佟佳一門的富貴,只是受jiejie生前所托。本宮如今還記得,jiejie纏綿病榻時,囑咐四貝勒與本宮互相照應(yīng)。本宮在儲秀宮時,多蒙四貝勒周全。良鄉(xiāng)的事兒,本宮不敢輕易插手。但良妃這里,本宮還是能幫上一二的?!?/br>
    四阿哥緩了口氣,拱了拱手道,“多謝貴妃娘娘,皇阿瑪心意難測,此番提拔胤禩之舉,胤禛也不敢多加揣摩。先皇后的撫育教導(dǎo)之情,胤禛銘記于心。但,先皇后畢竟去世良久,胤禛與佟佳一門間并非關(guān)系篤深。如今,亦不敢勞煩娘娘?!?/br>
    貴妃聞言略一征愣,四阿哥起身行禮道,“胤禛不便久留,就此告退了?!?/br>
    四阿哥帶著張保出了承乾宮的門,還未轉(zhuǎn)彎,浣月由后追了上來。

    “姑姑這是?”四阿哥略一揚(yáng)眉。

    浣月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今兒個,怎么沒見蘇培盛跟著貝勒爺?”

    “哦,”四阿哥彎了彎嘴角,“他有事兒出門去了,過一陣子才回來?!?/br>
    “這樣啊,”浣月低頭略一躊躇,放輕了聲音試探道,“上次在宮里,我們與蘇公公撞上的事,他可是跟貝勒爺說了?”

    四阿哥輕聲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就說,這鬼靈精的,靠不住,”浣月?lián)u搖頭,語氣頗為無奈。

    “姑姑別惱,”四阿哥緩了口氣,“是爺逼他說的,他本想信守承諾來著?!?/br>
    浣月微微笑笑,“今兒個,看四阿哥跟娘娘說話的態(tài)度,奴婢便猜出一二了。不過,奴婢還是想問問,這次的事兒,佟佳一門可曾參與其中?”

    四阿哥抿了抿唇,思忖片刻道,“佟國維暗中扶持胤禩,隆科多與直郡王走得頗近,想是摘不開的。”

    浣月長嘆了口氣,垂眸片刻道,“之前奴婢告訴蘇培盛,若是佟佳氏與貝勒爺正面相較,便進(jìn)宮來尋奴婢。如今賠了世子的命進(jìn)去,奴婢也不敢再多加掩藏了。只求貝勒爺他日看在孝懿先皇后的情分上,給佟佳氏留一條后路。”

    “四哥!”胤禵自永和宮出來,正好看到與浣月作別后向外走的四阿哥。

    “胤禵,”四阿哥站住了腳步,“你是來探望額娘的?”

    “自然是啊,”胤禵走到四阿哥跟前,回頭瞥了承乾宮門一眼,“弟弟不比四哥,沒事兒還能往承乾宮跑跑。好不容易進(jìn)內(nèi)廷一趟,當(dāng)然是來看望額娘的?!?/br>
    四阿哥蹙了蹙眉頭,沉了嗓音道,“額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有勞四哥關(guān)心,”胤禵冷冷一哼,“有弟弟一天三趟的進(jìn)宮陪伴,額娘自然越來越好?!?/br>
    “那就好,”四阿哥心里裝著事兒,看著胤禵斗氣的模樣,也不想多說,轉(zhuǎn)身欲走,卻又被胤禵伸手?jǐn)r住。

    “你就是為著弘暉的事兒,額娘沒有出頭才生氣的是不是?”胤禵也不再壓著嗓子,張保左右看看,趕走了兩個看熱鬧的小太監(jiān)。

    “你這是在跟兄長說話?”四阿哥瞇起眼睛,語氣透著寒涼。

    “少拿輩分來壓我,”胤禵不依不饒道,“弘暉離去,大家都傷心,但做兒子的總得考慮考慮額娘的難處。這后宮的爾虞我詐,你不是沒經(jīng)歷過,如今只是稍微不如你意,你就連孝道倫理都不顧了——”

    “住口!”四阿哥喝斷胤禵的話,“我顧不顧孝道倫理,不是你來說得算的。現(xiàn)在在禁宮內(nèi)廷,不顧顏面,不顧禮儀規(guī)矩,沖兄長亂嚷嚷的是誰?眼看著就要出宮建府了,我還以為你懂事了,出息了,沒想到還是這個樣子?!?/br>
    “是,我不懂事,我不出息,”胤禵瞪圓了雙眼,“但我好歹知道孝順生母,好歹不會三過家門而不入!”

    “我的兩位爺,”張保眼看著過往的人漸漸停了腳步,趕忙躬著身子上前道,“兩位爺有話找間屋子說可好?這在外頭實(shí)在讓人看笑話?!?/br>
    “不用了,”四阿哥盯著胤禵氣憤的臉冷冷道,“我今兒個是奉貴妃娘娘之命,進(jìn)宮拜祭先皇后的。香燭氣在身,不便久留。十四弟有話,大可來我府上說。不過在那之前,最好先弄弄清楚,何為忠孝節(jié)悌,禮義廉恥!”

    “你!”四阿哥轉(zhuǎn)身就走,留下胤禵兀自憤懣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