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jié)
此時,魏珠已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安危了,不要命似的沖向了咸安宮。 延慶殿 四阿哥坐在一片漆黑的宮殿里,在進宮這一路上,他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二阿哥利用他派去給福晉診病的太醫(yī),傳書給鎮(zhèn)國公普奇,被輔國公阿布蘭告發(fā)。 賀孟俯受刑后,供出是雍親王派他去咸安宮的。他認為二阿哥讓他傳書,也是雍親王的意思,因懼怕雍親王的威勢,所以不得不聽從。 一人之言,自然治不了兩位皇子的罪。更何況,四阿哥實在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可是,萬歲爺仍然生氣了,未聽四阿哥一句解釋,直接將他關(guān)進了這座空蕩蕩的宮殿里。 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燭火照亮了殿內(nèi)。 “王爺,”邱海帶著幾個小太監(jiān),抬了一堆東西進來,“德妃主子讓奴才來伺候您了。這屋里冷,奴才這就把炭盆生起來?!?/br> “額娘讓你來的?”四阿哥仍坐在原來的位置。 “是,德妃主子一聽說您被關(guān)進了這里,立馬去乾清宮給您求情了。擔(dān)心您一個人在這兒,沒人伺候,特意求了萬歲爺讓奴才過來?!鼻窈R笄械亟忉尩馈?/br> “讓額娘擔(dān)心了……” “王爺不用憂心,這些日子奴才伺候您。不管您有什么吩咐,奴才都” “走水了!外頭走水了!” 殿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四阿哥幾步?jīng)_到門口,朝火光沖起的方向看去,“糟了,是咸安宮!” 雍親王府 蘇偉在東小院里急的團團轉(zhuǎn),四阿哥被御前侍衛(wèi)帶走,他們派人四處打聽緣由,竟沒一個知道的! “宮里這次把事情封鎖的很嚴,”傅鼐也是很急躁,“肯定是大事,要不然不會一點兒消息透不出來的?!?/br>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就不信了!” 蘇偉說完就要往外走,傅鼐還沒來得及攔住,張起麟一路跑了進來,“有消息了,宮里傳消息出來了!” 蘇偉一把抽過張起麟手里的信,傅鼐也趕緊湊過去看。 “是永和宮送出來的,費了好大的周折,納穆圖大人才一接到就送過來了?!睆埰瘅虢忉尩?。 “竟是因為二阿哥?”傅鼐有些吃驚 蘇偉皺起眉頭,反復(fù)讀著信上的話。 “消息來源能確定嗎?”傅鼐轉(zhuǎn)頭問道。 “能,”張起麟點頭,“納穆圖大人認識的,確實是德妃娘娘的人?!?/br> “那我馬上派人去查!就算賀孟俯、普奇都關(guān)起來了,他們身邊也一定有人知道!” “等一下!” 蘇偉叫住了傅鼐,又把信上的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隨手撕成碎片,撒進了荷池里。 “蘇公公?” “我們不查,什么都不查!” 蘇偉轉(zhuǎn)身坐到臺階上,下巴一杵,看起了天。 深夜,咸安宮 大火過后,院子里漆黑一片,旁邊的建筑倒沒怎么受影響,只熏黑了兩面墻。 魏珠喘著粗氣,接過小太監(jiān)遞來的布巾,狠狠擦了把臉。 正堂內(nèi),二阿哥安穩(wěn)地坐著,看著院子里累癱的人,臉上竟帶著笑。 “我說阿哥,”魏珠挪著步子蹭到二阿哥面前,“您是瘋了嗎?哪有您這么燒書的?這萬歲爺要是怪罪下來” “怎樣?” 胤礽沒讓魏珠把話說完,“我本來就是個瘋子?。』拾攲ν饷娌欢歼@么說的嗎?胤礽得了瘋病,舉止怪異,不堪為帝,如今不是正應(yīng)了他的話嗎?” “二阿哥!” 魏珠急的直跺腳,“這事兒雖說聽起來大,但也就是個太醫(yī)的一面之詞,證據(jù)就是一封礬水寫的信,您不認不就得了?” “為什么不認?” 胤礽一臉奇怪地看向魏珠,“就是我干的啊,是我讓賀孟俯傳的信!信上的字都是我寫的,你就去這么告訴皇阿瑪!我,胤礽,違抗圣旨,私結(jié)大臣,圖謀不軌?!?/br> “二阿哥!二阿哥!” 恰在此時,福晉的侍女玉沁竟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她身上還有受刑的傷,兩只手都血跡斑斑的,“二阿哥,不好了,您快去后院看看吧,福晉好像不行了!” 胤礽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但又很快被巨大的嘲諷掩蓋了下去,“你們看,我就說,是我干的……” 第443章 許諾 康熙四十九年 十一月二十, 咸安宮 “二阿哥……” 魏珠試探地上前了一步,他是真有些怕了。 “去吧, 去找太醫(yī)來!” 二阿哥負手走到廊下,仰望著滿天星空, “福晉的病一直用藥拖著,根本沒有好全。有她一直病著,賀孟俯才能常來咸安宮。如今東窗事發(fā)了,本阿哥自然不會再留她。她死了,一切才能煙消云散……” “可, 可是——” 魏珠又不傻, 哪有人犯了事兒后自己上趕著承認的?即便二阿哥這么說了,他也不敢真認定就是二阿哥做的。 “去, 叫太醫(yī)來!” 小太監(jiān)應(yīng)聲而去,眼下誰說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證據(jù)。 雍親王府, 東小院 “怎么能什么都不查呢?”納穆圖得了消息, 匆匆趕來。 傅鼐搖了搖頭,沖他示意了一下坐在臺階上的人,“蘇公公的意思, 不準府上的人妄動?!?/br> “可再不動就晚啦!” 納穆圖幾步?jīng)_到蘇偉跟前, “蘇公公, 德妃娘娘派來送信的人態(tài)度十分急切。雖說萬歲爺下旨封了消息,但背后指使這一切的人,一定會想盡辦法毀滅證據(jù)的。咱們要是拖到明天, 可能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你要找到什么?” 蘇偉掀起眉毛,“找到其他偽造的書信,證明它們不是太子寫的?還是找賀孟俯或普奇的下人,逼他們承認,是自家主子企圖陷害兩位皇子?” “可以找那個小太監(jiān)啊,”張起麟突然從旁開口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當初是一個小太監(jiān)向王爺求助的,找到他,最起碼能把咱們王爺摘出來啊?!?/br> “一個相貌平平的小太監(jiān),在偌大的紫禁城里怎么找?再說,人家有備而來,你能找到的,估計就是一副骨頭架子!” “那,難道咱們就在這兒干等著?王爺可是都被關(guān)起來了!德妃娘娘千叮嚀萬囑咐,讓咱們一定要把事情調(diào)查清楚的!” “沒什么好調(diào)查的!” 蘇偉噌地站了起來,“這事兒清楚得很,咸安宮怎么樣,咱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至于咱們王爺,最多就是同情心泛濫,關(guān)懷一下犯了錯的兄長而已?!?/br> 蘇大公公昂著腦袋走到院子中央,語氣相當不可一世,“如今,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咱們王爺離那個位置就差兩步臺階了!除非腦子出問題了,才會去幫一個已經(jīng)廢掉的太子復(fù)出!” “萬歲爺生氣,那就關(guān)兩天,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消息一散開,王爺自然就出來了。誰還能因為王爺給他二嫂找個大夫看病,就治他的罪?” “可是,”納穆圖還是覺得不妥,“永和宮那邊——” “就是永和宮的話才不能聽!” 整座小院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院子正當中的蘇大公公。 “行了,今兒都散了吧……” 蘇偉的語氣突又淡然了下來,“這兩天看好門戶,誰都不許出去!放走了一個,本公公就拿管事兒的腦袋頂上去!” 院子里都是了解蘇培盛為人的,自然也知道他話里的分量。 傅鼐和納穆圖雖然都有官職在身,但心里也都清楚,在這王府里,他們這身官服可能還不如蘇公公的一個噴嚏。 其余人都退出了東小院,張起麟才小心翼翼地湊到蘇偉身邊,“天兒也黑了,要不咱們——” “艸!” 蘇大公公驚天動地的一聲罵娘,連帶踹翻了一盆長了十多年的矮子松! “這他媽貪上的什么父母?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張起麟本來想要去扶那盆異常金貴的矮子松,一聽這話連忙去捂蘇培盛的嘴,“我的祖宗啊,你瘋了,這要讓人聽到,您能直接上刑場了!” “上刑場就上刑場!” 蘇偉實在沒什么東西可撒氣的,掙開張起麟,就沖到那矮子松上一頓亂踩,“養(yǎng)不好那么多孩子就別生!生一個關(guān)一個,生一個關(guān)一個,他媽的還沒完沒了了!” “都是你肚子里出來的,從來都不知道一碗水端平!” “那個就是個寶,我們家的就成草了!” “艸!誰稀罕!反正也不是你養(yǎng)大的!” 張起麟也分不清楚他是在罵‘父親’,還是在罵‘母親’了,實在攔不住人,就只能沖到門口去望風(fēng),好在東小院是個禁地,平時也沒什么人敢往近處湊。 咸安宮,后院 二福晉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似乎馬上就要倒不上氣來了。 李佳氏陪著太醫(yī)守在床邊,手里的帕子已經(jīng)干了,人只能靠著床柱,勉強站著。 太醫(yī)診完了脈,又沖玉沁要了二福晉這幾天用過的藥渣,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幾遍后,才到外間沖二阿哥、魏珠拱手道,“福晉的病實為虛癥,根兒在肝腑。根據(jù)藥渣來看,確實不大對癥,福晉本就肝弱,這藥里還添加了土三七、溪黃草,少量吃還看不出來。一旦過量,加上福晉情緒起伏,肝火旺盛,就會催發(fā)埋在身體里的藥性,造成肝膽一脈堵塞受損?!?/br> “那能看出來是用藥一直拖著不使病體痊愈嗎?”魏珠問道。 “這,藥渣只有三天的,尚不能確認,虛癥本就不好徹底醫(yī)治?!?/br> 魏珠皺起眉頭,敲了敲腦袋,又轉(zhuǎn)頭看向玉沁道,“福晉病情加重前,可否說了什么?”